她上前道:“我家姑娘这对也是绣鼎阁那所出的,一样并不奇怪。”
詹兰馨顿时冷下脸,扫她一眼:“我在同宋姑娘说话,哪来的一个丫鬟多嘴?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家的下人这么没有规矩。”
她一想起那日,被勾起的火气都还没散。
正好借此逮着一顿训骂。
素夏一怔,气得脸白。
柳箫铃听了心里在想,詹兰馨这不是故意找茬么?
宋初渺又不能言语,又不许贴身丫鬟插嘴。
那话不就全由她一个人说了?
苏澶不知詹兰馨想干什么。
走过来时,詹兰馨瞧了眼她耳朵,疑惑问道:“你的那对呢?”
苏澶伸手摸了摸道:“今日不小心将耳孔那儿弄伤了。怕疼就没戴,让丫鬟收起来了。”
走近了,苏澶也看清了宋初渺所戴的那对,还真是同她一样的。
“原是这样。”詹兰馨点头接着道,“因这耳坠我也让人去问过,绣鼎阁目前就只出了一对。我还以为你是借给宋妹妹了。”
话到此一顿,她像是才反应过来,奇道:“既然你的收起来了,那宋妹妹的是从何而来?”
嘉和听她绕了一圈,总算知道詹兰馨想说什么了。
她很清楚,詹兰馨可不是闲着无事爱替人出头的性子。
她和宋家那哑巴有过节?
而詹兰馨一句话,落在在场的其他姑娘耳中,各有想法。
绣鼎阁只卖出一对的耳坠,苏五姑娘又没出借,如何会在宋初渺的耳上?
岂不就是偷的了?
宋初渺听到周围响起了低低地议论声。
“偷的?不至于吧。”
“也说不准的,她毕竟被拐走过。”
“定是偷的,真丢人。”
都是做姑娘的,若能做出偷窃的行径,那真是自甘堕落,任谁都瞧不起的。
可想着是宋初渺的话,有人心里又觉得,好像也没有多值得奇怪的。
毕竟她跟她们是不一样的。
丢过多年,也不知同哪种人混在一块过的日子。
本就不是清清白白的姑娘了,沾染了恶习,品行坏了,也是自然而然的。
有的听信着传言,结果一见人后发现与所想的截然不同,心里多少有些不快。
如同站在泥潭边,当笑料般嘲了半天掉进去的人,结果一转头,发现人不仅好好的,踩得地方还比她要干净。
这会耳坠的事一出,如同将人又扯回了泥潭中,都有些兴奋地看戏。
可也有人觉得过分了。
又无证据,哪能凭一副相似的耳坠就说人偷窃。
虽然她们声音压得低,但宋初渺还是听见了不少。
她目光中有些茫然,抿着唇,一手紧紧揪住了狐裘的领子。
被如此围着指责诬蔑,一时间让她想起了灰暗的以前,隔壁那家的东西丢了,也说是她做的,令她挨了打。
那个时候,她还会说话。
她看向詹兰馨。
詹兰馨眼中有不加掩饰的得意和傲慢。
苏澶见这情形,已明白詹兰馨方才那么一说,是故意在这么多人面前,找宋家姑娘的不痛快。
虽然因着家中缘故,平常有与詹兰馨来往。
但实则她并不怎么喜欢詹兰馨的为人性子。
不过她也确实有些好奇。
这耳坠为何宋初渺也会有一对。
她的由丫鬟收起来,就放在前头的那间房里了。
但苏澶并不觉得宋初渺会偷拿了去。
宋家姑娘的一双眼澄澄亮亮的,让人不自觉就想亲近。
而且往宋府递帖子,也是因着宋将军的缘故,家中有意与宋府走近。
不管如何,说是说不清的。
让人去将她那对找来,一看就都清楚了。
苏澶让丫鬟去取,一面正想要替宋初渺说两句话。
而这时,已经听不下去的柳沐珑没忍住插了一句。
她冲她旁边不知哪家的姑娘说道:“丢什么人呀,我看欺负人家不会说话的才叫丢人呢。”
那姑娘原本悄悄在议论,突然被这么一噎,所有人都看过来,脸皮薄得立马涨红脸驳道:“偷东西本来就不对,怎么哑巴偷东西就说不得了?”
“你怎什么都知道,你是亲眼看见了?”柳沐珑被怼回来也不示弱,叉着胳膊道,“看见了你怎么不阻止呢?没看见你凭什么污蔑人呢?”
柳沐珑也没多想,就是平日里仰慕嫂嫂多了,是时候觉得自己该锄强扶弱一下。
何况上回听了嫂嫂的话,她们就已经将宋初渺划入自己人的范围了。
四周刚也指摘过宋初渺的姑娘,听柳沐珑小嘴一张一合,就跟骂到自己身上似的。
不由得都出声说道起来。
“你这样说就有些不讲道理了,谁知她是什么时候偷的呢?”
“如果这耳坠只苏澶那一对的话,事实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
柳沐珑哼道:“苏姑娘都还没说过话呢,你如此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耳坠子是你的。”
柳箫铃则翻了个白眼:“你会戴着从别人那偷来的耳坠,跑到人家跟前去等着被发现?是你傻还是我傻?”
作者有话要说: 有第五更,
第31章
柳家姐妹平时在家里日日有争执, 吵习惯了,根本不怕吵架。
方才出声的那几个人,被她俩几句呛了声, 一时都再说不出话来。
除了柳家姐妹外, 在场也有看不过眼的, 还有以前与宋初渺较为熟悉的。
索性跟在柳家姐妹后头, 也维护起了宋初渺。
最后还是苏澶见气氛不对,赶紧出言阻止了。
免得闹得太过,伤了和气。
“眼前所见的就是事实。”詹兰馨笑了笑,看着苏澶,“她戴的,可不就是你的那对。”
“确实是很像。”苏澶如实说, “但我的一早时候让丫鬟收起来了。”
“既然宋姑娘的丫鬟说是从绣鼎阁来的,那等着丫鬟将我的那对取来,一看便知。”
詹兰馨听了也仍旧镇静, 她已经笃定,就算苏澶派人去找, 也绝对是空手而回。
那日她受了宋初渺的蒙骗,还真当她是什么人呢。
眼下一回想, 宋初渺拿着那盒香粉许久的模样, 分明是买不起罢了。
谁还不知宋家是个什么境况?
连一盒香粉都买不起的人, 能用得上绣鼎阁的东西?
嘉和一直没说话,静静看了半天热闹,又见詹兰馨那副确信的神色, 忽然起身道:“今日都是苏五姑娘作请来的,也别为了一件首饰扫了兴致。”
毕竟贵为公主,嘉和一说话,众人一时都不言向她看来。
她温和一笑,走到宋初渺跟前道:“不如你就同苏澶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耳坠如何且私下去说。”
“否则要等去取的丫鬟回来,总是不大好看,也别让下人看了笑话去。”
嘉和自然是帮着詹兰馨的。
这话听似有理,似乎还是顾忌着宋初渺的颜面。
实则话中却已认定宋初渺所戴的是偷的。
甚至还以身份施压。
宋初渺被攻讦了一阵,面色虽有些发白,但神色姿态还算是沉稳。
她心思显露的迟缓倒是有了点好处。
尽管心中无措,可在旁人看来,已然很从容镇静了。
她眼眸里像是盈着一汪浅浅的清泉,此刻瞧来无辜又坦然。
虽然不知嘉和与詹兰馨对她的不善针对从何而来。
却也很明白,恶意有时就是不需要多少理由的。
想了想,她突然抬手从耳上解下了一只,递到了苏澶手中。
苏澶疑惑地接了过来。
詹兰馨见了笑起,咄咄逼人:“你以为现在还了,这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