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不可久留。
他带着宋初渺飞身而出。
湖面上的薄冰,有巨大的裂缝,从碎出的口子处往外延伸。
整个湖面都一片片碎陷下来,只余几块浮冰飘着。
一番惊吼尖叫声后,宋承澧拖着溺了好几口冰水的嘉和上了岸。
嘉和这会万分狼狈,散掉的发髻糊在脸上,再没了平时趾高气昂的模样。
下人们赶紧围上来查看,生怕公主出了事。
宋承澧将人拖上来后,没再多看一眼。
在冰湖中泡过,他脸色冻得发白。
可目光仍在湖底搜寻,脸色急切担忧。
他本就踩在冰面上,冰碎的瞬间,眼见宋初渺要掉下去,没多想也跳了过去。
然而在刺骨的湖水里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宋初渺的影子。
最后反被掉落在旁挣扎的嘉和死死拽住了。
宋承澧既怕拖下去宋初渺会出事,又疑惑她可有落水,落去了何处。
在这时余光瞥见道身影,他看了去,讶然。
沈青洵将小姑娘抱在怀里,飞掠而出时看了眼湖岸边的情形。
见宋承澧没事,微一颔首带人离去。
庄子外头已多了很多人马。
山火势大,风向不利,火卷入庄内又易燃难灭,将京兆尹和兵马司都给惊动了。
马蓟看着这冲天火势,擦了擦头上的汗。
逃出来的多是姑娘家,仓促慌乱下,难免形容不妥。
各府上的都带着自家姑娘先回了。
剩下的则等着里头还未被救出的人。
沈青洵现身时,素夏眼尖第一个发现。
抹了把眼角的泪冲上来,见姑娘看起来没有大碍,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宋安昱得信后,已匆忙赶至。
一听女儿还在里头,顿时浑身发冷,一股害怕再次失去的恐慌袭上心头。
就在他要冲进去时,正好沈青洵带着渺渺出来了。
沈青洵将宋初渺放下,一手扶稳她后,扯下自身披风兜在了她的头上。
遮掉了宋初渺半张小脸。
厚实的披风垂下来,还带着表哥的温度,暖乎乎的。
她愣了下,才发现已出了庄子,四周还有好多好多人,就明白了过来。
她抬手轻轻扯了一下披风的领边,又推着撑开了一些。
还拽了下遮去了她大半视线的地方。
小姑娘在身旁窸窸窣窣地乱动,眨动着眼眸,还从兜头罩着的披风底下看他。
像只被裹起来的猫儿似的。
挠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一个时速六百的小可怜,加更什么的随缘叭~ [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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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宋安昱几步冲过来时, 宋初渺也听见了爹爹焦急的声音。
她从罩着脑袋的披风下看出去,撞进父亲满是担忧的眼中。
不等他问,宋初渺已摇了摇头,表示她没事。
就连原本冻僵了的双手, 被表哥捂过后, 都已有些暖乎乎了。
她无纸笔可写,只能伸手去拉了下表哥的袖子,想说是表哥将她救出的。
宋安昱再看沈青洵时, 心中已是说不出的感激。
这孩子虽寡言少语,可却几次救渺渺于危难。
但此刻他更担心女儿的身子, 略一示意谢过后就蹲下, 将宋初渺一下背到了背上。
眼下庄子外全围着人,城中兵士围守,所有马车皆停在了外圈。
宋安昱便背着女儿往宋府的马车那处走。
宋初渺虽能站稳, 可身上早已软绵无力,爹爹想要背着她走, 就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爹的后背宽阔稳当,同小时候一样。
只是宋初渺如今大了, 便不再觉得父亲的后背像小山那样大了。
宋安昱背着女儿走了两步, 突然语气懊悔地说:“渺渺,是爹不好。”
方才来时,他一眼看见了素夏。
听她三言两语说明,知道女儿还不知在何处安危不明。
也知道她今日在这,许是受人欺负了。
他一回想, 觉得自己真是蠢极了。
时隔多年,连如何做好一个能护好她的父亲,都变得不熟悉了。
这些年嗜饮下的酒仿佛磨掉了他的心志和机敏。他只盼着女儿能回到曾经那样的生活。却不敢正视与承认,他的渺渺早已同其他姑娘家不一样了。
他忘了去考虑,想要抹去一切的天真想法,是不是会让她受到不必要的伤害和感到不愉快。
而她一向懂事乖巧,从不令他担心。
他所期翼的,她都会去做的。
宋初渺听爹爹低低说来,胳膊也搂紧了一些。
虽说她是不喜欢今日这样人多,处处被打量为难,可她知爹爹是希望她好,也不愿爹爹自责的。
“今后但凡渺渺喜欢的,不喜欢的,同爹直说,都依渺渺的心意来,可好?”宋安昱说道。
只要有他能替渺渺挡住风霜,尽心宠着她,何须再管其它。
宋初渺听了点点头。
又怕爹看不到,将脑袋轻轻靠在他肩上点了两下。
从身后看去,兜了她整个人的披风下摆也一伏一晃的。
小小的,软软的。
宋安昱声音虽轻,但沈青洵全听进了耳中。
他目色淡然收回了视线。
她不需要勉强自己,去做一个别人眼中理所应当的闺门小姐。
他会让她成为所有人都不得不仰望的,令人敬畏的存在。
宋初渺被背上马车后,宋承澧也一路从里头出来了。
一同出来的还有去了半条命的嘉和公主。
得知了消息才赶过来的驸马一见,脸都白了,赶紧上来扶她。
嘉和遭遇了这些,本就又气又惊又怒。
而起因还是这段日子与驸马置的气。
此时看见他这个孬样,就没好气地将他踢去了一边。
驸马当着众人被落了面子,神色有些难堪,但没说什么,只自己在一旁掸了掸被踹的地方。
嘉和不想多看他一眼,而偏过头,却见宋承澧纵然一身湿透,又在这样冷的天色下,依旧身躯直挺。
她想起在那样冰寒的湖水下,他健强有力的手臂将惊慌不已快要被淹死的她圈住,拖出了水面。
嘉和眼底有什么复杂的情绪渐浓。
宋初渺被送回来时,得知消息赶来的薛大夫已然等着了。
这一忙,忙到夜色深浓。
受惊受寒是必然的,还吸进了几口烟尘。但留意许久之后,并没有发寒热的症状,仅是虚弱无力。
膝盖那儿虽青了一片,瞧着有一点吓人,但无外伤,多敷几日药祛一祛也就好了。
这般情况,已比原本担忧的好太多。
宋初渺比谁都小心自己身子,小松口气后又有一丝高兴。
这几个月的苦药应是没有白喝。
她又想啊,许是表哥的身上太暖和了,当时就将她身上的寒气全都赶走了。
倒是宋承澧,在冰寒彻骨的湖里泡过一回,回来未过多久就病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