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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穿越重生 > 侯门闺秀穿七零 > 侯门闺秀穿七零_分卷阅读_13
  老太太说:“到山里挖红薯,正说问你和刚子要不要一起去。”
  沈瑶倒是没想起挖红薯这一茬,听老太太提起才想起来,沈家村年年双抢过后不几天,村里人就会陆陆续续进山找那些无主的红薯,挖回家晒了当口粮,原主从前也会跟着沈刚一起去的。
  她点头:“我们要去的,不过晚些才去,刚子出去了还没回来。”
  问老太太要不要和她们一起,老太太摇头,她是裹过小脚的,走山路费劲不敢进山太深,怕去得晚了外围的都叫人挖光了。
  沈瑶嘱咐她别进山太深,笑道:“您外围转转就成,我和刚子多找几天,到时给您送些过去。”
  老太太听了这贴心话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深了,连连应好。
  老太太一走,贺时和徐向东就没了继续呆着的理由,陪着老太太一道往河对岸去了,老太太去山上,贺时俩人则是回住处。
  徐向东到这会儿才好和贺时说说自己刚才的感觉:“简直像仕女图里走出来的姑娘,你记不记得前两年搜出来毁掉的那些古画?怎么办,我都想在南边给自己找对象了。”
  其实解放后的北京,外地人的占比很大,尤其是各机关大院和军队大院,这些都是革命期间建了功勋后来被安排在北京各个重要职位上的,五湖四海的都有,南方人自然也不少,只是徐向东从没见过像沈瑶这样古典的。
  不止是长相,是那种气质,只是可惜了,是个傻的,就是贺时以后明白过来他喜欢沈瑶,可贺家怎么可能给贺时娶个心智有问题的姑娘,他看看贺时,从前那些想法在这时候有了一丝动摇,贺时没意识到对沈瑶的感情可能也是件好事。
  毕竟,那样一个姑娘,贺时真的一头栽进去了还出得来吗?徐向东觉得,像他自己这种人不会太过深陷在感情里,反倒是贺时这样一点感情经历都没有,从前对女孩子兴趣缺缺的人,一旦动了心才危险。
  贺时完全没听清徐向东说了什么,他满脑子都是沈瑶的影子,她从光影中一步步走出来,她冲他微笑,那时的他甚至没有办法思考,到现在脑子才有了运转能力。
  终于明白他这些天的失落是为了什么,在知青院呆得索然无味又是为什么,大概,可能,或许,是因为沈瑶。
  因为两天没能见到沈瑶,所以失落。
  因为知青院沈瑶已经不再去了,所以觉得无趣。
  贺时第一次意识到,不知不觉中,他对沈瑶的关注太多,对她的感情好像也变了味。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听到别人说她是个傻的,他以为的心机重重,为了进城没脸没皮的女孩子,都是错的,她只是个傻子,不懂那些算计。
  当时他是怎样一种心情,不敢相信,有些愧疚,或者还有些什么,很复杂。后来,他对她似乎就多了关注,多了怜惜,因为她爬他的床,他总怕她会犯傻对别人做同样的事,比如,宋晋诚。
  两人这会儿已经回到了住处,贺时手里拿了钥匙却没去开门,他就停在自己房门口,仔细去梳理脑中那些纷乱的情感,他到底是怕沈瑶吃亏,还是吃醋?或者,其实两者都有。
  仔细想想,他每每见到沈瑶,心绪总是波动得厉害,或是气恼,大多时候是愉悦。
  贺时想到这里,忽然转身问徐向东:“东子,见到一个女孩子会很开心,见不到心里就空落落的,这是不是喜欢?”
  徐向东被雷劈了一样,真特么想给自己一巴掌,乌鸦嘴啊。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他从前在贺时耳边念叨他喜欢沈瑶的话太多,才让这根铁木疙瘩提前开了窍。
  徐向东艰难咽了口唾沫,点头说:“这个,应该是的。”
  骗贺时他没胆,再说,人贺时也不是真跟他咨询什么啊,与其说是问他,不如说他那是在自问,心里其实早有答案了吧。
  他清了清嗓子,说:“男人对女人的喜欢,这个很复杂,有的呢其实是因为皮相的诱惑,喜欢的是女人漂亮的脸,有的呢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徐向东挠了挠头,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大概是想让贺时慎重一些,却表达不好,最后憋出一句:“总之……很复杂。”
  贺时也想知道他喜欢沈瑶什么,思来想去,觉得可能是沈瑶太漂亮,漂亮到他潜意识忘记她是个傻的。
  所以,他喜欢沈瑶?喜欢上一个心智只有五六岁的傻姑娘?
  贺时说不上这一刻他心里是怎么样一种滋味,他取了钥匙开了门,甚至没让徐向东进屋坐,关了门把钥匙往桌上一扔就坐到了床上。
  好一会儿叹息一声,身子往后仰,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屋里的土墙发呆。
  第23章 黑市
  贺时清楚记得当时他是怎么告诫徐向东别在乡下找对象的,这话说了才多久,徐向东倒是没出什么岔子,他自己先出问题了。
  当初说这话,不是因为城乡歧视,而是这个时代政策环境下,城里人娶乡下姑娘的非常少,因为农村户口想转成城里户口非常难,户口转不出去,粮食关系一切票证供应都没有,这是最现实的生存问题。
  这不是知青下乡运动的第一年,城里知青喜欢上农村人早已经不是个例,所以但凡有儿女下乡插队,当父母的怎么都不会漏了交待别在乡下找对象这一点。
  像贺时和徐向东家里,日子比大多人都好太多,可是大院里头哪有不攀比的,真在乡下娶一个,家里怕是能炸,更何况沈瑶这么个情况。
  贺时人生中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孩子,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味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那脑回路就已经放马扬鞭跑到婚姻上去了。
  这些问题只是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倒没有留下太多印记,他心里更多的是一种情不知所起的茫然。
  屋外宋晋诚的声音传进来,他说:“村里不少人去挖红薯了,我想着挖回来不晒干直接吃新鲜的也挺好,你要一起吗?贺时呢?”
  听到这话,贺时几乎条件反射般的一下就坐了起来,沈瑶刚才跟沈老太太说她也会去山里。
  手伸到桌面去拿钥匙,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他的动作顿住了。
  他给不给得起沈瑶未来?如果以后不能在一起,他现在去招惹她又算什么。指尖微微蜷起握成拳状,他坐在那里半晌没有动,然后听到外面徐向东说:“他大概没空去,你自己去吧。”
  宋晋诚应了声好,脚步声进了旁边的灶房,贺时住的这间屋和灶房一墙之隔,他听到宋晋诚拿了靠墙的锄头走出去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远,他握成拳的手渐渐松开。
  沈家这边,中午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沈国忠回来了,手上拎了两斤挂面,还从口袋里给沈瑶沈刚拿了一把五颜六色的水果硬糖出来。
  沈刚只以为这些东西都是从外婆家带回来的,沈瑶的目光却是在她爸的裤脚和布鞋上顿了顿。
  她起身去拿了毛巾打了一盆水端进来,说:“爸,洗漱一下先吃饭吧。”
  沈国忠乐了,觉得闺女果然最贴心,拿那毛巾痛痛快快洗手洗脸,脖子后背都擦了擦,等搓洗过一遍毛巾后看着盆子里的水变成了带着泡沫的黑色,饶是他肤色偏黑,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赶忙端了那盆水出去泼了。讪笑道:“这走了三十多里路,身上沾挺多灰的。”
  王云芝已经到灶房给他添了饭出来,午饭过后,王云芝关了家里的院门大门,夫妻俩个人回房里连房门也一并关了,沈瑶看着眼里闪过一抹深思,在她爸妈门外略站了一会儿。
  屋里沈国忠从贴身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零零碎碎的钱和票放到了桌上叫王云芝收起来,王云芝这还没来得及收呢,外边沈瑶敲门了。
  王云芝把那些个东西一股脑的全塞进了抽屉里才开了门,沈瑶也不遮掩,进来看看她爸妈俩人,直接开口问:“爸你这几天不是去我外婆家了对不对?”
  王云芝一听这话脸色微变了变,倒是沈国忠沉稳些,把房门关了问沈瑶怎么这么问。
  沈瑶指了指沈国忠的布鞋,说:“从外婆家回来的路都是黄泥地,现在天气又热,多久都没下过一场雨了,走了三十多里路回来你的鞋子应该是灰扑扑的,但我看你的鞋底沾了很多黑色的东西,只外面浅浅一层灰,衣服裤子上也有一点。”
  沈国忠低头看了看,他穿的鞋是王云芝做的千层底,鞋底是白色的布糊的,那一圈原本不算太白的地方现在黑得已经看不出本色。他突然笑了起来,夸道:“真没看出来,咱们瑶瑶不止聪明,还细心。”
  他拍拍凳子让沈瑶坐下,低声道:“你现在都好了,这事爸也不瞒你,我这几天确实不是去你外婆家。”
  把他趁夜去邻省贩挂面的事和沈瑶说了,笑道:“去的时候爬运煤的火车,在上边一趴就是六个小时,衣服上沾到的我趁夜在外边洗了,倒是没注意鞋子。”
  沈瑶听到贩挂面两眼放光,她听沈刚说过村里有人会把省出来的粮食弄到黑市换点钱和票,可她爸是生产队长,平时看着特别讲规矩那一种,没想到他这闷不声的折腾大的啊。
  她眼里没有惊惧,倒有一丝兴奋,拉了沈国忠给她细讲,沈国忠既然跟她说了,也就没必要在细节上瞒她,事无俱细跟她讲了他是怎么爬火车到邻省贩了面条,回来后在黑市出手。
  沈瑶听得来了兴致,问了不少细节,火车是什么东西原主不知道,所以她也无从知道,但想来就是跟马车差不多的能运货的车,她最关心的是贩这么一趟东西能赚多少钱。
  沈国忠说一回能赚个二三十块,但因为去一趟费时,怕叫人察觉,一年也只能做两三回。
  沈瑶原听说又是出省又是爬火车又是去黑市的,这样惊险,指定是干大事啊,结果听沈国忠这么一说,一年也就是赚个六十到九十块钱,脸上免不了就有些失望。
  沈国忠看得好笑,道:“你觉得这钱少啊,爸告诉你,就走三趟,扣掉在外边免不了的一点花用差不多能得七十来块钱,很了不得了,你看咱们一年忙到头年终能分多少钱?”
  沈瑶摇头,这个她当真不知道。
  沈国忠道:“每年分红跟村里当年的收成有关,拿去年来说,咱们小队每十公分值三毛八分钱,一个拿10工分的壮劳力一年顶了天能出两百六十个工,我是队长有30个工的补助,忙一整年下来也就是赚个一百一十块钱,像你妈只能拿8公分的,一年也就七八十块钱。”
  所以说,她爸贩三趟挂面能顶她妈干一年农活的分红了,沈瑶听沈国忠说了这些,心里只两个想法,一个是这家真穷啊,再一个就是果真是经商才有出路。
  也不知这世道怎么了,经商竟然不被允许。
  沈瑶出身摆在那里,从小就少有她怕的事,所以这会儿已经琢磨起这么赚钱的事怎么想法子多干几回了,她想了想,觉得她爸完全能多赚点钱的,贩挂面一年只做三回主要原因就是货源地太远了。
  她问沈国忠和王云芝:“怎么就一定要贩挂面呢,咱卖点别的不成吗,多做几趟这样的生意钱也能赚多些,卖点自家产出的东西。”
  王云芝拿手指抵了抵她额头,笑道:“就你聪明哪,你看看咱这穷家破户的有什么能卖的,生产队分下来的粮食自家都不够吃呢。”
  沈瑶眼珠子转转觉得这未必,她说:“咱溪里的鱼啊,她们在城里没有地方捞鱼吃,不也得买吗?”
  “动静太大了,就你和刚子那样捞两条自家吃还得花半上午时间呢,咱能捞得几条啊,跑一趟市里车票钱都得搭进去,走路的话也耗时,卖得少了不合算,捞得多了很容易被村里人盯上,投机倒把,这被抓住了可是要被揪出去□□的。”
  王云芝说完嘱咐沈瑶道:“家里的事在外边千万漏不得口风,你不用操这些心,吃喝嚼用都有我跟你爸呢,总不会叫你和刚子冷着饿着。”
  沈瑶点头应得特别乖巧,这夫妻俩谁都没料到她能大胆的自己做了东西摸到黑市去。
  沈瑶想过的日子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不饿着冷着,她想吃好住好用好,不说跟从前的生活相比,总归不能跟现在这样菜里多点油水都是奢侈。
  名门贵女从小除了琴棋书画,针黹女红和厨艺也是要学的,大家贵女的嫁妆里,除了金银珠玉、宅子田庄,还会有家中世代传承下来的各种方子,像一些胭脂配方、香方、养颜方、点心方、食谱等等,这些代表的都是一个家庭的底蕴。
  沈瑶自小学的也是这些,她对城市并不了解,不知道这时候黑市什么东西好卖,但看她爸卖挂面,想来卖吃食是不会差的,在她们家里,真的就像王云芝说的那样,穷家破户的,自己吃都不够,哪里有能卖的东西。
  只是这机会来得很快,沈刚进山意外看到几棵板粟树,摘了满满一篮子提回了家,沈瑶看到东西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队里近来有开荒地的任务,沈国忠和王云芝都不在家,沈瑶让沈刚帮着把板粟剥外层的毛刺去了,再给板粟壳划了口子,进了厨房做起板粟饼来了。
  看她把厨柜打开,拿了王云芝平时宝贝一样不舍得用的花生油、精面粉、白糖,沈刚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姐,姐,咱要吃板粟煮一煮就行,别拿这些东西吧。”这做坏了怎么办呀,他妈指定舍不得骂他姐,他就不好说了,没准要挨揍的。
  沈瑶看他吓得那样,还安抚道:“别怕,姐给你做好吃的,爸妈看在东西好吃的份上不会生气的。”
  沈刚真想哭了,姐你吹什么牛啊,你就会煮个粥蒸个饭,会做什么好吃的啊……
  他怀着这样的忐忑和随时被王云芝收拾一顿的心理准备,看着她姐不甚熟练的做馅和面,直到一个个被按扁的圆形饼坯成了形,他才好奇凑过去,好像……还挺像样的?
  沈瑶让他帮着烧火,控制着火不能太大,在锅底刷了一层薄油小火慢煎,等做出几斤板粟饼,她自己也紧张出了一身汗。
  无它,从前她要做个什么点心,只需要站在边上说一说就好了,全程亲自上阵这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她递一块给沈刚,让他尝尝,沈刚在灶房里闻着那香甜味半天早就馋了,接过板粒饼咬了一口,眼睛一下瞪圆了。沈瑶有些紧张,问:“怎么样?”
  沈刚咽了嘴里的饼,连连点头。“好吃,姐你太棒了,第一回做饼做得这么好。”
  沈瑶暗暗舒了一口气,好在发挥得不错,她笑得有些小得意,“我没骗你吧!”
  沈刚直点头,他姐在他心里不靠谱的形象大为扭转,只是他不知道,现在说沈瑶靠谱真的为时过早,因为他姐忽悠着他说这饼中午先不叫爸妈知道,晚上再给他们个惊喜,等下午沈刚进了山,沈瑶自己摸到市里去了,自然,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再说吃过午饭,一家三口出工的出工,进山的进山,沈瑶从沈国忠房间里摸出了章子,照着记忆中看他爸给人开过的介绍信给自己开了一封盖上章子,找沈五奶奶套出了去市里怎么坐车,又以想买点东西为由头成功的从老太太那里借到了两块钱,拎了三斤板粟饼出门了。
  沈姑娘也确实有胆色有谋略,更懂得怎么从旁人嘴里套出想要的信息,哪怕头一回到市里,不过略花了两刻钟时间就叫她顺利摸到了黑市去。
  只是凡事要成事,有勇有谋之外还少不了气运,显然她今天气运不佳,刚跟意向买家接上头谈好了价钱,忽然有人喊了几声“红袖章来了”,小巷里背着袋子的人都拔腿跑了起来,沈瑶心知这是抓投机倒把的来了,跟着人流往外跑,只是后边几个穿制服戴袖章的年轻人追得很紧,其中两个一直盯着沈瑶在追。
  沈瑶两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人生前十五年,凡事总有人帮她顶着,沈瑶就不知道怕是什么滋味,到这会儿才有些后悔了,她已经不是定南候府的小姐,如今只是一个小生产队长家的傻闺女,投机倒把被抓住的后果她不敢想,她想好了,真要被抓住了就咬死自己什么也不懂,路过那里被大家吓得跑起来的。
  自然,这是最坏的一步,眼下能跑还是要跑,她的体能不怎么好,跑了十几分钟腿肚子已经在颤了,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拉住了她。
  沈瑶本就被红袖章追得精神紧张,被这么一拉吓得差点惊叫出声,那人反应很快一下子捂住她的嘴,把她扯进了一条很窄的夹道中,她什么也没看清就被人密密实实拥住了,男子压得很低的声音在她耳边提醒:“别出声。”
  这声音很熟悉。
  沈瑶因为突然的惊吓而紧崩的精神微松了松,她想抬头看看那人的脸,刚一动弹就被他在脑后轻压了压,她的脸被压得整个埋进了他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也能感觉到男人紧实的肌肉和怦怦的心跳声,沈瑶鼻尖都是他的气息,清冽,还有极淡的烟味。
  她的脸轰一下红了,从脸颊直烫到了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