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被她笑得晃了神,真,真漂亮啊。
她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出来,然后反应过来,伸出只手来,说:“沈瑶你好,我叫王欣雅。”
沈瑶同她握了握,笑着说了声请她多关照。
张干事笑着拿了把钥匙给沈瑶让她收好,说:“这间房不靠东西两边,也不是三楼,夏天不晒冬天不冷的,住这里的三个小姑娘都是一车间的,你们年龄差不多也好相处。”
沈瑶打量这房间,不算很大,但收拾得很干净,两张上下层的架子床,三张都拉了布帘子,只剩一张还是空的,应该就是给她的床位。
王欣雅原是刚下了夜班睡下了,这会儿看到新舍友有些激动,还想多聊几句的,但沈国忠还在门卫室等着,沈瑶和两人说过情况,表示先去买些生活用品再回来。
和张干事一起下了楼,张干事把生活区这边食堂澡堂和厕所的位置一一跟她讲了,别过两人离开了。
沈瑶跟着老张门卫往回走,她笑道:“张大伯,今天谢谢您照应我,不然我分不到这么好的宿舍。”
老张头摆摆手,说:“这有什么啊,小姑娘好好干,大伯告诉你,咱厂里转了正的工人一个月工资有30块,粮票45斤,待遇好着哪,呆久了你就知道,别的不说,你们在车间里,好吃的随便吃,只要不带出车间就成,进去了新鲜,日子久了你看到都不会想吃。”
老头是个健谈的,把一些年节小福利都跟沈瑶说,零零碎碎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这走出去没多远,远处一棵树下刚才碰过面的几个男工人都没走,远远的站在那往这边看,等老张走得近了都打招呼。
“老张,这是咱厂里的新职工吗?哪个车间的啊?”话是问老张,个个眼睛都盯着沈瑶看,胆小的被沈瑶看了一眼脸膛子就爆红了。
第47章 一更
老张挥着手道:“一边儿去,瞧瞧你们这素质,给咱国营厂子丢人不。”
沈瑶从前在村里还挺适应的,大家都比较规矩,这会儿看到食品厂的工人胆子这么大,心里有些犯嘀咕,不知道是城里风气都这样,还是这几人是特例。
好在那几个也就敢跟着老张嘴花花,跟沈瑶搭话倒是没一个敢的,老张也不停留,带着沈瑶往厂区那边走,厂区和生活区其实是分开的两个片区,中间隔道大铁门,进出生活区并不需要经过厂区那边,老张特意给指了路,让沈瑶等会儿跟他爸在生活区熟悉熟悉。
沈国忠在门卫室等得心焦,透过玻璃窗远远看到自家闺女回来几步就迎了出去,问沈瑶道:“怎么样?”
老张看他那紧张样笑了:“老哥宽心,分在一车间,宿舍也是楼房,二楼,条件好着呢。”
沈瑶笑着说:“亏得张大伯帮着说话,人事处的张大姐给我分了一间挺好的宿舍。”
老张头听了这话受用,老脸笑开了花:“好说好说,丫头会做人,我不白吃你一包月饼,咱食品厂也发了月饼,可我表弟说了,你做的这月饼跟市面上的不一样,我那天也讨了来尝了一块,是真好,晚上就把这饼带回去给家里人吃个新鲜。”
尽管他这么说,沈国忠还是一再感谢,老张笑呵呵的摆手,又跟沈国忠说:“陪你闺女把被子放回宿舍,女宿舍不好上去,你就在楼下等,看再要添点什么东西的也陪她走走,正好熟悉一下,有样东西要紧,得买个饭盒,到食堂打饭没这东西不成,咱厂区和生活区里一共有七个食堂,丫头明天领了工作证就能去买食堂饭票了,有这东西才能在食堂吃饭,咱厂里的工人买饭票不限量,带家属吃也行。”
说完让父女俩个等等,回门卫室抽屉里拿出几张饭票递给沈瑶,是二两三两五两的面额,说道:“这里两斤你们今天先用着,中午就带你爸上那吃饭去,等明天你买好了饭票再拿来还我就成,菜是付钱的,吃肉要给肉票,其它的不用票。”
沈瑶心里是真感激这老大伯,觉得自己那点子月饼比不上人家这份关照,一再谢过了才带着她爸往生活区去。
沈国忠这是第一回进国营大厂家属区,真大,房子建得也好,他心里激动:“瑶瑶啊,好好在这里做,以后就在城里扎下来,别回农村了。”
他闺女哪哪都好,合该做个吃商品粮的城里人,沈国忠知道城里的工人做得好是能分到房子的,他就想自己闺女在这城里分到房,真正的扎下根来。
沈瑶明白,她不止自己想出来,她也想爸妈和弟弟都出来,这里总说劳动人民最光荣,可沈瑶代入不进去,她没办法自我洗脑,她就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再光荣都好,一点也不想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也不舍得家里人那样辛苦。
等走到宿舍楼下,沈国忠把身后背的东西让沈瑶自己背上去,他站在楼下等着,看着这三层高的小楼房,心里说不出的高兴,那种翻涌着的激动比他当年被选上队长还更甚。
沈瑶放好东西赶紧下了楼,父女俩得去置办些东西,脸盆、饭盒、床帐和帘子,王欣雅跟她说生活区里就有供销社,跟她说了大致怎么走,沈瑶带着她爸一路找过去,才晓得这生活区里边设施可真够齐全的,不止是有供销社,就是幼儿园、小学、中学和医院都有,完全就是自成一体的小城。
想想也是,她们沈家村算是大村了,也才两千多人,厂里有职工四千多人,再加上职工家属,一万多人的生活区能不大吗?
到僻静的地儿,沈国忠把从家里带来的三十块钱和之前卖板栗饼换的那些杂七杂八的票都塞给了沈瑶让她收着。“在城里不比乡下,你这刚来还没发工资,也不晓得哪里要花钱的,这些你都收着。”
沈瑶看了看,怕是家里大半的钱都在这了,她哪用得着那么多,收了那些票,拿了十五块钱,其它的全都还给她爸,票里看到有两张肉票,把其中一张也抽出来一并给了沈国忠,说:“我用不着那么多,这肉票叫妈买肉吃吧,刚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么紧省下去身体的亏空长大了也补不回来。”
沈国忠听了这话,把那张肉票放口袋里去了,钱还是塞给了沈瑶。“穷家富路,这些钱本来也都是给你攒的,准备给你弄工作用的,你自己本事,给家里省钱了,你都拿着吧,等发了工资再孝敬爸妈也成。”
说来说去,光是那几趟卖点心就赚了不止这些钱,沈国忠觉得这都是他闺女赚的,合该都给她花,一点儿不带心疼的。
沈瑶这里忙着适应新环境,北京财政部家属院,贺家也正聊到了她。
这天正好是周末,难得一家人齐聚在家里的日子,贺安民坐在沙发上看报,茶几上是保姆切上来的两盘水果。
梁佩君在给丈夫和女儿发通谍,不能给贺时任何钱财和物资上的支持。她看着贺真,敲打道:“尤其是你,从这个月开始零花钱减半,钱太多了我怕你给你哥寄过去。”
贺真正吃着水果呢,一下子懵逼了,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不是,妈,你要经济制裁我哥我没意见啊,为什么把我的零花钱也给扣了呀?没这样的道理啊,现在新中国新社会了,都不兴连坐了好吗?”扣零花钱简直就是掐了贺真的七寸,这怎么能行,她转而跟贺安民求救:“爸,你说说我妈呀,管我哥就管我哥呗,我老老实实的呀,怎么能连我的钱也扣了。”
贺安民看看家里这俩个,对贺真摇头:“爱莫能助,咱家里你妈说了算,我也得听她的。”
这话听得梁佩君高兴了,她横贺真一眼,笑道:“别当我不知道你还攒小金库,就你看到你哥那狗腿样儿,我话可说在前头啊,要叫我知道你接济他,我连你小金库都给撸了。”
贺真抱着个抱枕蔫吧了:“没法活了,梁院长你太魔鬼了。”
梁佩君睨她一眼,凉凉道:“我魔鬼,你哥都回北京了,半路为什么下车了,我没说你就以为天下大安了?是不是你透的信还不知道呢。”
贺真后脖根儿都凉了,一下子坐正了起来,举起右手发誓:“妈,绝对不是我,我要真跟我哥报信儿,我干嘛把沈瑶的情况告诉你啊,我要帮我哥我瞒着就是呗,您可不能怀疑我的忠诚啊。”
梁佩君信她有鬼。
为了给自己的话增加说服力,贺真还把贺时从接到电话到上火车以后的情绪转变给说了一遍:“你是没瞧见,我哥人才到火车站,还没上车呢,那情绪就不对劲儿了,早上还为了能当兵满脸高兴呢,从沈家村出发的时候就频频往回看了,到了火车站,那高兴劲儿一点没剩了。”
“在火车上那个不安哦,火车一开,我瞧着我哥那心都要空了,我睡中铺,他在下铺,一个下午就没见他安生过,坐卧不安知道吧?到了晚上他连在车厢里都呆不住了,站到了车门边往外看,你说这外边黑漆漆的能看到啥啊,他愣是在那一看看了几小时,人列车上的乘务员都看不过去了,提醒他休息去。”
贺安民和梁佩君都听得愣住,梁佩君问:“真这么夸张?”
贺真就叹气:“妈,你是没见过沈瑶,是真漂亮,我一女的,我看到她都喜欢,忍不住就亲近她啊,你看芭蕾舞剧不?就上月咱去看的,那跳芭蕾舞剧的台柱子,你不还夸了句漂亮吗?我跟你讲,论貌美,连沈瑶十之一二都没有。”
她说到这又想起沈瑶来,托着腮摇着头:“哎,想想那样的美人儿,我都要犯相思病了,我哥一男的,巴心巴肺喜欢人家呢,他舍得走?反正我见过沈瑶,完全能理解他那状态。”
梁佩君从贺真的描述中想象不出来沈瑶那样的是有多美貌,但是吧,美貌到让她儿子梦想都不要了,当妈的心里感觉真不太好,不是怪人家女孩子,是怪自家儿子没出息,这不色令智昏吗?
“反正得治治他,男人不是该事业为重嘛,他这样有什么出息,我昨天可是跟刘菁那边都打过招呼了,你们也都记着啊,不许给贺时寄钱寄东西。”
贺真连连答应,还试图努力让她妈别扣她零花钱,倒是贺安民放下报纸把眼镜摘了,说:“不回北京来当兵,也不一定就是没有事业心的,昨天老邢给我来电话了,咱家贺时正好去找过他。”
梁佩君听得这话就挑眉,问:“怎么说?”
贺安民就笑了起来,说:“老邢话里话外可都是夸的,他说贺时过去插队的时候他满以为不出两月就受不得苦回北京去了,昨天才觉得小看咱儿子了。”
贺安民说到这里挺得意,眼里有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咱家那小子,现在主动给当地老百姓做起事来了,昨天上江市市委找老邢帮忙找农林科学院的专家,说是他插队的村子里有大片的山,想请专家帮着看看那边的土质能种点什么经济作物,还记着咱家用的山茶油呢,想看看当地适不适合种油茶树,说是村里的百姓菜里连油星子都难见着。”
“跟老邢谈起当地百姓的生活,对老百姓的生活情况挺了解的,能关注民生经济,踏踏实实给老百姓办实事,以前你看他有这么懂事?”
他看了看梁佩君道:“我觉得他在那就挺好的,以前不是不肯进体制嘛,非说自己不是那块料子,这不干得挺好?你这经济制裁我支持,他也成年了,是该自己奋斗去。”
由得他自己扑腾,说不好不用他使力,他自己就扑腾进体制里了,贺安民对这样的发展是乐见其成的,心里免不了还带了三分得意,虎父无犬子,他贺安民的儿子差不了。
至于那个叫沈瑶的姑娘,看女儿话里话外的喜欢,应该不会差,总归跟傻子什么的不挂号,他自己媳妇说的遗传学他也不否认。
但就贺时从前那性子,现在能喜欢一个人喜欢到甚至愿意放弃梦想,为了她能作出这么大的改变,还是积极向上的改变,贺安民觉得对于儿子处这对象这事,他可以先持保留意见。
第48章 二更
沈家村深山里,贺时和徐向东陪着请来的专家翻了十几座山,挑了不同山头看土质情况,最后得出的结论,沈家村这一带的山地适合油茶树的种植。
“油茶树江市这边目前没有,要种植的话得从福建那边引进才行。”
贺时听了点头,又问了些细节上的问题,三人从大山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贺时带了那位专家直奔沈家找沈国忠去。
这事说到底不是他个人的事,而是整个沈家村的大事,他准备叫上沈国忠再一起去找村里的大队长商量。
也是赶得巧,沈国忠送沈瑶去报到刚回来,听贺时说明来意,听说油茶树是能榨油的好东西,这对沈家村的村民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领了三人就往村大队去,好巧不巧的赶上了一出大戏,还和沈瑶有关。
不为别的,正是为了进城当工人的事,知青院那边比村里人知道得晚一些,今儿上午才听到消息,几个女知青不乐意了,怀疑招工名额原本是给村里的,叫村干部给优先照顾了自己人。
这会儿不管是北边知青还是南边知青,都有那么几个站了出来,表示要代表所有知青到村大队去讨个说法,至于其他知青同没同意被她们代表,这个就不重要了。
贺时和沈国忠几个人还没进村大队的门,就听到一个女声说:“说什么特招的,谁信啊,沈瑶是个什么情况全村谁不知道,她都能被特招进厂了,咱们村大部分人不都能进,我们知青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厂里要招工我们不比沈瑶够资格吗?”
“凭什么她能进工厂,还不是因为她有个当生产队长的爸,这事不给个明白话我们就往乡里要说法,乡公社要是也跟你们沆瀣一气,那我们就上县里找知青办去,总有个让我们知青说理的地儿。”
沈国忠和贺时脸都沉了下去,等进了大队部看到说话的人是谁,贺时眼里闪过一抹厉色,陈云,他回来后还没顾上收拾她呢,蹦跶得还挺欢畅。
沈家庆看到沈国忠带着他队里的两个知青和一个生面孔的中年人过来,跟他招呼了一声,沉着脸看向陈云,道:“挺厉害啊,跟我这儿带头闹事是吧,你说你受过高等教育,我看你别污辱高等教育几个字,我看你是心脏了眼也脏了,看什么都有内幕有腐败是吧,就是看沈瑶进城当工人眼热呗,还非端着帮知青讨说法的名头来了,沈家村所有知青让你代表了?”
沈家庆在沈家村向来一言堂,你要好好跟他说他还能跟你好言好语两句,你要跟他来横的,当他是吓大的吗?把脸一沉就撂起了狠话:“你这么有本事,也不用在我这村大队里讨说法了,赶紧的只管上公社上知青办告去,我等着上边去调查个清楚,我大队还有事,都出去吧,该干活干活去,想上告上告去。”
沈家庆说完看了眼今天过来的几个知青,一一记下都哪个小队的,尤其是打头的陈云,直接上了他的头号黑名单。
贺时唇角勾了勾,看样子都不用他动手,陈云这后边想有好日子过也难了。
陈云脸色有些难看,跟着来的几个女知青脸都白了,在沈家村还不知道要呆到哪一年呢,而且回城的资格也都在大队长手里捏着,这下好了,看大队长刚才那眼神,这是把她们都给记下了。
心里都埋怨起带头煽动她们过来的陈云,悔得肠子都青了,其中一个男知青赶紧撇清道:“大队长,我们只是听人说了些事情所以过来了解一下情况的,绝对没有想过要上告的意思,陈云说这话只代表她自己,可代表不了我们所有知青。”
“就是,我们没有这意思,就是过来了解一下工厂招工这事的。”
一帮知青都跟着附和,这时候摘清自己最要紧,心里已经决定,以后再有天大的事,也绝不跟陈云一起行动了,这特么就是个猪队友,跟大队长说话摆当红小兵的派头,一上去就往人头上扣帽子要告这个斗那个的,以为自己是革委会的吗,牛逼得能上天了。
沈家庆嗤笑一声,可算还有识时务的,他点了点头道:“没事就都回去干活吧,让你们下来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把自己的立场和态度都摆端正了。”
他这话一落,那几个人就知道自己在大队长那里挂的号被摘下来了,说了两句好话鱼贯走了。
只陈云一张脸阵红阵白,她坚信沈瑶进城当工人这事有猫腻才敢这样跟沈家庆叫板的,怎么也没想到沈家庆会这么硬气,不怕告不怕查,她自己心里反倒是怕了。
又恼同来的几个知青太奸滑,来之前他们口口声声也说招工这事有问题的,沈家庆一沉脸他们就都变了口风,把她一个人推前面去挡仇恨。
她也知道这是闯祸了,把大队长给得罪了不是闹着玩的,可她从小生活的环境就这样,在学校里斗校长,斗完校长斗老师,抄家砸东西就是寻常,大环境就这样,来乡下以后虽然压着性子,可经年养成的脾气是改不了的,一冲动就会忘记要压着点。
转身对上沉着脸的沈国忠和似笑非笑的贺时,陈云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浑身的血都往头顶冲,脑子里嗡嗡的响,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村大队办公室的。
村大队部离知青院不远,陈玉珍抱着手臂在知青院外等着看热闹呢,从上午下工陈云在院里煽动大家的时候,她就没吭声,等说起要去大队部问个清楚的时候她就躲得更远了,这是上回被陈云坑出来的经验。
果然,才不过十几分钟,一群人灰头土脸回来了,也没有去时的愤慨了,个个扛锄头要上工去,她问一个苏州女知青情况,那女知青白着脸说:“要被陈云害死了,我以后一定离她八米远。”
几个闹事的知青战战兢兢悬着一颗心,大队部那边沈国忠和沈家庆谁也没把这事放眼里,沈家庆觉得那几个知青白瞎了国家的教育,村里二十六个小队,还有他这个大队长,真有本事捞一个国营厂的招工名额,这事能太太平平落沈瑶头上?所以说,都是一群没长脑子的。
他这边听沈国忠说了来意,又听说那中年男人是贺时从市农林科学院请来的专家,对于贺时提的在沈家村的山上种油茶树这事非常看重,当场就开了广播请村里各小队的队长都上大队部开会。
三十多号人一人一张凳子坐着,显然这样规模的会议这边没少开,说起种油茶树,听说是能榨出山茶油的好东西,谁都动心。可问题就是这油茶树的树苗从哪里弄,又得花多少钱,听说还是三四年后才挂果,不少人都犹豫了。
还不纯粹是舍不舍得的问题,是根本拿不出多少钱,一帮人讨论了五六分钟没个结果。
贺时让大家静一静,道:“我给大家算笔账吧,据林教授介绍,每亩山地能种植油茶树90株,因而每亩采摘的油茶果晒干后能得油茶籽200公斤左右,可产茶油大约40-50公斤。50公斤油,像我们第八生产小队这样的人口基数,平均每人一年能分得茶油一斤,一家要是有四五口人,那就是四五斤油。”
贺时这么算了一笔账,沈家村这二十多个生产队长眼睛就是一亮,一人一斤油,这是什么概念,他们村里也出菜籽油,可交完任务后能分给村民的也就一人一斤半,这么点油,村里人得吃一年,这还是两月分一次,每次分那么二两多,要不然不会过日子的撑不过半年油就得吃光了。
沈家村这一个个小队长脑子里算盘一叭啦,这东西种得,一个小队要是种个两三亩,每年分到每个人手上都得有两三斤油,家里有个四五口人,谁家还会缺了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