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二舅妈是文工团的,生了两儿一女,女儿自小就学舞,吃晚饭期间梁佩君说起沈瑶跳舞很是不错,这话题倒是把沈瑶和梁二舅妈并贺时那个小表妹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晚上八点多,梁佩君和贺时准备回去,贺时还有些不舍得走,就那么把沈瑶一个人留在舅妈家里,迈不动脚,一百个不放心。
梁二舅妈看得好笑:“成了成了,这好在是让你们分开一天,这要真跟你外婆说的那样三天不许见,我看你得犯相思病。放心,瑶瑶住在这里,后天一早你来接亲,舅妈保证,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的。”
贺时由得他舅妈取笑,拉了沈瑶的手道:“我回家给你打电话,规矩上说不许见面,没说电话不许打的。”
梁二舅是个师长,家里是配电话的,所以这两人要通起电话来还真是没什么难度。
沈瑶有些不好意思,还没说什么呢,梁二舅妈就笑着跟梁佩君道:“大姐呀,不得了,现在小年轻处起对象来我瞧着都脸红,也太甜了些,我看你做奶奶是快了。”
四十岁的妇女,说起这种话题来可半点不带脸红的,沈瑶却是听得脸颊暴红,催贺时:“快回去吧。”
等人一步三回头走了,少不得被那位小表妹凑趣着笑了一通。
在梁家住着并没有她先时想的那样会觉不自在,梁二舅在部队压根没回来,三个小的都还是上学的年纪,梁二舅妈特意请了一天假在家里陪她。
转眼就到了三月十九的正日子,沈瑶早早的起来洗漱好,换上贺时那天陪她一起选的新衣,红色的昵外套衬得人格外娇美。
梁二舅妈笑着进来给她梳妆,带了一套全新的化妆品替她上妆,上完妆后又给梳头,一边梳嘴里一边说着祝福的话:“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沈瑶愣住,梁二舅妈帮着她把头发挽好,才笑着道:“前天贺时悄悄塞给我的纸条,央着我给你做全福人,我前天晚上就开始背了。”
说到这里她笑了起来,温柔说道:“你和阿时要幸福啊,他对你很上心。”
沈瑶轻轻咬了嘴唇,忍了一瞬间想要落泪的冲动,拼命点头。
他看到她做嫁衣,问她是不是喜欢旧式婚礼,在这个时空,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悄悄的替她找二舅妈做全福人,沈瑶一颗心柔软得不像话。
隐隐听到有敲门声,小表妹已经跑过去开门了,沈瑶看向房外,没忍住站了起来。
外边小表妹欢喜的笑声:“表哥,要进门接表嫂先给我个红包才行。”
“好,双份的红包,快别拦着门了。”贺时的声音透着满满的喜意,还有一丝急不可待。
沈瑶唇角弯了起来,眼里满满的笑意,她忍不住往外走了两步,贺时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沈瑶吓得一下抱住了他脖子,贺时笑了起来:“舅妈,我接瑶瑶走了,你们中午过来吃喜酒。”
跟在后边的小表妹眼睛瞪大,哇哦了一声。
激动得眼里快闪小星星了。
公主抱啊!!!也太浪漫了。
今天贺时结婚,借用了他爸的车子,开车的是孙德云。
他抱了沈瑶出门,低声在她耳边道:“没有花轿,咱们用车子替代好不好?”
她咬着唇笑,用力点头。
第103章
因为民政局上班时间和学校上课时间是一样的,所以俩人之前定的是上午先领结婚证。
政府机关,各单位时有接触,哪怕工作上没交集,日常交往中也总能拉上这样那样的关系。孙德云在民政局有老乡,两个人过去连排队都不需要,结婚证很快办了下来。
拿着那薄薄一张像奖状一样的东西,贺时翻来覆去的看,结婚证是一人一份,他看过自己的又拿起沈瑶的看。
也不舍得折叠一下,四下看了看拉着沈瑶进了民政局附近一家照相馆。要照一张结婚照,也请店老板帮着把结婚证给框裱起来。
俩人都生得好,站在一处郎才女貌,跟别的来照相的男女不同,贺时都不用店老板左一句靠近点,右一句再靠近一点,他主动得不得了。
照完相,又等着师傅把那两张结婚证框裱好,照片还要过几天才能取,看着贺时抱着那用相框裱起的两张结婚证书,沈瑶直想捂眼:“会不会太夸张了?一会儿孙叔叔看到要笑的。”
贺时挑眉:“哪夸张了,这么薄薄两张纸可绑定了咱们俩一生,意义非凡,当然得好好收藏,回家我锁进保险柜里。”
沈瑶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话心里漾漾的甜,她仰头看他:“贺时。”
“嗯?”
“没有那张证,我这辈子也早就被你绑定了。”她笑得很甜:“不过我很开心,谢谢你。”
“谢什么呀?”贺时失笑,想揉揉她的头发,又怕把她挽好的发弄乱了,最后只说了声傻丫头。
谢谢你把我放在心尖宠。
俩人从照相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了,也没有回家,直接去了玉华台。
贺家人都到了,就是贺真今天也请假没去上学。
贺时的婚事,贺家并没有大操大办,贺安民这边没什么亲戚,所以请的就是梁家人和贺安民夫妇几个关系要好的老同事,再就是贺时留在北京的同学发小,沈瑶那边是她表姐王巧珍。
在玉华台要了一个大包厢,摆了三桌,酒店正门口有红纸写了指引牌。
十一点钟,俩人就跟着贺安民夫妇在酒店门口等着迎接来参加喜宴的客人。
定的十二点开席,十一点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人来了,贺家这样的家境,也没有谁跟时下的潮流送脸盆枕巾这样的东西,都是随的份子钱。
梁佩君收下的红包转身就都递给了沈瑶,大多都是自家亲戚,也没喊什么外人,都是一波一波的到,倒是徐向东和王巧珍俩人引人侧目,一前一后进的门,徐向东先随了一份礼,红包上写的是他和王巧珍两人的名字,结果王巧珍自己又送上来一份,只写着她自己的名字。
贺安民不明就里,倒是梁佩君知晓些内情,笑着让贺时带俩人进包厢里坐。
等人走了贺安民以眼神问是怎么回事,梁佩君只道:“回去再说。”
贺时引了俩人进包厢,王巧珍是沈瑶表姐,也是在北京这边唯一的娘家人,自然是往主桌安排的,也给桌上坐的其他人介绍过。
徐向东跟在王巧珍边上坐下,王巧珍眉头蹙了蹙却没有发作,再怎么样,也不能在沈瑶婚礼上给人添堵。
贺时留意到俩人这神色,心下叹息,只作什么都不知道,和里边的人打过招呼又到酒店门口去了。
倒是另一桌上他的那些发小和同学,都是认得徐向东的,见徐向东和一个女孩子一起坐到了主桌上去了,眼里免不了都是好奇。
包厢里摆了三桌,桌子与桌子之间挨得近,相互打招呼也方便,那几个就叫上徐向东了。
徐向东有心想把王巧珍给自己同学发小介绍一下,奈何王巧珍最近一门心思跟他离婚,无论如何是不会配合他的,这是贺时的喜宴,夫妻俩倒都有默契不在这时候说什么。
只得一个人过去,到自己同学坐的那一桌发了一圈烟,被拉扯着问怎么坐到主桌去了,那女孩子是不是他认识的。
他笑道:“我媳妇儿,是贺时媳妇的表姐,所以安排在亲戚那一桌。”
几人笑道:“行啊,你这还跟贺时成连襟了。我们这群人里居然是你结婚最早,嫂子挺漂亮的,你小子有福气。”
又打听起王巧珍和沈瑶的家世来。
听说是俩人插队那个地方的,一群人都顿足,其中穿军装的那个夸张的道:“我当初怎么没跟着你们一起去呢,养出这种美人的地方,妥妥的风水宝地啊。”
徐向东看他一眼,笑:“你舍得你这身绿皮子?”
那人笑了起来:“不舍得,不舍得,你家媳妇或是贺时媳妇家里还有姐妹不?”
热热闹闹的凑趣,直到人都到齐了,贺家人都进了包厢,酒店开始上菜。
这时候的喜宴也没有什么仪式,新人给亲朋敬酒,自然,新郎新娘是少不了被灌酒的。亲友团那边还好,到了同学发小这一桌,一帮小年轻闹腾得尤其厉害,红酒白酒混着倒不说,往酒里边油盐酱醋辣椒末的加,调出来的两杯酒让沈瑶看了都觉心惊。
这真的不会食物中毒吗?
贺时却是见惯不怪,把沈瑶往身后一挡:“我喝可以,这东西我媳妇儿不沾。”
护老婆的样子叫一帮连对象都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小年轻疯狂起哄。
穿军装那个起哄得尤其来劲:“要帮嫂子那份一起喝是吧,那只这两杯可不成,得来双份儿的。”
说着就撸袖子动手干起调酒的活来了,另一个拿个红酒杯倒了满杯红酒,道:“加料的贺时可以帮,不过新婚嘛,嫂子酒还是得喝一杯的。”
贺时瞪他:“你个土老帽儿,红酒是你那样倒的吗?”
那小子才不理被骂成土老帽还是什么帽,把酒杯往沈瑶跟前的桌子上一放:“今儿个可不管倒酒是怎么个规矩,嫂子得来个满杯的。”
说完还笑得贱兮兮跟贺时眨眼:“我可是为你着想。”
这样的话,男人之间一秒钟意会,贺时脑中莫名就想起第一次带沈瑶去老莫餐厅那一夜,准备削小伙伴的手止住了。
他侧脸看沈瑶,说:“不用理会他们,抿一口意思意思就行了。”
虽然喜欢看媳妇儿的醉态,可不喜欢让别人看。
沈瑶上次喝过半瓶多,大致知道自己喝这种葡萄酒的酒量怎么样了,看着贺时那几位朋友,一脸无害道:“我没喝过酒,不过今天我和贺时新婚,确实很该敬大家一杯,这样,这杯我都喝了的话,贺时就不用代我喝加料的酒了吧。”
还是心疼贺时,酸甜咸辣俱全的酒怎么入喉,再说了,肠胃也受不了。
一众人听了都把桌面当鼓击打起来起哄:“贺时啊,嫂子心疼你。”
“卧槽,我们一群单身狗,羡慕死了。”
“就是,就是,让我们怎么活。”
调加料酒那个笑道:“成,贺时没这面子,嫂子开口了面子得给,减掉一杯,就三杯,那一杯嫂子喝的那杯红酒抵了。”
沈瑶一听这话,看看红酒又看那酒瓶,心里思量起喝两杯会怎样了,就是有点迷糊,她酒品挺好的。
她还没开口呢,贺时只看神色就知道了,按住她的手道:“不许多喝,我喝那点酒不碍事。”
要喝也只回家喝给他一个人看。
说完端着酒杯一仰头一杯加料酒倒入喉,酒一入口那古怪的味道冲得他脸皱成了一团,贼他妈难喝,那味道让人直反胃。
他分几口咽了下去,手指点了点绿军装:“猴子,我记着你了啊。”
那绿军装笑着把另一杯给他送过去,大咧咧道:“记着记着,等老子结婚的时候你放马过来。”
三杯酒喝下去,他还要去拿第四杯的时候叫沈瑶拉住了,她端起酒杯笑道:“来,我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们婚宴,祝各位前程似锦,早日觅得如花美眷。”
都是一群爱玩爱闹的,性子也都豪迈,沈瑶这么一说,冲着前程似锦、如花美眷,一个个都端起酒杯来,杯中酒未满的也都主动满上。
满满一杯红酒,沈瑶一口气干了,喝红酒喝出了白酒的豪气干云来,引得一群人疯狂叫好:“嫂子海量。”
贺时看着脸颊开始晕红的沈瑶,担心了,这喝得太急了,和一桌子人打过招呼就带着沈瑶回了主桌,给她夹些菜和主食让赶紧吃一点。
主桌这边一帮长辈把隔壁桌的动静都是看在眼里的,对沈瑶越发喜欢起来,小夫妻恩爱着,沈瑶又是知道疼贺时的,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叫做长辈的高兴的了。
梁佩君特意让酒店上一盅燕窝给沈瑶和贺时解酒。她自己儿子她知道,十几岁就偷着喝酒了,那些加料酒对他来说顶多是味道太糟,可不至于醉。
但儿媳妇那么大一杯酒下去,脸眼见着就红了,看就是个没什么酒量的。
燕窝需得等一会儿,她盛了一碗面条让她先吃着。
宴席到一点半才散,送走所有客人,贺安民跟酒店结过账,一家人开车回去。
贺安民中午喝得不少,车子是梁佩君开的,到家两点多钟,一家人也没先歇下,而是拿了礼薄来登记今天收的礼金。
这些都是得记下的,往后人家家里有喜事,都得比照着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