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第二天醒来,仍被他紧紧拥在怀里,昨夜里的记忆在那一刻都回了笼,沈瑶捂脸,她昨晚是疯了……
脸上像着了火一样,她试图起身,腿一动疼得暗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一点点挪着翻身,被贺时按住,耳边是他暗哑的嗓音:“瑶瑶,别动。”
意识到他说这句话的缘由,沈瑶整个人僵住,耳根赤红。
贺时看到她耳后的红,有些想笑,小丫头简直是个宝贝,娇气又敏感。
先时还一直呜呜咽咽喊疼,他也是热血上了头有些收不住,这丫头迷糊了,为了让他慢一些轻一些真真什么话都往外冒,声儿又娇又软,越求拱得他火气越盛。
到底是不舍得她吃苦头的,他是真放缓了,哪知道就是这一缓,发现这小丫头简直是宝藏,若不是顾忌着是新婚夜有所收敛,怕是要吃个心满意足才算完。
他凑在她耳边问:“是不是还很疼?”
沈瑶羞得快冒烟了,脸埋进枕头里装驼鸟。
贺时心里恼自己太没节制,见沈瑶不肯说话,想掀被子看看她是不是伤着了。
急得沈瑶死活拽住自己被子压着说不许看。
贺时知她这是羞的,点头道:“好,不看,我让妈再给我们请一天假好不好?你在家休息一天。”
沈瑶才不要,结婚第二天请假去不了学校,回头不得被人笑话死吗?让贺时先穿了衣服出去,她要起床。
贺时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捡了不知什么时候掉到地板上的衣服套了起来,想给她拿衣服都不成,被她催着赶着快些出去,无奈只得拣了她那身红色嫁衣放到床边,自己走到外间去给她让出了空间。
沈瑶等人出去了才随意披上嫁衣准备下床找今天要穿的衣服,结果别说走路,连从床上下来都费劲儿,腿每动一下都是疼。
一步一挪到衣柜里翻出了自己的衣服换上,这过程自然快不到哪里去,贺时在外边等了好一会儿,听到这里边悉悉索索的动静,琢磨着差不多了,终于忍不住走了进来,正看见沈瑶走路都腿抖的样子,一步一吸气。
没想到自己会把她伤成这样,悔得肠子都青了,大步走过去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老老实实躺着,我找我妈拿药去。”
没等沈瑶反对,已经风一样卷出去了,要找药,找谁都不如找梁女士方便。
沈瑶拦他不及,头埋在枕头里装死,这下可好,丢人丢到婆婆那里去了。
梁佩君刚起来不久,被儿子拉到没人的角落,红着脸问她女孩子伤着用什么药膏能止痛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老脸一红,照着贺时肩膀就是一下子,低声斥道:“你个臭小子,不知道收敛些的吗,瑶瑶得多受罪啊。”
贺时摸着鼻子:“是我的错,妈,赶紧帮忙找点药来,再帮瑶瑶请两天假吧。”
梁佩君瞪他一眼,回房里拿了钱匆匆出门去了,半个多小时后回家上二楼,在门外喊了贺时,给了他一小瓶药膏,末了还不放心,低声交待:“这几天不许欺负瑶瑶了。”
原本要说的是,这几天不能行.房,从前对着病人说起来觉得再正常不过的话,在儿子儿媳这里张不开口。
怕沈瑶不好意思,她也没进去,自己下了楼往学校里打电话给小俩口请假。
沈瑶刚嫁进家里来,要是只给她一个人请假,让贺时去了学校,她待得必然不自在,索性给两个人一起再请了一天假。
至于贺时说的请两天假倒没必要,梁佩君自己是过来人,又是个医生,心里有数。只要那混小子不再折腾,瑶瑶躺一天差不多也就养过来了。
沈瑶自己上完药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闷着,被贺时翻出来她又埋回去。
从来没想过,她新婚的第一天会是这么尴尬度过的。原本应该一个早起来给公公婆婆敬茶的,这下子根本没脸下去见人。
嗯,她觉得,明天、后天、大后天,甚至觉得这辈子她大概都没脸见婆婆了。
早餐是七点钟时贺时给端回房里来的,端着碗要喂她,沈瑶横他一眼自己端了过来,她是不舒服,可又没伤着手,至于连饭都要人喂吗?
捧着粥碗没精打采,吃到一半放下勺子把脸埋进贺时怀里呜呜起来了:“我没脸见人了,怎么办?”
贺时笑得不行,死死咬着嘴唇强忍住的,摸摸她后脑勺安慰:“除了妈没人知道,真的。”
沈瑶觉得不是,家里人肯定能猜到啊,把碗递给贺时,捧着脸为难,这事儿她还怨不着贺时,开始是他主动,可后来分明就是她自己作死惹出来的。
也不能怪她,是这身子,这身子古怪得紧。
一直坐到七点半,算着她再不起床的话,家里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大家都该要出门了,她上了药如今已经好了不少,咬一咬牙翻出原来给家里人备的礼,叫贺时陪她一起拿着下去。
贺时不许:“晚上送也一样,你老老实实躺着休息。”
沈瑶才不要,今天的敬茶如果改了时间,不知道的也要多想了,走了几步觉得步子放缓点不容易叫人看出端倪来了就要下楼。
贺时没办法,只得在边上小心翼翼跟着,生怕沈瑶会一个不稳摔了似的。
梁佩君见到两人下楼时还有些诧异:“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沈瑶看到她就红了脸,说:“妈,我起来给您和爸敬茶。”
喝新媳妇茶,是有这和个说法的,不过好些年没人讲究这一套了,她哦了一声,反应过来,笑着道:“是是是,那你先坐会儿,我叫你爸出来。”
知道小丫头这是强撑着装没事儿,新媳妇都脸皮薄,梁佩君能理解,配合着不说破,一边喊了在房里拿公文包准备出门的贺安民,一边自己到厨房泡茶去了。
小丫头实诚得不得了,她动作要是不快点,她能自己到厨房折腾起来,自家儿子不懂事,梁佩君心疼儿媳妇,能做的都抢着赶紧给做了。
一大早没见着沈瑶人的贺真,原本正准备去学校了,听说还要敬茶,放下书包叫了声嫂子留下来看热闹。
沈家的客厅里摆的是沙发和茶几,这敬茶就放在了餐厅这边,因着有张婶在,这时候到底是打击封建那一套东西的,沈瑶也没真跪下敬这杯茶,只是恭恭敬敬地把茶奉上。
“爸您喝茶。”
“妈您喝茶。”
这一声爸妈跟昨天叫起来感觉又不一样,贺安民和梁佩君乐喝喝应了接下茶。
这茶是梁佩君泡的,虽没放糖,夫妻俩喝着却都甜进了心里,笑眯眯说了几句嘱咐俩人以后相互多包容、好好过日子的话。
俩人都应了好,沈瑶从旁边桌上拿过鞋盒子,打开一盒看了看,捧着盒子到贺安民面前,道:“爸,婚期定得仓促,我来不及给您和妈准备一份好的礼物,我和贺时给您和妈各买了双鞋子,希望您们能喜欢。”
又照样把另一双鞋子捧给了梁佩君,梁佩君只看那鞋盒就知道是华侨商店买的,拿在手上看了又看,直夸沈瑶有心了,心里实在觉得,儿媳妇可比儿子贴心太多了。
沈瑶笑了笑,转而拿了自己帮的那套衣服给了贺真,笑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贺真惊讶了。
“我也有?”
沈瑶笑一笑,道:“当然,这是我自己作的,你别嫌弃才好,我看着你身形和我相仿,做的大小应该是不差的,你回头试试,有不合贴的我可以给你改改。”
贺真简直太惊喜了,那衣服颜色好看,虽没展开,只叠着能瞧见领型和前襟她也觉得漂亮。“谢谢嫂子,嫂子你可真好。”
嘴甜得不要不要的。
一家人说了会儿话,梁佩君嘱她好好休息,这才都出门去了。
沈瑶松了一大口气,庆幸闯过了自己的心理关下来了,总算是没留个笑话出来,看样子,家里除了婆婆,其他人当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她这里被贺时扶回楼上休息去,另一时空,新晋的镇国公府,沈夫人卫云华一早醒来有些恍惚,趿着鞋子不及梳妆就问国公爷在哪里。
她自小女儿没了后睡眠就不大好,难得能睡个好觉,所以但凡是早上,她自己没醒过来的话贴身丫鬟是不会吵醒她的。
所以今天醒得迟,也没有人叫醒,这会儿见她一醒来就找镇国公,丫鬟忙说了镇国公在演武场。
然后就见国公夫人全无平日的雍容,几乎是小跑着往演武场去的。
卫云华不敢跟别人多说话,脑子里一遍遍去记梦境中的内容,生怕这个梦同普通的梦境一样,醒来很快就忘了,捉也捉不住。
镇国公正练刀,看见自家夫人急急奔过来,把刀往刀架上一收就迎了过去。拉了她上下看了看,问:“怎么没有更衣梳妆就急急出来了?”
卫云华不接他话头,急急道:“老爷,我梦见瑶瑶了,瑶瑶她成亲了。”
镇国公乍一听她提及小女儿,神情有丝伤痛,怕她又难过,正想着怎么安慰她,就听她急急道:“她说,她夫君叫贺时,对她特别好,公婆和小姑子也好相处,说如果咱们见到那个叫贺时的孩子,一定会喜欢的。老爷,我们瑶瑶她,是不是还活着啊。”
那个梦太过真实,女儿脸上的笑容那样真切,她不停念叨:“我怕一醒来很快就忘了,瑶瑶她穿了件红色嫁衣,很朴素的那种,那房间,看着还可以,木质的地板,那家人条件该不会太差的。”
她絮絮叨叨去重复梦境中的每一个细节,镇国公有些心痛,揽了她进怀里,道:“云儿,我知你很想瑶瑶,我请了了云大师为她超渡,来生她会一切都好的。”
卫云华点头又摇头:“不是,我不是思念过度,这梦很真实,老爷,你着人查一查姓贺的人家好不好?”
镇国公叹息,把人抱进怀里,他也盼着夫人那梦是真的,女儿还活在这世间,幸福的活着,只是人是真没了。
他抚了抚卫云华的背,哄着她:“好,我让人去查,只要有叫贺时的,都让人去看看。”
妻子消瘦了很多,损些人力物力又如何,只要她安心。
第106章
贺时陪着沈瑶在家里浓情蜜意,不知他们已经成了大院里不少人的八卦对象。
哪里都不缺八卦,尤其是这种单位家属院,有工作的还好,没工作留在家里的,天天可不就是东家长西家短吗?
张秀兰去买了菜回家,路上就扎进圈子里,没听几句愣住了。
贺时结婚了,娶的还是王巧珍那个表妹,关键这事她不知道,昨个孙子发烧,她在家里照看着没出门。
那这事老二知不知道,贺时结婚他难道都没去的吗?张秀兰提着篮子一路往回走一路琢磨。
沈瑶当真嫁进贺家是她没料到的,虽则她去年找梁佩君拿电话号码那一回说起知青娶农村姑娘时梁佩君话说得特别好听,可张秀兰觉得那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没到自己头上,所以梁佩君才说得那么轻松。
她是真没想到,贺家那样的家世,竟然真由着唯一的儿子娶个村姑回来,就刚才听到的信息,梁佩君对那沈瑶还特别喜欢。
张秀兰撇嘴,心思却活了,沈瑶是王巧珍表妹,那自家老二岂不就是贺时的表姐夫?有这一层关系在,她们老徐家就是贺安民的亲戚啊。
她自打想到了这一点后,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跟贺家成了亲戚啊,以后家里受多少照拂啊,老头子退休前没准能提一提,老大也能说不好也能谋个好职位,老三在部队里,梁佩君娘家爹和兄弟可全都是部队里的。
她觉得,这就是她们一家子飞黄腾达的起点啊,都能想象自己家以后会有怎样的好日子了,老大要是能混到个厂长副厂长的,老二当官,老三当军官,过些年她没准儿也能混到出入有小车,跟梁佩君那样,人人捧着敬着。
心理琢磨着这些,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大,胸也挺了、腰也直了,那下巴都昂了起来,浑身那气势都变了,仿佛她已经过上了想象中的生活。
这一天真是干个活陪孙子玩的时候她自己都能突然乐呵起来,伸长了脖子盼着老二赶紧回家,她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这事,王巧珍,也该早些进家门来,在院子里露露脸,想想院子里这群人知道她跟贺家的关系以后会怎么抬举她,心里那个美啊。
左等右等,儿子儿媳下班了,老头也回来了,只老二还没回家,心里猜着是找王巧珍去了,张秀兰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痛快,就没见过这么粘男人的娘们,骚!就是个没男人会死的货。
也不等他了,直接一家子先开了饭。
徐向东是快八点才进的家门,张秀兰这心里不舒服,可想一想一家人的好日子都还得着落在老二身上呢,面上到底是没露出来,问徐向东吃没吃过饭,又说锅里还有饭,没吃去吃点。
徐向东实在没胃口,随口说吃过了就要回房里去,张秀兰哪里容他这样走啊,问道:“昨天贺时结婚你去了吗?”
徐向东点了点头,这哪里用问,贺时结婚他当然会去。
张秀兰一听他是知道的,嘴里半真半假埋怨了一句:“你怎么一点不懂事呢,这样的事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旁边张霞奇异的看她一眼,这话说得,跟老二说了她会跟着去随份礼似的。别看这老太太平时收拾得利利索索体体面面,私下里多抠门自家亲戚多少知道一点。
徐向东愣了愣道:“我去一样的,而且贺时家里也没大办,只是几个亲戚朋友坐了坐。”
张秀兰也不是真想出钱随份子,她就是那么一说,随着就把这话头揭了过去,问起王巧珍来了。
她笑咪咪道:“你俩现在不闹别扭了吧,那叫巧珍回家来吃饭啊,贺时他媳妇不还是巧珍的表妹吗?周末把她们俩口子一起叫上来家里做客呗。”
张秀兰这话一出,徐向东大哥一下激动起来了:“贺时媳妇儿和二弟妹是姐妹?那贺时不还得叫老二一声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