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失望的啊一声,眨巴着眼看着贺时:“我不能睡上面吗?我喜欢上面。”
梁佩君笑小孙子,“就你那睡相,怕你半夜滾下来。”
几人都笑了起来,石头和月月其实也没见过两层床长什么样,倒是没什么想法,至于兄妹四人住一个房间,爸爸早就说了这边房子不好,兄妹俩一早做好心理准备的,都没意见。
沈瑶早些年在食品厂,在b大上学时也住过宿舍,两层床是什么样的她心里门清,看两个小的那么兴奋,两个大的也懂事,都不舍得几个小家伙失望。
她看了看这个房间,估算着房间的长度,心里有个想法渐渐成形,开口问贺时:“知道这房间长宽尺寸吗?”
这个贺时还真不知道,看了看说:“十六七平米应该有,深度目测四米多吧,怎么?”
沈瑶笑笑,说:“房间的布置有点想法,如果有四米多的话该是没问题的,一会儿我画出来你们看看。”
看过次卧又去看主卧,也是床、衣柜、写字台的标配,好在床够大,沈瑶转头跟梁佩君说:“今晚两个小的跟我们睡,您先跟月月挤几天,看这两天找不找得到会做木工的师傅,咱们定两张床,到时候下铺做得略宽些,您带个孩子一起睡也不挤了。”
梁佩君自然没问题,说:“行,月月她们那床得有一米二吧,其实睡两个人也不挤。”
原是没必要换床的,只是这几个孩子从小养得精细,再有沈瑶的概念里,男女七岁不同席,虽说都是自家兄妹,可月月一个女孩儿,现阶段没条件让她单独住一个房间,分床用帘子隔出单独的空间还是必要的。
贺时听沈瑶提了一句,挑了挑眉,“你是说定做上下层不一样宽度的两层床?”
沈瑶点头,说:“下层做一米三宽度的,睡两个人不成问题,上层一米宽,再带上护栏,往上爬的小梯子也能有一定的倾斜度,孩子好爬点。”
她说到这里索性就在自己房里比划起来:“我寻思着两张床都靠着一边墙横摆,有四米多是尽够的,回头量一下具体尺寸看看,如果摆下衣柜还剩四米的话就没问题,如果不成咱把衣柜挪一挪,靠另一面墙摆。”
看她这么一比划,梁佩君和贺时眼睛都亮了亮,双层床还能这么做!!!
贺时对这个很感兴趣,当下就出门找卷尺去了。
沈瑶和梁佩君从卧室出来,主次卧之间的走廊尽头是一个卫生间,还别说,他们运气是真不错,这幢楼是原宝安县政.府新修的楼房,老房子的话还真没这条件,那都是一片区域的住户共用一个公厕,每天清早都是排队倒夜香的。
就是这一幢楼,也不是家家户户房子里都带卫生间的,也只有那十来套大房子有独立卫生间,小房子,笼共就五十平,一家人住都嫌窄巴了,往哪里再安置个卫生间去,不过这情况沈瑶是在这里住了几天后才知道的。
坐了几天的火车,大家都累了,沈瑶张罗着让婆婆和几个孩子都洗个澡去睡一觉。
还别说,睡不睡的在其次,这大热天的两天一夜在火车上没法洗澡梁佩君还真是浑身都不舒服,也是想赶紧洗个澡,她拎了几个孩子的行李收拾,把衣服分放进衣柜里,先拿出石头和月月的让兄妹俩轮流洗头洗澡去。
沈瑶把自己的东西也收拾好,贺时这会儿已经借了卷尺回来了,叫上沈瑶一起量了量次卧的纵深。
四米一五,沈瑶想了想:“衣柜能摆,但柜门就开不了了,得挪到写字台那面墙去才成。”
又算了算尺寸,问小丫头借了美术本和铅笔就坐在写字台边画了起来。
她原就学过画的,只是毛笔换成铅笔,日常教月月画绣图线稿没少用,拿到笔熟练得很,刷刷几笔房间一景的效果图线条就呈现了出来。
除了在洗澡的石头,一家人都凑了过来看,等两张并排摆放的上下床跃然纸上,三个小的激动了,这床画出来有点好看啊。
梁佩君也说:“这样好,这俩张床睡六个人都成,也比铁架子床好看得多,上铺有围栏好,不怕孩子滚下来。”
沈瑶自己对着画纸看了一会儿,觉得还不是那么如意,托着下巴想了想,问贺时和梁佩君:“你们说,床长一米九行不行?两米的床多出了十五厘米的空间,有点浪费了,而且这爬梯我还是觉是不太好。”
她说着翻了一页重新画了起来,笔尖动得很快,不过四五分钟又一张画稿出来了,这回三个小的都兴奋了,齐声说:“妈妈,要这样的。”
沈瑶眼睛笑得半弯,给梁佩君贺时解说:“一米九的床,中间做几级木楼梯,这样上下床要比爬梯安全得多。”
梁佩君直点头:“这个好,一米九也够了,这房子也就住几年,孩子大了要么调回去,要挪地方了。”
自家孙子孙女用的,这样的梯子明显更稳当啊。
倒是贺时,看了那图一会儿,指了指那梯子处,说:“这台阶下边是空的,你看换成能拉出来的抽屉好不好,稳当扎实,还能给她们放点玩具。”
沈瑶眼睛都亮了,“这个很好啊,好看还实用。”
说着又翻一页画起了第三稿,等画好后贺时看了看,笑道:“就照这一稿来,晚点我去打听一下找个好木匠,回头拿了图给请人看看,照着做两张床出来。”
三个小的抢了美术本捧着看,橙橙讨好的找自家姐姐商量:“姐,我睡上铺成不?上铺更小,你睡着挤呢,我喜欢爬梯子,这个有围栏挡着,我不会掉下去的。”
月月看他一眼,下铺宽些,正要点头呢,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现出纠结之色,“你还是睡下铺吧。”
橙橙不解:“为什么呀?姐你也喜欢睡上面吗?”
小家伙咬着手指纠结了,还没纠结到三十秒,听到小月月说:“我怕你尿床。”
啥……
尿,尿床?!!!
橙橙呆滞了,要不要让一让姐姐,还是俩人商量一下一人睡一天上铺的纠结僵在脸上,然后脸一下涨得通红。
梗着脖子闭着眼睛悲愤叫道:“胡说,那是去年,我现在三岁了,我才没有,我才不会!!!”
啊啊啊!姐姐是恶魔,姐姐最坏了……
第176章
一边的西瓜同情的看了看弟弟,脚往自家奶奶身后挪了一步,两岁半那会儿他也尿床来着,这么没面子的事可不要被拎出来,西瓜庆幸他刚才打算跟大哥商量要睡上铺的事,而不是找的姐姐。
别看他闷不吭声的,心里明白着呢,抱哥哥的腿比抱姐姐的腿稳当多了,瞧瞧橙橙这笨家伙吧,被穿小裙子、被化妆、被抖出尿床的都是他,咦,真可怜……
姐弟三个闹轰轰的三个大人也不掺合,月月逗的人炸毛了,由得她自己哄去。
梁佩君去洗澡的时候,贺时把一个信封给了沈瑶,说:“爸给的钱,你收着。”
沈瑶接过那沉甸甸的信封,拿出来看了看,都是十元一张的大团圆,那么厚厚一叠,少说七八百块钱。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她和贺时虽手上存款只剩两千不到了,跟之前比起来手头是紧,和绝大多数人比起来已经算得上富裕了。
就是如今她辞去了大学的职务没了收入,贺时却也升了职,月工资195元,也算是填补了她辞职后的收入差,一个月近两百块,过日子还真不用愁的,不过沈瑶也知道这是老人一番心意,把钱收好准备回头先存起来。
贺时去还卷尺的时候顺便买了点菜上来,和梁佩君说已经往家里打了电话报过平安了。
晚上一家人简单对付着吃了点儿各自歇下,梁佩君带着三个娃住次卧,橙橙跟自家爸妈睡了,被说尿床,这家伙还觉得没脸来着。
第二天一早贺时带着沈瑶熟悉了下周边的商店和集市就上班去了,中午回来说那两层床找谁做有着落了,他办公室一位副主任给推荐了一个木工师傅,说是中午带着他过去一趟。
那位副主任也住在这幢楼三楼,吃完午饭就找了过来,姓傅。
家里有梁佩君帮着带孩子,沈瑶就和贺时一起往木匠师傅家去看看,那师傅家在乡下,三个人坐车过去的,下了车还走了一段路,沈瑶这时候明白贺时说深圳除了市中心其它地方其实和农村没差别了,虽被划归为城市,可这地儿满眼的田地大山,和沈家村看着其实没差别。
傅主任领着两人进了一间老房子,农村那种大瓦房,进屋后可以看到厅堂里到处堆的都是木料,还有些完工或未完工的家具半成品,傅主任解释,说这位郭师傅手艺不错,做的家具也都是交给乡公社的,也和下地一样,按件计工分。
至于沈瑶她们来,其实算是找郭师傅接私活的,农村手艺人接点私活其实很正常,别在外头瞎嚷嚷谁知道,贺时沈瑶要是要买普通的床那犯不着往这地儿来,可他们要定制的话,那市里凭票供应的可不提供这服务,只能往这地儿来。
沈瑶看了看那几件完工的家具,工艺是很不错的,成品打磨得很好,就知这位郭师傅干活是个细致的。
郭师傅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小个子男人,沈瑶看他跟傅主任打招呼,虽听不懂广东话,却也看得出来两人是相熟的,贺时和这位郭师傅说普通话,他完全听不懂,只能去看傅主任。
贺时和沈瑶这时候庆幸,幸好有傅主任陪着一起过来,傅主任也是本地人,普通话虽然口音重,但交流起来完全无障碍,帮着贺时和沈瑶两人充当了一回翻译。
沈瑶拿了自己画的图纸出来给郭师傅看,结果旁边的傅主任看得眼睛亮了,贺时上午说找木匠重新打床,他还觉得贺家也太讲究了些,新添置的床这家属才过来住一晚上呢就又要换,还要定做。
不过听说贺时出身很好,傅主任觉得也能理解,这会儿看到那床的图稿他才明白了,不是人家奢侈,是这床真好啊。
他家分的五十多平的房子,夫妻俩带着三个孩子,一家五口挤在一间屋里,沈瑶画的这床可比他家里三个孩子睡的双层铁架床好,尤其是下层加宽能睡两个人,家里两个小的就不用天天挤着那铁架子床的下铺了。
这下不只是贺家想打床,他也想打一张这样的床把家里的铁架子床换掉,沈瑶大致讲解了一下定制这床的要求,主要是梯柜的实用性和稳定性,以及对木料的要求,这床要急用,沈瑶交待郭师傅不用上漆,怕漆的味道散不去对孩子身体不好,傅主任在一边帮着把沈瑶说的话给郭师傅解说。
那位郭师傅听了点头,马上住的话确实不用漆会好一些,哪怕清漆呢,多少都有些味儿的,他应承到时候打磨上会做得精细些。
一边说着一边看那图,也觉得很新奇,床还可以做成这样啊,工艺上比普通两层床复杂点,但是比起老式家具又简单些,至少不需要繁复的雕工,相对简洁,做起来也没难度,不过两张床加一组梯柜这么一组合,省空间还美观,给孩子用的话还挺有趣味性。
郭师傅常年做这手艺,家里有做好预处理能直接用的木料,他自己估了估手头的活计,最后应了贺时和沈瑶大概八天能出货,双方谈妥了价钱,沈瑶要付定钱的时候那位郭师傅怎么也不肯收。
傅主任拦了下来,直说道他自己其实也是这镇里出生的,和这位郭师傅相熟,用不着付这定钱。
人家不肯收,贺时和沈瑶没坚持非要给,郭师傅说好八天后做好了请两人来看过,满意后他帮着送上门去安装好。
贺时谢过他,三人这才离开了郭师傅家,回程的路上傅主任夸了一通那床的设计,跟贺时沈瑶商量:“我家也三个孩子,两层的架子床三个孩子睡着太挤,我看着你们画的这个床好,不知道等你家床打好了,我们能不能请郭师傅照着做一张一样的。”
沈瑶听了笑笑,“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您觉得合用就行。”
傅主任连忙谢过,少不得夸设计这床的人心思灵巧,等送沈瑶到家属楼下,贺时和傅主任都到了上班的点,贺主任站在楼下指了指三楼的一扇窗,说:“我家就在三楼楼梯口往东第二套房,你刚来这边有什么不熟悉或是需要帮忙的只管到我家找我婆娘。”
沈瑶笑着谢过他,虽不一定有什么需要人帮忙的地方,但初到这边人生地不熟的,认识几个本地人也很有必要,像今天这种事,如果不是傅主任这样的本地人帮忙的话难说能这么方便的找到本地手艺好的木匠,就算是找到了,交流也是个大问题。
和两人分别,沈瑶自己上楼往家里走的时候心里倒是生了点别的想法,这床原是为着自家孩子能喜欢琢磨出来的,可今天看傅主任的反应,这样的床是不是存在一定的市场?
来深圳这边是肯定要做点什么的,她没想过完全靠贺时养活,虽说贺时待她好,可女人自己没有收入靠男人养活哪里成,就是她们那个时代,女人出嫁的嫁妆都包括了庄子和铺子的,这些产业不止能赚到可供自己锦衣玉食打赏下人的钱,也是未来留给自己儿女的东西,女人的腰杆子可一点儿不软。
这时候穷人多,可是这两年起人们对家具的品质也注重起来了,婚嫁时买家具那也是从36条腿流行到了72条腿,做这个也不是不可为的啊。
这念头一起,越想越觉可行,准备回头看一看这边家具市场的行情,有多少木器厂,市民对于家具这一块的消费能力,再一个就是等一个时机,等政策明朗化。
有了这样的想法,她对于家具的热情空前高涨起来,从给几个孩子设计的儿童床里看到了家具设计的另一个方向,空间利用。
在全国人民都住房紧张的时代,通过家具设计合理利用空间让沈瑶看到了商机,回到家里后她就总忍不住打量自家这房子,几个孩子学习的时候,她也拿本美术本陪在边上画图。
因为做家务带孩子她什么也没落下,梁佩君是一点没察觉,直到贺时下班回来才觉出沈瑶不对劲儿,就总是看着房间墙壁出神是怎么了?
等看到沈瑶白天随手画的几张儿童床,他笑道:“床不是已经定下了,你这还琢磨想改款式?”
沈瑶摇头:“不是,今天傅主任说想照着咱们那图纸也打一张床,我回家里琢磨了一下,你说在家具设计上花些心思把空间利用发挥到极致,开个家具厂生产这样的家具可行吗?”
贺时眸光一动,他自己在经商上的天赋其实远高于沈瑶,这会儿听沈瑶说开家具厂,他一琢磨:“别说,还真可行。”
别的不说,就他媳妇儿画的这种儿童床,那绝对受欢迎,眼下国人的住房条件,这样的家具是有市场的。“你琢磨一下家具设计,我最近空了也关注一下这边家具的市场情况,先做些准备。”
沈瑶听贺时也说可行,眼睛都亮了,再有贺时包揽了市场调查的活计,她轻松不少。
郭师傅的床七月十号完工,傅主任陪着贺时和沈瑶去了一趟,夫妻俩看过很是满意,然后看着郭家人没费什么力就把两张床一组柜子拆成了几大堆的板子。
镇里有台拖拉机,郭师傅请了拖拉机过来把这些配件都搬了上去,一行人是搭乘拖拉机回的市里,沈瑶生平头一回坐这样的车,嗯,就是坐在车后的拖斗里堆叠着的床板子上,土路颠簸得厉害,贺时一路都注意扶着她。
贺家的床安装上的时候,几个孩子兴奋的脱了鞋子就往上爬,就是大的那两个一双眼也兴奋得发亮。
傅主任家的媳妇和孩子都下来看了看,这是傅家的三个孩子大的十三四岁了,小的六七岁的样子,看到这床也直说好,傅主任当下跟郭师傅说他家也订一张,考虑到几个孩子的年龄,沈瑶建议他们要做的话床长做到两米。
七月十五,沈瑶一直等的政策下来了,高层下达文件,正式提出试办“出口特区”,深圳、珠海两地先行试办,而贺时趁着休息时间也把当地的木器厂都摸了个底,这会儿还没有专门的家具厂,大多叫木器厂,深圳这边有五家,规模都不大,最小那家五六人,乡镇公社办的小作坊,最大一家有五十多个工人。
而家具市场的行情,实际上是供不应求的,因为木器厂不多,私人也不敢明目张胆接活,只靠这么几家厂子,工人们手工制作家具产量非常有限,供应远远满足不了需求。
第177章
沈瑶要干出点事业来,首先要考虑到四个孩子,不能因为事业挤占原本应该给孩子们的时间,这就意味着她不能有太多的心力去打理生意,再一个,语言不通,得尽快学会当地语言才行,这个沈瑶准备找傅大嫂学,就是楼上傅主任媳妇。
事实上,不管是开家具厂或是她有想法的护肤品化妆品厂,她都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当晚一家人吃过饭后就这事情讨论起来,几个凑热闹旁听的孩子插了句嘴。
石头说:“弟弟妹妹我都能照顾好,我和月月功课上有不懂的可以问老师,弟弟们的功课我和月月就能教。”
小月月也举手:“妈妈,洗碗拖地这些活我觉得我应该也会干的,不会也能学,这个从明天开始您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