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朝廷呢，朝廷不管吗？”桑叶继续追问，她都能想象到那么多灾民四处流窜，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掌权者难道会不清楚？
郑凛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难看：“年初朝廷就近从附近的几个州府调集大批的粮食，可受灾范围太大，又遭到严重的洪涝，赈济的粮食只是杯水车薪。”
那三个州府灾情严重，周边的几个州府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短时间内很难筹备到足够的粮食，从更远的府城调集亦是远水难救近火。
“天呐，这、这要死多少人呐！”孟氏的脸上露出悲悯之色，她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洪涝旱灾，很清楚饥饿是什么滋味，更加清楚每每有天灾，就必定会死人。
郑老头沉默不语，良久之后突然对郑凛说道：“这事你得尽快告诉族长，让他想出个章程来，要是那些灾民真的流落到咱们村子里来，怕是会生出大事！”
郑凛有些意外的看了父亲一眼，沉声道：“刚得到消息，我就已经知会族长了，眼下族长怕是已经在同族老们商量，应该很快就有对策了。”
他们这个地方，恰巧处在云州府的边界。那些灾民要前往富裕的城池谋一条生路，必然会经过这里。在没有吃食的情况下，这些饿极的灾民定会做出强抢的事来，到时候难免会爆发冲突，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
郑老头听罢，喃喃低语：“那就好，那就好……”
发生这样的事，郑家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一向爱闹的多花察觉到大人的情绪，难得安静下来，带着虎头跟胖团玩，不想他吵闹免得惹大人们心烦。
中午，一家人正吃着中饭，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铜锣声。孟氏猛地站起来，不小心把筷子掉到了地上：“咋这个时候敲锣？是不是灾民已经闯进村了？”
“别瞎说，这是集会的锣声！”郑老头立即否定了孟氏的话，放下筷子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怕是族长那里着急大家伙过去商量法子，我跟阿凛先过去看看。”
一听这话，孟氏又仔细的听了一会儿，确定是往常集会的锣声才放下心来，对欲要过去的父子俩说道：“这次集会不知道要开多久，你们俩还是吃完饭再去吧！”
父子俩觉得有道理，就没有急着去族长家，重新做在了饭桌前。
第294章 对策
父子俩这一去，直到夜幕降临也不见回来。孟氏烧好饭菜劝桑叶先吃，桑叶没有感觉到饿，也没有什么胃口，就让多花和虎头先吃了。就在孟氏再次劝她吃饭时，郑凛和郑老头爷俩终于回来了。
“族长他们咋说的？想到法子了吗？”孟氏急急走上前，紧张地看着父子俩。她受过天灾的苦楚，也见识过流民的狠，很怕他们会闯进村子里胡作非为。
桑叶没有开口，细心的观察着丈夫和公公的脸色。见他们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就知道问题不大，心里稍稍安稳了些。
“不急不急，先吃饭，吃完饭再细说。”郑老头摆摆手，率先坐在了饭桌前。中午就胡乱的应付了几口，这会儿正饿的厉害。
孟氏见状，就不好再追问了，慌慌忙忙的去厨房端饭菜，多花也跑去帮忙了。
郑凛扶着桑叶往饭桌走，低声说道：“今晚族长会将灾民流落到这里的事告知附近几个村子的村长族长，到时几个村子联合起来，就算涌入大量的灾民也不必怕什么。”
桑叶一听，心里更是安稳了不少：“那就好，只希望这次路经的灾民不要太多。”
虽然那些灾民可怜，但是人在饿极的情况下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眼下尚不清楚有多少灾民涌向这里，如果仅仅是少数人，每家每户接济一些粮食双方都能相安无事，怕就怕流民太多顾不过来，又有人贪心不足再闹出乱子来。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灾民全部挡在外面，然后挨家挨户挤出一点粮食送过去，让他们支撑到下一个城镇或村落，真正找到安身立命或是解决困境的地方。
“嗯，究竟如何应对最迟明日族长他们应该能商量出办法来，你无需太担心。”桑叶说的也是郑凛所担心的，刚刚在族长家他就把利害关系说清楚了。
一个人，一个村子的力量到底有限，联合周边几个村子一起应对灾民的主意，也是他提出来的，只希望能让周边几个村子顺利度过可能会有的灾难，至于其他地方他就无能为力了。
今夜，注定有人难以安眠。
翌日，郑家刚刚吃过早饭，村子里就再次传来铜锣声。这一次，郑凛没有让郑老头去，跟桑叶交代一声便匆匆走了。
村子里其他人家也像郑家一样，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个人放下碗筷往族长家跑。很快，族长家门前的空地上就站满了人，族长和族老们也在。
一溜儿的念下去，确定该到场的人全部到场后，族长喝口水润了润嗓子，肃然的说道：“昨晚我跟其他几个村子的村长商量过了，咱们每个村出五十个劳力，守住各个进村的道路，一旦发现灾民就立即拦住不准放一个进村。”
村民们听罢，“嗡”的一声议论开，绝大多数人赞同不放灾民进村这一点，但是也有人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族长，你咋说咱们这些人就咋做，可要是灾民太多强闯该咋办？”
族长点点头：“这个问题，我们这些老头子也想到了，不管前来的灾民是多是寡，咱们就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把他们拦在外面。期间可能会跟那些灾民起冲突，也极有可能出现打斗流血的情况，这一点，我得先跟你们所有人提个醒。当然，你们要是有更好的办法，也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商量，总之咱们做的一切都是为郑氏一族的安危。”
这番话就有些沉重了，村民们一个个低下头一言不发，倒是没有人打退堂鼓，想要带着一家老小暂时躲去亲戚家避乱，等灾民走了再回来。
要真有人敢这么做，别说族里不会放过他，就是村里其他人的唾沫星子也能把他淹死，一家子老小都别想再在村子里混了。
族长对族人们的态度十分满意，忍不住安慰道：“情况不一定有我说的这么严重，那些灾民也不一定就从咱们这里借道。”
一听这话，村民们多少被安慰到了，一张张严肃的脸缓和了许多。这时，郑凛站出来，冲着族长道：“虽然灾民不一定会从这里经过，但是以防万一我们必须做好周全的准备。”
族长对郑凛很是欣赏，认定他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不然不会提前知道相邻的州府发生天灾的事。此时听他这么说，便颔首赞成：“阿凛说的没错，但凡有一丝可能，咱们也得做好准备。”
人群中，有人大声问：“阿凛，你是不是想到啥好法子了？快说出来让大家伙儿听听呗！”
“是啊是啊，有法子就说出来，成不成大家伙儿商量商量，兴许就成了。”知道郑凛上过战场立过功，还有一身好功夫，有人带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昨晚郑凛和桑叶确实商量出了可行的对策，这会儿被村民们追问，倒是没有拿乔将所想的法子说了出来：“虽然要把灾民挡在外面，但是把他们逼急了咱们恐怕也落不得好。要是途径的灾民数量太多，咱们这几个村真不一定能抵抗住，所以我提议每家挤出一点口粮，如果那些灾民拿了口粮就走，这件事就能这么过了，咱们就当做好事为后辈积德了。”
都是普普通通的庄稼人，那些灾民应该也知道村里不会有太多的存粮，就算冒险强抢也抢不到多少。相反，如果拿了分到的粮食就走，就没有受伤或死亡的风险。
该怎么选，千里迢迢逃难到这里好不容易活下来的灾民心里更清楚。
“嗯，不错，这个主意不错。”族长第一个点头认可郑凛的建议，而后又把目光投向几位族老。
几位族老也没有意见，抚须颔首。
村民们也大多数人能理解，如果一点点口粮能解决问题，他们当然不希望流血。况且人心都是肉做的，看着那些可能面黄肌肉走路都不稳的灾民，他们也不忍心动手。
当然，这一切基于灾民们没有危及到村子里的安危的情况下，不然就只能以暴制暴将一切祸患阻挡在外面。
也有少数人不认可，觉得这么做会引起灾民们的贪婪之心，提出异议：“那要是灾民拿了粮食还要强闯进村抢粮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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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加了会班，字数有点少，明天正常更新
第295章 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