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走,你还没说清楚,他是谁!”单秋实双眼瞪得老大,见她不回答更是生气。
“他是谁,关你什么事儿!”
杜三娘拧着眉,以前还觉得这单秋实是个不错的少年,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拦着她追问这些私密事儿,关他什么事儿?
她要走,单秋实也不能硬把人拦住,他心里更是难受,面上夹杂着几分痛惜之色,“你……杜三娘,你怎么能这样!”
杜三娘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怎么样!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你让开,再不让开,我可喊人了。”
单秋实咬着牙,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他虽然才十五岁,可已经跟着他爹学杀猪了,这会儿他瞪着眼,脸色狰狞,看着还真有几分吓人。
杜三娘抿了抿嘴,暗道他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这般想着,她可不敢停下来跟他说话,赶紧拔腿就跑,想着以后还是少往秋家去,这单秋实说变脸就变脸,难不成是人格分裂?
单秋实眼睁睁的看着她跑了,她身上还穿着早上那身粉色的襦裙,脑后的辫子因为跑动的关系一颤一颤的,像一只花蝴蝶。
当下有些懊恼,他怎么就把她吓着了,他其实并不是想吼她吓她的。
就是……就是刚才看见她跟着一个男人走在一块儿,当真不知道是为何,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往脑门上窜,压都压不住!
杜三娘回了家,杨氏问道:“陆湛走了?”
点了点头,杜三娘道:“娘,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房了。”
躺在床上,杜三娘又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一下子又想到对方那紧实的肌肉……杜三娘面上涌起一抹潮红,将被子整个往上一拉,把自己裹成了蚕茧。
那头单秋实回了家,便听见他娘正和他爹说起他的婚事儿。
只听秋氏道:“……这家也太穷了点,不行不行……”
单长贵道:“哪里不行了,我看就成,你要求不要太高了。咱家就一个杀猪的,你还当咱们家秋实是读书人不成?”
“你跟我凶什么凶,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儿子。这家里还有几个兄弟,又是长姐,回头指不定会将咱们家的东西拿回去偷偷补贴娘家!”
单长贵看着眼前的女人,又刻薄又斤斤计较,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何时变成了这个模样!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也曾经是个落落大方的女人。
只是看着那张已经不再年轻的脸,她又替他生养了子女,单长贵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不管了还不成,那你自己挑吧,我倒要看看你给秋实挑个什么样的!”
单秋实站在外头,面色有些惨白,他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房里,只觉得心头闷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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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秦氏上门了,她是专程来给陆家传递口信的。
杨氏赶忙请人上座,又让杜三娘去煮了三个荷包蛋来。
秦氏吃了荷包蛋,心里也是高兴,抹了把嘴,说道:“今儿我是专门来说媒的,陆家对你家三娘很满意,想先把这门亲事儿定下来,闺女,你家可愿意?”
杨氏笑着道:“婶儿,就凭你和我娘的关系,说的这门亲自然是好,陆湛这孩子不错,我和华盛也挺喜欢他。”
“这就好,我和你娘那是认识多少年的老姐妹儿了,有好的人家我肯定是先想着她。湛哥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虽是皮了些,现在可是懂事了。”说着她又笑了起来,露出缺了几颗牙齿的牙床,“你家里人也不多,回头地里要是忙了,就让他来帮忙,这也是他二婶的意思。”
“这不太好吧。”杨氏道。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都定亲了,这女婿就相当于你半个儿子,该使唤就得使唤。”
“若当真是忙不过来我定喊他来。”
抿了抿嘴,杨氏又道:“婶儿,有个事儿,你还是得给我个准话”
秦氏问道:“你说,只要是我知道的,我肯定告诉你。”
“这做父母的,自然都是希望儿女能好,我家三娘虽是女儿,我和她爹一直都很疼她。”
说着她看着秦氏,一脸严肃的问道:“我就是想问问,陆家前头说的那个媳妇儿,不是都说跑了,到底断干净了没?没得回头那个女人又出来,那叫我女儿怎么办?”
秦氏道:“这事儿你放心,不管是我们外人,还是陆家的人,态度都很明确,就是她当真回来,我们也是不认的。他二婶说了,湛哥去过那女人家里,已经同那边的父母说好了,女方往后就不再是陆家的人,男女婚嫁往后各不相干。”
杨氏这才放心了,虽是对陆湛印象很好,可到底他前头娶过一个,虽是没有夫妻之时,可就怕往后那女人出来闹,给自家女儿添堵。
留了秦氏在家里用过了中饭,秦氏才回城去。
等秦氏走后,杨氏看着女儿说道:“娘刚才问过了,说是陆湛前头跑的那个媳妇儿,他们陆家已经跟人说清楚了,以后男女婚嫁各不相干,料想那女人也不敢来闹。”
杜三娘说道:“娘,即便那女人当真敢来闹,我也不怕她!”
杨氏道:“她敢!真当咱们家好欺负不成?”
杜三娘笑着道:“娘,你不也说了,陆家已经跟她家里说好了,男女婚嫁各不相干,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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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眼,就到了腊月,当初捡的那几枚野鸡蛋还当真孵出来小鸡仔来,最高兴的就要数四娘了,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杜峰想摸摸,四娘都不准。
杜三娘如今已经攒下了四十多两的私房钱,能有这么多钱,不得不说还多亏了魏叔。
魏叔是个打猎的好手,那颜家的主子她也从马氏嘴巴里打听出来了,就是个喜好猎奇的,管它是天上飞的还是水里游的,越是稀奇古怪的东西,他越喜欢。
知道了老主顾的喜好,杜三娘自然得投其所好,她家里人不会打猎,她就和魏大叔合作,魏大叔负责打猎,她就负责推销,得的银子双方各占一半。
杜家的生活条件,比起以前好了很多,至少如今说到吃肉已经不再是奢侈。
杜三娘虽是年纪小,可就数她会赚钱,便是杨氏都不知道女儿到底赚了多少,不过她也从来不会过问女儿银钱上的事儿。
这日,杜三娘在房里裁剪衣裳,杨氏又熬了一碗药过来,杜三娘看着那乌七八糟黑乎乎的药汁儿,头皮都发麻了,可怜兮兮看着杨氏道:“娘,能不吃吗?”
“这是你外祖母求了人家开的方子,专门调理身体的,你看看你现在气色不是好多了?”
杜三娘抿了抿嘴,很想说她吃得都想吐了!自打上回外祖母来那一回,就给了带了好几贴中药来,后来每当药要吃完了,杨氏便抽空回娘家拿。
最开始杜三娘还由着她娘,这是父母的一片心意,再说他们也是关心她,杜三娘也不好推脱,可哪知道如今倒是把自己给折腾进去了。
杜三娘认命的接过来,闭上眼睛一口气就喝光了,然后赶紧拿过旁边的一盅凉开水往嘴里灌。
杨氏看她在裁剪衣裳,说道:“三娘,等有空的时候,也给陆湛缝件衣裳,那孩子也怪可怜的。”
自打两人订了亲,陆湛又来过两回,每次来都抢着干活,杨氏如今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第34章
给陆湛做衣裳?
杜三娘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娘,这还是她娘吗?她怎么觉得这是陆湛他娘才对!
自打和那人订了亲,她从娘嘴里听见陆湛名字的次数是乘几何倍数增长,常常念叨着诸如“那孩子就一个人,也不知道平日过的是什么日子”,
又如“陆湛那孩子好,人勤快,说什么也听,来我们家里,抢着帮忙……”诸如此类的话。
总之一句话,现如今在她娘眼里,陆湛就像她亲生儿一般,说什么都要夸夸他。
杜三娘抿了抿嘴,说道:“娘,这还没成亲呢!”
等到成了亲,这些事情她自然会做。
杨氏道:“你这孩子,既都已经定亲了,往后就是一家人。他一个男人,家里又没个女人操持,这都冬天了,天这么冷,就上次他来,就穿了件薄薄的秋衫,单裤。”
杜三娘抿着嘴,看她娘这一番架势,是非要让她答应不可了。
“娘……”杜三娘拧着眉,“等回头我得空了再说吧。”
杨氏颇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娘和你爹去年的棉衣都没怎么穿,你不用给我们两个老的做,就给峰哥和四娘做一身就是,陆湛那里,你还是给人做一身新衣。”
“这回头他叔婶儿看你对他这么好,心里也高兴。陆湛虽是没有爹娘,可对他二叔二婶颇为敬重,你以后嫁过去了,也对他们敬重些。”
杜三娘无奈的停下手里的活儿,“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应下还不成吗?”
杨氏笑着拍了她一下,“那你忙,娘出去了。”
杜三娘看着桌上的布,眉心微拢在一起,她都不知道他的尺寸,怎么替他缝衣?
腊月初八这天,陆湛骡子车里装了不少东西来杜家探望。
今儿是腊八节,每家每户都得熬制腊八粥,杨氏更是一大早就起来准备着。
当陆湛抵达的时候,杨氏的腊八粥才刚下锅。
看见他来,杨氏赶忙让他进屋坐。
四娘和杜峰看见他,两个便凑上来甜甜的喊了一声‘姐夫’,虽然还没成亲,可两个小的都知道,这是大姐以后的夫婿,他们的姐夫。
陆湛每回来,都带了不少东西,当然是少不了两个小家伙的零嘴,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两个小的很快就被陆湛给收服了。
这一声姐夫是叫得陆湛是心花怒放,他看了看杜三娘那屋子,没听见动静,从怀里摸了两颗芽糖出来递给两人,四娘笑眯眯的道:“姐夫,阿姐在做衣裳呢。娘还说让她也给你缝一身。”
外头的说话声自然是被房里的杜三娘听见了,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竟被四娘给出卖了,还说她要给陆湛缝衣裳?
窗户被杜三娘推开了一条小小的一丝缝隙,透过缝隙便能看见外面。
陆湛将四娘抱起来,四娘嘴巴里还含着糖,笑得可高兴的,还伸手往杜三娘屋子里指了指。
他也朝她房里看了过去,杜三赶紧将窗户合上,随即站起身,理了理衣裳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陆湛见她出来,笑了笑,将四娘放下,见她走过来,他搓了搓手,眼里含着喜悦,他问道:“你要给我缝衣裳?”
杜三娘抿着嘴,很想说才不是她想缝,不过看着他那张期盼的脸,又说不出口,只是胡乱嗯了一声。
陆湛道:“那真是辛苦你了,我不急着穿,你慢慢做就是,别伤了眼睛。”
杜三娘瞟了他一眼,这男人还真是会顺坡上路,她都还没开始给他做,他竟是一点都不推迟!
杜三娘道:“你等着,我给你丈量尺寸!”
说着她进屋里去拿了尺子出来,陆湛有些飘飘然,心头比吃了蜜糖还甜。
“你进屋里来。”杜三娘边说边往堂屋里走。
陆湛诶了一声,就跟着她进去。
四娘和杜峰看着两人,四娘道:“阿姐好厉害,姐夫都听她的话。”
杜峰点了点头,“对,阿姐好厉害。”
杜三娘走在前头,自然是没听见两个小的在背后议论,陆湛这会儿两只眼睛看着她,脑子就跟一团浆糊似的,哪里还听得见旁的。
进了屋,杜三娘指了指椅子,“你坐下。”
陆湛依言坐下,杜三娘走到他身后,她还从未同他这么近距离的相处过,顿时一股陌生的男子气息围拢着她,没由来的让她脸色有些发红。
那是属于他的味道,不是汗水的味道,她也弄不明白那味道是什么。
杜三娘低着头,他的后脑勺对着她,头发梳拢得很是整齐,头发浓黑,发质也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