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爱国开了一瓶酒,给韩老二和韩老三一人倒了一杯,还给韩老太太也倒了半杯,“娘,今天过年,咱们都喝点酒。”
“哎好好,娘也喝一杯。”韩老太太平时不喝酒,但今天也想喝一点高兴高兴。
苏月主动抬起酒杯,笑嘻嘻地看向韩爱国,“韩爱国同志,也给我倒一杯呗~”
韩爱国挑挑眉,“你确定能喝酒?”
苏月也学着他的样子挑挑眉,“看不起我咋的,一杯酒我还是可以的。”以前她也是能喝两杯红酒的人好吧,她没那么辣鸡。
韩爱国笑了起来,只给她倒了半杯,“好,给你也倒点。”
苏月立马狗腿的笑,“谢谢韩爱国同志~”
笑嘻嘻地端起酒杯,她先朝韩老太太敬了一下,“娘,祝您笑口常开青春永驻!”
韩老太太不太听得懂她说的啥,但知道是祝她年轻快乐的意思,不由乐得眯起了眼,“好好好,娘谢谢你,来,咱们走一个。”
苏月立马仰头眯了一口,却没想到这酒这么冲,内脏一下子被这口酒给灼烧了,辣得直吐舌头,“这啥酒啊,怎么这么辣?”
韩爱国赶紧给她倒了杯水喂到嘴边,“快漱漱口。”
苏月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还是觉得胃里火烧火燎的。
韩爱国又夹了一筷子解辣的菜送到她嘴边喂她吃,苏月张嘴吃下去,这才感觉好了点。
一桌子人都被她这狼狈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刚刚还信誓旦旦自己能喝呢,现在被辣成这样。
唯有韩老二媳妇和韩老三媳妇心内有点酸,没想到那个一向不爱说话跟闷罐子似的大伯哥对媳妇会这么心细体贴,又是喂水又是喂菜的,当宝贝一样。她们家的男人可从来没对自己这么体贴过。
这大嫂不光是长得好看,日子也过得好,连男人也比她们的体贴,真的是什么好事都积攒到她一个人身上了。
众人自然不知道两人心下属于女人的那点小嫉妒,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大家继续热热闹闹地吃饭,韩爱国也将苏月剩下来的酒拿了过去自己喝,不让她再碰酒。
一家人吃完饭后收了桌子,便坐在一起磕着瓜子随意地聊天,一边聊一边等着十二点的到来。
每年的年三十守岁是必不可少的。
孩子们一开始还玩得开心,可到了九、十点钟就熬不住了,一个个小鸡啄米般地打着瞌睡,韩老太太就让把孩子抱进房里去睡,大人们守岁就行了。
趁着一家人都在,韩爱国跟众人宣布了一个消息:“部队招我尽快回去,我大年初八就得走,火车票已经订好了。”
全家人听到这消息都是一愣,就连苏月也是,她知道他们年后很快就要走,却不知道火车票定的具体是哪一天,原本觉得离开还早,没想到初八就要出发,那也就只剩一个星期了。
韩老太太更是惊讶,虽然也知道大儿子过完年就要离开,但想着好歹能在家过完元宵节再走,谁想到初八就要离开啊,当下心里就是一痛,那个舍不得哟~
“怎么那么急呢,怎么不过完十五呢?”
韩爱国拍拍她的手,“娘,部队让尽快回去,初八已经是最晚的日子了。”
韩老太太也知道部队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心里是理解的,但情绪上还是难过,“你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家一趟,从你十六岁去当兵之后,娘想见你一面都难,这次还是你腿受伤才能在家好好陪陪娘,这下又要走了。”
老太太说着眼圈都红了。
看老太太这么伤感,苏月赶紧劝说:“娘,大过年的可别不高兴啊,爱国能继续回去当兵是喜事对不对?再说了,我们没时间回来,您可以去部队探亲啊,只要您想我们了您就过来,跟我们住一段日子再回来。”
韩老太太勉强笑笑,“瞧瞧娘,大过年的应该高兴的,娘要高兴!等娘得空了就去看你们去。”其实她心里却知道,家里这么多事情,除了卖糕点,还有一个老四要照顾,哪一样都离不开她,她哪能去部队住一段日子呢,以后注定是和老大两口子分开了。
看得出老太太心里还是很难过,韩老三赶紧岔开话题,对苏月说:“大嫂,初八你和大哥就要走,肯定是看不着我家老二出生了,本来我还打算让大嫂你给我家老二娶个好名字呢。不如大嫂你现在就给我想一个好的,等孩子出生了就有名字用了。”
苏月摆摆手,“你是孩子的爹,应该你给孩子娶的。”
韩老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嫂,我都不认识几个字,取名字实在是难为我了,当初给毛毛取大名,可把我想的头发都愁掉了一大把。”
众人都被他一副‘取名可真他娘的难’的表情给逗乐了,韩老太太想起当初他给毛毛取名时的痛苦样子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刚刚沉闷的气氛顿时一扫而光。
韩老二顿时心有戚戚焉地点头,“对头,取名字的确难,我当初给我家这三个孩子取名也是脑壳都想疼了,结果取出来的名也不咋地。大嫂你就别客气了,帮老三想一个吧,他自己想不出来。”
坐在一边的韩老三媳妇竟然也难得的没出声反驳这话,因为她心里知道自家男人的水平,取出来的名字难听得很,毛毛的名字就让他取得很难听,轮到老二她可不想再取个难听的名字。至于她自己,不得不承认,她的水平还不如她男人呢,让她想她也想不出来。
就算她心里不喜欢苏月,但她还是得承认苏月是有文化的,有文化的取出来的名字肯定不会难听。
苏月见韩老三一个劲说自己取名困难,不由好奇地问他:“那你给毛毛取的大名叫什么啊?”她只知道毛毛是小名,还真没听过大名呢。
一听这个问题,韩老三顿时有点脸红,支支吾吾地说:“毛毛大名,大名叫.......韩旺毛。”
苏月:.......
她抿嘴努力忍住嘴里的笑意,但眼里的笑意还是轻易被人发现了。
韩老三不好意思地指指韩老二,说:“这名字不怪我嘛,我是跟我二哥学的。”
韩老二不服,“怎么是跟我学的?这不是你自己取的嘛。”
韩老三:“你把小磊的名字取成韩旺磊,我就跟着你后面中间用了‘旺’字,然后不就取成这样了嘛。”
韩老二:“可我取的韩旺磊比你的韩旺毛有文化多了吧,你取的名一听就土,能笑死个人。”
这话韩老三倒是同意,韩旺毛这个名字,的确是有点土,但他也不知道取啥好,干脆就把毛毛的小名带进去用了,结果就成了韩旺毛。
苏月突然有点同情毛毛了,长大以后用自己这个名字该多么悲愤啊,亲爹是个取名废也是伤不起。
这下她也觉得自己不能推辞了,还是帮帮韩老三吧,不然他再给孩子取个奇奇怪怪的名字就不好了。
于是苏月就去房里拿了纸笔出来,在纸上写写画画,把寓意好的字都给写在纸上,其他人也觉得这个事情怪有意思的,一边看着她写一边在旁边出谋划策,将自己想到的好名字都给说出来,什么韩国栋、韩□□、韩耀祖、韩团结.......应有尽有。
韩老三媳妇看到一家人都在给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取名字,觉得自己的孩子很受重视,于是心情很是舒畅,连带着看苏月也顺眼多了。
最后苏月给取了两个名字,“如果是男孩,那就叫韩志文,寓意有志气又有文化;女孩就叫韩瑜,表示美玉的意思。”
其实苏月起的名不是最洋气的,而是在追求好寓意的同时尽量符合这个时代的特点,总不能把二十一世纪零零后取名风格用到七十年代来吧,那也太格格不入了。
韩老三顿时就拍掌说好:“大嫂,有文化取的名字就是不一样,真好听,你帮我写在纸上,我带回去收着,等孩子出生就给他用。”
韩老三媳妇也暗暗高兴,觉得这名字起得好,以后孩子一出去说起自己的名字,那可比一群叫毛蛋柱子啥的高级多了,肯定倍有面子。
就连韩老二也隐隐羡慕了,本来以为他取的名字已经显得很有文化了,但跟大嫂的一比就不像样了,于是说:“大嫂,那以后我要是还有孩子,你也得给咱们取一个。”
苏月点头说好。
时间就在热热闹闹取名字中飞快流逝,直到这时突然听到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大家这才惊觉已经到十二点了。
新的一年到来了!
韩爱国也出去放了一串鞭炮,代表韩家迎接新年的到来。
守了半夜,年夜饭吃的东西都消化了,苏月又去厨房给大家伙下了点饺子吃,一家人在昏黄的灯光下有说有笑地吃了顿热腾腾香喷喷的饺子,别提多满足了。
吃完饺子,外面的鞭炮声也停了,家家户户都陷入了沉睡。总不能一夜不睡啊,毕竟大年初一还得出门拜年呢,总得有个好精神。
韩老太太也困得不行,吃完饺子就更受不住了,对大家说:“今天是大年初一,老二老三你们中午过来给我拜年,在这边吃饭。现在都回去睡觉,不用那么早来。”这边的习俗就是,分家了之后大年初一儿子们是要给父母拜年的,年初二陪媳妇回娘家去拜年。
韩老二韩老三他们便各自带着孩子媳妇回了家。
苏月烧了点水给韩老太太洗漱,让她洗漱完回房去睡觉。而她和韩爱国也简单就着热水洗漱之后回房去睡了。
不过睡觉之前,苏月也没忘记像往常一样将韩爱国要喝的和要敷腿的药熬好。
其实韩爱国的腿已经彻底好了,医生说不用再用药了,只不过上次买的药还剩最后一副,不用完也是浪费,用了总比不用好。
熬好药之后,苏月先让他把口服的喝了,然后再让他躺到床上敷腿。
此时的腿再不见一丝红肿,动起来也没有一丝疼痛感,而且很是灵活有劲,韩爱国甚至觉得受伤的这只腿比之前没受伤的时候状态还要好,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真的变好了。
想到自己之前还以为这只腿废了而无比的绝望,甚至因为这只腿而不敢接受心爱的姑娘,那时候的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的腿还能有恢复如初的一天,也万万想不到他热爱的军旅生涯还能继续下去。
这像是一场梦,也像是一场奇迹。而这奇迹是她带给他的。
总觉得遇到她之后,他就变动无比地幸运。
正想着,眼前突然被一只手掌遮盖,他笑了起来,“你又想干什么了?”
苏月神神秘秘地说:“韩爱国同志,请你闭上眼睛。”
韩爱国乖乖照做。
苏月把手拿开,说:“我让你睁开你再睁开哦,不许自己睁开。”
她走到衣柜里,从她藏东西的小箱子里拿出一件毛衣,然后再悄悄地走到他跟前,把毛衣背在身后,“好了,你睁开眼睛吧。”
韩爱国慢慢睁开眼睛,望了望她身后,“藏了什么?”
苏月一把将毛衣拿出来给他看,“当当当当~韩爱国同志,这是你美丽可爱的妻子送给你的新年礼物————爱心牌毛衣一件!祝你新的一年,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韩爱国眼里惊诧一闪而过,“不是说要到明年才织好么,怎么那么快就织好了?”他真的以为要明年冬天才能穿上媳妇亲手织的毛衣的。
苏月得意洋洋的,“我怎么可能真让你明年才穿上啊,你媳妇还没这么笨好吧。”
“你什么时候织的?我都没看到你织。”
苏月指指隔壁韩老太太的房间,“我偷偷去娘房里织的,娘给我打掩护呢。要是当着你的面织不就没惊喜了嘛。”
韩爱国笑了,怪不得最近她老是跑去娘的房间里,说是陪娘说点女人家的私密话,还说男人不能听,所以他便从来没进去过,没想到她是在偷偷为他织毛衣呢。
心里高兴,韩爱国立马坐起来,三下五除二脱了身上的旧毛衣,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新毛衣穿在身上,只觉得又暖和又柔软。
苏月眼睛一亮,这件毛衣穿在他身上真的太好看了,他肩宽腿长,身上的肌肉恰到好处,典型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活脱脱一个衣服架子,毛衣穿在他身上特别合适,有种为某家品牌毛衣打广告的既视感。而且这件毛衣是难得的藏青色,不同于这时代普遍的黑白灰,藏青色不出格,但也鲜亮,穿在人身上显得很是精神。
苏月有点被男色给蛊惑了,忍不住凑上去抱着他的脖子就叭叭亲了两口,“老公你真的超帅的。”
韩爱国现在已经习惯她嘴里奇奇怪怪的话了,自动翻译为媳妇夸自己长得好看,虽然一个大男人不需要被夸好看,但被媳妇夸总是高兴的。当下也搂着她,按在身下就是好一顿亲,差点把人嘴给亲肿了。
苏月顿时吓得赶紧推开他,“我困了韩爱国同志!”
韩爱国只好放开了那只正准备脱她衣服的手,无奈地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不闹你,快睡吧。”
苏月这下放心了,闭上眼睛,几乎是一沾床就立马去见周公了。
然而这一睡却注定是不平静的,已经好久没给过她预示的系统竟然再一次让她做了梦。
第54章 做梦、出发
梦里,她的耳边一直响着“哐当哐当”的声音,听着像是在电视上看到过的那种老式火车行驶的声音。
接下来画面一转,她果然看到自己是在一辆火车的车厢里,自己和韩爱国正并排坐在底下包着绿色皮垫的卧铺上,两人手里拿着包子,就着热水一边吃一边说着话。
而卧铺的对面是一对中年夫妻,男人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一直躺在床铺上闭眼休息,只不过眉头紧皱着,干粮也吃不太下去;而女人则坐在下铺的边沿,脸上满是愁苦,还带着难以忽略的紧张,怀里抱着个破旧不堪的行李包不放,好像生怕别人把她的包给抢去一般。
渐渐地到了晚上,火车外黑漆漆一片,车厢里的喧闹声逐渐消失了,所有人都受不住困倦躺在床铺上开始睡觉。
韩爱国让她睡在上铺,他则睡在下铺,将行李放在身边看顾着。而对面的中年女人终于坐累了,由坐着变成小心翼翼地躺着,只不过怀里还是紧张地抱着那个包袱,将包袱抓护在身前,身子拱起,一副防御的姿态。
她觉得这女人的包里肯定有什么好东西才让这么不放心,估摸着是钱财之类的。不过这毕竟是别人的事情,跟自己无关,所以也没放在心上,自顾自睡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