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伊故意逗她,惹得青杏直跺脚。
街道上忽然传来喧闹声,青杏探头一瞧,立刻喜笑颜开道:“王爷回来了!”
苏伊倒不怎么意外,若不是算准能遇上,她特特今天出门做什么?
她走到窗边,远远看见瑞王挺拔的身形立在马上,因在闹市,只得缓缓而行,向这边靠近,而道路两旁,不管大姑娘小媳妇,都红着脸看他。
这场景,跟去年端午节有些相似。
苏伊指尖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颗杏仁,等马上的人经过茶楼下,杏仁弹指而出。
几乎同一时间,瑞王伸手去挡,却意外地没挡住,叫杏仁砸了脑袋。
他有瞬间的怔愣,转眼便反应过来,这世间能叫他挡不住躲不开的,只有那一人。
抬头一瞧,果然见到三楼窗边,有人倚窗而立,帷帽遮掩下的容颜,必定绝色而狡黠。
整条大街的人都看见,王爷的马停了下来,而那张叫人又敬又畏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个细微的笑容。
虽然转瞬即逝,但那瞬间,仿佛春水初生,寒冰乍裂。
瑞王在马上一踏,腾空而起,眨眼便到了窗边围栏外,然后在青杏的惊叫声中,抱着他的王妃缓缓落地。
苏伊的帷帽被风吹起,露出底下倾城的容貌,可惜只匆匆一晃而过,就叫王爷一把遮住。
他把人抱上马,特意小心地将王妃的脸护在自己怀里,然后带着王妃策马而去,留下急得不行的青杏和一群侍从,以及街道上久久无法回神的行人。
可以想象,今日过后,京城中关于瑞王和王妃,又会有怎样的传奇。
第77章
骏马直接踏进王府,底下的人,瞠目结舌看着马上的王爷和王妃。
瑞王利索地落到地上,然后伸手,把仍在马上的王妃抱下来,打横抱在怀中。
王府下人这才纷纷记起来,该上前伺候,可瑞王并未给他们机会,直接抱着王妃走向后院。
苏伊掀起帷帽,轻纱下的脸带着几丝笑意,她伸手挠了挠瑞王的下巴,笑道:“王爷好生威风。”
瑞王低下头,追逐着她的手,把修长白皙的手指叼在口中,牙齿隔着嘴唇,虚虚地含了两下。
一路上,不少人都看见王爷抱着王妃,嘴里还噙着王妃手指的画面,就好似若状况允许,他恨不得把王妃整个人含在嘴里一般。
回到正院,洗漱用具已经准备好,而伺候的人,则识趣地退到外面。
瑞王把苏伊放在卧榻上,在她唇边亲了一口,才走到一旁,飞快地洗去一身灰尘。
苏伊侧躺着,撑起脑袋看他,穿着袜子的脚丫一晃一晃。
“回来得比我预计早些。”她说。
瑞王正擦脸,声音掩盖在布巾之下,含糊地嗯了一声。
实际上这一趟,若按正常行进速度,光光花在路上的时间,就要比这些天花掉的都多,更别提还要办公。
瑞王是一路快马加鞭离开,又风驰电掣赶回来的,那些手下里,除了提前被派回来报信的老七,其余的都还在路上呢。
他快速清理好自己,换上干净的衣物,才又重新靠近卧榻,把苏伊从上头抱起,自己躺下,给她当垫子。
他的身体硬邦邦的,并不怎么舒适,苏伊从一开始嫌弃,到如今日渐习惯,甚至离开了还有些不适应。
她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在瑞王胸口,脑袋顶着对方的下巴,“给我说说呗,路上有什么有趣的事。”
瑞王轻抚她背部的手顿了下。
对于一个不爱开口的人来说,让他描绘一路上的见闻,纯粹是为难,不如逼老七去跳霓裳舞,还来得容易些。
但提这个要求的是王妃,就算再难,瑞王也得开口。
于是苏伊就听到了一段毫无起伏的,枯燥乏味的旅途游记,诸如今日抵达哪里,见了什么人,几时离开,下一处又抵达哪里这种。
别说,还挺催眠的,她先前一个人翻来覆去不想睡,这会儿听着耳旁念经一样的声音,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直到察觉她完全沉睡,瑞王才停下来。
屋里好一会儿没动静,伺候的人小心翼翼探出个头,想看看是不是能进去,把洗漱用具收拾出来,却见到王爷极为爱惜地捧起王妃的下巴,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也闭上眼,搂着王妃睡去。
打头的侍女冲身后人摇摇手,示意众人都不要出声,晚些再入内。
皇帝已经得到瑞王回京的消息,却左等右等,等不到人进宫复命,再一打探才知道,瑞王已经回到王府,抱着王妃睡过去了。
陛下只习惯性摔了折子,并未生气,看来已是很大的进步。猫着腰在地上捡奏折的德海公公如此想。
一觉睡到天色擦黑,苏伊才醒来。极罕见的,她醒来时,瑞王仍在睡。
苏伊稍稍抬起头打量他,眼下的青黑,足以说明此行劳顿,说不定是连夜没睡赶回来的。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对方眉心的褶皱,人依旧没醒。
苏伊便不再打扰,轻手轻脚爬起来,披了件外袍走到门外。
青杏立刻迎上来,往屋内望了一眼,压低嗓音道:“王妃饿了么,是否要摆膳?”
“再等一会儿吧。”苏伊摇摇头。
青杏道:“方才街道上,王爷突然飞上三楼,将王妃抱走,可把奴婢吓了一跳。”
回府后,那些未能亲眼所见的侍女,还纷纷缠着她,要她好好说说当时的场景,可她那会儿只知道惊呼,哪还记得什么?
倒是王爷带着王妃离去后,满大街人如煮沸了的水,既兴奋又惊艳地议论不休。
青杏听着那些人口中的赞叹羡慕之词,忍不住骄傲地挺起胸膛。
天底下,可不是只有她们王妃才称得上绝色?也只有王爷那样的英雄人物,才配得上王妃。
“你的胆子,哪时候变得这样小了?”苏伊笑问。
青杏瘪嘴道:“到底是奴婢胆子小,还是王妃胆子太大,可不好说,当时雅间里,除了我以为,其他人也都吓得呆住了。若王妃下次还要做这样的事,好歹提前知会一声,免得又把人吓破胆。”
苏伊一脸无辜:“我可什么都没做,不然这意见,你跟你们王爷提去吧。”
青杏被噎得说不出话,她要是敢跟王爷提意见,还会被吓破胆么?
屋里传来一点声响,苏伊回头一看,卧榻上的人已经坐起,看样子正准备出来找她。
她跟青杏说了句摆膳,拢拢身上的外袍,返身回到屋里。
刚才她起来时,屋里光线并不怎么亮,又只是随手拿了件衣物就披上,这会儿才发现,她拿的是瑞王的衣服。
对方穿起来,最多到脚踝的长袍,披在她身上却长得曳地,松松垮垮的衣襟,衬得她身形越发纤细玲珑。
瑞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等到人走至身前,伸手一把搂住,将鼻尖埋入她后颈里,深深吸气。
既有他的味道,也有她的味道,仿佛两个人无限亲密地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他喜欢这样。
侍女们鱼贯而入,掌灯的掌灯,摆膳的摆膳,收拾的收拾,全都悄无声息,也没人好意思往王爷王妃那多看一眼。
苏伊推了推脖子上的脑袋,“用晚膳了。”
“嗯。”瑞王应了一声,却丝毫没有动作,甚至还把她抱紧了些。
幼稚的样子,好像孩童抱着自己心爱之物,在被大人收走之前,还想依依不舍地再玩一会儿。
苏伊望望屋顶,又说:“我饿了。”
这话仿佛比圣旨还好用三分,瑞王当即把自己的鼻子□□,牵起王妃的手往膳桌走去。
因苏伊有孕,王府的厨子使尽浑身解数,几乎要把平平常常的食材做出花儿来,只为了能让王妃多吃一口饭。
实际上他们完全不必这样,除了必要时的逢场作戏,苏伊就没有胃口不好的时候。
不过,她胃口再大,依旧及不上瑞王。
两个人的桌上,各色菜肴摆的满满当当,他们两个都不需要人伺候,瑞王自己就把替王妃剥虾、夹菜、打汤的事情包圆了。
等王妃放下筷子,慢悠悠吃着一份甜点,他才开始风卷残云。
与一般皇族子弟的优雅、温吞不同,瑞王吃饭的速度,颇有其在战场上的气势,难得他吃得这么快又这么多,却依旧不会显得太粗鲁,汤汁不曾滴在桌上,米粒也没往下掉。
苏伊估摸着,小时候皇帝应该不至于不给他饭吃,对方这架势,多半是在营地里,还有真正的战场上练出来的。
等空空如也的菜碟子撤下,两人在花园里散步消食。
夜风带着些微凉意,吹过湖面时,满湖荷叶扑簌作响。
苏伊深吸一口气,草木的清新,与夜间暗处散发的花香弥漫在鼻尖。
肩上忽然罩下一件轻薄的披风,暖暖的,还带着另一个人的温度,她转头一瞧,原来是瑞王把自己的解下了,披在她身上,长长的下摆在草丛中拖拽。
“我不冷。”苏伊抬手,想要把披风拿开。
瑞王却制止她的动作,披风锦带在她脖子下打了个结,然后他一手搂过她,把人完全拢在自己怀里,就着这样的动作继续散步。
苏伊原本还纳闷,这又是弄哪一出,直到她察觉,瑞王时不时低下头,嗅嗅她的脑袋,嗅嗅她的颈间,再联想用膳前他的举动,这才搞明白,对方为什么破天荒地带上披风散步,原来是为了闻他们两人混在一起的味道。
苏伊有点哭笑不得,虽说她的狗子是条狼,嗅觉灵敏得很,可也不用对气味这么执着吧,简直跟个瘾君子似的。
不过,她倒不曾拒绝,由着他去。
他们二人看起来浓情蜜意,可苦了不远不近跟在身后,等着使唤的下人,王爷和王妃走着走着就又搂抱在一块,他们这些人,是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简直愁死个人。
散完步,苏伊准备沐浴。
瑞王再黏她,再片刻不离身,苏伊的浴房,是他唯一被要求止步的地方。
只是今晚,看着眼巴巴望着她的人,苏伊忽然起了心思,冲他勾勾手指。
大约惊喜来得太突然,瑞王一时未曾反应过来,仍直勾勾看着苏伊,等到她踏入浴房,又回神看了他一眼,他才霍然起身,喉头抑制不住地上下滚动,跟了上去。
光光每日看着王妃,就已叫人忍得辛苦,瑞王心知,若亲眼目睹王妃沐浴更衣的场景,肯定更加考验意志,他都不敢笃定地说,自己一定能把持住。
但唯有两点是可以确认的,他无论如何不会伤害王妃,他也无论如何没法拒绝对方的邀请,就算只是一个勾指,一个眼神。
苏伊心里可没那么多顾虑,虽然太医说最好不要有房事,以瑞王的性格,也肯定会忍住,以免伤害到她。
可苏伊是谁呀,她可是见多识广的大魔王,别的不说,光光上个世界,就从某个岛国那学了多少技术,不就是不能动真刀真枪么,以她脑子里的知识储备,还不能拿下啥也不懂的瑞王?
这次沐浴,意外的漫长,伺候的人惴惴不安守在外面,直到看见王爷抱着王妃出来,才松了口气。
瑞王直接把王妃放到床上,无法克制般,在她额头、脸颊、唇角落下许多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