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湘子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阮伽南摇了摇头,“没什么想法,照你们说的,一路上都是追杀不断,想来回燕京的路上也少不了。不过你说一路上都有人在暗地里保护你们……那会是谁?”
韩湘子和天权都愣了一下,韩湘子疑惑的问道:“不是宁王的人?”
“据我所知并不是的。”凤明阳并没有暗地里派人跟着他们去西唐。一来是相信他们几个已经能足够应付,二来是他毕竟是凤歧国的王爷,若是派人跟着去西唐会有风险,一不小心被人利用了,西唐反咬一口的话那就麻烦了。就算是派人跟着,也只会是在凤歧国境内,出了凤歧国应该是没有的。
“可是不是王爷的话,那会是谁?”天权也有些懵了。
韩湘子眉头一蹙,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又不太确定。
“师父,你知道是谁在保护你们?”阮伽南注意到了他脸上的异样。
韩湘子不太确定的道:“如果不是王爷,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应该是西唐摄政王的人。”
阮伽南有些惊了,“师父,这件事怎么会和西唐的摄政王扯上关系?你认识西唐摄政王?”
没想到啊,老头的人脉竟然如此厉害,连西唐的摄政王都认识,两人的交情还到了让人家暗地里派人护送他们回来的程度。看不出来老头的人脉如此惊人哇。感觉自己也沾光了,有些高兴怎么办?
韩湘子看到她眼里闪着的兴奋光芒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于是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她心里的幻想,“别多想了,你师父我和西唐的摄政王就算有关系,那也是巴不得对方死翘翘的关系。”
阮伽南表示不相信,“师父,你不要这么说嘛,你不就是怕我到时候利用你的关系向人家讨什么人情之类的嘛。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不会乱用你名号做坏事的。”她是这种没分寸的吗?当然不是了!
韩湘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我说的是实话!我在年轻的时候和西唐摄政王有过节,当年他差点就弄死我了,后来我也差点就弄死他。这次还不是为了你,为了给你的男人解毒,我才自动送上门去。”也亏得他没有看到他就用他的势力逼死他。
阮伽南有些惊了,“怎么回事?”
于是韩湘子哼着气将和摄政王的事说了说,最后道:“这个人情应该算你们两夫妻欠下的才对!”
阮伽南眼珠子一转,凑到他身边低声道:“师父,你想想啊,母后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心里肯定会非常感激你的,说不定母后还会觉得欠了你人情呢。”
韩湘子没话说了。
“所以师父你真的打算帮王爷解了毒之后找个机会到西唐去?可是你连西唐摄政王要你治什么人,那人是什么情况你都不知道,一无所知,你这样就答应下来了,会不会太冒险了,到时候到了西唐,万一你没把人给治好,那摄政王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阮伽南神情严肃的说着。
韩湘子倒是不怎么担心这件事的,他是大夫,能让他开口的病人想必情况是非常严重的,而且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加上当时的情况,他不答应月华果怕是不能到手,连离开西唐都困难。再说了,他只是答应了去看,并没有答应,更加没有保证一定会治好那个人。
“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办法应对。倒是宁王,燕京的事在解毒之前他可得安排妥当了,不然解毒过程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阮伽南点了点头,“他心里有数。你们也赶了那么久的路,不如就先在沧州休息两天,然后再动身赶往燕京吧。接下来的路程应该不会太平静。”
若是一路在暗地里保护他们的人真的是西唐摄政王的人,那现在他们已经回到了凤歧国国内,西唐摄政王的人应该不会再继续护送他们回到燕京。也就是说接下来他们得靠自己了,所以还是养精蓄锐为好。
韩湘子想了想觉得也是道理,反正也不差在那一两天了。
阮伽南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道:“到时候我们还是走官道回燕京吧!”
“走官道?这会不会太惹人耳目了?”韩湘子问。
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们,走官道的话风险可能会增加许多。
阮伽南摇了摇头,“现在我们需要的就是尽可能的惹人耳目。走官道或许那么人还会有所顾忌,若是走小道,那就是给了他们肆无忌惮的机会了。而且走官道的话来往的人多,能动手的机会也会大大的降低。虽然花费的时间可能会比走小道要久,不过却比小道要安全许多。”
而且大概会有人觉得他们会选择走小道,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快的时间把东西送回燕京。走官道不但会远,而且路上的关卡也多,这样一来耗费的时间也会大大增加。按理说他们会选择走小道回燕京,节省时间。如果没有那么多刺杀的话他们还真会选择走小道呢。
韩湘子和天权想了想觉得她的分析也很有道理,不由得点了点头。
其实阮伽南也想过要兵分两路,一路人走官道,一路人走小道,借此来分散追杀他们的人力。但是这样一来他们承受的风险也会大大增加,毕竟他们人手有限,而追杀他们的人却不知道会有多少人。
这么做也带有很大的赌徒性质,如果追杀他们的人按照他们想的,派了更多的人去追杀并没有带着解毒东西的一路人,那么另外一路人就会安全许多,但若是他们赌错了,那么带着东西的人承受的风险也会增至最大。人本来就不够,再分散开,遇到追杀的话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可想而知了。
所以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这个法子,选用最安全,最有保障的法子。
阮伽南想起了他们说的一路上发生的事,不由得说道:“一路上的安排尽量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
韩湘子和天权愣了一下。
天权皱着眉头严肃的问道:“王妃是怀疑我们中间出了细作叛徒?”
应该不可能啊,去西塘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不会有人是细作叛徒才是。
阮伽南摇了摇头道:“倒不是说你们中间有细作或者是叛徒,只是小心使得万年船。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泄露出去的危险,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哪天不小心就会说漏一句话被有心人听到了。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谁又知道身边经过的人到底是真的过路人还是假的过路人呢?”
她也只是霎时间心里冒出了这个念头,所以就说了,反正小心谨慎些对他们总是有益而无害的。
天权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异议。王爷不在这里那就听王妃的,而且王妃说的话也有道理。
三人再商量了一下回程的事天权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见天权走了,阮伽南才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韩湘子一听顿时就瞪眼睛吹胡子的,虽然他已经没有胡子了,但是不妨碍他做这样的动作,“胡闹!你简直就是胡闹!去西羌国,这是随随便便就能决定,然后去做的事情吗?好好的,你跑去西羌国做什么,不行!我不同意!”
简直就是胡闹,乱来!
韩湘子万万没有想到会听到她说要去西羌国,她一个女子,即使身边带着人千里迢迢的去西羌国也是十分危险的。而且他敢肯定宁王绝对不知道这件事。她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还敢瞒着自己的丈夫私自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韩湘子这种反应早就在阮伽南的意料之中了。
她不慌不忙的将自己之所以打算去西羌国的原因说了一下,听得韩湘子眉头紧皱。
“这么说你不是阮常康的女儿?”韩湘子问。
阮伽南点了点头,“应该不是,所以我得去一趟西羌国。这次难得来沧州,凤明阳又不在,我要是错过了这次的机会,还不知道下次的机会在什么时候呢。你也知道凤明阳想做什么,以后铁定是脱不开身的。”
她这么一说韩湘子顿时觉得有些难办了。
拦着她不让她去吧,好像不太近人情,毕竟谁都希望知道自己的身世,起码得知道自己爹娘是什么人,来自哪里吧,不然的话和一个孤儿有什么区别?人都是要寻根的,没有根就跟浮萍一样。可是让她去吧,他又实在是担心,偏偏他还不能跟着一起去,这不是叫人为难吗?
阮伽南胸有成竹,有绝对的把握能说服老头答应自己的。
要休息两天,阮伽南觉得总不能待在客栈里浪费时间啊,所以第二天她就和般若还有丹砂出门去了,想要领略一下边关风情。
沧州是边关城镇,又靠近西唐,所以民风很是开放,甚至是粗狂,没有燕京那般细腻华贵。要说燕京是一位温婉优雅的大家闺秀小姐,那沧州就是一位大大咧咧,性子豪爽直率的妹子。来往的商人不只是凤歧国的,连西唐,甚至是附近几个国家的也都有,常用的语言也有些杂,有些方言阮伽南听起来觉得简直就是外星语,一窍不通。
她没有来过边关,所以倒是觉得很新奇的,在大街闲逸的走着,时不时的停下来看一看路边摊档上的小东西,看上的就叫丹砂给银子,不大一会儿就收获满满了。不过胜在她看上的都是些小物件,不然的话丹砂可没有那么多的手拿。
阮伽南在大街上兴致勃勃的逛着街,没有注意到大街旁的一间酒楼上,二楼的窗子打开了,床边站着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看到她的身形,英挺浓黑的眉毛扬了扬,眼里闪过了意兴盎然的光芒。没想到她竟然到了沧州,那宁王是不是也一起来了?
“去查查看宁王是不是也一起到了沧州。”他淡声吩咐道。
想了想他自己则是从二楼走了下去。然后不紧不慢的尾随着阮伽南,距离不近不远,走了一段路阮伽南竟然也没有发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隐匿了气息的关系。
听了他的话去查宁王是否也一起到了沧州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眼里闪过了一道亮光,然后又吩咐了几句。
阮伽南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回头:“般若,丹砂,你们有没有——咦,人呢?”她有些愕然,跟在自己身边的两人呢,哪去了?
“姑娘找谁,找我吗?”一道带着些许恶意戏谑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阮伽南本能就要攻击,只是还没有施展开的招式三两下的就被人给化解开了。
“啧啧啧,许久不见,宁王妃性子还是如此的泼辣啊,真是叫我有些怀念。”男子故意凑到她耳边轻佻的说着,呼出来的热气隐隐喷洒到阮伽南白皙的耳朵上,让阮伽南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同时想出了无数种将这个胆大包天的登徒子给宰了的法子。
她略微一用力,借着一股巧劲将自己的手挣脱开来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就要脱鞘而出,却在看清楚来人面容的时候动作一顿,眉头一皱,“怎么是你。”
豫让听到她这句话心里一乐,退后了一步笑着道:“听到宁王妃这句话我心里就高兴了,我还以为宁王妃已经把我给忘记了呢。不过能在这里见到宁王妃,我觉得这是我们的缘分,你说呢?”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想不明白怎么会在沧州这个地方见到豫让了。她还以为自从上次他离开之后两人就没有机会在见面了呢,毕竟回到燕京这么久了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她还以为她离开了呢。没想到倒是在沧州又见到他了,这是劳什子的缘分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又来杀我的吧?”阮伽南一脸惊悚的问。
“宁王妃说笑了,上次我没杀你,以后就不会再杀你,况且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之所以会去杀她不过是迫不得已,谁叫那个时候他欠着别人的人情,答应了别人要替那人卖命三年呢。现在想想这大概是他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了,不过想想觉得又不是,如果没有这样,他又怎么会遇到她呢?
阮伽南怀疑的看着他,然后问道:“我朋友呢?你弄到哪里去了?”
般若武功不弱,应该不会有危险,那就只能是被他用计引开了。至于丹砂,很有可能也是同样被引开了。没事还好说,有事的话那就别怪她不顾念他曾经放了她一次的人情了。
像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豫让笑了笑,“宁王妃放心,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是不会伤害她们的。只是担心她们在会影响到我们叙旧,所以我才让人引开了她们。再说了,你那个穿着红衣服的朋友武功可不弱,我的人伤不了她。至于你的丫鬟,我的人更加不会伤害她了。”
阮伽南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摆明了不怎么相信他的为人。谁叫这个人曾经是想杀了自己的人呢。
“宁王妃,不如咱们坐下来喝杯茶,聊聊天?”豫让提议道。
“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你就不怕你这样做会被你的主子知道?”她漫不经心的说着。
豫让伸出手指头摇了摇,“这话宁王妃你就说错了,我没有主子,上次我就说过了,和那人之间说好听一点是合作,不好听一点事还人情,短暂的卖命,现在这种关系已经结束了。我和那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凭他还没有那个资格当我的主子!”
听到他有些狂傲的语气阮伽南有些好奇了。
既然觉得那人没本事,那他为什么还会替对方做事呢?还人情?什么样的人情会让他卖命给别人?
“这么说是你曾经被那人救了?如此看来你还不如那人呢,你还好意思看不起别人?”
豫让也不生气,摇着头感叹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阮伽南眸色闪了闪。这话她能不能理解成他并非凤歧国的人?又想到之前他去杀自己的事,还有在秋猎时的事,她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个念头,让她不由得脱口道:“你说的人不会是凤歧国的某个皇子吧?”
豫让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心里倒是没有觉得太过意外。毕竟她一向是个聪明的女子,再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还有结合燕京城现在宁王的处境就不难猜到了。就是不知道她心里有没有猜到到底是哪个皇子了。
反正他是不会说的了。
阮伽南心里早就有了猜测,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宁王妃,咱们真的不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吗?”
阮伽南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想坐下来聊一聊。
豫让笑吟吟的看着她,“宁王妃不会是忘记了上次答应过我的事吧?而且上次咱们不是说了以后是朋友吗?许久不见,再次重逢,难道你连坐下来喝杯茶都不愿意?你这样会让我很怀疑你上次说的话,我一怀疑的话可能就会控制不住做出一些让大家都不愉快的事……”
阮伽南:“……”敢威胁她?
阮伽南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道:“既然你盛情相邀,那我就不好拒绝了,请吧。不过我今天没带银子,待会儿结账的事可千万不要叫我。”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忍。要是闹起来被他发现了老头他们去在西唐的事说不定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待会儿她得好好说说,说不定还能说动他帮自己一个忙,让他和老头他们一起回燕京呢。这人身手不凡,有了他的加入,那他们就是如虎添翼,更多了一份力量了。
豫让不知道她心里的盘算,自己心里也在想着上次的事,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趁此机会说服她让她跟自己回西唐。若是她不答应的话,自己硬是将她掳走的成功几率有多大……
两个各怀心思的走进了大街旁的一间气派酒楼。
第二百八十四章 谁在叫她?
两人进了酒楼就是一通你来我往的试探和虚伪客套。
“我看你并不像是凤歧国人,你又说和人结束了合作关系,那你为什么会在沧州?”阮伽南状似好奇的问道。
豫让知道她是在有心试探自己,笑了笑,很是老实的道:“我确实不是凤歧国人,来沧州也是有正经事要忙。”顿了顿又道:“你放心,我来沧州绝对不是为了杀你而来的,更加不是为了给你找麻烦。”
说起来他还是为了他们两夫妻来的呢!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义父会认识韩湘子,而韩湘子又是阮伽南的师父!这真是有些巧了,一开始他并不知道韩湘子是宁王府的人,更加不知道他是阮伽南的师父。护送他们回凤歧国只是义父交代给他的事情,他照做而已,也没有想过要去查他们的身份,更加没有放在心上,只想着快点完成义父交代给他的事。
在来到沧州之前,他根本就没有将这件事往他们身上联想。是来到沧州,见到她脑海里这才冒出来了一丝想法,让人去查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缘分,实在是让他有些惊讶和意外。同时心里也有些高兴,这岂不是说明了他和阮伽南之间也是有缘分的吗?义父和她的师父是故友啊,以后韩湘子再去西塘的话,努力一下说不定还能让阮伽南跟着一块去呢。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阮伽南摆明了不相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