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听到声音之后那个丫鬟似乎受到了一丝惊吓,有些仓惶的看了这边一眼,飞快的离开了。
她眸色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不用了,你自个儿去忙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丫鬟听到她这样说便福了福身退开了。
“伽南,你怎么过来了?”白朗月见她这个时候有些惊讶的问。
“娘,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你屋子外边有个可疑的丫鬟,你院子里是不是被人安插人进来了?”宇文伽南很直接的道。
白朗月愣了一下,然后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她将方才的事说了说,然后道:“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的直觉告诉,这个丫鬟有问题。不是府里后院那几个女人安插进来的就是外面的人安插进来的。娘,你不是说屋子里伺候的人都是可靠的人吗?怎么会被人有了可乘之机?”
“这……屋子里伺候的人都是你父王挑选过的啊,怎么会有别人安插的人?”白朗月也是一脸的不解。
阿雍担心她,在她回王府之后伺候她的人都是经过细心挑选的,她近身伺候的人更是如此。而且她也没有留意到院子里有什么异常的啊,这是什么时候安插进来的?
她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女儿了,也不会觉得这是多心了。她很明白她现在的处境,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想要她死呢,不管是京都的人还是……
想到了某些事,白朗月眉心一皱,眼里闪过了怀疑的光芒。
难道是西羌国那边的人知道自己还没有死,所以派人来了?如果是西羌国的人不可能这么平静吧?以她们的动作,不是应该干脆直接的派人刺杀她吗?怎么会用这样的法子?
“娘,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宇文伽南见她神情有异,问道。
白朗月回过神笑了笑,说道:“这件事娘会注意的,你不用多操心。”
“娘!”
白朗月有些好笑的道:“我是你娘,可不是你的女儿,你要相信娘有这点处理事情的能力。不然的话以后我怎么站在你父王身边,怎么回西羌国讨回自己的公道?”
自从自己的醒过来之后不管是阿雍还是伽南,似乎都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柔弱,需要人保护呵护的人。阿雍就算了,可是连伽南都这样,就让她觉得有些好笑了。她可不是小孩子了,虽然昏睡了十几年,但是她的心智可没有退化。
宇文伽南撇了撇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行吧,既然娘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不管了。不过你可要小心,千万别中招了,还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人呢,也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她不放心的叮嘱,“若是没有把握,还是跟父王说说吧。”
白朗月摇了摇头,“不用,你父王要忙很多事,听说最近西唐的边境有些不太平,陆陆续续的还打过几场仗。朝廷上又有无数的事烦恼,这点小事就不用惊动你父王了。”
宇文伽南有些惊讶,“西唐边境不太平?打仗?和谁打仗?”
白朗月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道:“这周边的国家有哪个国家是不打仗的,端看严重不严重罢了。西唐的周围都有国家,而且因为先皇当年做事太过毫无顾忌,得罪了不少人,现在的皇帝又……边境又从来都不是安定的地方,有时候闹起来也是正常。”
她心里不由得一动,问道:“和凤歧国打吗?”
白朗月愣了一下,然后哭笑不得的问:“你为什么会觉得西唐会和凤歧国打?西唐去年不是才派了人去凤歧国?西唐和凤歧国这么多年虽然关系不太好,但是却没有怎么打仗,以前西唐在这上面吃过大亏,而且还是处于劣势,现在更不会打了吧?不过……”
她想到凤明阳,又想到燕京的事,一时间倒是有些拿不准了。
燕京的人怕是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两夫妻吧?现在看起来相安无事,平静无波,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白朗月决定等宇文雍回来之后好好的问问他,他是摄政王,如果西唐和凤歧国之间有什么异动,他肯定知道。
“你们两夫妻也要多注意,燕京那边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动手了。你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心里也不由得想到了燕京的事,顿时有些心事重重了起来,一时间倒是忘记了自己过来是有事情的,没说就走了。
摄政王府的宴会过后宇文伽南很快就收到了京都世家送过来的各种各样的帖子,有年轻小姐的,有夫人的,赏花的,品诗的,鉴赏的,各种各样。她挑选了一两个也去参加过了,倒也逐渐的和京都的贵族圈子融合在一起了。
而白朗月经过宇文伽南的提醒之后还真是发现了自己的院子有个可疑的丫鬟。
这丫鬟并不是在屋子里的伺候的,就是在院子里做些粗活的,平时也很安静,话不多,人倒也勤快,院子里的人都挺喜欢她。要不是宇文伽南提醒了她,她还真没发现自己的院子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丫鬟有问题。
她发现了不妥之后也没有立刻就惊动这人,而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让人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丫鬟在主院待了一阵子才发现主院的守卫很森严,分工明确,她想要找机会下手很难。不是在屋子里伺候的人根本就连屋子都进不了,外院的进了不了内院,不是厨房的人也不能随随便便进厨房,摄政王和王妃的事都有专门的人负责,衣食住行都是特定的人在伺候。若是一个陌生不相关的人想要插手,定会引来怀疑。
她有些苦恼了,不能直接下手——直接下手之后自己能不能逃脱就不说了,就是下手了也不一定能得手,她这次过来,主子说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一定要把白朗月除掉。
她想了想最后想到了宇文宝珠身上,想到了那天宴会,宇文宝珠扭曲充满恨意的脸。
“你是谁?拦着本郡主做什么?”宇文宝珠皱着眉看着胆敢拦着自己的丫鬟。
“奴婢是主院伺候的人,有件事想和郡主说,不知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宇文宝珠嗤笑了一声,“你一个丫鬟还想和本郡主说话,谁给你的脸?你以为你在主院伺候就高人一等,与众不同了不成,还敢这样跟本郡主说话。有话就直说,不然就滚!”
听到宇文宝珠不客气的话她眸色沉了沉,往前走了一步,“奴婢可以帮郡主达成心愿。”
宇文宝珠愣了一下,“本郡主有什么心愿?”
“郡主,奴婢是真心想帮郡主,若是郡主拿不定主意,不妨去和赵侍妾商量再决定要不要相信奴婢。奴婢现在只能说奴婢不是王妃的人,相反,王妃是奴婢的仇人,所以我们是有共同的敌人。郡主和赵侍妾没有帮手,奴婢没有能力,我们可以合作。”
宇文宝珠警惕防备的瞪着她,她的话让她有些心动,但是她还不至于蠢到如此地步,别人随便说几句就相信了。
“郡主不必这样看着奴婢,奴婢说的句句属实。郡主若是想清楚了,便派郡主院子那位春娇去下人房找奴婢。”她也没有多说什么,福了福身很快就离开了。
宇文宝珠咬着唇站在原地半响之后才转身走了。
第四十六章 所谓内忧外患
宇文宝珠自己想了想虽然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但是内心到底是为了那个丫鬟的话动心了,因为现在她是真的将宇文伽南和白朗月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恨不得立刻就折磨死她。所以她知道这个丫鬟的话很危险却还是忍不住蠢蠢欲动。
她去了赵侍妾的那里,将这件事跟赵侍妾说了。
赵侍妾想得比她多,别的先不说,见见人还是有必要的,如果真的可以,她当然愿意和对方合作。而且她猜这个丫鬟不仅仅只是一个丫鬟而已,和白朗月有仇,她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仇,或许这一点也是可以利用的。
至于她说的那个叫春娇的丫鬟,赵侍妾打算等事情了结之后再处理这个丫鬟,若是这个丫鬟是别人安插进来的,不管最后的结果是如何的,这个丫鬟都必须死!
春娇很快便联系上了红杏,红杏找了个白朗月出门的时间悄悄来了赵侍妾的院子。
赵侍妾盯着红杏放肆的打量了一番才问道:“你说你和王妃是仇人?你说说是什么仇人了,我总得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才好和你合作,总不能让我当个傻子,为了你一个丫鬟的一两句话就把自己的前途将来都交到你手上吧。”
红杏笑了笑,看着赵侍妾的眼神没有丝毫作为奴婢该有的卑微低贱,坦然的直视着她,道:“赵侍妾,你不用管奴婢和王妃到底是有什么仇,你只要知道奴婢来王府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王妃就行了。主院的守卫很森严,奴婢即便想进入屋子里伺候也是十分艰难的,更要花费许多的时间,奴婢等不了那么久。最有用的法子大概就是找个帮手了,所以奴婢才会找上赵侍妾。”
“奴婢觉得这王府只有赵侍妾能和奴婢合作了,相信赵侍妾要除掉王妃的决心是和奴婢一样的。赵侍妾你也不用跟奴婢说你对王妃没有恨,二公子是怎么死的,奴婢可是知道的,说是大公子杀的,可追根究底不还是因为王妃和南平郡主吗?”
红杏提到宇文枭珩立刻就刺激到了赵侍妾,让她面色顿时一变,双眼也迸发出了浓烈的恨意。
枭珩就是她心里的痛,最严重的伤疤,永远都不会好,每想到一次就要狠狠的痛一次。
“你难道以为说这样的话就能打动我了?你要知道你今天要是不能说服我,转头我跟王爷提一提,以王爷对白朗月的重视,你怕是走不出这王府的。借着你的事,我再跟王爷说我已经悔改了,从此之后我会安守本分,一心一意伺候王爷和王妃,你说王爷会不会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赵侍妾冷笑了一声,看着红杏说道。
红杏眉头蹙了蹙,沉默了一下才道:“罢了,既然奴婢已经选择了要和赵侍妾合作,总该是要点给诚意的。”
“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便拿出点诚意来啊。”光靠一张嘴是不行的。
红杏想了想道:“赵侍妾你知道王妃在来京都之前是在哪里的吗?她人又是哪里的人?”
赵侍妾愣了一下,“这有什么问题吗?”
不过还别说,她真不知道。白朗月的事王爷瞒得很严,一般人根本就查不到,她也不是没有试过要去查,想要查清楚白朗月的事,看看有没有什么把柄能让她利用的。但是可惜,根本就查到,王爷瞒得死死的,而且看样子也处理过了。
她有想要娘家的人帮忙打听一下的,但是娘家那段时间事也挺多,爹和几个哥哥也说让她暂时不要想太多。结果呢,她不想那么多,就落到了如此地步。
现在这个丫鬟这样说,难道是知道什么?
红杏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赵侍妾你有所不知,王妃其实是西羌国的人。当年她和去西羌国游历的王爷私定终身,坏了家族的规矩,被家族的人赶了出来,家族还想要除掉她保住家族的声誉。可是王爷却帮她从西羌国逃了出来,去了凤歧国。”
“想来赵侍妾你也知道南平郡主是在凤歧国长大,但是赵侍妾你恐怕不知道南平郡主在凤歧国,在燕京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出身并不低。她是燕京阮府的小姐,而她以前的爹阮大人,是凤歧国朝廷的一品大员。这个阮大人以前在青州的时候曾经娶过一个女子,后来这个女子生了南平郡主,到了燕京之后那个女子死了,然后阮大人才娶了现在这个夫人。奴婢这样说赵侍妾你明白奴婢的意思了吗?”
赵侍妾和一旁的宇文宝珠都呆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宇文伽南是燕京阮府的小姐,她在燕京的爹是朝廷的一品大员,这个阮大人曾经娶过一位妻子,而这个妻子后来死了……而宇文伽南却说是王妃的女儿,难道、难道……
赵侍妾想到了白朗月来京都的时间,再联想一番就不难想象了。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到了极致,震惊的道:“难道、难道王妃就是这个阮大人以前娶的妻子?王妃竟然嫁过人?”
这……这件事她还真是没有想过,之前让人来大闹大婚的时候也只不过是想……她是歪打正着了?如果那个时候她知道这件事,那是不是就能把白朗月的名声给毁了而不是像大婚那次那样,没有动白朗月分毫,反倒是把自己搭了进去?
而且白朗月竟然是西羌国的人?这是不是太过……赵侍妾觉得惊讶不已。
而宇文宝珠更是没有想到两人的身份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当初她去燕京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注意过宇文伽南娘家的事,只知道她是宁王妃,出身并不差,她根本不知道其他事情!
“赵侍妾,这个消息能不能表达奴婢的诚意了?不怕实话告诉赵侍妾,奴婢其实就是王妃家族那边派过来的人。原本家族的人以为王妃早就死了,过去十几年才没有继续追杀她,可是没有想到她熬了十几年最后竟然熬过来了。家族那边的人收到了消息,所以才派了奴婢过来,目的就是为了除掉王妃,免得以后她玷污了家族声誉。”红杏说道。
赵侍妾心里不受控制的掀起了波澜,心跳也开始变得激烈了起来,面上流露出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了。白朗月竟然是西羌国的人!西唐和西羌国的关系可不好,王爷堂堂一个摄政王,怎么能娶西羌国的人为正妃呢?而且白朗月之前还嫁过人,嫁的还是凤歧国的一品大官,简直就是**荡妇,人尽可夫!她怎么有脸,怎么还有脸嫁给王爷,当摄政王正妃呢?
这样的事,换做是她,怕是宁愿死也不会一女侍二夫的,白朗月果然是个不要脸的贱人啊!
赵侍妾压根就忘记了西羌国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国家。
她只要想到白朗月之前嫁过人,还是凤歧国官员她的内心就已经激动得不行了。
“那你有什么法子除掉她?”赵侍妾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问。
红杏笑了笑,“奴婢不是说了吗?奴婢是好不容易才混进了主院,可是却一直没有办法靠近屋子,即便是有法子也无从下手啊!所以才想着和赵侍妾联手,毕竟赵侍妾也想替二公子报仇的不是吗?如果我们合作,奴婢相信一定能找到合适的机会除掉王妃的。只要除掉了王妃,南平郡主其实也不足以为惧了,赵侍妾一个人不行,不是还有赵家吗?”
赵侍妾眸光一闪,抿了抿唇,道:“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说着她斜睨了一眼红杏一眼,眼含威胁,“你若是敢耍什么手段,那就别怪我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了。我好歹是王府后院的女人,身后有赵家,你……西羌国,你所谓的家族的手还伸不到京都来吧?”
红杏面色微微一僵,暗暗咬了咬牙。
若是主子的手能伸到京都,又何必派她过来,想法子除掉白朗月,而不是直接出手将她杀了呢?
“赵侍妾放心,奴婢的目标只是王妃,只要这个目的达到了,奴婢便会离开京都返回西羌国复命。到时候京都这边的事就和奴婢没有任何关系了,奴婢也不想多生事端。”红杏很是真诚的说道。
赵侍妾笑了笑没说话。
晚上主院里,白朗月坐在椅子上听着丫鬟禀报今天府里发生的事。
“王妃,那个叫红杏的丫鬟要不要先捉起来再好好审问清楚。王爷有的是法子撬开她的嘴巴。”
白朗月笑了笑淡声道:“不用,什么都不用管,以后她去见赵侍妾的话就让她去,你们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暗地里盯紧了她就是。”
“王妃是想……”
“这府里说不定还有其他同伙,现在把她捉了,审问不出什么来的。而且赵侍妾还什么都没有做呢,就这样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岂不是太可惜了?”
丫鬟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用意,“还是王妃考虑得周到。奴婢会让人盯紧了红杏的。”
“这件事就不用告诉王爷了——”
“什么事不用告诉我?”宇文雍没想到才走进来就听到自己的妻子让丫鬟瞒着自己事情。
“王爷安好。”
白朗月摆了摆手,在他问话之前让丫鬟退了下去。
“你有什么事想要瞒着我的?”宇文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