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祈,你将这本书送还给陆昀竹!”
一身戎装的云寒淡淡道。
云祈一愣,随即领命道:“是!”
虽然不知道少将军是何意,但是,云祈已经习惯了一切听从少将军的安排,上前拿了那本书,便转身离开。
离天亮没有多长时间了,他得快去快回。
摇曳的烛光将云寒映在雪墙上的身影拉得格外的长,透着冬雪的肃杀与孤寂。
天亮之后,他云寒便再也不是靖宪公主府的世子,而是,十万镇国军的少将军。
……
云寒大军开拔,十分的气派。
元昭帝楚东漓亲自到十里长亭送云寒的大军。
因为怕云寒年少气盛,镇不军镇国军中的大将,元昭帝还特意点了他身边贴身的副侍卫统领带着一队人贴身保护云寒,若是云寒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所有人要提头来见。
特意下圣旨,给云寒的战略物资,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物给物,所有部门均不得有推诿拖延。
也算是操碎了一个亲皇舅的心。
端着送行的美酒,看着自己的侄子在穿上威风凛凛的铠甲,骑马站在军前,越发的英武俊逸,元昭帝心中感慨万千……他这个侄子怎么就这么倔,还没留下血脉呢,就这么走了,要他怎么办?
“云寒,你……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了这一句话。
“末将领命!”
云寒双手抱拳,眼神凌厉。
喝了送行的美酒,将士们摔了碗,带着让敌人胆寒的杀气向东北的边关开拔。
元昭帝带着百官,眼含热泪送走了自己最心爱的侄子。
有时候成为一任帝王,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和元昭帝一样极目远眺为云寒送行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温落晚。
一晚上,想了又想,翻来翻去,温落晚还是决定悄悄的来送行一下云寒。
毕竟这一别,还不知道此生能不能再见面?
冬生驾着马车带着温落晚来到十里长亭的另一侧的山头上,看着那个人玄色的盔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头盔顶上的红色簪缨寒风中飘飘欲飞,看着他纵马扬鞭,修长挺拔的身姿宛如战神。
“云寒,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温落晚双手合十,喃喃自语。
你是元昭的好男儿,战场无情,请君多多保重。
“小姐,云世子好像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绿漪被大军的肃杀和英武所感,激动不已。
温落晚目光所落之处,远处云寒的目光正正扫了过来。
落晚来送他了……
还说不喜欢他?!
云寒嘴角翘起,眼亮如星。
落晚等我三年……我定排除万难,十里红妆迎你入府。
嘴唇微动……可神奇的是温落晚竟然读懂了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世不遇你,云胡何喜……”,温落晚的心猛然一悸,头脑空白,只能傻傻的看着云寒带着大军消失在远方。
温落晚不知道的是在山头的另一侧不远处,有一位青衫男子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神色痛苦。
……
第45章
“陆……陆公子?”
送别了云寒,尚且来不及消化那惊鸿一瞥和那份突如其来的情意,刚回身要走却撞见了陆昀竹。
温落晚有些措手不及。
她这算不算是大型翻车现场?!
陆昀竹依旧秀逸如青竹,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清愁,让人不忍。
“你……你都听说了……”
温落暖有些迟疑的问道。
她可不认为此时陆昀竹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巧合。若是陆昀竹对她真的有意,又怎会不知靖宪公主府与辅国公府的亲事闹得沸沸扬扬,已上达天听。
“原是我对不起你。”,温落晚低低的说。
看着眼前面带愧疚的少女,陆昀竹眼中飞快的划过一丝痛苦,哑声道:“你又何错之有?!”
错在她太过美好吗?让人一眼就放不下?!
既然,他可以看到温落晚的不凡,其它人又如何会看不到?!
怪只怪他没有能力,没有办法保护他心爱的人。
温落晚以一介孤女之力抵住靖宪公主府的威压和富贵,从妾至贵妾、再从贵妾至妻,她的心都没有半分动摇,她又何错之有?!若他是云寒,他也不会放手的。
温落晚看着陆昀竹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悲伤,嗓子有些酸涩,这是她亲自挑中的人选,她自然是满意的。原本她都已经想好了未来悠然见南山的闲适生活了,只可惜,他们终是无缘。
“陆公子,那本《永州八记》被我不小心遗失了,我会再买一本新的送到府上……”,温落晚想起了那本遗失的《永州八记》,解释道。
今天之后,她与陆昀竹怕是再无相见之日。
陆昀竹闻言,眉心轻摺,轻轻道:“不必了,它已经回来了……”
它若不回来,他又怎会来到这里?
又怎知云寒绝对不会放手的决心?!
回……回去了……?
温落晚莫名的眨了眨眼睛,下意刻,便不敢置信的睁大……紧接着怒火中烧。
云寒?!
那个家伙……他……他竟然偷走了自己的书?!
太过份了!
亏她刚才还有一瞬间的心悸!
尴尬愤怒到无以附加的温落晚在陆昀竹面前只得落荒而逃,只留下一句,“陆公子保重……”
走下山顶的温落晚没有看到,陆昀竹在山间小路上一直在看着温落晚的背影,久久不语,眸中俱是痛苦与不舍,却始终没有挽留温落晚。
她已经很艰难了……
陆昀竹不想再让她为难。
是他没有能力,若他有朝一处也能站在高处,是不是便可以争上一争?
陆昀竹深邃忧郁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而冷酷。
……
云寒走了,辅国公府的应春院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也不知道云寒是如与靖宪公主说的,云寒没有要任何女人、没有留下血脉,就那么走了……靖宪公主也再没有上过门。这让温落晚心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矛盾不已,辗转了许久,才渐渐将那个人放下。
而陆昀竹在温落晚走下山间后,便已放下。
不是温落晚无情,而是尚未来得及生情,便已被某人硬生生的断了念想。
接下来的日子,静谧安怡……温落晚恢复了之前的日子,带着绿窈、绿漪接着做绣品换钱,偶尔也管管自己的庄子……只除了一样,那便是自从温落晚在西山大佛寺的荷花池救了陈馨宁后,陈馨宁越来越爱往她这里跑了。
“温姐姐,我娘终于松口不让我嫁给云寒了……”
伴着陈馨宁雀跃如银铃般的声音,一个靓丽的身影冲了进来。
绿窈和绿漪对望了一眼,抿唇笑着放下手中的绣品,一个去端茶,一个去拿果子去了。
这辅国公小姐还是这么爱笑热闹。
温落晚也放下了手中绣了一半的小朵金丝木菊,浅笑着看陈馨宁急急的捧起茶来喝,忍不住关切道:“你慢点喝,小心烫。”
辅国公夫人会歇了与靖宪公主府联姻的心思,温落晚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云寒和她的事情闹得这么大,辅国公夫人还为她拒了靖宪公主的要求,她怎么可能还能自己的女儿嫁入靖宪公主府?也就是陈馨宁自己反应慢,还需要辅国公夫人亲口告诉她,她才知道。
“温姐姐,你怎么也不替我高兴啊……”,陈馨宁不高兴的嘟起了嘴。
她可是特地跑过来与她分享自己的好心情的。
温落晚看了一眼陈馨宁,心中叹气,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你就算嫁不了云寒,你也还是要嫁人的啊……”
其实……云寒……还是不错的。
温落晚嘴唇微动,却没有说。
陈馨宁闻言,原本还兴高采烈的样子立刻变得丧气起来,“温姐姐,你就不能让我多高兴一会儿……”
可温落晚只是用澄澈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她。
陈馨宁扁扁嘴唇,有气无力的垂下双肩,黯然道:“我也知道。就算我不嫁进靖宪公主府,也会是其它高门……”
母亲不会让她嫁到聂家,更不会让她嫁给聂观砚的。
因为聂家只是四品。
温落晚将屋里人挥退了,淡淡开口道:“聂家不只是四品,他还兄弟众多……”
兄弟多,就代表着嫂子也多。
虽说聂夫人看着是个明事理的,可是,却不知道聂家家风如何,上头的那些哥哥,交着嫂子们人品又是如何?
陈馨宁是辅国公夫人捧在手心上千疼万宠的宝贝,怎么肯低嫁到这样的环境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