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更衣离开去见陈鱼的时候,已经将近二更时分。
而此时远在县城的太子正喝着姜汤,听陆大人汇报事情。
“工部这些人查了一遍,负责河道的人如今已经分管到三殿下手下,而加固工程用料的批复,也是三殿下签的文书。”
“所以现在都指向我那三皇弟了。”太子淡淡地笑。
果然有人败了一次之后,更懂得藏自己的狐狸尾巴了。
待陆大人离开,廖公公给太子上了热茶,恨道:“大殿下的心怎么就那么狠,如今殿下要如何再查下去,这全都推到三殿下那儿了。”
太子手指敲了敲桌面,沉思着。
他以身犯险,为的就是让锦衣卫能更顺利用职权去审工部的人,但是结果真令人不满意。
他沉默片刻,笑了声:“我那三弟也不是蠢的,总之水先搅浑了,我后面也好行事。”
太子说罢,懒懒靠在椅子里,顺手去抽开桌案下的抽屉,里面放了一把白果。
他抓了一个出来,慢条斯理去了芯,扔嘴里。
廖公公看着,眉心跳了跳:“殿下怎么还带着这有毒的东西。”万一被别人看见……
“味道挺好的。”太子抬手也给他扔了一个,“吃那么一两个不打紧。”
只有碍他事,差点毁了他计划的蠢物才会被毒死。
可不能那么快叫许鹤宁知道真实身世,那样会让他损失许鹤宁这一大助力。
作者有话要说:会有二更,但手残,还是不定时间了~晚上九点来刷新肯定有了!
第83章
明昭帝十分注重西北治旱一事,又有太子故意落水,河道工程出了问题的消息飞快传到帝王那里。
看过由锦衣卫呈上的折子,明昭帝脸色十分难看。
“混账!当日若不是肃远侯在,太子是不是就得葬身那河里了!”
皇帝一摔折子,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一出事就是工部,明昭帝当然是先想到长子,连夜就让锦衣卫先把大皇子的府邸给暗中围了起来,开始调查。
到了天明,锦衣卫并没有查到大皇子进来有异样的举动,反倒发现工部河道加固砂石比例是三皇子批示,还上呈内阁经过一轮查验才派发下去。
查来查去,根本没有跟大皇子有任何一丝干系,甚至是连首辅都同意了用那加固的方案。
明昭帝坐在龙床上听锦衣卫汇报,是半信半疑,在早朝前先把首辅、工部一应人等还有三皇子叫到跟前。
太子险些出事的折子丢到他们跟前,把一众人都吓得心慌跪地。
“朕就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拟定的章程,为何会出如此严重的事故!”
皇帝目光凌厉,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首辅到底是经历大风大浪,盯着皇帝的雷霆之怒,解释用砂石比例的原因。
“陛下,加固堤坝的用料用量,都是工部一直沿用的,即便是常发洪水的南边,都是用此方案。所以西北用的亦是相同的。”
“那为何西北就那么容易决了堤?!”
即便首辅能解释用料用量,但也无法解释为何西北河道就出问题了,盯着皇帝的愤怒,只能闭眼狠心道:“臣亦不知,只能让人再到西北查河道,看是否施工时出现偏差。”
三皇子跪在地上,额头滑落冷汗,他知道首辅是要把所有责任推到工部,推到他头上了。
但他亦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同样的用量,到了西北就不行了呢?
然而,让明昭帝感到心烦意乱的不单是太子遇险的意外,把首辅一众人遣走后,又得到一样他觉得有问题的消息。
他留着西北暗中看着许家动静的人来信报,说秦氏死了,死在见过许鹤宁的当天夜里,还是自尽。
他找回许鹤宁母子后就没敢贸然灭了许家,怕在招安前让这个性格乖戾的儿子对朝廷更加生厌。等到许鹤宁回京后,想要动许家却接连出意外,被许尉临先闹了个‘认祖归宗’,他索性就继续留着许家,打算用来当许鹤宁最后归宗的助力,结果那毒妇却先死了。
还是在当日见过许鹤宁自尽。
明昭帝在这个消息里当即嗅到不平常。
……难道他那儿子已经发现自己不是许家人,还翻出了秦氏当年行凶一事,秦氏是畏罪自杀?!
想到这里,他心下一凛,让廖公公把送信的人带进来,一通细问。
“秦氏死的时候侯爷与太子殿下去修河道的地方了,离开当日并没有任何异样,更没有传出一丝侯爷跟许家闹不和的消息。”
没有传出任何和许家闹不和的消息,如若是许鹤宁的性子,知道自己不是许家人,势必是要断了关系在收拾许家母子。
可什么都没有,偏偏秦氏又自尽了。
明昭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事情过于巧合,更偏许鹤宁知道了自己并非许恒的亲子。
其实早在遣他去西北的时候,就想过暴露当年事情的可能,毕竟一细细追究就会发现里头有个很大的时间差。
许恒身死的消息是先被心腹传回去的,这一点即便他后来也无法逆改和掩饰的最大漏洞。
他坚持让许鹤宁去,其实也有想让他自己追查的想法,可偏偏他没预料到儿子的娘对自己态度如此坚决。
现在让许鹤宁知道身世,恐怕他一辈子都不用想把人认回来了。
“盯着许家,看看那个许尉临有没有怪异的举动,以后严密监视许家!”
明昭帝语气又急又快,是难得的紧张。
他这些年就不该大意,觉得许家一界商贾没有什么好监视的,让人只是探探动静,潜伏得不深,反倒给自己了一个不方便!
探子受令离开,廖公公看着脸色铁青的明昭帝,硬着头皮道:“陛下,该上朝了。”
明昭帝扶着桌子站起来,却不想突然眼前一黑,又坐倒在龙椅中。
当日,早朝取消。
**
许家老太太离世,停灵七日。
众人以为经过云卿卿一出,许鹤宁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许家,结果没想到他不但去了,还每日都去。
一去就是往正厅一坐,连着七日,把秦家那几个舅老爷没事就喊跟前,让人也坐到跟前。
外人看着,那是许鹤宁性子好,大人不计小人过。可秦家的几兄弟在他跟前,每天都被吓得快要尿裤子,哪怕他一挑眉,心脏都会多跳几下,可谓苦不堪言。
今日许老太太总算下葬,秦家几兄弟发现那个煞神没有出现,连走路都觉得轻松了。
云卿卿醒来后,发现这日许鹤宁没有早起出门,睡眼惺忪蹭到他身边问:“今日不是许家出殡,你没去?”
许鹤宁伸手就人揽到怀里,心里感慨一声她怎么那么软,那么好抱,低头亲亲她眉心才才回道:“你还真觉得我去给她送终不成?”
不过是人在许家好行事,暗查一些东西。
他从县城回来那日,就觉得事情不对劲,让陈鱼连夜潜进去秦氏屋里,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异常。
秦氏虽然疯疯癫癫的,可他不觉得会自尽。
那样一个恶毒又自私的女人,即便疯了,本性也不会变的。
但是陈鱼都没能找到任何东西,连府里小丫鬟的墙角都听了,都没听到什么。虽然没有什么发现,许鹤宁又不想再伺候那狗太子,索性就告假说秦氏死了,他不出现恐怕要被御史笔诛墨伐,赖到许家等着看许尉临收拾秦氏的旧物。
收拾旧物的时间是出殡前一天,可惜的是,依旧没有什么收获。
云卿卿可不知他心里还有那么的考虑,听到他的话调侃似地说:“做戏做全套嘛。”
许鹤宁突然就翻身,把她压住了,低头去啄她唇一下:“昨儿可没全套……你补偿我。”
帐子里就传出云卿卿的低呼,还有她狠狠地骂声:“我说的是戏,你说的是什么!你就天天想着怎么耍流氓……”
然而才骂一句,就全成了咽呜声。
外头,翠芽打着哈欠想看自家姑娘起身没,好打水洗漱,结果听到床榻震响的声音,闹了个面红耳赤飞快转身。
等到许鹤宁一脸餍足出房门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他径直走出院子,陈鱼等他等得都快没了耐性,见到人急急忙忙道:“宁哥,刚才京城来人了,说是陛下派来的,让太子提前启程回京。我偷偷听了几句,似乎是陛下身体不太好,才让太子早些回去。”
皇帝身体不好?
许鹤宁是有些诧异的,怎么看皇帝都不像身体不好的,骂人的时候可中气十足,震耳欲聋。
他眉头紧皱,很快就被太子的人请过去,正是说启程一事。
只不过太子没提皇帝身体问题,只说现在回去也是件好事。
“先前河道的事情也有了结果,是因为西北久旱,水份流失,土地沙化被任何地方都厉害,所以工部的工程才出了岔子。如今其他河道要重新加固,没有个三五个月,估计完工不了,我们留下只是耽搁时间,还得受工部按帮饭桶牵累,早点脱身也好。”
许鹤宁面无表情听着,心里已经骂了声狗太子。
明明都功劳都是狗太子,关他屁事,而且捞到好处就跑,简直让人鄙视!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太子一见许鹤宁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心里骂自己呢,倒也不气,扬着嘴角微微一笑:“回去的路上也拜托肃远侯了。”
整个别院就都忙碌了起来,一直收拾到中午才算完,各处也整装待发。
官员得知太子要离开,都纷纷前来告别。
云卿卿那头收到不少官夫人硬是塞来的所谓特产,翻看过都是些常见的东西,就勉强收了。
等出了城,赶到落脚的驿站后,翠芽拿了个信封过来说:“姑娘,许家送的那狐狸皮里怎么还夹了这东西,先前明明拍打过,没见到的。”
云卿卿闻言接过,看到封口有蜡封,侧耳一听净房响起水声,许鹤宁还在沐浴,她索性就先拆开了。
许鹤宁正准备从浴桶出来,就听到碰的一声,是云卿卿直接重重推开门进来。
他见她脚步匆忙,挑挑眉道:“怎么,夫人要给我搓背不成。”
云卿卿却声音轻颤,捏着自己手里的信说:“许尉临……送来这个,这里头是许家三分一的产业,都归到了你名下!”
许鹤宁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许尉临他是疯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许尉临:花钱能买个弟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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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下去码三更,估计很晚才能更新,小可爱们可以明早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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