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回房,苏月恒就心急火燎的对沈珏道:“健柏,我感觉那方虎不对。”
沈珏:“哦,月恒是看出什么了么?说来听听。”
苏月恒道:“今天尤氏初时见我淡淡的,过后我又多给了盒金簪,她的态度才转好。过后我们二人说的也算是投机,末了,她竟然劝我们结交人要小心云云。健柏,她虽然不过是这么一提,但我却是觉得大有文章。健柏,我看我们当是要注意才是。”
沈珏点点头:“嗯,我今天见到方虎,他神情也甚是冷淡,像是要极力跟我撇开干系。方虎铁定是有事。如果没猜错的话,估计是京城那边有什么动静了。”
苏月恒听得一惊:“你是说张福带了消息过来?”苏月恒真是紧张了起来,张福可是皇帝身边主管内官监的大太监。难道是皇上那边?
苏月恒紧张的看向沈珏,沈珏淡定浅笑:“想来是的,不急,一会儿沙鹏回来了,我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苏月恒还是疑惑的看着沈珏。
沈珏摸了摸月恒的头,安抚道:“无妨。今早方虎收到了一封信。我已经让沙鹏去取了。”
沙鹏很快回转来。将手头的信递给了沈珏。
苏月恒满眼骄傲的看了眼沈珏,自家男人就是厉害,自己不过是刚刚有所怀疑,人家已经将证据都搞到手了。这沙鹏要去方虎家里拿封信当然简单的很,不过,苏月恒又有点担心了:“沙鹏,你将这信拿走了,万一被人发现方虎发现了不是很麻烦。”
沙鹏赶紧道:“奶奶请放心,原信已经放回去了。”
苏月恒闭了嘴。好吧,像沙鹏这种高端护卫想要从方虎家那松散之地誊一封信出来,想来是手到擒来的。
沈珏挥退沙鹏,打开信看了起来。
看着沈珏微微蹙起的眉头,苏月恒不禁凑过去看了起来。
原来果真是张福在信中告诫方虎要跟他们拉开距离,最好是要撇清关系,不过,他还特意叮嘱方虎,撇清要注意方式,不能引起苏珏他们的怀疑。虽然张福在信中并未有说是什么原因才要让方虎跟他们撇清关系的,可光看这些讯息还是让苏月恒倏然心惊。
他们现在占的这铁矿虽然有点犯忌讳,但目前为止来说,只是为了赚钱。并没有做什么犯忌讳的事情,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张福应该不会如此紧张。
张福做内官监大太监这么多年,这种保/护伞的角色想必他没少做。先前他会答应帮他们掩下此事,那就是他认同他们上缴的保/护费,也就是觉得自己有能力兜住此事。可现在,他竟然银子都不要了,就要拉开距离。那也就是说,有什么大事,让他知道了,所以才会如此?
张福久在帝侧,莫非?
苏月恒惊惧看了眼沈珏。
沈珏将信封好,让沙鹏即刻将信送到雄池城汤思的手里。
沙鹏走后,见苏月恒一脸担忧,沈珏对着她自若的笑道:“月恒是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担心的事情太多了。不过,苏月恒还是先捡了迫在眉睫的事情说了:“健柏,你说张福不会将我们搞的这三个铁矿捅出去吧”
苏月恒笃定的道:“他绝对不会的。他一旦敢露出分毫,就是他的死期。要知道,想要他死的人可是不再少数的。”
沈珏这话,苏月恒稍稍想了想,也悟了出来。也是,内官监这种油水部门,想要钻进去的人不少。张福牢牢的把持了这些年,估计对头、仇人也不少。这些想上位的,想报仇的,想打压张福的人肯定是很多的。这样的把柄那是多好的东西,一旦露出,张福必死无疑。
可是苏月恒还是不放心,张福能从能人堆里爬到内官监的首领太监的位置,肯定不是善茬。这次让方虎赶紧撇清关系就足以知道,此人可是不会讲什么情义的。张福是轻易不会漏出这些,可万一,他跟人谈妥了利益,张福出卖他们也是分分钟的事情。他们的事,张福知道的太多了点。
沈珏淡淡一笑:“无妨,月恒不用着急,他得意不了多久了。”
苏月恒惊讶的看向了沈珏。沈珏轻叹一声,突然出手捂住了月恒那清澈的眼睛:“月恒,其实有很多事你不必知道。”沈珏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跟张福这种人合作,想来就知道是与虎谋皮的。这种事,沈珏当然是要牢牢的把握在自己手里,也会提前做好万全之策的。可是,这些龌龊的事情,他不想月恒知道。
苏月恒不傻,仿佛也猜到了沈珏的意图。闻言,软软的倚在沈珏的怀里:“嗯,我不问。”
汤思的信也很快回了过来。
沈珏打开信,看了好一阵,方才将信放下。
苏月恒问道:“如何?”
沈珏答道:“还好。”
这答案可真言简意赅,苏月恒拿起桌上的信看了起来。汤思的信也言简意赅,不过意思却是很清楚,他说此事他早已知晓,已经做了安排,让沈珏不用担心,让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这字里行间的自信跟淡然很是让人信服。苏月恒看后,叹服不已,真不愧是帝/国的太/子爷,什么时候都这么自信。好吧,他说此事他早已知晓,那就是早已有消息传到他那里去了。
既然如此,不用管那就不用管,直接管自己的事也就是了。
苏月恒继续着紧张福的事。
不过还好,没让她悬心太久,冬月就有消息传了过来。内官监的首领太监已然换人,原首领太监张福被暴怒的皇上当场杖毙。
树倒猢狲散,张福一倒,他的便宜小舅子方虎自然也就倒了。方虎倒了之后,听着人细数方虎的罪行,苏月恒听得满脸菜色,想着自己先前跟尤氏假意周全,苏月恒都是一阵恶寒。
听完罪状,苏月恒只觉得这两口子死上十个来回都是应当的。
这方虎不光捞钱,还放高利贷,逼死了不下五条人命,强取豪夺那更是常有的。尤其是他还是个变态,最是喜欢折腾小姑娘。他老婆尤氏也是心理扭曲,方虎没折腾死的,她接着折腾。死在他们府中的丫头、姑娘都不下十个。更遑论其它那些抢占民田,夺人店铺之事。这两人真真是死不足惜。
压在心头的不确定因素清除后,苏月恒心头大松。
现在已然是腊月了,该是要备上过年之物了。这是来这里的第二个年头,而且跟去年还格外不同。去年这时,正在忙着给沈珏解毒顾不上其它,而今年的日子可谓是过的红红火火。
外面商行、镖局、铁矿等事体,关于三节赏钱什么的都是早有规定好的,吩咐一通各管事的,让人再去巡查一遍,保证年关赏银都到了各人头上就行了。
这些个外事都是有定规的,不需要苏月恒操什么心的。于是苏月恒准备在自己府里好好的操一番心。
今年必定要大家热热闹闹的过个好年。苏月恒捞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现在天寒地冻,常日无事的,刚好可以可劲儿的折腾一下新年用物。
苏月恒充分担当起主母的职责,亲力亲为的吩咐着过年的事宜。家下人的过年衣物、赏钱,采买过年用度苏月恒都处处问到了。倒不是她悭吝,怕人捞油水的,而是她记得齐嬷嬷曾经对她说过的,大家主母对于一家之事当是什么都要通的。于是,她就趁此机会好好练练手。
沈珏也颇是有闲情逸致的看着她忙,有时还很是有见地的建议一番,告诉她如何添减才更好。苏月恒很是喜欢这种感觉,两口子嘛,过日子当然是要有商有量的。
沈珏此举,无疑也更让她添了信心,原来自己的忙碌在沈珏看来也不是无的放矢,还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是很有必要的,沈珏每日里看着月恒兴兴头的忙进忙出,安置家里之事,心里很是安宁。家,想来就是这样的吧。
苏月恒勤劳蜜蜂似的忙碌了大半个月,转眼到了年跟前,感觉样样也布置的差不多了,苏月恒舒了口气的同时,又回想了一下是否有遗漏之处。
严格按齐嬷嬷教的事体回想了一番,苏月恒发觉,自己还应该理一个过年请客的单子。
过年请客的单子?苏月恒想了想,他们在这边一向低调,好像要宴请的人不多。在她看来,必须要请的,好像唯汤思一人而已。看来,请客单子不用理了。
不过汤思身份特殊,这要不要请,还是要问问沈珏才是。
苏月恒特意找到沈珏,跟他说起此事:“健柏,你说,我们今年过年要不要请汤前辈?”
沈珏沉吟了一下,道:“这里离雄池还挺远的,请他来恐怕多有不便。我看不如算了。”
苏月恒却是不赞同:“我看这汤前辈挺关心你的,何况我们又受了他那么大的恩惠。光是先前的节礼恐怕是不够的。该是要宴请一二才是。”
沈珏想了想:“那这样,我们先去封信问问吧。”
苏月恒同意了这个方案,汤思身份特殊,这出来行走估计也是诸多顾忌,当是要问问他的意思才是。苏月恒在心里计较着,如果汤思不来,到时她跟沈珏过去雄池一趟也行,当是晚辈给长辈拜年好了。
可是,还不待他们的信发出去。
是夜,汤思却是主动登门了。不过,是被人抬进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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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汤思大晚上的被抬了进来,让人甚为震惊。
苏月恒一迭声的让人将汤思先前他住过的客房。又忙忙的吩咐人赶紧去请苍榕过来。
苏月恒一边吩咐一边随着沈珏一起忙忙的跟了过去。
将人安顿好后,苏月恒赶紧给汤思把脉。这一把,只把苏月恒惊的不行,汤思的脉象虚弱至极,可真是气若游丝。
这样只剩一口气的汤思,苏月恒也不敢随便下药。只能赶紧下针帮着护住心脉,又急急忙忙的让人去催苍榕。
好在苍榕来的不慢。把脉过后,苍榕拿了一大把的丹药出来,什么护灵丹、保心丹、回魂丹等等不要钱一般让汤思吞了。
吞了一堆丹药,过了一好一会儿,汤思那面如金纸的脸色才逐渐好转。
见汤思好转,俞梁等人大是松了口气,正要跟苍榕躬身道谢的时候,苍榕却先是一摆手,看着他们道:“不必跟老夫道谢。这汤会长的情况现在很是不好。按说,如果按上次老夫所说安心静养,他不会这么快的发病的。”
“可是,老夫观他这次,明显是伤了根本,以致病势来势汹汹。这必是奔波过度所致。如此不听医嘱,想要长命恐怕难了。如果能听老夫之言,就算暂时不解毒,他活过三五年也不成问题的。”
“可是,现在,老夫跟你们交个底。老夫方才用丹药暂时护住了他的心脉,但是,如若在三个月内解不了毒。到时就算是华佗在世,也难救了。”
汤思这话,如同寒冰顿时冻住了屋中之人,俞梁神色迅速萎钝了下去。看着汤思焦心不已。
苍榕撂完十分打击人的大实话后,又是一挥手:“汤会长现在毒素都往心脉而去,光有丹药还不行。老夫还要先引血导毒一番,稍解毒脉攻心之势。现在尔等先出去吧。”
现在苍榕是老大,见他说要给汤思诊治,大家不敢耽搁,忙忙的退了出去。
不过苏月恒跟沈珏两人却是让汤思留了下来。苏月恒是要留下给他帮忙,沈珏嘛,这是苍榕的细心之处,毕竟屋子里两个大男人在,苏月恒乃是一少年妇人,让她夫主在此,多少也可以避讳一二。
苍榕除掉汤思的袜子后,示意苏月恒过来:“你将他的涌泉穴打开来,我用药给他导毒,你注意涌泉穴的流血情况。”
苏月恒闻言,立即走过去,抬起汤思的脚,就要给他开穴。
可是,刚刚一抬起汤思的脚,苏月恒就是愣了一愣。这汤思的第二个脚指头长的极为特殊,长于大脚趾不说,还远远高于其它四趾,就像一山远远高于其它山体一般。
这种脚趾的长法很少见,不过,苏月恒现在看来却是有些眼熟。因为沈珏的脚趾也是如此。
不过是脚趾长的像而已,苏月恒只稍了稍留了下意,旋即很快撂开,将汤思的脚抬高好多,找到涌泉穴,就准备下刀。
可是,一抬眼,苏月恒看到汤思脚上的东西,顿时就怔住了,这次是真的怔住了。心里一片繁难。
这汤思脚上有七颗痣,不是普通的七颗痣,而是呈北斗七星的状态排列的,这就是传说中的脚踏七星。
当然,此时苏月恒惊叹的不是发现了一个脚踏七星的人的激动,而是,汤思这脚踏七星的痣,她也早有见过。在沈珏的脚上她有见过。
苏月恒心绪翻腾不已,一个念头骤然涌上了心头。
见苏月恒拿着银刀怔在了那里。沈珏忍住轻声提醒道:“月恒,怎么了?”
苏月恒回过神来,目光复杂的看了眼沈珏,很快的摇了摇头:“没事。”
苏月恒定下心神,专心给汤思开穴。
苍榕在前逼毒,苏月恒在后导毒。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让汤思缓解不少。
汤思醒来,看到床边的沈珏二人,目光甚是激动。
沈珏正想上前问候的,可是被汤思眼里那激动的神色看得很是愣了一愣。他方才从汤思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欣喜,这都正常,任谁在如此危险的境地下醒来,也都会出乎意料的激动的。
可是,他竟然从汤思眼里看到了,仿佛是家中病入膏肓的长辈,见到了久违的亲人,然后有了终于有人给我送终的欣慰感。这就甚是奇怪了。
沈珏还当是自己看错了,定睛再看去时,汤思已然收敛了眼神,眼里平静了许多。
沈珏探究的看了眼后,旋即甩开自己心中那点奇怪的感觉,赶紧上前问候:“世叔醒了?现在感觉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