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菀与她相处,倒也没有什么压力。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告辞。”
毓宁感激她解了自己多日之忧,亲自将她送到了大门口,亲昵道:“听说你及笄之日快到了,到时候我定会来参加你的笄礼。萧府的几个表妹都年纪尚幼,我当她们只是孩子,也就你与我年龄最近,日后我回来探亲,也有说话的人了。”
这么轻易的就得了公主青睐,季菀深深觉得,果然技多不压身。
及笄前三日就要宴请女客入府,季菀自不能再出门。萧老夫人喜欢她,拿她当亲孙女对待,及笄之礼也办得十分隆重。
毓宁公主是在头一天来的,直接宿在萧府。
“阿菀,你上次给我的那个方子,我吃了近半个月,效果虽不太显着,但从前隐隐作痛的部位,轻微了些。我前天葵水才完,期间也轻微出汗,情绪还是有些急躁。”
季菀点头。
“这都是乳腺增生的病症表现,你现在才刚开始治疗,当然不可能一下子药到病除,至少也得调理两个月才有明显好转。”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毓宁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
笄礼在家庙主行。有醴酒一杯,饭一份,小几一个,席子三张,盥一个,香炉一只,国旗挂图一张,观礼者坐垫若干。
主人立于东面台阶位等候宾客;有司托盘站在西面台阶下;客人立于场地外等候;季菀沐浴后,换好采衣采履,安坐在东房(更衣间)内等候;音乐演奏开始。
萧时起身致辞,“今日小女季菀行成人笄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的光临!下面,小女季菀成人笄礼正式开始!”
主行笄礼者为女性家长,由约请的女宾为少女的加笄。周氏挺着大肚子行动不便,萧老夫人便请了族中宗妇来为季菀主行笄礼。
她走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
季菀随即走出,至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正坐(就是跪坐)在笄者席上。赞者为她梳头,然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正宾起身,季菀随后起身相陪。正宾于东阶下盥洗手,拭干。相互揖让后主宾与主人各自归位就坐。
季菀转向东正坐;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正宾走到季菀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然后跪坐下为季菀梳头加笄,随即起身回到原位。赞者为季菀象征性地正笄。
季菀起身,宾向她作揖祝贺。
季菀再回到东房,赞者从有司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着襦裙出房后,向来宾展示,宗亲族妇等微笑点头。然后她面向父母,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一次拜。这次是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周氏与萧时并列坐着,眼中感慨深深,喜悦无限。
二加。
季菀面向东正坐;正宾再洗手,再复位;有司奉上发钗,正宾接过,走到季菀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赞着为季菀去发笄。
正宾跪下,为季菀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赞者帮季菀象征性地正发钗。宾向笄者作揖。季菀再次回到东房,赞者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出来向来宾第二次展示,然后面向正宾,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二次拜。这次是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三加。
季菀第三次面向正东坐,正宾再洗手,再复位;有司奉上钗冠,正宾接过,走到笄者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赞者为季菀去发钗。正宾跪下,为季菀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赞者帮季菀正冠。宾向笄者作揖。季菀第三次回到东房,赞者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与头上钗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着大袖礼服、钗冠出房后,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国旗,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三次拜。这次是表示传承文明报效祖国的决心。
有司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正宾揖礼请季菀入席。季菀于是站到席的西侧,面向南。
正是七月初,天气还有些热。连换三次衣着,又各种跪拜,季菀早已热出了汗,面部表情也已僵硬至极。
然而还没完。
接下来还有醮子,字笄者,也就是给她取‘字’。她小名就叫阿菀,倒是不用再取字那么麻烦。
正宾起身下来面向东。主人起身下来面向西。宾为笄者取字,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
季菀答:“吾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再向宾行揖礼,正宾回礼。正宾复位。
然后就是跪在父母面前,听训。
其实季菀压根儿没听清萧时和母亲说的是什么,只等他们说完,便答:“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又对父母行跪拜礼。
然后立于场地中央,先后行揖礼于:正宾、客人、乐者、有司、赞者、旁观群众、父母。
受礼者微笑点头示意。
最后一步,便是与父母并列,全体起立。
继父萧时面向全体参礼者宣布:“小女季菀笄礼已成,感谢各位宾朋嘉客盛情参与!”
至此,礼成。
第178章 临盆,双生子
一个及笄礼下来,季菀简直觉得自己快要脱一层皮。
总结就一个字,累!
周氏却是感慨又欣慰。
“前两日安国公夫人来了一趟,非烟定亲了,明年也会出嫁,陆三郎排在前头,你们俩的婚期就得尽早,最好是上半年。”
周氏看着长女,道:“二月十六是个好日子,四月初九也适宜婚嫁。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觉得四月份天气和暖一些,就定在那天了。”
季菀一怔。
明年四月初九,还剩足足九个月呢,还早。
“一切听凭父母安排。”
反正迟早都有这么一天,季菀早做好了准备,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婚期。
周氏含笑点头,又叹息道:“日子过得可真快,想想我们好似还没回京多久,一晃眼你都要嫁人了。”
季菀笑笑。
不由得想起从前在北地的时光。
刚穿过来那会儿,这具身体只有十二岁,一晃已经快过去三年了,就像做梦一样。
“娘。”她想起一件事,“明年是不是阿容的婚事也得定下来了?”
“这次来参加你及笄礼的宗室大妇不少,昨天下午光禄寺卿葛夫人拉着阿容的手夸了半天,长宁伯老夫人临走的时候也问起阿容是否定亲。”
周氏没有隐瞒女儿,“长宁伯府嫡长子早逝,次子是庶出,才刚十五。这次你父亲为了你的及笄礼如此操办,那些世族夫人们都瞧出了你父亲对待你们姐弟的态度,所以长宁伯老夫人才巴巴的跑来相看你妹妹了。那长宁伯世代袭爵,倒是还有个这庶子若有出息,也是可以袭爵的。他是从武的,我瞧着大约是看中了你父亲的权势,想要入皇营或者禁军。”
季菀皱眉,“娘,这长宁伯府,是不是特别复杂?”
周氏点点头,“长宁伯府只有两房,长宁伯夫人嫡长子虽早逝,但还有个嫡七子,今年才六岁。上头三个庶出的亲哥哥,两个堂兄一嫡一庶,怕是以后少不了为了爵位争夺。阿容单纯,又非萧家本家的姑娘,我怕她嫁过去会受委屈。”
季菀认同母亲的看法,“那葛家呢?”
“我问过你祖母了。”周氏微笑道:“光禄寺葛大人出身寒门,为人清正,家中人口也简单。嫡长子已成亲,嫡次子今年十六,正在议亲。我还特意着人去打听了,葛家也是北方人,算起来和咱们也是同乡。”
“所以娘您是更中意葛家?”
周氏道:“我本来想让你父亲先帮着瞧看再说,但想到他是武官,也不方便让人家到家里来。所以就和你二舅母说了,让你外祖父和你二舅舅帮忙看看。若人品得宜,再安排阿容相看。”
这倒是个好法子。
“那我先给阿容提个醒,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您跟她说她可能会不好意思。”
周氏含笑点头,“我也是这么小的,阿容最听你的话,你们姐妹同辈之间,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行,等外祖父和二舅舅那边有了准话儿,我再与阿容说。”
“好。”
隔了几日,周家二舅母程氏就来了,满脸堆笑,“长姐你眼光好,葛家二郎在国子监读书,祖父见过,还夸过他呢,说他天资聪颖,定能考中进士。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而且品行端正,谦和有礼。祖父说,可以让阿容见一见。”
周氏最后一重顾虑打消,送走她后就将这事儿告诉了长女。午膳后,季菀将妹妹请去了自己的茹曦阁,将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这才一五一十的将事情与她说了。
季容先是一呆,而后脸微红,低头小声道:“我才十三呢,还小…”
季菀看出妹妹害羞,笑道:“我十三岁的时候,娘不就想着给我议亲了?只是让你先看看,没让你现在就出嫁。葛家二郎早已考中了秀才,明年秋闱若能中举,后年就可参加会试,那时你刚好十五及笄。他若能中进士,有了功名,便是双喜临门。”
季容脸蛋红如朝霞,捏着手帕,不断搅弄,又羞又喜又忐忑。
季菀轻笑,“外祖父和祖父替你过关了,人品有保障。等你相看后,如果满意,才定亲。若不满意,娘也不会逼你。”
季容哦了声,声如蚊蚋。
季菀道:“等娘临盆坐完月子后,就安排你们见一面?”
季容又哦了声,这次声音更小。隔了会儿,她有些忐忑道:“姐姐,葛家也是官宦之家,葛家公子…能看上我吗?”
姐妹俩感情好,季容有什么心事从来都不瞒着姐姐。
季菀拉过妹妹的手,“阿容,咱们虽不姓萧,却是要顶着萧家女儿的身份出嫁的。父亲对咱们视如亲生,会为你做主的。所以,别觉得自己出身不好而自卑。你就放心的去相亲,不要有任何顾虑。”
季容这才抬起头来,重重的嗯了声。
“好。”
十三岁豆蔻年华,正是怀春之时,季容岂会对自己未来的夫君没有过幻想和期待?尤其是亲姐姐明年就出嫁了,她不免联想到自己。她要求不高,只希望嫁个对她好的男子,家世什么的,都不重要。葛家的公子…长什么模样呢?会喜欢她这样的姑娘吗?
怀着这样的心情,她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妹妹有了心事,季菀哪里看不出来?时常拉着她过来说话,打消她的顾虑和紧张。这日,姐妹俩正说着话,向凡匆匆进来,急急道:“大姑娘,二姑娘,阙栖阁那边来人传话,夫人要生了。”
两姐妹立即起身,匆忙去了阙栖阁。
萧时还未下朝,萧老夫人已经先过去了。
“祖母。”
季菀脸上止不住的担忧,“娘怀的是双胎,怕是生产不易,我想进去看看。”
萧老夫人握了握她的手,慈善道:“稳婆已经进去了,放心,不会有事的,咱们就在外头等着就是。”
女儿家的闺誉为重。
季菀抿了抿唇,听着母亲的痛呼声,一步三回头的牵着妹妹和萧老夫人去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