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宿川眼睛盯着罗盘,沉声道:“只是在原地打转,没有固定方位,应该是咱们脚下的这片地有问题……”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江灼忽地打断:“先收起来,有人来了。”
刚才这里明明是空空荡荡的好像荒村,结果人说来就来,呼啦一下子涌过来一大片。云宿川看地方诡异,生怕当中有什么行家认出罗盘,从而给他和江灼带来麻烦,赶紧往江灼身后一闪,手忙脚乱地把东西藏了起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
云宿川这边刚刚放好,另一头村民们已经走到了近前,手里面还拿着镰刀锄头等武器,云宿川一看,连忙又跑到江灼前面去了。
江灼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和我朋友是来这边旅游的,结果车坏到了半路,我们又迷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一天。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方便?”
他平时不怎么带现金,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到云宿川兜里,掏了几张钞票递过去。
这帮村民里面男女老少都有,看着倒还都挺正常,打头的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壮实男人,大概就是这小锄头村的村长了。
他看看江灼手里的钱,稍微犹豫了一下,转头跟其他人商量几句,说道:“你们要是就住一天的话,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们这村子乱,周围野兽也很多,后生仔要是到处乱跑出了事,别给我们惹麻烦。”
江灼想装出点害怕的样子,没有成功,就悄悄踢了云宿川一下,云宿川立刻满脸惶恐地说:“哇,还有野兽啊,不会进着村子里吧?我……我肯定不会乱跑,麻烦你们看见有什么危险情况,也提醒着我们点啊。”
【哈哈哈哈哈,云飘飘简直是戏精本精了,变脸好快。】
【我喜欢小勺子从飘飘兜里掏钱的动作!超甜啊,我能倒放100遍!】
【他俩好默契23333,小勺子踢一脚飘飘就知道要说什么了。】
【话说这个村子怎么肥四?村民们看上去都很古怪,我都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
云宿川装出来的样子惟妙惟肖,一边说又一边塞了几张钱过去。村长见两人这个表现和阔绰劲,估计就是两个不知人家疾苦的富家少爷吃饱了撑的出来玩,眼中的警惕终于淡去,说道:“那肯定的。”
云宿川说话的时候一直捂着肚子,眼看对方接过钱的同时向自己看了一眼,便道:“我这肚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特别疼,要是阑尾炎可就坏了。大哥,那麻烦你安排个地方,让我先进去歇歇成吗?”
他这么一说,连江灼都有点诧异地回头看向云宿川。现在村长已经同意他们住下了,没有必要装病卖惨,看他这样一脸痛苦,不会是真的有什么急病发作了吧?
他扶住云宿川,连忙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具体哪里不舒服?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云宿川安慰江灼道:“没事,不严重,就是肚子有点疼而已。”
眼见二人这样,村长拿着一把钱,也就不再磨蹭,跟几个村民商量了两句,把一家因为女儿出嫁空出来的偏屋给他们住,江灼便扶着云宿川进去了。
他让云宿川坐在床上,弯腰要搭他的脉,问道:“干什么突然给自己加戏……喂,别装死,你肚子疼到底是真的假的?”
话还没说完,云宿川已经一拽,把在他面前弯着腰的江灼拉进了怀里,反身压在床上。
直播的屏幕上顿时又是一片的马赛克,观众们气的纷纷破口大骂,但又舍不得退出直播,弹幕上刷了一片的“气哭”表情。
云宿川亲了亲江灼,笑问道:“你说魈会得阑尾炎吗?”
一听这个强调,江灼立刻就知道他根本什么事都没有,狠狠瞪了云宿川一眼,伸手去摸他肚子:“那你发什么疯!”
这一摸,只觉得对方的肚子上有样很硬的东西,云宿川笑道:“哥的腹肌,棒不棒?”
江灼灵光一闪,立刻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不由分说,掀开云宿川的衣服,把手伸进去一拽,藏着的果然是刚才他托在手里的那个罗盘。
江灼:“……你还能更猥琐一点吗?从小学一年级藏薯片上学到现在,招数都不换一下。”
云宿川道:“招不在新,管用就行,刚才一下子来了那么大帮人,我怕他们看见,情急之下才给藏衣服里的。结果没掖好,一个劲地往下掉,真是好难……喂,祖宗,东西拿出来了就不要摸我的肚子了好不好,我会把持不住的!”
江灼把罗盘拿到一边,见到云宿川的腹肌块块分明,就好奇地捏了捏,想看看两人谁的比较硬。听云宿川这样一说,江灼也不知道真的还是他在满口跑火车,脸上微微一红,“呸”了一声把手收回来。
云宿川是真的有些心猿意马了,扭头在江灼的耳畔吻了一下,这才放开他坐好,努力让自己的思维转到正事上面去:“你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江灼道:“刚才那片地平平整整,土地松软,明明应该是上好的耕地,但是别说种庄稼,连根草都没有长。罗盘转成那样,肯定也是昭示着什么问题。”
“嗯,还有那个村长,咱们刚才给的钱可不少,他收是收了,但是脸上并没有一般人得到巨额财富时的那种惊讶喜悦,不敢置信,看来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云宿川补充道:“你上回也说了,从这个村子里出来的梁浩,不是一到城市里就能拿出大笔资金来创业吗?他们的钱是从哪里来了,这件事很值得怀疑。”
江灼道:“干脆等到了天黑之后,咱们过去把那片地挖开看看,我倒想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玄机——总不能是有个金矿吧!”
第134章 落网
中午和晚上,各有村民们给江灼和云宿川送了一次饭,不过是些家常的农村炒菜和杂粮粥,做饭的人显然厨艺很好,不过是些简单的食材,做的倒是色香味俱全。
江灼用筷子夹起了里面的一块土豆,轻轻咬了一点,便能感觉出,甚至连这看似美味的饭菜当中,都带着这片土地上特有的腐朽衰败之气,如果不是他这样的通灵体质,恐怕换个人来吃,还要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两人把饭菜悄悄倒了,吃了点背包里装的面包和饼干,不久之后自然有人过来收碗。就这样到了夜间凌晨一点左右的时候,他们悄悄顺着窗户翻出了房门,再一次踏上那片古怪的土地。
罗盘上的钢珠一到这里就疯狂转圈子,云宿川怕它发出更大的动静,一指封了。江灼从附近一户农家的院外飞快偷了两把生锈的铁锨,扔了一把给云宿川:“就这里,挖吧。”
天幕深蓝,半满的月亮高高挂着,洒下白惨惨的月光,远处的林间不时传来猫头鹰的叫声,更加增添了气氛的诡异。年少有为英俊多金的云大师和江大师就在这种气氛下轮动铁锨,拼命挖坑。
挖了好半天,除了土越堆越高之外,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两人累的够呛,都有点怀疑人生。
云宿川脸上黑一块白一块,活像只花猫似的,挖着挖着,突然笑了起来。
江灼把铁锨拄在地上,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他鼻尖上正好沾着一层土,瞪了云宿川一眼:“你笑什么?”
云宿川笑嘻嘻地道:“我只是突然想,你说咱们费劲挖了这么半天,要是土里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其实只是罗盘坏了,那怎么办啊。”
江灼:“……”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大坑,觉得十分不能接受,这种见鬼的念头简直产生一下就是该死嘛!
江灼冷冷道:“坑不能白挖。这话要是真被你说中了,我就把你扔进坑里添上土活埋。”
他日常要把云宿川揍扁、火化、分尸、活埋,云宿川对于这种恐吓和威慑都已经习以为常,笑着说:“这么凶干什么,我开开玩笑帮你缓解一下疲劳嘛。要不然你去旁边歇歇,我再挖挖看。”
以江灼的性格,闲在旁边看别人干活只会让他更暴躁,看了云宿川一眼,他抡起铁锨又挖了一掀土,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趁着云宿川不备,冲着对方那边一扬。
云宿川见江灼使坏,下意识地自卫,同样挥起铁锨,向着江灼扬来的土块上打去:“哈!”
土块碎成土沫,扬了他一身。
江灼本来严阵以待,生怕对方反击,见状不由哈哈大笑。
他们在外围设下了隔音的结界,这笑声是传不出去的。云宿川一时犯蠢,擦了把脸上的土,看江灼高兴,也就跟着笑了。
而就在这时,他的眼角余光向下一扫,忽然看到一样白色的东西夹在棕褐色的泥土当中。
云宿川脸色微变,用铁锨扒拉了一下,连忙道:“小灼,这里有块骨头!”
挖了这么半天,两个人都是灰头土脸,总算有点收获了,江灼精神一振,连忙一个箭步冲过去,发现地上那根应该是一块可爱的大腿骨。
他连忙道:“哪来的?哪来的?”
云宿川道:“应该在你掀过来砸我的那堆土里。”
江灼又回去看他自己挖出来的那个坑,云宿川也过来帮着他又往深挖了挖,结果两人果然发现,地底下埋着不少的尸骨。
刚开始有了新发现的喜悦荡然无存,连云宿川都沉下了脸:“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骨头?这村子怎么回事?他们是杀了人,还是鼓捣了什么邪法?”
江灼没说话,低着头又挖了两铲子,说道:“可能这就是梁浩发财的秘密。”
云宿川道:“怎么说?”
江灼把铁锨上的土倒在他的面前,不用解释什么,云宿川已经眼尖地发现上面似乎沾着什么绿色的东西,他蹲下身捡起来看了看,发现好像是某种植物的根部。
某种可能性猛然在脑海中划过,云宿川低声道:“重生之花?”
江灼道:“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培育方法,但是你我都清楚,这种花的生长本来就是要以人命作为代价的。再加上沈子琛离奇失踪的事,我猜测这里是否就是沈鑫和何箕的另一块实验基地?不过现在看样子,可能已经废弃了。”
他仅凭着一块白骨一根花茎就能想到这么多,实在是非常聪明。云宿川表示赞同,又道:“那现在重点问题就剩下三个。第一是那些村民知情多少,现在在做什么;第二是任庆伟的逃跑和这件事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关系;第三就是沈子琛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三个问题看着繁杂,其实只要把这个村子的秘密调查出来,就全都可以一并解决了。江灼道:“那行,那今天晚上的加班就可以结束了。”
云宿川看看地面,问道:“还要把坑都填平吗?”
江灼累个够呛,把铁锨一扔,道:“填个屁,明天就跟他们撕破脸问个究竟,这村里又没有哪个人能把咱们怎么样。”
这话正中云宿川的下怀,闻言笑道:“对,没错,就是这样。还是和你一起办事痛快。行啦宝贝,咱们回家洗澡睡觉去。”
两人干完这件坏事,各自把铁锨扔到了那里,就大大咧咧地找了个地方胡乱冲洗了一把,悄悄回到了房间里。
第二天一大清早,外面就传来一阵喧闹声,仿佛有不少人聚在一起,惊慌失措地议论着什么,江灼睡得晚,这时候正困着,不耐烦地翻个身推了云宿川一把,然后用被子把脑袋蒙上,又睡过去了。
云宿川活到这种境界,睡觉本来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听到噪音的时候就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怕吵醒了江灼,所以没动。
他看江灼这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在旁边设下一个隔音的结界,掀开江灼的被子把他的脑袋扒出来,这才翻身下床。
刚刚穿戴整齐,外面已经传来了砰砰砰的砸门声,有人气急败坏地高声喊道:“两个小子,出来!”
云宿川不紧不慢地坐下,喝了杯水,任由他们敲了一会,这才过去把门打开,笑吟吟地道:“这么早就来送饭了吗?忘了说了,你们昨天做的饭菜里一股死人味,今天我不想吃了。”
“吃个屁的饭,你给我滚出来!”
村长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出来应声的,也顾不得里面的另一个人在干什么,揪住云宿川一把将他扯了出来,愤怒地指着满地的泥土和白骨问道:“你倒是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云宿川无所谓地道:“我们挖的。”
村长没想到他承认的这么痛快,更是气的几乎翻白眼:“谁、谁、谁让你们乱动这里的东西!”
云宿川笑嘻嘻地道:“干什么这么生气?不能怪我啊,我也是被人指使的。不知道你们认不认得一个叫梁浩的人,他欠了我一千万,跟我说这地里面有宝藏,让我来挖了抵债,谁想到辛辛苦苦挖了半夜,出来的竟然是这么一堆骨头,我也很想哭呢。”
他的瞎话和借口编的不错,只是表情太过欠揍。村长听见梁浩的名字面色大变,呵斥道:“胡说八道!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上哪告诉你这些事去!”
云宿川做作地惊讶道:“死了?没有吧。他不是假装吞了安眠药,然后改名换姓,变成任庆伟了吗?还娶了个媳妇生了俩孩子,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呢!”
他竟然能把所有的信息说的都这样准确,村子里刚刚还在愤怒叫嚷的人们眼神一下子都变了。
他们沉默着,一双双眼睛直勾勾落在云宿川的身上,脸上的表情如出一撤,简直就像是复制上去的,带着衡量和险恶,看的人心里发毛。
片刻之后,村长轻声道:“你知道的还不少。”
云宿川道:“这就不少了?还有更多呢,只是我被人欠了巨款,没心情懒得说罢了。”
他收起笑容,目光在在场的人脸上一一扫过,沉声说道:“所以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说出任庆伟的去向,冤有头债有主,我自然会去找他算账;第二,哼,地底下为什么埋着这么多白骨,我可要报警好好查个究竟了!”
没想到云宿川那边只有两个不甚健壮的年轻人,就敢面对他们整个村子表现的这么强硬,村长回头看看几名打头的村民,然后回头跟云宿川说道:“梁浩确实是从我们村子里出去的,不过我们不知道他后来又去了哪里,更没听说过梁浩欠钱的事。你也说了冤有头债有主,为了他一个人要找我们整个村子的麻烦,这样不合适吧?”
云宿川含笑道:“谁要找你们麻烦了?我作为一个奉公守法的良民,从地里面挖出来骨头这么可怕的事,绝对有义务报警啊。谁知道这些人是不是都是你们杀的。”
“小子,你要是非要找死的话,那可就别怪我们心狠。”
村长见云宿川这边说不通,把心一横,目露凶光道:“乡亲们,今天不把这两个外面来的小子给收拾了,咱们以后的麻烦就大了!大家一起上啊!”
随着他的吆喝,不少人都冲了上去,拿着镰刀锄头等工具把云宿川围到了中间,还有人往房间里冲去,准备也把江灼给揪出来。
村长咬了咬牙,想着一不做二不休,抡起锄头就照云宿川的脑袋砸了下去。这到底是杀人的事,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发毛,锄头抡下去稍一迟疑,便见云宿川抱着手,慢悠悠地对自己说了一句:“不觉得背后有点冷吗?”
村长一愣,被云宿川提醒之后,还真的感到自己脖颈处飕地吹起一阵冷风。他保持着双手高举的姿势,向后瞟了一眼。
周围的村民早已经跟村长离了八丈远,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而清晨的日光下,一个浑身是血的白衣女人,正瞪着一双腐烂沾血的空洞眼睛,冲着他森森呲出一口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