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也是因为第一批的老干部们,都没有学历的原因。
李逸帆一听,差点要跳起来反驳,但是,毕竟她是干部,在宋青山那种算是比较知已的人面前抱怨一下也就算了,在苏向晚面前,可不好去质疑政策,对吧。
想来想去,她很生气,也觉得一个没文化的妇女,无法用任妇联的工作,开动大脑就在想,得想个什么办法,让这个女同志知难而退呢?
“那这样吧,明天正好有件案子,你先去处理一下。”李逸帆说:“咱县城有个老太太,给养子虐待的厉害,应该还涉及到家暴,现在她的养子强烈要求脱离母子关系,但老太太不肯,想继续跟养子一起生活,这事虽然小,但引起的影响很不好,你去解决一下这件事情,解决好了,咱们再商量妇联副主任的事情,你看呢?”
老无所依,是很多失去亲生子女的老人晚景时,最凄凉的事儿了。
年青的时候抱养上一个,跟亲生的一样辛苦养大,但是,毕竟养的不如亲的,等到老来,养子不想要老人了,一脚踢开,不说自己心理上没啥负担,就现在来说,很多情况下,政府也没办法。
毕竟县城又没有养老院一说,而且财政那么紧,一个老太太,你每月派她点儿生活费还好说,真说养,让谁养?
苏向晚一听,就知道这小小的案子,是李逸帆深思熟虑以后派给她的。
因为,这种家务琐事,烂事,几乎就没有人能处理好。
不过,苏向晚还是特爽快的答应下来了:“这样吧,明天我到单位上一报道,就去处理这件事情,我保证处理的让县长满意就是了。”
李逸帆可以说是心理上思想斗争了很久,给何妈一直拿眼色逼着,才开口:“关于谷南的日记本……”
何妈一听,小心肝都攥起来了。
毕竟谷南可是她的小宝贝,在她这儿,就跟吱吱一样疼爱着长大的,在海西受了那么久的苦,因为一本日记本就回不来,老太太是真着急啊。
李逸帆大手一挥:“咱们先不说工作了,小苏同志,你就卖我个面子,你想要什么,只要我们家能办到的,我们都帮你办到,但那本笔记本必须还给我们。”
何妈两只膝盖颤危危的,这是准备苏向晚要不答应,自己都要跪下了。
要她跪下苏向晚还不答应,何妈就要跳起来打人了。
总之,何妈在此刻,为了自家的小南南,是真的不知道拿什么奉献给苏向晚,或者说,不知道该拿苏向晚怎么办才好。
“可以啊,怎么不可以。”苏向晚答的太轻巧,把李逸帆和何妈俩都给惊呆了。
俩人的嘴巴都大张着呢。
苏向晚转身回到自己家,本来谷南那本日记本就在炕上放着呢,她直接拿到隔壁,仔仔细细的用手绢擦了一遍,就交给李逸帆了。
“里面有很多东西估计全是胡言乱语,但我什么都不说,县长,您自己慢慢看,慢慢想吧,怎么样?”
李逸帆显然特别激动,一把抓过笔记本来,翻了两翻却是真的怒了:“小苏同志,这压根就不是我家南南的笔迹。”
谷南和苏小南的笔迹,字体,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一把就把日记本拍在桌子上了:“你这也太过份了,你拿一本别人写的日记本栽赃我家南南,居然还想在妇联当干部?”
“笔记和原来的谷南不一样,但是,和从海西给你写信的那个谷南的,肯定是一模一样的。你暂且不要提笔迹的事情,好好读读里面的东西吧。”苏向晚抱起了吱吱,一脸的不高兴:“还有,县长,你不觉得你这样冲动,要吓到孩子?”
李逸帆深吸一口气,毕竟她是个冷静而又理智的人,一看人家小姑娘撇着嘴呢,赶忙笑了一下。
她一笑,吱吱更觉得好玩了,小脏手就要来碰李逸帆的衣服。
李逸帆立刻以目光表示自己的厌恶:不许碰,你这个丑丫头。
她以为自己这么凶,吱吱会害怕呢,没想到小丫头还是在笑。
李逸帆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手绢就把小丫头的脏手给擦干净了。
擦完之后,看着自己的脏手帕,李逸帆又觉得,自己太没原则了。
不行,从今以后,她都不能再看见这个小丫头。
苏向晚看锅里老太太蒸的杂面窝窝全出锅了,自己率先端起一盘,就端到厅屋里去了。
县长家的厅屋里,这时候陆陆续续的,武装部长,还有两个副县长都进来了。
其实也不是特别好的菜,五花肉、辣椒和蒜苔炒了一大盘,再加上一大盘的贴饼子,还有几个凉菜,就是一桌子饭了。
不过,就这顿饭里的五花肉,至少得有半斤,而现在宋青山他们的肉票补贴,一个月也就只有五斤。
几个孩子吃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而李逸帆呢,颤抖着打开日记本,正在看里面谷南对于自己的形容:要说李逸帆那个女人,叫她老巫婆或者,狼外婆会更加贴切吧。
她啪一把合上日记本,啊的尖叫一声,把正在大口吃着贴饼子的李承泽给吓的,手里的饼子都啪一声掉了。
他瑟瑟发抖着就凑到了苏向晚身边:“我就说嘛,那个县长是会吃小孩子的。”
李逸帆最恨的,就是别人说自己吃孩子的传言,恨恨瞪了李承泽一眼,合上日记本,转身就出去了。
气的啊,她进了卧室,对着镜子就开始搞卫生,把自己的桌子擦了至少八遍,才能平息自己的怒火,接着看那本日记。
但再打开,还是气的把门摔了又摔。
李承泽不停的给苏向晚使眼色呢:听见了吧?她肯定在想着,怎么吃我们。
苏向晚早在抢日记的那天,就已大获全胜。
苏小南当然也只是她过去的敌人,她完全把苏小南抛到了脑后。
现在想的,是明天第一天上任,要怎么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宋青山发挥了他做为一名军人的战斗力,整整吃了三个杂面贴饼,凑过头来说:“怎么,你真把那本日记本给县长了?里面究竟写的啥,能不能给我透个底儿?”
苏向晚故意卖了个关子,半天才说:“反正没好话,尤其把她大嫂给嘲讽的厉害,你放心吧,她肯定得在海西好好儿的,艰苦奋斗上几年。”
宋青山的眼神里对于妻子写满了恐惧和敬畏:她得狠到什么程度,才能对于自己的妹妹这么无情啊。
第58章 县长的错觉
到新学校上学的第二天,东海和西岭依旧很高兴。
显然,在这个学校里,他们目前还没有受到区别对待,或者是欺压之类的,总之,简直乖的不像话。
李逸帆一早起来,就过来重审,希望苏向晚今天就能解决那个被养子家暴的老太太的事。
她估计给谷南的日记本打击的不轻,但是,对于苏向晚的偏见也没有消除。
何妈一直眼在李逸帆的身后呢,拿手逗逗吱吱,就得笑一笑。
李逸帆想威严啊,那种特别的威严,以表示,自己跟宋团的家属泾渭分明,不可能做朋友,也不可能做同事我。
但是,何妈总是逗人家的孩子,每每就要叫她破功。
“何妈,咳咳。”
她是想说,让何妈不要逗人家的孩子。
虽然小姑娘看起来干干净净,漂亮又可爱,但是,她们还是应该要跟人家保持距离。
结果何妈会错了意,居然说:“小苏去上班,这孩子怕没人带吧?”
苏向晚说:“我也正准备打听着雇个人,在家帮我带着这孩子呢。”
何妈赶忙说:“这两天先放我家,等你找好人了,再让人帮你带着,咋样?县长说的,你看,咱们县长一直给我挤眼色呢。”
女县长的眼睛本来就大,瞪着,还没收回去了,只能勉强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
苏向晚看了看怀里的吱吱,小家伙还在玩手指头,她赶忙说:“好啊,那何妈你就先照顾着她?”
这个老太太,锱铢必较,还特护短。
但是吧,她能跟着挑剔,爱干净的李逸帆很多年,就证明她不但精炼能干,应该还有很多别的优点。
苏向晚正愁自己去上班没人照顾吱吱呢,暂时给她照顾着,到时候想办法补贴她点儿东西,不就完了嘛。
李逸帆看何妈,简直就像革命战士在看个党国的叛徒一样。
不过,既然何妈都把人孩子接过来了,李逸帆也没办法,只能干瞪着眼,看何妈带走了吱吱。
好气,但是说不出来。
李承泽是和苏向晚俩一起出门的,因为,今天苏向晚宣告,他终于可以去上学了。
这孩子闷头闷脑,是属于有被迫害妄想症的那种人:“苏阿姨,前两天你才和何奶奶吵架呢,你就不怕咱走了以后,她虐待吱吱?”
“邻里邻居的,她跟咱又无怨无仇,好好儿的干嘛虐待一个小姑娘?”苏向晚反问。
李承泽说:“你把我干妈给送到海西去了,这就是你俩之间的仇,我干妈就是她养大的。”
苏向晚停下来,跟这孩子说:“她要真的记那个仇,想对付你们,多的是办法,不会大张旗鼓当着咱们的面把吱吱给要走的。”
这孩子完全不懂,相较于亲人,事实上朋友,或者同事之间,因为客气的成分,才不会那么过分的贪得无厌。
不是利益相干,才不会对你施以黑手。
李承泽怎么突然觉得,从头一天搬进城里,苏向晚好像就跟原来不一要了。
她一幅成竹在握的感觉,当然了,在他想来,进了城得有腥风血雨在等着他们,他都准备好听一场又一场的吵架了。
可似乎在她这儿,什么都能轻易化解。
而且,李逸帆那个行走的火药桶,居然对她很客气。
真是怕了她了。
到了县一小,苏向晚再一回找到校长,把李承泽的情况说了一下,让校长帮他做个考核,看能插到那个班读书,然后就从学校里出来,跑到妇联去报道了。
妇联的那几个人吧,上回来找宋大花的时候,苏向晚就都见过。
现在的妇联主任姓刘,是个男同志,叫刘塘。
一看就是个喜欢糊弄事儿的,苏向晚来报道,目前还只能是个干事,问他要个案件的记录,慢腾腾的,也得翻个好半天。
苏向晚要去出案子,问他要两个干事陪着,一问,妇联总共七个人,有五个请了假,居然办公室里就没有一个能陪苏向晚出去的。
苏向晚暂且忍了这些,自己拿着案件粗略看了一下。
被儿子虐待的大娘姓王,而她的养子呢,叫高斌,就是县城里那种整天偷鸡摸狗,不上班,又没事干,于是整天打养母,压榨养母的啃老族。
不得不说,啃老族,那是从古至今就有的。
了解完案情,她又跑到公安局具体了解了一下高斌的情况,中午回家给几个孩子做着吃了顿饭,下午才专门去解决这事儿。
找到王大娘的家,苏向晚还没敲开门呢,就听见里面传来摔摔砸砸的声音。
“让你糊火柴盒,你又在打瞌睡,我就问你,我穷成这个样子,好几天都没吃过一口饭,你有啥理由在这儿打瞌睡,啊,再这样就给我滚,我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你凭啥总赖着我?”
大杂院,家家户户就一间房的那种,高斌这个啃老族在里面拿报纸抽着他老娘,苏向晚正好进来,就看了个现形。
她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高斌同志,你这也太过分了吧,那是你的老娘,你怎么能上手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