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化的什么口红,那颜色那么丑,不准画。”李承泽说着给她揩着嘴呢。
吱吱给强迫着揩掉了口红,气的坐在台阶上哭,谷东嘴上还有,赶忙就给吱吱匀了一点过去,嘴里还要骂:“这个大哥哥可真讨厌,口红多漂亮啊。”
“漂亮什么漂亮,这颜色就跟吃了狼似的,自己照照镜子去,看有多难看。”李承泽指着吱吱的鼻子说。
一把,他又给孩子揩完了。
“承泽,这口红的颜色真的不好看?”宋团问。
李承泽那可是阔少出身,在审美方面可比宋团厉害多了:“这还能叫口红吗,鸡血还差不多。”
苏向晚一副咱啥都懂,但啥都不说的样子,似笑非笑的从谷东的小嘴巴上也给自己匀了一点口红过来,稍微在自己的嘴唇上掸了掸,你还甭说,就那么一丁点儿的口红,整个人的脸色立马就鲜亮起来了。
宋团指着苏向晚说:“看你苏阿姨涂着,那不挺漂亮的吗?”
“那是因为我苏阿姨本身人就漂亮,要不然,这口红一般人可涂不住,涂着跟吃了一头狼似的。”李承泽说。
好吧,一家子的男人变着法子的夸,夸的苏向晚简直心花怒放啊。
谷平只是副总指挥,而且还没上任呢,对于宋团这个上司当然得恭敬一点。
悦宾楼的一顿饭可不容易吃到,毕竟现在在整个秦州,就只有悦宾楼这么一家大菜馆,主做的烤鸭,一桌子四个大菜总共得二十八块钱的饭票,在一个干部月工资五十块钱的年代,二十八块钱的饭票,那可是足够奢侈的。
不但谷平,谷北今天也在,正在跟李激发聊关于领养牟芳芳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李姐,领养那个孩子真的没必要,她在孤儿园才是最合适的。”
李激发可不觉得,拍着桌子说:“那小姑娘可是日本间谍的后代,要就那么放任着长大了,等出了社会,不还得危害社会。我的名字叫激发,这名字是我自己给自己改的,为什么,就是因为我随时都激发着一种改变自己的热情,我们家当初可是土司,我都能把自己给改造好,牟芳芳那小姑娘,我当然也能改造好喽。”
谷北往后仰着坐了坐,转身看着谷平呢。
谷平跟李激发俩也没有孩子,不过这个问题出在谷平自己身上,俩夫妻聚少离多,一直没有能生孩子的机会的。
他倒了一杯酒说:“来来,大哥,咱们喝酒,女人的事情让她们自己折腾去。”
李老太太捣了一下女婿的胳膊肘子,谷平于是又说:“再就是关于承泽,那孩子是我老丈母娘家的,现在宋团家非要户口,你想个办法,给孩子在公安局开个证明吧。”
穷在闹市无人知,富在深山有远亲。李师长平反了,承泽的亲戚会变多,这很正常,更何况老太太是承泽亲奶奶,谷北头点的很干脆:“没问题,这事儿我和青山说。”
转眼,听包厢外面一阵脚步声,李激发给李老太太挤了个眼儿,老太太连忙扯了扯自己的衣襟,脸上就把笑堆上了。
今天,为了能让谷北当说客,把李承泽给要回去,老太太要忍,要装慈祥,所以,她不能生气,也不能发怒。
但等宋团全家一起进了包厢,老太太脸上的笑瞬时就凝结了:“哪来这么多的孩子?”
四个男孩一个闺女,再加上宋团两口子,一桌子四个菜哪能够吃?
更何况,阅宾楼的烤鸭、肘子,还有松鼠桂鱼,这几样硬菜,老太太就没想着让别人吃,自己准备要搂圆呢。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老太太当初可是土司夫人,现在过的穷日子,好久没吃过硬菜了。
“好啦好啦,让服务员再加几个菜吧,菜单呢,我给咱们加菜去。”李激发说着就站了起来,心当然疼的在滴血,但是谷北在,她总不能在吃的方面小器吧。
特地她还要说一句:“宋团两口子一直帮我们带承泽也辛苦坏了,今天咱们吃几个好菜,感谢一下他们夫妻。”
老太太立刻伸手去拉李承泽了:“我的乖孙子哎,快来,贴着奶奶坐。”
李承泽一躲,苏向晚贴着老太太就坐下了:“大娘您好,今儿看来您的气儿顺,都不骂人啦?”
“放屁,我啥时候骂过人?”老太太一言一出,看谷北望着自己呢,忍着气又挤了个笑出来:“我这老太太天生就是脾气好,前些年一直不知道承泽在清水县的事儿,要知道,我早把他接回身边养着了,哎哟我的乖孙哎。”
但其实吧,李承泽一到清水县,谷北就找过老太太。
那时候老太太整天说自己生病,门都不出,更何况养李承泽,笑话。
这种老太太,就是怂的时候装死,一有利益立马就跳起来,争的最不要脸的那种。
苏向晚看向李激发:“听说你想领养牟芳芳,巧了,那闺女跟我们也熟悉,咋回事,你跟谷平俩口子也不是生不出孩子来,怎么会想着领养个孩子?”
李激发还是那句话:“做为一个热爱国家,热爱政府的人,我不能放任一个日本间谍在没人教管的地方长大。”
狗蛋的小拳头一下子就捏起来了,要知道,牟芳芳可是他的好朋友啊,小姑娘是出身不好,但给人这样称日本间谍,他心里肯定不高兴。
苏向晚说:“你应该相信咱们的政府,像你们这样的农奴主都能给教化好,一个本质不错的小姑娘,政府完全可以教育好她。”
“你说谁是农奴主?”老太太又怒了,拍着桌子说。
苏向晚故作吃惊:“老太太您解放前不就是土司夫人吗,怎么,这事儿说不得?”
老太太不想正面跟苏向晚交锋,见谷东筷子上一块烤鸭,拍了孩子一巴掌,抢过来就开始给李承泽的嘴里送:“来啊,承泽,快吃,今天这菜都是奶奶给你点的,秦州悦宾楼的烤鸭,味道跟北京全聚德的那是一个味儿。”
谷东是个给别人打了,就肯定要还手的。
在他眼里可没什么尊老爱幼,本来左右开弓,在吱吱的保护下,涂着口红的小嘴巴吧唧吧唧吃的正香呢。一看老太太抢自己手里的烤鸭,一拳头就捣过去了:“这个老太太可真讨厌。”
李老太太正愁找不到机会让谷北看看,苏向晚教育孩子有多失职,直接啪一下就躺地上开始打滚了:“哎哟我的眼睛看不见啦,哎哟我的眼睛唉。”
宋团和谷平,谷北几个男的正在聊天,转眼的瞬间,哪知道女人孩子就能打起来。
本来吧,苏向晚觉得跟一老太太斗也没啥意思,还是想着要以德服人的。但是这老太太可恶的一点是,她自己都躺地上了,居然还然伸手再掐谷东一把。
谷东又岂是会受气的,本来是站在椅子上吃的,给老太太在软软的小腿上掐了一把,直接跳下去,跳到老太太的脸上就开始踩了:“踩死你,踩死你。”
“天啦,苏向晚,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吗,你可看看这孩子把老人打成啥样了。”李激发不嫌事儿大,只会搧风点火。
苏向晚故意装做挪凳子,要去拉老太太起来,一凳子腿结结实实的就碰在老太太的脑壳上了:“哎哟老太太,躺着干啥,快起来啊。”
老太太当然不肯起来,撒泼拽命似的:“苏向晚你甭装怂充好人,我听见我骨头咔嚓一声,肯定是给你儿子把我的骨头撞断了,你们得赔钱,赶紧赔钱。”
这时候就得说的越凶越狠,才能叫宋团两口害怕,是不是?
老太太不但挣扎,还要抓苏向晚一把。
苏向晚拉到一半就故意来了个松手,这下可好,老太太本来就在挣扎,咔嚓一声,直接狠狠摔在地上。
苏向晚偏偏还说:“哎呀,大娘你这劲儿可真大,怎么好好儿的能抓人呢。”
“我的骨头断啦!”
“苏向晚你到底想干啥?”
“快快,赶紧把老太太送医院。”几个人一阵子的大呼小叫之后,把老太太给送到医院去了。
这下可好,老太太本来是想要回大孙子的,大孙子没要着,直接从饭店转到医院去了。
李激发充分发扬了她的刻薄精神,忙着要送老太太去医院,还不忘把菜全打包了去,给孩子们一点都没留。
谷东只抢到一片烤鸭吃,气哼哼的从悦宾楼出来之后,就一直在骂:“臭老太太,大咕咚。”
狗蛋和驴蛋,吱吱几个也是面面相觑着呢,高高兴兴来吃饭,饭没吃着,打了一架。
宋团两手叉着腰,看着苏向晚,也看着几个孩子:“要不,咱们自己掏钱让孩子在悦宾楼再吃上一顿?”
李承泽不停的嗅着小谷东的腿,嗅一下,停一下,再嗅一下。
“怎么,这孩子拉了屎没擦干净屁股吗?”苏向晚说。
李承泽伸出舌头,抓过小古冬的胖腿腿舔了一下,深吸了口气说:“苏阿姨,你们从来没有闻过这种味道吗?”
大烟,又称鸦片,所谓虎门销烟,销的就是这玩艺儿。
甭说苏向晚了,就连宋团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个什么味道。毕竟新中国成立后,这玩艺儿在市面上几乎就绝迹了。
但是李承泽的父亲在中缅边境上,对于这种东西了解的不能再了解,所以,李承泽今天一直觉得,在场有个抽大烟的人,到这会儿确定了,那个人应该是他的奶奶,李老太太。
因为老太太掐过谷东的腿,气味留在孩子的腿上。
老太太解放前种大烟,这个李承泽知道,但是,他奶奶到现在这个社会,居然还抽大烟?
第116章 宋团最好
听说老太太直接摔断了胯骨,宋团当然也得去医院看看。
苏向晚狠了狠心,重回悦宾楼要了一只烤鸭给几个孩子吃。
似乎越是物质馈乏的年代,饭店的大厨们做出来的菜那叫一个香,遥想上辈子就生活在首都,烤鸭这东西可以天天吃,苏向晚也没觉得新鲜啊。
但是,悦宾楼的烤鸭还真把苏向晚给差点香掉了舌头。
烤鸭,可以蘸甜面酱,还可以蘸白糖,最肥最嫩的那一部分,苏向晚分给了几个孩子,自己就只尝了一片,她得说,这是自己两辈子加起来,吃过最香的烤鸭了。
谷东吃起东西向来六亲不认的,但今天因为李承泽看起来很忧伤,特地把吱吱包给自己的一片烤鸭,下定决心的就递给李承泽了:“哥哥,吃呀。”
李承泽接过来,一口塞嘴里,嘴憋了好大的嚼着呢。
谷东再看驴蛋和狗蛋俩,这下舍不得给了,把吱吱给自己包的烤鸭全团的紧紧儿的,放着自己一个人慢慢吃。
现在的一只烤鸭得八块钱,够奢侈的了,但是,也把几个孩子给香的,从悦宾楼出来的时候还在抹自己的小嘴巴呢。
好吧,看在孩子们香成那样的份上,苏向晚觉得这钱花的值了。
下午,她得把别的几个放到卷烟厂,单独带着狗蛋去见一下牟芳芳,毕竟牟芳芳是狗蛋的好朋友嘛,她都打算好了,只要牟芳芳一直在孤儿园,隔一段时间,她都要带着狗蛋去看那小闺女一回。
这不,苏向晚正准备要走呢,李承泽把她给拉住了:“苏阿姨,我奶奶抽大烟的事儿,你知道吗?”
“什么叫你奶奶抽大烟?”苏向晚反问。
李承泽对于苏向晚,当然不会隐瞒这些事情,于是就把老太太身上有一股浓浓的燃烧过的大烟味道的事儿全告诉苏向晚了。
不过,孩子也有他的担忧:“你知道就好,尽量不要告诉别人,我们李家在海西当年就是种鸦片的,我奶奶旧社会一直有瘾的,我闻她身上的味道,现在应该还在抽。”
李老太太居然抽大烟?
苏向晚可不止是惊讶了,首先,李承泽他爸是在边境上搞缉毒的。
再一个,书里头曾说过,不止李激发正义凛然的把贩毒的李承泽给举报了。
李老太太更是对于李承泽深误痛绝,还跟公安说,大孙子要胆敢回来,自己一定亲手宰了他,因为孩子干啥可以,就是不能吸毒贩毒。
能说出那种话的老太太居然抽大烟,苏向晚心说,今天摔断她的胯骨,看来是一点都不亏。
她摸了把谷东的屁股,把小家伙递给李承泽了:“现在天凉了,家里不好洗澡,你们到卷烟厂的澡堂子里洗个澡,记得好好洗洗这孩子,他整个儿都是臭的。
李承泽不愿意啊:“凭什么我洗,我才不要给他洗。”
吱吱愿意啊:“我来帮弟弟洗,承泽哥哥滚蛋吧。”俩小的可真够相亲相爱的,拉着手就上卷烟厂的楼了。
“对了,承泽,你爸是缉毒公安吧,我问你,要是有人拿枪顶着你的头,你会不会去贩毒?”苏向晚突然问了一句。
李承泽本来一副丧兮兮的样子,突然两只眼睛就亮了,指着自己的眼睛,这小家伙已经比妈高了,大摇大摆的下了台阶,突然一手比枪:“甭说枪指着,就是爆了我的头我也不会,我要贩毒,我爸不就白牺牲了?”
一个缉毒公安的儿子怎么可能贩毒?
李承泽假装开枪,叭的一声,骄傲溢于言表:“我爸那可是缉毒公安,我李承泽一辈子以他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