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莘雪面色煞白。
可事已至此,她再无力脱罪,只能白着脸无力地跪下来,道:“臣女知罪。”她无力地为自己辩解,道:“臣女只是替三公主不平……”辩解苍白而无用,但她却不能不说,她要给她欺君罔上找一个丰庆帝最容易接受的理由。
李晟仍跪在原地,并未说话。
毕竟是林大学士之女,丰庆帝摩擦着食指想着什么,最终并未重罚,只道:“秋猎不必参加了,就此打道回府,闭门思过三个月。其父林承恩教女不严,罚俸半年!”
林莘雪白着脸色领旨谢了恩。
这罚的虽不痛不痒,但却十足给了林莘雪没脸,方到围场便被丰庆帝撵了回去,足够长安人笑几年的了。
元妤很是知足。
毕竟追根到底这场闹剧也不过只是女郎家的小官司,丰庆帝若真为此大动干戈反倒易被朝臣找到漏洞上书,如此结局已算好的了。
随后丰庆帝又看了跪在地上的元妤与元馨,瞧见元馨下巴上那一块蹭破的血痕,又想起元妤之前说的背上鞭痕,带着补偿安抚之意下令道:“元氏姐妹受了委屈,赐玉肤膏两瓶、南海珍珠两斛,回头派太医去给她们看看。”
元妤元馨齐声道:“谢陛下隆恩!”
丰庆帝处理完这些之后,便臭着脸起驾离开了,看得出来心情并不爽快。
谢砚随侍在其旁,自也跟着走。只离开前,扫了元妤一眼,元妤偷偷冲他得意地笑了笑。
唱卖会那次不说,这似还是两人头一次同时在这种公众场合出现,也是头一次暗中搞小动作。
别说,还挺刺激的。
谢砚一本正经地随圣驾离开了,半个笑都没赏她。
等丰庆帝走后,原本周边围着的人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也快速散了。
温芊芊和李嫣上前扶了元妤起来,两人一脸喜色,只是碍于李晟、窦湛、林莘雪还在旁边,没太过分。
元馨也站了起来,跟在元妤身后。几人默然注视着仍跪在地上的李晟。
窦湛站了起来,眼神不善地看了元妤一眼。
明芷明若迅速地护在元妤她们身前,满脸警惕。
元妤倒是平静,甚至还面带微笑地回视他。
她自是放心的,无论如何窦湛也不会在这会儿对她动手。
她只是惊讶于窦湛都三公主的心思。从窦湛的种种表现来看,他似并非只把李晟当做棋子对待,竟好像有两分真心的样子。
窦湛只饱含威慑地盯了元馨一眼,而后便走到了李晟跟前,推开了上前欲扶李晟的侍女,微微弯腰下蹲,一手扶在李晟背上,一手放置在她腿弯,使力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李晟似也很意外,扬起脸来看他,那一半受伤的脸正对着元妤她们。
窦湛低头朝李晟笑笑,似没注意到她脸上的伤和此番中的狼狈之处,道:“我送公主回营帐。”声音面色不无温柔之意。
因丰庆帝态度而木然良久的李晟,难得面上闪过一丝动容。
窦湛抬步抱她往营帐方向走,在路过仍瘫坐在地上的林莘雪时,李晟放在窦湛胸前的手稍稍拽紧了他身前的衣料,窦湛有所感地停下来,低头看她。
李晟却偏头扫着跪在地上的林莘雪,面色冷然地道:“从今往后,别叫本宫再看见你!”
元馨撞她丫鬟那一下,她本不欲计较,是林莘雪先开口斥责的元馨,进而把她架到了那里。
她虽然在整个同元妤交锋过程中没说这一点,但不代表她忘了。
她李晟今日落到这番境地,怪不到他人,是她父皇母妃放弃了她。
但不代表什么人都可以利用她!
她再无宠,也是大殷朝的三公主,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爬到她头上动土的!
窦湛扫了一眼地上因李晟的话而面色更加苍白的林莘雪,眸底颜色稍沉,而后才抱着李晟离开了。
李嫣小声嘟囔,道:“看不出来,这个窦湛对李晟还挺痴情。”
元妤和温芊芊都没说话。
痴情许还说不上,几分感情倒是有的。
温芊芊在她耳边道:“你要小心窦湛。”那可是个阴狠的,瞧他的模样,怕不会放过元妤。
元妤给她了个安抚的笑意,没说什么。心中想的却是,她倒巴不得和窦湛对上。
同窦湛对上了,便是同窦家对上了。只有斗上了,她才有机会整倒窦家啊。
几人相携离开原处,谁也没理仍瘫跪在地上的林莘雪。
愚蠢心恶之人,不配得到他人注目。
至于韩琳凌,听说被韩皇后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话真不能随便说啊,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嘤嘤嘤……
爆更一定会有的,大央在酝酿了!今天四千不算爆,也算小肥了吧?算利息撒~
么么哒,爱你们,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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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姑娘,撒浪嘿!
第68章
行宫里, 韩皇后住处。
韩琳凌老实地侧坐在韩皇后下首处, 听韩皇后训斥。
“你是韩家人, 长安城里正经矜贵的女郎, 同贤妃生的那个搅和什么?”韩皇后语气不善, 听着似十分瞧不上李晟,她道:“还有林家那女郎,既已经被皇上惩戒了, 你以后也离她远点,上蹿下跳的, 瞧着也不是个好的。”
韩琳凌动了一下, 看着韩皇后小声道:“可林家同韩家关系很好啊。”
韩皇后哼了一声, 狂傲地道:“那又如何?你要记得, 你表哥是皇上的嫡子,你亲姐是嫡皇子妃,大殷朝的江山早晚都是你表哥的,到时韩家便是举国第一大家族,林家不过依附韩家所生的朝臣罢了。今后摆清你自己的位置,不要什么人都与其亲近,你的身份就是比皇上的其他公主也不差的!”
听了这话,韩琳凌下意识挺了挺背脊,姿态也在有意无意间端方矜持了许多。
韩皇后瞧了一眼,还算满意,道:“还有那个谢三郎,以后你也别惦记了。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同林家女郎一起针对那个元氏, 为了个郎君,你也不嫌有失身份!”
闻言,韩琳凌挺直的腰板又萎靡了一分,全身上下都散着不认同的气息。
她低着头小声反驳道:“三郎是三郎,是元氏阿妤不要脸皮大胆示爱追求三郎,还闹得人尽皆知,三郎可看不上她。”
韩皇后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道:“你还有理了你!有脸说元氏?长安城里的又有几个不知道你心系谢三郎却不得他一顾的?你以为自己比元氏有脸面很多?”
韩琳凌不服气,小声道:“三郎他只是心中无风月,没瞧见我罢了。姑母您也说了,我是长安城里足够矜贵的女郎,我配得起三郎的。”说到这里,她似想明白了什么,突然抬起头饱含期望地看向韩皇后,道:“对啊姑母,您帮侄女儿求求陛下,让陛下给我同三郎赐婚吧,您去求的话一定能成的。”
韩皇后一脸想死地看着她,恨铁不成钢地道:“谢砚纵然优秀,但全长安又不只有谢砚一个郎君,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韩琳凌被斥,眼皮耷拉下去,但表情明显不以为意。
韩皇后恨道:“本宫劝你早点死了这条心,谢砚同五皇子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朝堂上也并不与你表哥亲近,是敌是友尚未可知,韩家断不可能把你嫁给无法预测掌控的郎君。”
韩琳凌瞬间捏紧了衣衫一角,虽未抬头反驳,脸上表情却有不忿。
表哥表哥,姑母非要把她们姐妹都绑到表哥前程上才行吗?
姐姐嫁给了表哥,韩家早已死死地同表哥绑在了一起,还不够吗?还想用她的婚事换谁家的支持?
韩琳凌心中愤愤,面上却不敢表露,只告诉自己,三郎她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
同时在想,难道想要同三郎在一起只能靠她自己了吗?
一时间多种想法窜出她脑海,只都不成熟,叫她压了下去。
韩皇后见她没再嘀咕反驳,勉强压住了火,但看她蔫头耷脑不成器的样子也很烦,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心里想的是回头一定要同爹爹说一声,务必要家里人看住了这丫头,另外也要赶紧给她定门亲事。
第二日秋猎正式开始。
辰时不到,围场边上大广场上便占满了人。
丰庆帝明黄仪仗坐于上首,左边是韩皇后,右边坐得稍低一点的是郑贵妃,几个小嫔妃坐在后面。
往下是品级较高的重臣或皇上近臣,如窦庸、郑舟蕴、韩晋、王青山等,像谢、温两大学士和另一部分朝臣并未伴驾,皇上秋猎命二皇子监国,总要留有朝臣辅佐。
再之后便是一些侍奉凤驾的贵夫人和女郎们,于两侧坐得坐站得站。
场下,打头的是随驾而来的四皇子李暄、五皇子李昀、八皇子李曜,他们之后是一些年轻且才能出众的郎君们,谢砚、窦湛、孟潮生及今科一甲前三名孙韬、胡僖、温仲熙等,都列于场下。
武将牵马立于中央,品阶低的文臣分立两侧。
一眼望去,个个不是玉树临风才能出众便是龙精虎猛以一当十的人物,瞧得丰庆帝龙颜大悦。
丰庆帝大笑道:“今日秋猎,取得猎物最多者,朕必重赏!”
中气十足的一句君言,十足鼓舞士气,当下便是一阵齐呼万岁之声。
丰庆帝哈哈大笑,转头对韩皇后道:“皇后与皇贵妃便带着众爱妃们同各位夫人女郎一起在此赏景,朕去去便归!”
韩皇后笑道:“陛下千万小心。”
丰庆帝哈哈笑着起身,窦庸、郑舟蕴等人纷纷站起身随驾上马陪同。
丰庆帝骑马立于队伍前方,带着御用之弓,摔下冲入围场中,在丰庆帝弯弓射中一只麋鹿后,臣子儿郎间的狩猎争夺正式开始。
丰庆帝秋猎的目的已经达到,自不会同臣下和年轻人一般肆无顾忌拼命地去狩猎,他只是带着几位重臣老臣骑马在围场边缘逛一逛说些闲话,并同伴在他身侧的谢砚道:“今儿是你们年轻人的盛事,你自也去凑个热闹,不必陪着朕了。”
谢砚看了眼丰庆帝身边的几位老臣,也未坚持,行了礼便牵马掉头往别处寻李昀和温仲熙了。
与此同时,围场外韩皇后也同老实陪在她们这些宫妃、夫人身边的女郎们道:“不必陪着了,你们中爱动的自下场玩玩吧,注意些安全便是了。”
于是女郎们也三三两两地骑上侍卫牵过来的马,由侍卫跟在后头护着进围场中玩了。不过像元馨这样年纪小的,却还是被拘在了那儿没准下场。
元妤是个不爱动的,但架不住李嫣好动,硬拽着她和温芊芊进了围场。
元妤马术不行,勉强骑在马上便不错了,可拉不开弓射猎。
温芊芊还不如她,连马都是侍卫牵着走的。
李嫣自己骑马追了两只兔子又没射中,也没了打猎的兴致,到后面三人干脆下了马,在林子里步行看看树和草了。
李嫣嘟囔,“早知道就不和你俩一道了,太没劲。”
元妤笑道:“赖不着我们,可是你硬拽着我们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