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听见了就亲我一下……”
翠翠无奈的直皱眉,看着他脑袋再肩头上晃来晃去的,叹口气扶着他头,慢慢的将他身子靠在车上,他却醉熏熏的抓着她手又靠过来:“抱着我……”
翠翠见他怎么都不肯老实坐着,又怕他一不小心歪到了碰到头,只能伸手手臂将他搂着,他却笑笑干脆一头扎进她怀里,紧紧的抱着她腰,美滋滋的哼哼道:“这样抱着舒服……”
“你到底是真醉了,还是装的?”
“我真醉了……”他说着,逐渐就不吭声了,趴在她怀里,没多久就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翠翠看着他后脑勺,无奈的笑笑,“果真是醉了……”
到了家里,翠翠和小银扶着他进了屋,他睡的迷迷糊糊的就直接躺下了,将他鞋脱了盖上被子后,这才出来坐下,没多久钱氏就来了,看看儿子喝醉了安分的睡着后笑眯了眼:“他爹当年就是这样,酒品可好了,每回喝酒喝多了,回来都不吵不闹的,直接躺下就睡,不像有些酒疯子,一通耍酒疯。”
翠翠闻言摇头失笑,再婆婆的眼里啊,蒋元就没有不好的地方,真是亲娘了。
蒋元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醒来后迷迷糊糊的看着躺在坐在窗口看书的翠翠,轻声开了口:“翠翠,我渴了,你帮我倒杯茶。”
翠翠见他醒了,给他倒了杯茶看着他喝了后,问:“起来吃点东西吧?”
他摇摇头:“不吃,吃不下……头难受。”
他说着,拽着她的手让她也躺下来,将脑袋放在她肚子上,闭眼哼哼着:“头疼,你帮我揉揉……”
翠翠觉得,他醉意还没有下去呢,眨了眨眼轻轻的给他揉着脑袋。
揉了许久,她手都有些累了,他才又睁开眼,“我去洗个澡,身上都是酒味儿。”
翠翠就靠在床头没动了,一直等到他洗干净出来,往里头挪了挪,给他腾了位置,他躺下后就侧过身子,双眼微微泛红的看着她:“今日如何,可有人刁难你?”
翠翠摇了摇头,感觉他洗了澡后清醒了些,笑笑说:“我凶名在外,今日又是张夫人家的喜宴,勤王妃都去了,谁敢生事?”
蒋元笑笑,看着她一双发亮的眼眸,抬手轻轻蹭了蹭她脸颊后,没忍住凑近吻住她唇,缠着闹了一会儿主动退开了,笑笑说:“不能做别的,能亲亲你也是好的……”
翠翠脸颊烫烫的垂下眸子,片刻后轻声咕哝着:“今日,我见到勤王妃了……张夫人引见的。”
蒋元闻言眸子微微怔然后一笑:“你是不是很紧张?”
翠翠点点头:“第一次见身份这么尊贵的人,自然会紧张,可是她很奇怪,叫我过去就问问赵莹莹的去处,我只说我也不大清楚后,她就让我回去了,还给我一个镯子,说是日后有难事可去找她。张夫人说她还好奇我长什么样子才想见我的,我是真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蒋元想了想轻轻一笑揉揉她的脸:“没事,勤王妃本就性子爽朗,估计是真有点好奇你模样才想见见的,你不用担心。至于她问赵莹莹的去处,估摸也是想知道后面赵家是怎么处理的。”
“我今日不是跟你提过吗,最近朝廷要立太子了,勤王殿下最有优势。不过当年殿下和赵家一同领兵征战过,私下里是有关系的。”
“勤王妃今日跟你打听赵莹莹,想来不会有什么恶意,顶多是想知道赵家些事情,想办法去卖个好,将来于勤王夺位也会有助益。又或者留作把柄,以防赵家跟别的皇子攀上关系,毕竟赵家上下也就赵莹莹这一个污点,如今更是声名跌下,再有丁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焦头烂额。”
翠翠眨了眨眼,这些人心里想的真多啊……“可是我没说实话,王妃会不会生气?”
蒋元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笑:“就是因为赵家将赵莹莹的去处瞒得紧,她从别处查不到才来跟你套话的,可套不到话不是很正常吗?这没什么好生气的,放心吧。”
翠翠想了想,又问:“可当时你是怎么认识勤王殿下,又做了什么,他会给你官做?”
蒋元笑笑,冲她轻轻挑眉:“那时候我跟着老将军已经立不少功了,又逢军中停战要回朝,勤王殿下或许有意挑选一些可用之人,就号令军中比试刀剑骑射,得名次者皆有赏,我箭法还行,得了前五,他就记住我了,回京后就给了巡城司的官做。”
翠翠想了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这些人想的事情真复杂,沉默了片刻看着他:“以后这些事情,你尽量都跟我说说道理,要不然我总是什么也不知道,像傻瓜一样……”
“哈哈……”他笑着狠狠亲她一口:“行,只要你有兴趣听,我都告诉你!”
翠翠垂眸将脸转了过去,这人,说话就说话,总过来亲人做什么……
蒋元看着她又躲了过去,凑近了又咬她耳垂:“你抱着我睡吧?”
翠翠只当没听见,就转过身子,可下一刻他手臂就穿过她脖颈,环着她腰身了,笑着说:“那我抱着你睡也行……”
第62章
翠翠没有拒绝, 那天晚上的事情过后, 她深知伤了他的心,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相处的时候, 他也不会再过分亲近, 只是普通的亲亲抱抱,她无法再拒绝。
她的心也不是石头,他的好她也能看到, 也不想再过分伤他。
蒋元见她不拒绝,无声的笑笑抱着她老老实实的睡了。
勤王府, 三十多岁的勤王尊贵俊雅,穿着一身黑色的金丝云纹寝衣,靠在软榻上一手持着酒杯, 一手揽着勤王妃,听着她说今日见到翠翠的事情:“看着那蒋柳氏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农妇,其实一点也不傻,话根本套不出来,人长得也挺标致, 也难怪蒋元看重她。”
“不过,走到如今的地步, 竟然能将赵家女都给逼走, 落得一个名声尽毁的下场,自然也不是什么傻的。”
勤王妃散了头发,靠在勤王的肩头,看着他好几杯下肚了, 深深一笑:“殿下喝了不少了,还要吗?”
勤王摇摇头,眉头轻轻一挑放下酒杯看着妻子:“你若说这蒋柳氏容貌标致,我这就更好奇了,可惜那日热闹非凡的抢亲一幕,我未能得见啊!”
勤王妃顿时笑了:“你若是真去凑热闹了,那一日的烫手山芋怕是就要丢给你了!”
勤王闻言倒是点点头:“照你这么来说,有些热闹,的确看不得啊!”
勤王妃抿唇笑笑:“可不是嘛……”
……
深秋了,天冷了,萧瑟的秋风吹了没几日,又下起了雨,早晚时候已经能感觉到冬要来了。
天气阴沉,外面雨水哗啦啦的落着,赵莹莹坐在窗口处,听着外面的雨声神情呆滞,她依旧什么也看不到,不管白天还是黑夜,眼前永远都是无尽的黑暗。
丫环兰兰端了热气微腾的药进来,轻轻的放在她面前的桌上,她闻见这药味儿眉头便蹙了起来,无神的眼珠晃了晃,声音很是阴沉:“我不是叫你给家里说,给我换个太医开看诊吗?怎么都两日了,人还没来?”
兰兰顿时就害怕了,怯生生的说:“小姐,信奴婢是叫人送回去了,可是他们怎么安排,太医什么时候会来,奴婢真的不知道,估摸着还要再等两日才会有消息吧……”
赵莹莹闻言,就讽刺的呵呵低笑起来:“大哥说的好听,就算我如今一人住在这里,也没人敢慢怠我,可是这才几天啊,我的话就没人听了!”
“不过是叫个太医来给我重新开方子,都迟迟不肯安排,定是巴着我眼瞎透了,他好彻底放心呢!”
兰兰对于小姐的事情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也不敢去打听,傻子也知道一个千金大小姐独自被打发到这山坳里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缘故,所以有时候听见小姐骂什么,她都只当没听见,一言也不敢发。
兰兰无声的舒口气,看着药碗不冒热气了,轻声的提醒着:“小姐,该吃药了。”
赵莹莹闻言,就伸出了手,兰兰立即将药碗放进她手里,可是刚脱开手,那药碗就一下子砸在了她身上!
“啪!”一声脆响,药碗顿时碎裂在地上,兰兰看着身上难看的药水痕迹,眼眶顿时红红的,小姐最近真是越来越难服侍了!动不动不是砸东西就是打人!
“哈哈哈……”赵莹莹听着那脆响,却滚动着那双灰白的眼珠疯狂的大笑着,笑了许久后,感觉到兰兰蹲下来整理那些碎瓷片的时候,她一脚狠狠的踹过去!
“啊!”兰兰一下就倒在了地上,口中更是惊叫出声,手掌正好按在了那些碎瓷片上,扎破了好多伤口,鲜血冉冉的流出来,她也痛的哭了起来。
赵莹莹却变了脸,恶鬼一样的瞪着那双灰白的眼珠大吼:“没用的废物!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快去给我安排新的太医!最多两日,若是再没有人来,我杀了你们!”
兰兰捧着流血的手,哭着还是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了起来,这才出去。
一出门,一同服侍赵莹莹的另一个丫鬟小静看见她的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眼眶红红的拉着她去洗手找药,将伤口随便的包扎了一下后,两个丫头坐在屋檐下看着大雨。
“若不是签了死契非得留在这里服侍,我是真呆不下去了,小姐她越来越像疯子了……”
小静闻言摸了摸自己被小姐砸了一杯开水烫伤的脸,苦笑着说:“离开又能如何?像我这样连容貌都毁了的人,就算有了自由身,这辈子也没人会娶。”
兰看叹口气看着她的脸,因为没有好药涂抹,硬是留下了一片浅粉色的疤痕,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毁了容嫁不出去了……
“我这手近几日是碰不得水了,我就去屋里守着,外面洗衣裳打扫的活儿就劳烦你了。”
小静摇摇头:“这些活儿算什么,在她跟前服侍才是最可怕的……你小心些吧,别再伤了。”
“知道了……”
蒋元趁着轮休的日子,去看了太医,在陈太医家族开的药房里施针,吃着他们配置的药丸,一日日的过去,依旧没有觉得有什么变化,脑中也从来没有想起过以前的一丝丝画面,这让他颇为无奈。
可即便再无奈,希望再渺茫,他也要尽力的去试。
忽然的一场雨,钱氏也病了,低烧了三天还没退烧,整个人软绵绵的天天躺着,翠翠白天的时候都在她身边陪着,有时候还亲自去厨房给她做做老家的饭菜吃,多少宽慰了她郁闷的心情一些。
这一日她精神好了点,起来屋檐底下晃了两圈后回来,翠翠刚缝好一只袖子。
钱氏坐下来,看着她给儿子做的里衣,笑笑问:“翠翠呀,你这药也吃了两个多月了,大夫说也算是快好了,在吃上十天半月的就能停了,我心里就琢磨着,眼看入冬了,若能在年前怀上,那来年正好秋日凉爽时生产,坐月子也舒服,你说呢?”
翠翠闻言就笑:“娘,这生孩子也不是种田,撒了籽儿就能长出苗来,要看缘分的。”
钱氏听罢叹口气:“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这心里就是着急,你就不说老家了,光着京城里,街坊邻居的跟我年纪一样的人家都有孙子了,我看着是真羡慕啊。”
翠翠知道婆婆羡慕别人都有孙子哄着玩,那样日子也不至于太无趣,可是……她默默的垂下眼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钱氏见她沉默也不催了,这俩孩子啊,平日里看着是好好的,可她怎么都觉得好像还隔着什么一样,根本没有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热乎劲儿……
又过了两日,翠翠收到了家里的回信,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钱氏身子也将好了,听着翠翠说信上柳父说,蒋老二得知蒋元在京城做官了,知道翠翠寄回家好些好东西,眼馋的不得了,还亲自去柳家打听蒋元是否真做了官的消息。
钱氏听到这里开心的哈哈大笑,说蒋老二这回可算是打落了算盘,看着她们日子越来越好,都能在京城里落脚过上好日子,他心里不定怎么眼馋的夜不能寐呢!
翠翠抽空又回了信,叫柳父好好保重身子,来年将他接到京城里生活……
蒋元回来的时候,天黑透了,自从入秋后,天是一天比一天黑的早了,他在外面吃了饭回来的,一进屋就解开了外袍躺在了榻上,翠翠坐在对面闻见微微飘过来的酒气,问:“喝酒了?”
蒋元闻言看着她笑笑:“是啊,还不是许成,自个儿不想早点回家去,非要拉着我出去喝酒,好在我偷偷倒了几杯,倒是他,喝醉了才回去的。”
翠翠眉头轻轻一挑:“他这是又怎么了?”
蒋元笑笑:“就是上回出去风流的事儿被嫂子知道了,这两日天天与他怄气,他又不想先服软,俩人正杠着呢。”
出去风流……翠翠轻轻的撇了撇嘴:“这些男人,就没一个正经的,大嫂人多好,偏他还不知足……”
蒋元立即就抬起头头看着她笑:“娘子,你这一棒子打翻一船人了呀,不说他们正不正经,反正我是老正经的,从来没去那花街柳巷鬼混过的。”
翠翠斜他一眼,幽幽道:“你何必在我这里表清白?反正你人在外头,我在家里,你在外干什么我也不知啊……况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着许大哥那样的,难保将来有一天,也学他呢不是?”
蒋元却直摇头笑:“我才不学他,我有你就够了!”
翠翠闻言对着他深深的眸子看了一眼,笑着缓缓垂下了眼眸:“行了,赶紧去洗洗,一身酒味儿……”
后来的有一段,日子都是平平淡淡的,可是某天,黄昏时回府的勤王殿下在路上遇刺了,两只□□穿透了车上一尺长宽的侧窗,狠狠的扎进了勤王殿下的肩膀和前胸,最严重的,□□上有毒!
勤王殿下当场昏厥,紧急回府召集太医救治,陛下听闻消息龙颜大怒,令城中防军迅速出动搜寻刺客,关城门,夜间宵禁,各城巡城司皆协同城防军挨家挨户搜索刺客。
蒋元在出事之后,立即叫人送了信回来他这几日忙不回家来,也叫翠翠她们安心在府中,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镇定。
翠翠立在廊下,看着远处黄昏余晖,心中发紧。
天黑了,城中街道今夜行人寥寥无几,各商家尽量都早早的关了门,各家大客栈早被搜了好几遍,蒋元和许成,各自带着六名城防军,随行的还有一名城防军小领队,在城南梅香街附近搜查。
街上和各条巷子都搜遍后,两队人马在梅雨街尾汇合,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前方不远处那片废弃的荒宅区。
许成擦擦满头大汗,看着同样一头汗的蒋元和两位城防军领队说:“眼下梅香街这附近,就前头这些废弃宅子没有搜了,搜完这一片,咱们就可以交差了!”
其中一名领队也说:“最后一片儿了,大家眼珠子都放亮一点,刺客手上有毒弩,大家都小心一点!”
一行人说着,打着火把在昏暗的环境中,向前方走去。
宅子有七八处,一行人分成四队分开搜索,蒋元正带着人在搜索的时候,忽然听见隔壁宅子传来一声大叫:“刺客在这儿!”
一声大喊后,那边就有人大声痛叫了起来,他毫不犹豫的就带着人往那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