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了最近几天有点感冒,她先去了趟门诊楼,帮纪了拿了点感冒药,然后才哼着小曲坐上电梯,到了心外科门诊所在的楼层。
一出电梯,就听到心外科第一诊室外正吵吵嚷嚷,一中年男子声若洪钟,大声指责着什么。
陈陈竖着耳朵听了两句,越听心里越烦躁,最后整张脸都气红了,像燃着熊熊烈火,烧了起来。
那男人满嘴的道德绑架,话里话外充满了优越感,指责现在的医生没有医德,只拿工资不办实事,说到最后甚至连草菅人命这种词都用上了。
站在他面前,被他指着鼻子指责的人,正是张莫。
陈陈凑过去,又听了两句,更是气得不行。
原来那人不止是在骂张莫,更是在骂周时忆。
过了这么会,她也大概明白了原委。
原来这位患者家属第一次来问诊时看的是周时忆的门诊,这次再过来,发现里面的人换成了张莫。
他当时就有点不高兴,问张莫之前的那个周医生怎么不在。
张莫解释说今天不是周医生的门诊。
那人也是急火攻心,当即嚷嚷了起来,说今天才刚周四,怎么医生就不上班了?又冷嘲热讽道:“现在的医生也太好赚钱了。”
张莫耐着性子跟他解释:“我们医生也不是每天都有门诊的,周医生每周是四个半天门诊,今天的确不是他的门诊。”
“医生不看病还上什么班?”这位患者家属简直把无理取闹发挥到了极致,不管不顾地说要去投诉,投诉周时忆医生没有上班。
陈陈简直被他的强盗理论气到吐血,手指揪着包带握到指节泛白,她再没忍住,直接冲过去挡在了张莫面前。
“医院是为你一个人开的吗?你说让谁哪天上班谁就要哪天上班!你既然想看周医生的门诊为什么不提前问清楚或者在官网上预约时间呢?张医生的个人专业也非常出色,你这样吵吵嚷嚷是在质疑医院的水平吗?”
一连串的问题丢出来,噎得那人一哽,刚想回击,陈陈又堵住他的话头。
“你以为医生就只有门诊这一项工作,不坐门诊的时候就真的休息了吗?那你知不知道他们还要查房、写病历,做手术,还有很多很多数不清的工作等着他们去忙?他们是医生,但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医生,除了你,还有很多很多的患者等着他们去负责。”
“……”
周时忆从住院部过来,一出电梯就听到陈陈义正言辞的激情演讲,他下颌线紧绷,脸上表情异常严肃,抬脚走到她面前,将她挡在了身后。
而后,他语气平静地对那位闹事的患者家属解释了自己不在门诊的原因,告诉他自己每周的门诊时间,最后他语气淡淡地说:“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全天24小时坐在门诊室里,如果您仍然不能理解,我不侵犯您投诉的权利。”
淡然沉静,不卑不亢。
到这时,其他围观的患者也开始小声劝阻,那患者家属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气势明显弱了下去。
周时忆不再管他,牵着陈陈的手进了电梯。
等两人从电梯里走出来,陈陈还在气呼呼地冷哼,哼完又懊恼地直拍脑袋:“哎呀,我刚才有一句特别厉害的话忘记说了,好生气!”
周时忆停下脚步,浅笑着拉下她拍脑袋的手掌:“过去了,别想了。”
“我就是生气,那个人说话实在太不负责任了!这就是语言暴力!”
周时忆捏了捏她的脸,只想笑。
“失忆,你都不生气的吗?张医生也真的能忍,要是我,早把门锁上,谢绝给他看病了。”
周时忆俯身看着她的眼睛,促狭道:“差别化对待病人,那你可真的要被投诉了。”
陈陈鼓了鼓嘴巴,“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想真的那么干。”
她心里还是意难平:“失忆,万一他真的投诉你怎么办?”
“没办法。院方自然会有评判。”周时忆揉了揉她的脑袋,手指伸向衣兜,拿出瓶乳酸菌塞进她掌心:“喝点甜的,缓解下心情。”
陈陈咬着吸管,乖乖跟周时忆往前走,走到僻静无人的走廊角落,就听他又问:“还生气吗?”
“生气。”
他推开一旁安全通道的门,牵着她走进去,这才扶住她的肩膀,额头轻轻抵着她的,轻叹:“陈陈,谢谢你,你维护我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纵使心里有委屈,现在也不再委屈了。
陈陈有点不好意思,眼珠转了转,低声嘟囔了句:“我才不是为了你呢,我就是为辛苦的医疗从业者们打抱不平。”
“还有莫哥,”她说:“平时那么乐呵的一个人,眼里都没温度了。”
“你叫张莫什么?”周时忆忽然笑了下。
“张医……”
陈陈还没说完,他略带凉意的唇就堵了上来。
周时忆舌尖尝到乳酸菌清甜的味道,鸦羽般的睫毛颤了下,满足地喟叹:“你又叫了莫哥,这是惩罚。”
作者有话要说: 周时忆表面:不许叫别的男人叫哥
周时忆内心:老婆,再多叫几声,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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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七十八瓶甜牛奶
安全通道里光线晦暗, 唯一的光源来自楼道的玻璃窗上。
舌尖一麻, 陈陈偷偷睁开了眼睛。
他们所在的这层是三楼, 浅浅的日光透进来, 在周时忆身上打下一道淡淡的阴影, 那张刀削斧凿的脸一半映在日光下,一半融进阴影里,看上去深情又邪气。
无论哪一面, 五官上微小的细节,表情上的每一丝变化, 都勾勒出陈陈心动的样子。
她把手指轻轻插.进他的黑发中,发现他的头发竟异常柔软,像那双唇。
楼下突然响起脚步声, 陈陈像只受惊的兔子,猛然间瞪大了眼睛,头皮一紧,下意识就要推开周时忆。
可下一秒,就被他更加霸道地夺取着呼吸。
“有……有人上来了。”陈陈轻声又急切地提醒。
周时忆置若罔闻, 辗转之间还抽空低笑一声:“就一会。”
陈陈简直被他吓到不行,楼下脚步声愈来愈清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耳膜上, 她神经高度紧张着,越绷越紧,感觉随时都有血管爆开的危险。
直到最后一刻,在楼下来人的脚步轻踩在转角处最后一级台阶上时, 陈陈几乎看到他的一抹衣角。
周时忆终于放开了她,同时快速拉开安全通道的大门,将她轻推出去。
眼前光亮大作,陈陈重重地呼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额角鼻尖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片刻后,周时忆淡定自若地从门后转出,白大褂干净挺括,整个人神清气爽,气质卓然。
陈陈咬了咬舌尖,在心里偷偷骂了句:衣冠禽兽。
她发现这个男人有时竟然很危险,是超出她想象的那种追求刺激的危险。
总之就是表里不一,闷骚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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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莫白天被陈陈大义凛然维护了一回,感动了整整一个下午。
晚上下班,他作为一只足有一万瓦的大电灯泡,顶着强烈的亮光,主动提出请陈陈吃饭。
三个人坐在车上,张莫在后排扒着陈陈的座椅感激涕零:“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生保护,还是这么漂亮可爱的女生,要不是你已经有了时忆,我恨不得以身相许。”
陈陈坐在副驾驶上捂着嘴巴直乐,平静听完前半句的周时忆唇角忽得一抿,冷酷道:“那你就有点恩将仇报了。”
张莫:“……”
张莫忍了忍,没忍住:“我承认我是不如你帅,可是论身高论长相,我也很不错的好吗?你至于这么讽刺兄弟我吗?”
“昂,”周时忆把着方向盘平稳地转了个弯,抬眼在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至于。”
陈陈的捂嘴笑彻底变成鸭子笑,在张莫郁闷的哼哼声中非常有节奏地“嘎嘎嘎嘎”打着节拍。
张莫不理周时忆了,转头和陈陈说:“陈陈,你说句公道话,你觉得莫哥怎么样?”
听到“莫哥”两个字,陈陈条件反射地偷偷瞄了眼周时忆,想了想才清清嗓子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家失忆的朋友,当然和失忆一样优秀。”
张莫十分受用,双手撑在脑后,愉悦地商业互吹了句:“看看我们陈陈这情商,不愧是纵横娱乐圈多年的小仙女,一句话说的满车人都高兴,啧啧啧,周男神,你也跟人家学着点,别天天板着张冰山脸,这么冷漠。”
“嗯。”周时忆眼底浮着丝笑意:“我女朋友,当然优秀。”
“要不怎么说你配不上。”
张莫:“……”
“当然,我也配不上。”
陈陈:“……”
张莫今晚大出血,请他们吃档次非常的海鲜自助。
等三人在餐厅里坐好,张莫又忍不住感叹:“当时我孤立无援,欲哭无泪,只见陈陈小可爱犹如天神从天而降,英勇地张开双臂,用她那纤细的手臂将我挡在身后,然后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口吐芬芳,直将那泼驴骂到哑口无言,真可谓是美女救英雄,感天动地,巾帼不让须眉。”
这是在讲评书吗?
还刻意模仿了单田芳老先生的音色。
陈陈被他逗得咯咯笑,双手抱拳:“张医生过奖了!改天介绍你跟我们家老陈认识一下,他肯定特喜欢跟你聊天,太幽默了。”
“真的吗?我很期待。”
得到陈陈带去见家长的口头承诺,张莫自我感觉良好到仿佛整个人生都得到了肯定,等他默默美完,发现陈陈面前的小碗里放着一堆剥好了的龙虾肉,自己碗里却空空如也。
而某个没有感情的剥龙虾机器扫了他一眼,继续冷酷剥虾。
张莫挤眉弄眼地对他暗示了半天,得到一只完全没剥的坚硬龙虾腿,他苦哈哈地咬了半天,嫌麻烦,吃了两只皮皮虾。
吃完又恃宠而骄地问陈陈:“陈陈,你以前都叫我莫哥的,怎么最近这么见外,动不动就喊我张医生?我和时忆都这么多年的情谊了,他就像我的亲兄弟,你就是我亲弟妹,以后叫我莫哥就好。”
陈陈耳根一热,想到楼梯间里那个紧张又刺激的吻,含糊地干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