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可以说是直接往岑婵的心口戳刀子了。
平心而论,她确实样样都不如顾舒怀,但她也不甘心就这么被比下去。
“那你长得比她好看又怎么样?人家要嫁的是丞相独子,你呢?你呢?”
顾盼啧了两声,满不在乎:“和你有什么关系?再多嘴一会儿到了丞相府,我就一直贴着你,绝不给你和李都济单独说话的机会。”
看来钟砚在一众亲戚眼中是真的很不受待见了。
岑婵被她气的白了脸,撇了撇嘴总算消停不再多话。
她闭上嘴后顾盼觉得自己的耳根子清净了不少,马车慢慢悠悠晃到丞相府前,顾盼和岑婵谁也不看谁,相看无言下了马车。
门前的小厮瞧了眼拜帖便将她们俩领到了后花园,丞相府规格同侯府差不多,奢华内敛。
远远就能瞧见凉亭下有说有笑的少女们,顾舒怀作为京城有名的才女,每次宴会都出尽风头,她今儿穿了件浅粉色襦裙,身躯瘦弱,打扮清秀,模样十分俏丽,又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惹人怜爱。
她的手里拿了把圆扇,不知道说起什么好笑的事,唇角不受控制上挑,又羞又怯拿扇子抵着唇挡住下半张脸。
岑婵冷哼一声,“装!”
顾盼美滋滋的在一旁说风凉话,“你不是挺能说会道吗?你怎么不去她面前说?在我这儿说有个屁用。”
岑婵知道顾盼这位嫂嫂没怎么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粗鄙俗气,但没想到她现在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了!
“你...你怎么能说这么粗鲁的词啊。”
顾盼眨眨眼,非常无辜的看着她说:“我一直都是这个德行,你今天才知道吗?”
岑婵点点头,“那也是。”
凉亭里已经有人注意到她们两个,那人对她们招招手,熟稔唤道:“盼盼,你快过来。”
顾盼也不露怯,大大方方走过去,顺便把岑婵也一并拽上,不得不说,顾盼还真的没愧对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在一众贵女中,肤白貌美,模样出挑,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
“你身边这位是?”
顾盼介绍道:“岑家的小姐,岑婵,我的一个妹妹。”
那人恍然大悟,也听说过岑家的大名,“原来是岑小姐。”
岑婵也不是不识礼数的人,乖乖同她们打了招呼相互问好。
站在一边的顾舒怀反而愣住了,她是真没想到今天这种场合顾盼也会跑过来凑热闹。
早先顾盼没有嫁人时,她就忍耐很久了,她无法容忍这个出身卑贱愚蠢恶毒的妹妹,长得比她绝色,比她更加讨男人喜欢。
有几次顾舒怀都想用计把顾盼给弄死,偏偏都让她给躲了过去,好不容易等到她嫁人了,还是阴魂不散。
“姐姐怎么见了我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顾盼笑眯眯看着顾舒怀,故意开口问。
“也没有。”顾舒怀紧紧盯着她的脸看,嗤的笑了一声,“我只是奇怪你怎么跑过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啦?以前在顾家父亲从来不许我参加这种宴会,只准姐姐一个人去,弄得我都没法结交朋友,现在好多了,我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顾盼指桑骂槐,可把顾舒怀气的够呛。
她指着她怒道:“你真的是想结交朋友而不是攀附权势吗?!”
明明想攀高枝的算盘打的噼啪响,还在这儿装蒜。
湖畔迎风悠悠掠过顾盼的脸颊,秀丽长发随风舞动,她微抬下巴,故作委屈,“姐姐你说的这话就太伤我心了。”
“你别演了,钟砚又不在,也没人会去他面前告你的状。”
顾盼觉得对付白莲花的手段就是要比她更白莲,她低下脑袋,摆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小手捂住胸口,满脸就写着自己被伤透了心。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觉得顾舒怀咄咄逼人太过分。
“舒怀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盼盼平素为人坦荡直接,才不是像你说的这种人啊。”
“就是。”
“盼盼,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顾盼白着脸,摆出娇弱无力的模样,轻声道:“没事,就是心口有点疼。”
顾舒怀隐忍不发,其实心里真是恨透了顾盼,这个庶妹生来就是和她作对的。
她不爽,顾盼就爽了。
书里面,顾舒怀可不是个标准的女主,心机深手段狠,在顾盼被冷漠无情的男主毫不犹豫送到东宫后,她私下可当着面去嘲讽过她,语气轻蔑,恶语相向,一副不把人逼死不休止的架势。
钟砚傍晚才从后门进了丞相府,左丞相李柴亲自在后院等着他,毕恭毕敬把人迎进门。
男人一身黑衣,袖口绣着龙纹,内敛低沉华贵冷漠,表情冷峻,面无情绪,瞥了眼李柴,道:“丞相不必如此客气。”
左丞相是少有明白真相的那几个人,天子多情,有不少儿子,当今太子的地位并不稳固,其他几个成年的皇子争得你死我活。
而天子似乎另有打算,早早册封的太子更像是个靶子,他眼前这位才是天子真正属意的人选,不可懈怠。
“您是刚从宫里出来?”
钟砚嗯了嗯,摆弄着拇指上的扳指,若无其事般开口问:“顾盼什么时候到的?”
李柴又不管这种小事,自然不知道,他据实回答,“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他又说:“您夫人......”
突然间,门那边传来的声音打断他的话。
顾盼没好气看着眼前的男人,不耐烦道:“你是不是要害我?你给我让开。”
刚才有名丫鬟把她叫了过来,说是丞相夫人找她,她还没见着丞相夫人的面,就被李都济拦住,这男人长得人模狗样,就是没脑子,指着她的鼻子点着她骂,一口一个不要脸。
李都济发自内心恶心顾盼,她嫁人之前没少勾/引他,被他拒绝后果断缠上钟砚,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明摆着当初就是利用他,把他当踏脚石。
“我害你?你配吗?你别来祸害我们家的人就行了。”李都济呸了声继续往下说:“今天这日子,你可别想打歪主意,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顾盼冷笑,“你什么意思啊?”
李都济道:“什么意思你听不明白吗?就是叫你守点妇道,不要随随便便见到个好男人就往上扑。”
“还有,我说过我不喜欢甚至恶心你,所以拜托你不要逮着机会就在我面前蹦q,你不就是盼着钟砚死吗?”
顾盼都被气笑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就在这儿评头论足。”她抬起下巴,飞扬跋扈道:“就算是我在等着钟砚死,那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李公子你大可以闭嘴了。”
两人吵的你死我活。
李柴听的冷汗涔涔,真想冲出去把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揪出来打一顿。
他抹了抹额头上摇摇欲坠的汗珠,抬眸去看身侧的年轻男人,憋了半天才来一句,“不如移步去前厅?”
钟砚弯眸看着远处瘦弱娇美的女人,她脸上的表情极为生动,面若敷粉,白里透红气色极好,嫩白的脖颈微微仰了仰,姿态纤细,盈盈一握。
钟砚觉得顾盼浑身上下只有那把纤瘦的腰最诱人,轻而易举就能操控在掌心,稍微用点力气,单手便能把她按在床头不得挣扎,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男人的眼神越发晦暗,他咽了咽喉,嘴角勾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浅笑,温声吐字道:“不急,再听听。”
第十八章
李都济认准了顾盼是故意冒到他跟前存心让他不舒服,以至于他的脸色越来越臭。
说起来李都济在旁人眼里也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说话留有退路,自傲但却不骄纵,可他实在讨厌顾盼,内心厌恶到连客气都不想和她客气,说话亦是一次比一次难听,“天底下像你这么恶毒的女人还真的是少见。”
“我就算恶毒也没恶毒你头上,我没记错的话,李大公子平素对钟砚也没有多少尊重,现在是替他抱哪门子不平?”顾盼慢悠悠瞥了瞥他,继续往下说:“还是说你就是想借着钟砚的由头来骂我?”
李都济连冷笑都懒得笑,“我骂你还需要借着他的由头?你可真不要脸,让你的丫鬟把我骗到这里来,我难道不该骂你?”
顾盼也不傻,此话一出,她立马就猜到是有人要算计他们两个,解释再多都无用,李都济根本不会相信她。
她索性说:“你都被我骗到了,那就说明是你傻!自己犯蠢你怨我?呵。”
李都济气的头顶冒烟,说不过她这张嘴,“伶牙俐齿。”
他像看什么恶心人的垃圾一般,接着说:“毒妇,我等着钟砚休弃你!”
顾盼偏不如他意表现出生气的模样,她笑眯眯的样子能把李都济气死,“借你吉言,我巴不得,没看出来你如此为我着想。”
“你!”
李都济再也不想和她废话,当场拂袖而去。
顾盼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脑子拐了个弯就猜出来今天这出是谁想害她,没准这人还留有后手。
李柴听的心不断往下沉,心里直道作孽作孽,他用衣袖擦擦额头的冷汗,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此刻说什么都不对。
顾盼和李都济的对话都让钟砚给听进耳里,不愧是皇家血脉,喜怒不形于色,哪怕是钟砚弯着嘴角含着浅笑,李柴也不敢说他的心情就是好的。
钟砚似乎兴致不高,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想从他的眼睛里探究出一丝一毫情绪都很难,他收回目光,语气极为淡漠:“走吧,快要开宴了吧。”
李柴心里头的石头也不能完全放下,只盼着钟砚不要迁怒自己的儿子,毕竟是他的妻子口无遮拦在先。
李柴心想,顾盼真的是命不好,明明嫁了个金子般的大人物,偏有眼无珠,还天天咒着亲夫去死,等将来她知道真相恐怕肠子都要悔青。
不过这些事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顾舒怀看见顾盼安然无损出现时,眼神一顿,明显愣了一下,暗暗抠紧手指头,朝身边的贴身丫鬟低语问道:“你不是说把人带过去了吗?”
丫鬟有苦难言,“是带过去了,岑夫人明明也说安排好了男人,可谁知道半道上碰见了李大公子,两人吵的不可开交,奴婢没法把六小姐单独引到厢房里去。”
顾舒怀恨铁不成钢道:“废物。”
“那李家的外姓公子现在还在厢房里等着呢,需不需要奴婢去告知一声。”
这个人觊觎顾盼美貌已久,早就想尝尝她的味道,此人相貌丑陋身材矮小。
顾舒怀本想着把顾盼引过去,让她尝尝被糟蹋的滋味,这种事一旦发生,她也绝不敢说出去,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也得落下把柄在她手里。
“你把他请过来。”她今天不会让顾盼毫发无损的回去。
这男子是李都济家的外姓亲戚,名叫伏富,老家在江南,做了点丝绸生意,这些年也挣了不少钱,每天就喜欢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没少玩女人。
伏富等的一肚子火气,他到前院时脸色黑如锅底,不过一看见顾盼,笑的嘴都歪了。
他这人狗改不了吃屎,见到美人就走不动道,尤其是像顾盼这样的绝色美人。
伏富咽了咽口水,“顾小姐。”
顾盼当没听见。
顾舒怀看了看伏富,微微一笑,然后走到顾盼身边,音量不高不低,周围的人都能听清楚,“六妹妹,你不是仰慕伏公子很久了吗?如今见了面怎么羞涩的不敢搭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