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巧儿眼眸里腾升起一股希望,几次欲言又止。
章无虞继续朝四周看,“咱们再等等,我大儿子应该很快就找来了。”
苏巧儿渐渐止了哭声,只不过脸色依旧很苍白,过了一会又开腔。
“老夫人,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咦,那人是不是我大儿子。”
章无虞喊了声,匆匆截断苏巧儿的话头,假意眺望远方,回眸见人眼眶含泪,目光哀愁。
她叹了口气:“与我说什么用呢,我帮不了你的忙。”
一阵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哈欠,撸鼻子时便看见夜色中走出来一人。
“一条路你都能走错。”章无虞心细道。
戚书望脱下外衣罩在章无虞肩上,仔细的拢了拢,走到苏巧儿跟前。
苏巧儿头垂得低低的,喊了声‘大人。’
回去时,苏巧儿一边走一边哭诉,道今晚婆婆欺负得厉害,她今日忙不迭的干了一天的活,深夜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就靠着床沿打了一会瞌睡,没想被婆婆泼了一桶冰井水,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道她家居然要那么多的彩礼,一定是卖女儿的,又骂她好吃懒做,活都没干完就想着找个地方偷懒睡觉,一时实在委屈就和婆婆理论了两句,偏偏相公又帮着婆婆说话,说她不尊老,家中长辈都敢吼,那家实在是呆不住了,这才跑出来的。”
章无虞闷声跟着走,好几次想找戚苏望搭话,却见对方眉头紧锁的听苏巧儿说话,不曾看向自己这边。
她又打了个喷嚏,额上忽然被冰凉的掌心覆上。
戚书望试了试章无虞额头的温度,动作自然,视线甚至没有离开过苏巧儿。
转眼到了戚府,苏巧儿看见自家大门紧闭,门前无人等候,惨兮兮的朝戚书望和章无虞笑了笑。
“今夜多亏了大人。”
“本官只是奉家母之命。”
章无虞一怔,不知戚书望为何要这么说。
苏巧儿却有些激动,感激的拉住章无虞的手,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紧紧握了好一会才松开进门去。
章无虞低头看着带有余温的手掌。
“她也知家中那些事官府不管,想与你说话也并非是要你帮忙,只不过想有人听听她的委屈,再说两句打抱不平的话来,她就也心满意足了。”
“你怎知她找我说话,难道刚才你一直在暗处?”
戚书望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既然知道她追来,他又怎么能放心让人独自在夜里行走,早就等在暗处默默跟着,那巷子里只有一条道,迟早会找到苏巧儿的,可惜这女人依旧心冷如霜,若不是听这人打喷嚏,又将衣物让给了苏巧儿,他才不现身,让这不知同情为何物的女人吹冷风算了。
“真是要被你气死。”
戚书望食指戳了下章无虞的脑门,越发的有些火大。
“莫要再戳我,没上没下。”
章无虞捂着脑门跟进家里,喋喋不休道:
“你刚才想说什么事来着,明日再说吧,再过几个时辰可就天亮了,我困得睁不开眼。”
前面的人忽然停下脚步,章无虞一时收不住脚撞了上去,站定后抬眸,抱怨的话还未说出就被按住了肩膀。
大厅的戚书闻等人听见了外面有人说话,齐刷刷的跑出屋外,深夜蝉鸣中恰好听见戚书望声音沉沉道:
“不行,因为我要说的事是...”戚书望顿了顿,“我要和你断绝关系,从明日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养母。”
☆、他狠她也狠
章无虞打出的那一巴掌,震得她掌心疼。
“滚回去睡觉,明日想清楚再来见我。”
戚书望面无表情的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看什么看,通通都去睡觉。”
章无虞面色铁青,戚书闻‘哇’的哭出声,福伯忙掩住他的嘴。
新菊心惊胆战的跟在章无虞身后。
章无虞前脚刚进屋,后脚就将房门摔得震天响。
新菊怯怯的站在台阶上,她还没见老夫人发这么大的火气呢。
她站着不敢走,怕老夫人在里面摔东西需要人收拾,等了半响,里面静悄悄的。
屋内,章无虞从箱子底翻出一张画卷,画里女人只留一个倩影,看不出容貌,这是当年孝帝为琼妃所画,因没画到正脸,她才敢带在身上。
她对着画发了一会儿呆,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门外,戚书闻追来,压低声音新菊。
“我娘砸东西没?”
“没呢,正安静着,我也不敢进去。”新菊跺脚,“这好好的,大人这是要干什么呢!难道他不知这是在剐老夫人的心!”
戚书闻若有所思,让新菊多看着点,自个转身出了院子。
戚书望房门紧闭,戚书闻直接推开,适应黑暗后便看到僵坐着的人。
“明日赶紧道歉去。”他一屁股坐下,望着外头明月,“我还记得她刚摆摊卖油条的时候,有摊贩占她位置,当时她可凶,徒手就要掀人摊位,骂骂咧咧一个时辰,回家后没处躲,最后藏在茅厕里自个委屈掉泪,她就是外强中干的性子,现在保不齐在哪哭呢。”
见人不应,他踱步过去拍拍戚书望的肩,“明日你道歉,我帮你游说游说,大不了哄几天,这事不难办。”
戚书望:“滚。”
戚书闻一怔,冷笑,“得,反正也不是亲兄弟,我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听着门‘哐当’的砸上,戚书望目光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