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张姑娘对岛主的爱慕是人尽皆知的,可是岛主的态度实在是……太冷漠了吧?
他难道就不怕未来的媳妇儿被吓跑吗?
“我不喜欢那个人!”唐糖拉着张明娟走在已经有些昏暗的大街上,嘟着小嘴儿抱怨道:“他对茹茹不好,茹茹也不要喜欢他了好不好?”
张明娟闻言,苦笑一声,“喜欢之事,如何能说不要就不要的?”
若真如此简单,她也不必如此难受了。
“听不懂。”唐糖遥遥小脑袋,是真的没听懂张明娟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她看来,她喜欢一个人,若是那人也喜欢她,那她就会加倍喜欢那人,例如她师尊、也例如贺嘉。
而若是她喜欢一个人,但人家却不喜欢她,甚至还让她伤心了,那她一定不会再喜欢那人了。
反正没了那人,她也不是没人喜欢了,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伤心的。
“所以说,我们糖宝还小呢。”笑着揉揉唐糖的小脑袋,张明娟不愿再聊自己的事,便转移话题道:“说起来,糖宝回宗之后,是不是该准备申请核心弟子考核了?”
“嗯嗯。”唐糖大力地点点头,还指了指贺嘉:“嘉嘉也要一起的。”
“真好啊,日后糖宝成为了核心弟子,我出去都能跟人吹牛说我有位当核心弟子的朋友了!”张明娟笑着打趣道。
“茹茹也可以参加考核的。”唐糖认真建议道。
“我还差了些火候,父亲让我突破了元婴期后再去试试。”张明娟否决了唐糖的提议。
张明娟年长唐糖几岁,更是因为出生缘故,比她更早地接触修真界的一切,也更早地开始修炼。
甚至于,她初始的修炼资源,也不是唐糖可以比得上的。
可即便如此,时至今日,她还只是一位金丹初期的修士,而唐糖却已经晋级到了金丹中期。
这还是因为唐糖为了长大,前期刻意压制修为的结果。
两者比对起来,即便是心态好如张明娟,偶尔也会感到有些沮丧。
有些人,生来真的就是注定要立于顶端的,让旁人再如何拼命追赶都追赶不上!
除了唐糖,贺嘉这些年的成长也格外的惊人。
他本就比唐糖大,身体发育也比同年龄快,所以也不用像她一样刻意压制修为,如今已然是金丹巅峰的存在,仅差一步,就可凝结元婴了。
且随着这些年的修炼,贺嘉的火凤之体越发地强大,连体内的凤凰血脉潜藏的都被激发而出,一身强大战力,即便是跨越两阶,挑战化神修士都不是什么难事。
唐糖就听说过,前两年贺嘉外出历练之时,因为那暴躁的臭性子,招惹了些麻烦,甚至引来了一位化神修士的追杀。
结果最后他却反手将那化神修士斩杀于巨剑之下,还于战斗中临场突破,晋级金丹巅峰。
经此一战,从此火凤锦焱之名,传遍整个玉封界。
忘了说,‘锦焱’就是贺嘉的道号,与唐糖一样,他排在锦字辈,而张明娟则是‘锦明’。
对外大家确实会以道号相称,但对于熟悉的人而言,从前的名字已经叫习惯了,后期改不过来,便一直这么叫着了。
本来大家前来炆暗城的目的便是为了参加拍卖会,如今拍卖会结束,大家自然也就准备回去了。
不过今日天色已晚,所以唐糖等人决定多留一晚,等待明日再出发离开。
是夜,张明娟的屋门悄悄打开,从中闪出一道黑影,又很快地离开了这小院。
并未睡觉,而是在打坐修炼的唐糖被屋外那细小的动静惊醒,瞬间睁开眼睛,探出神识,便见张明娟逐渐远去的背影。
犹豫片刻,她还是起身披上外衣,悄摸跟在了张明娟身后。
两道黑影一前一后,来到了暗门拍卖场外。
一见此,唐糖便明白了张明娟前来此地是所为何人。
她不禁有点恨铁不成钢,有点冲动地想过去拉着张明娟离开,最后还是安耐下了性子,打算先看看再说。
见张明娟直接进入拍卖场内,唐糖眼珠子一转,突然兽化成一只小貔貅,并且最小限度地缩小自己的体型,将自己变成一只只有米粒大小的小貔貅。
她扑闪扑闪小翅膀,像一只小蚊子一般,悄悄地飞到了张明娟身上,并钻进了她腰间的香囊里。
有幻形决在,唐糖直接将自己身上的气息与张明娟香囊中的香料同步,如此一来,只要不是什么专门的探测性法宝,便无法检查到她的存在。
而她很幸运地,这一路走来,虽然会经过一些禁制,但因为张明娟脖颈间的一块玉佩,那些禁制对她全然无效,连带着她腰间香囊内的唐糖也被一起当成张明娟身上的物件而放行。
弯弯绕绕,唐糖跟着张明娟的脚步,一起来到了暗门拍卖场的最里面的一间屋门前。
门口守着两位护卫,一见张明娟过来,立马伸手将她拦下:“抱歉,张姑娘,岛主正在休息。”
“劳烦二人进去通报一下,我说几句话就走。”
张明娟没有强硬地要闯进去,但单看她立于原地一动不动也能知晓,她没打算轻易打道回府。
而且,她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那人根本未曾入睡,若真睡着了,凭那人的性子,是决计不会允许有人在门外守着。
所以这两位门卫的话,不过是用来打发她走的借口罢了。
看她坚持,两位门卫面面相视,有些为难。
他们不敢违抗岛主的命令,但也不敢强硬地对张明娟如何,一时间,双方都僵立当场。
一刻钟后,似乎知晓今日若不让张明娟进门,那她能在门口耗一夜,屋内终于传出一道浅淡的声音:“让她进来。”
岛主发令,两位护卫自然立马侧身让行。
张明娟上前,一把推开了禁闭的门扉,本想气势汹汹地质问对方为何糟蹋自己的一番心意,却见屋内那人正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吓得她什么都不顾了,连忙快走几步来到他身边。
“你怎么了?之前的伤势还未痊愈?既然伤势未愈,为何还要逞强来参加什么拍卖会?”
逮着人就是一通数落,张明娟语气虽然急切,但也不乏一片关心之语。
可床上那人却似乎全然无动于衷一般,径直躺着闭目养神,甚至连双眼都未曾睁开过。
躲在张明娟腰间唐糖悄悄地探出脑袋,看向床上那人。
对方还穿着白日里的那身衣裳,但脸上的龙纹面具却已然摘下,露出了底下的真容。
白天她都没怎么注意到,如今再仔细一看,唐糖才发现,此人居然有着一头漂亮的银发,不仅如此,他还长得颇为好看。
眉若远山,面如冠玉,即便此刻他披散着一头银发,闭目虚弱地靠在床头,面色苍白,给人的感觉也如那落入凡尘的谪仙一般,神仙玉骨,缥缈出尘。
虽然比不上我明月哥哥,但长得还是挺好看的,难怪能迷得茹茹七荤八素。
唐糖暗暗在心底点评道。
可能是之前有了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导致即便床上之人再如何好看,唐糖对他第一印象不好,现在再怎么看,都能从人家身上寻出一些令人不喜的缺点。
例如对方长得不如赫连明月好看,例如其态度太高冷,再例如……
反正一个人若想讨厌一个人,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
不知喜欢之人成了闺蜜评头论足的对象,张明娟还在焦急地为床上之人把脉,拿药。
“你伤势又严重了,最近没有好好吃药吗?”不顾床上之人的冷脸,张明娟抬手就想解开对方的衣裳,却被其一手隔开。
“男女授受不亲,还望张姑娘自重。”
男子紧闭的双眸终于睁开,漆黑如墨的眼眸淡淡地凝视着张明娟,内中所潜藏的情感甚至连面对陌生人都不如,冰冷如斯。
心口刺痛了一下,张明娟略一垂头,再次抬起,已然是唐糖所熟悉的明媚笑容:“无觞哥哥,不要跟茹茹闹脾气了,我们先乖乖将伤治好,好不好?”
一边笑着,她一边将之前唐糖为她赎回的玉盒拿出:“这是我从泊幕冰川之内寻来的万年雪莲,对你的伤势极为有好处,无觞哥哥……”
“张姑娘。”张明娟话还未完,就被无觞出言打断,“你可否不要再纠缠本尊?”
张明娟脸上的笑容逐渐崩塌,可她还是抱着一丝期望地询问道:“无觞哥哥可是嫌我烦了?”
“是,张姑娘对本尊的纠缠,让本尊很是困扰。”
没料到对方居然能如此直白,这下子,张明娟的笑容是彻底维持不住了。
不愿让对方看到自己难看的脸色,张明娟垂下头,低声道:“可我们……不是上天注定好的姻缘吗?”
为何对方要如此排斥自己?是她哪里不够好吗?
不知张明娟的这句话触动了无觞的那个痛处,他突然坐直起身,神情冷冽地凝视着张明娟,周身气息逐渐危险。
被无觞的转变吓了一跳,张明娟的身子不由得微微往后仰,却见到对方的薄唇一张一合,吐露出让自己如坠冰窖的话语:“我、不、信、命!”
无觞不信命,所以他厌恶自己的人生被一句可笑的‘天命’所主导,也不甘于接受命运。
连同……对于命运所指向的另一个人,也产生了几分抗拒。
只是自小的教养不允许他对一位女子太过无礼,加之两人间还有点幼时的情分,所以对于张明娟,无觞自认已经给出了最大的忍耐。
但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痴痴纠缠,扰乱了他的生活,动摇了他的心,也令他越发厌烦。
今日的口出重言,算是无觞对于张明娟这两年间行为所积累的一次爆发,也是他对于既定命运的不甘反抗。
而这对于张明娟而言,又何尝不是一次心碎?
她这次是彻底无法言语了。
过了半晌,张明娟才继续将手中的玉盒塞给无觞,低声道:“你若要我今后不纠缠你,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意外于张明娟突然转变的态度,无觞冷漠的神情难得出现了几分愣怔。
可低着头的张明娟没看到,她勾唇笑了笑,突然抬头道:“你娶我啊。”
“不可能。”无觞瞬间又变回原来那副冷漠样。
他就知晓,这个女人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放弃……
“开个玩笑而已。”张明娟深深地呼了口气,似乎是在将自己心底的郁气吐出一般。
“我要你答应我,回去无相岛,好好将你的伤势养好,只要你养好伤,我张明娟对天发誓,从今往后,绝不再纠缠无觞,否则……便罚我神魂俱灭,不得好死!”
独属于誓言的亮光从猝不及防的两人身上亮起,瞬间又化为一道印记,刻印在张明娟神魂之上。
——天道誓言成立!
被眼前的变故吓到,不仅无觞彻底呆住了。
连躲藏于张明娟香囊内的唐糖都吓得险些从里头掉出来,她挣扎地用两只小蹄子抓住香囊的边缘,勉强稳住自己,惊愕地仰头瞪向张明娟,灿金色的双眸中蕴含着熊熊烈焰。
若非此时场合不允许,唐糖真的很想冲出去,拉着张明娟就是一通怒骂,或者再生气一点,给她两巴掌,最好能将她昏头的大脑打醒。
天道誓言是那么好发的吗?
不知道这种誓言是有天道为证,若是违背,誓言内的一切,都会变成真的!
唐糖气得不行,忍不住狠狠地拍打几下张明娟的香囊,以此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