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徽郁,是一位人族战奴,长相很英俊,周身气息也极为强大尊贵,从前应当也是类似于她师尊一样,是执掌一方的霸者。
可惜,棋差一招,从此沦为低人一等的奴隶,只能拱人所驱使。
唐糖不喜欢此人的原因就是其眼底的桀骜,她心里清楚,这是一匹无法被驯服的孤狼,所以在看到此人的第一眼,她就本能地感到抗拒。
因为她不喜欢那种被恶狼盯上的感觉,这会时刻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让她很不舒服。
“不知师妹想要选择哪两位战奴?”
介绍完了人,营长开始询问起唐糖的意向。
听到唐糖居然拥有两个大乘战奴的名额,弦月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目光落在一直沉默陪伴在唐糖身侧的云寒身上,又带上几分了然,然后继续低头等待唐糖的选择。
既然小姑娘身上有两个名额,那么自己被选上的几率,应该会很大。
她可没错过在看到自己时,小姑娘眼底一闪而过的好奇。
虽然仅仅只是好奇,但是很多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奇,也能被归类为好感的一种。
有了好的第一印象,再加上小姑娘手头名额充裕,三分之二的机会,弦月不认为自己不会被选上。
事实证明,她的预估的猜想没错。
在被要求做出选择后,唐糖的小手第一个就指向弦月:“我要她。”
“属下见过主上!”弦月干脆利落地下跪表忠心。
兴许一开始沦为战奴之时,她还会心怀怨恨,骄傲地不肯向别人低头,甚至千方百计地不让“新主人”选上自己。
可积年累月地被囚禁在一个地方,即便生活无忧,但眼看着自己的修为再无寸进,寿命却在一点一滴流逝,弦月也开始逐渐学会了妥协,向往起外面的世界。
不过就算想出去,弦月也绝对不会委屈了自己,随意挑选一个主人。
唐糖的出现是她生命中的意外之喜,这个孩子很年轻,却已然拥有了化神期的修为,这意味着她的天赋绝佳,还意味着她背后有无数资源的支撑。
特别是,她是宗主首徒!
拥有着此等天赋、实力、身份的人物,未来定然不是一般人。
且其如今正巧处于缺少心腹的势力发展阶段,只要她抓住时机,跟了这个小主人,日后再好生表现,不愁不能成为其心腹。
届时,待小主人成长起来后,弦月不信她会亏待自己。
哪怕是为了笼络人心,明面上,小主人也得给足了自己各种资源奖励。
有了资源她才能继续修炼。
继续修炼后,即便无缘再踏足那梦寐以求的仙魔界,她都能说一句至少自己努力拼搏过,此生无憾。
满意于弦月的干脆利落,唐糖往一张紫色号牌内注入自己的灵气,然后抬手一挥。
紫色号牌顺着唐糖的手势,立刻化为一道流光,落在弦月脖颈处,融入其脖颈上的奴隶印记内,化为一道金色独特的印记。
仔细一瞧,那印记有点像是踩着无数元宝铜钱的貔貅,又有些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灿金烈焰。
与此同时,唐糖还感到了自己与弦月之间,多出了一道玄之又玄的联系。
通过这道联系,她可以清晰地掌握弦月的动态,还能仅凭一个念头,就轻松置她于死地!
当真是,可怕的奴隶印记。
眼看着被选中的弦月自动起身站到唐糖背后,呈守护之势,营长羡慕得有点眼红,但到底还认得清自己的身份,连忙回神让唐糖继续挑选。
“师妹选完了一个,下一个还要选谁?”
“他。”唐糖这次还是毫不犹豫地指向熵。
她不喜欢徽郁,所以从一开始就将他排除在选择之外。
全场也就三个大乘战奴,没了一个,剩下两个可不就都归她了吗?
“主上。”熵利落下跪,垂头向唐糖表达他的忠诚。
说实话,唐糖觉得,如果今天换作任何一人,选中了熵,他也会像现在一样,毫不犹豫地跪下,毫不犹豫地献上自己的忠心。
就像是一尊,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傀儡一样。
因为无所谓主人是谁,所以也无所谓选中自己的人是谁,只要谁肯选他,他就跟谁走,就这么简单。
还是跟之前一样,唐糖往紫色号牌内注入自己的灵气,然后号牌化作一缕流光融入熵脖颈间的奴隶印记内,化为一只灿金貔貅的华丽图腾。
很奇怪地,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图腾,但是印刻在熵那苍白如雪的脖颈间,就是硬生生比别人都精致华丽。
但这不是唐糖所关注的重点,两个大乘战奴名额用完,她就想让营长继续叫下一波渡劫战奴过来,没想正当此时,云寒突然出声:“将这一个战奴也留下。”
说着,他又取出一张紫色号牌,递给唐糖。
“师尊?”唐糖不解地看向云寒,“我不喜欢他。”
师尊明明知晓她对别人的情绪感知很明锐,特别是恶意,为何还要让自己收下这个大乘战奴?
“留下。”云寒抬眸,冷冽的目光与唐糖对视。
不过一息,唐糖就败下阵来,委委屈屈地接过紫色号牌,依样画葫芦,将徽郁也给刻印上属于自己的标记。
与本人显露于外的桀骜性子一样,徽郁的穿衣也无时不刻在彰显着不逊的张狂。
透过那大敞的衣襟,独属于唐糖的貔貅印记清晰地显露出来,金色的印记在西斜的黄昏下,折射出流光溢彩的炫光,仿佛与其主人一般,在肆意地向世人展现它的存在。
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下跪,徽郁只是稍稍弯腰,慢条斯理地对着唐糖行了一礼,语义不明地喊了一声:“属下见过主上。”
“……”唐糖抿了抿唇,好半晌才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得了新主人允许,徽郁才能直起腰,缓步走到唐糖身后,无视弦月冰冷的瞪视,直接抢了她的位置,牢牢地占据唐糖的后方左侧。
然后饶有兴趣地盯着……唐糖的后脑勺看。
唐糖:“……”
视线太明显了,好不舒服,不开心!
下一波的渡劫战奴可供选择的范围大了些,足足有十七位,唐糖只需从中选出合心意的五位就好。
这次她细致地询问了每一位的特长,有无精通的修真技艺,或是擅不擅长管理经商之类的。
询问完后,唐糖直接就选了其中五个,这五人都是各有所长之人。
成萱萱,女,渡劫初期,丹修,精通炼丹术,最高能炼制出八品丹,同时也辅修了绘符,是一位六品符师。
李立辰,男,渡劫初期,法修,丹器符阵均有涉猎,但是均不精通,最高也就达到个三品顺嘴,可此人精通用人之道,擅长与他人打交道,是一位八面玲珑的人物。
北乐文,男,渡劫中期,剑修,战力强大,可越阶挑战,擅长炼器,是一位八品炼器大师。
北乐武,男,渡劫中期,剑修,战力强大,可越阶挑战,擅长练阵,是一位八品阵法大师。
唐糖选这两人的原因正是因为他们乃是双生子,具营长的介绍,此二人沦为战奴之前,可是修真界内赫赫有名的天才双子。
两人单人战力便及其强大,双子联手对敌之时,更是能发挥出堪比大乘巅峰的强大实力。
正因此,才能被唐糖所看中,挑选入麾下。
最后一位乃是个女修,叫木槿,她是所有渡劫战奴中修为最高的一位,渡劫巅峰。
但是此人是个医修,战斗力及其低弱,实力甚至比修为最低,还是个丹修的成萱萱还要不如。
不过败也医修,成也医修,唐糖就是看中这是一位及其稀少的医修,才会选中她。
而且这人身上的气息很平和,让唐糖很喜欢。
跟其他或多或少都对自己战奴身份心怀芥蒂的人不同,木槿非常平静地接纳了自己低人一等的身份。
宛若一朵安静绽放的木槿花,就那么静静地开放在枝头,任外界风吹雨打,她自巍然不动。
选完了渡劫期的战奴,本就不早的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
云寒瞧了眼天色,侧头询问唐糖:“你是要继续选完,还是明日再来?”
“明日再来吧。”
对于自己的第一批下属,唐糖很是看重,即便她夜视能力很强大,但是黑灯瞎火地难免不会看走眼,所以她还是打算今日先带着新选好的战奴回去养精蓄锐,明日再来继续挑选。
“明日我自己来就好,师尊若有事要忙,就尽管去忙。”
聪明的唐糖又怎会看不出云寒最近很忙碌,单看他今日还得批阅完公务才能陪自己出来选战奴,就能知晓他究竟有多么忙碌了。
往常时候,但凡唐糖有所求,云寒都是会立即放下手头事物,先紧着她的事做。
现在却要先做正事,可以想见她师尊是真的忙。
“可。”对于徒儿的体贴,云寒没有拒绝。
他给了营长一个眼神,然后带着唐糖,与她新选的八位战奴,一起从战奴营离开。
临行前,唐糖从天际看到了底下刚刚排好队伍,整齐地站在中心府邸大广场前,等待着她的挑选的战奴们,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她决定明日继续挑选就明日继续,绝不会为了一点点怜悯,而专门更改决定。
回到师徒二人的住处,唐糖随意指了片空宫殿示意弦月等人自己去找地儿住,她则跟着云寒去了静室。
静室周围遍布禁制,即便是大罗金仙都无法探查到里头的情况,很是适合师徒谈论私密话。
“师尊为何一定要我选那徽郁?”一进静室,唐糖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
她的口气中并无质问之意,只是很单纯的疑惑不解,唐糖是真的不明白,自家师尊此举的用意,但是凭着多年来的习惯与信任,她还是乖乖地按着云寒的意思去做了。
她相信,不管师尊做出什么决定,都不会害自己。
“你觉得徽郁狼子野心,无法控制?”云寒姿态优雅地在蒲团上落座,还招手示意唐糖过去。
“师尊原来早就知道了,徒儿真的不喜那人,师尊还硬要我选……”唐糖嘴上嘀嘀咕咕地抱怨,脚下去还是乖乖地走到云寒身侧,自然地窝进他带着熟悉冷梅香气的怀中。
多年习惯培养下来,唐糖在云寒面前,根本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意识。
日常都是想抱就抱,想亲就亲,反正无论如何,云寒都会包容她一切越界的举动,纵得唐糖越发肆无忌惮。
“你既知那人桀骜不驯,却看不出其同样贪生怕死。”云寒一边抬手轻抚唐糖的秀发,一边耐心地解释给她听自己的用意。
“此人之前乃是一方大势力之主,因觊觎凌云剑宗之位,妄图对我宗发起挑战,最后落败才会沦为战奴。
此等人物,有能力有手段,可以帮助你更好管理下属势力,且其若真是个有骨气的,早就在宗门破灭之日,就跟着一起自尽而去,但其却宁愿忍受莫大屈辱,也要以战奴自身活下去,左不过是对人世还有所留恋。”
“既然有留恋,那就有弱点,有了弱点之人,你还怕掌握不好?”
云寒顿了顿,见小徒儿还是一副想说些什么来反驳自己的模样,又道:“若你真的不喜,那就将其打发出去为你开疆扩土,不必再与其见面,顶多多给些资源奖励就是了。”
唐糖闻言,面色一喜,还未来得及多说什么,就听她师尊又再加了一句:“可为师希望,你能从他身上学到你所缺失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