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来,一起暖。”宁砚笑着说到,然后拉过陆秋歌的一只手按在暖炉上,两人一同走向寝房。
“明天我就和你一起去清灵寺上香,免得娘再成天催促了。”
陆秋歌失笑的说到:“娘也是为我们两个好啊。”
宁砚无辜道:“我知道啊,所以我这不就听她老人家的,一休沐就准备和你去上香了嘛。”
“对了?娘呢?刚才那话你可别和娘说啊。”
陆秋歌笑着摇了摇头。“娘去坊市买菜了。”
“娘要是还给你煎药,你就趁她不注意偷偷的倒掉。看到那盆盆景了没?我专门找来让你倒药的。”
宁砚有时候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他取代了原来的宁砚的缘故让这具身体有了什么变化,所以导致他和陆秋歌一直没有孩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秋歌和白淑兰了。他知道两个女人对孩子有多渴望。
“你呀,就别出馊主意了。”陆秋歌说着说着,神色有些黯然了。她与宁砚成亲近五年,膝下却一儿半女都没有。
白淑兰待她好,不怪她,宁砚也总说是他的问题,但她怎么可能不怪自己。她已经二十四了,真的不年轻了。
宁砚一看陆秋歌的这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当下故作心痛的说到:“秋歌,你居然说我出馊主意,太让我伤心了。”
陆秋歌好笑道:“难不成我还得夸你两句?”
宁砚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这个是可以的。”
陆秋歌弯起眉眼笑了片刻,收敛后认真的说到:“砚哥儿,真的谢谢你。”
成亲之时她也曾忐忑过,她怕换了一个身份后一切都变了。她甚至想就一直以半丫鬟半童养媳的身份一直在宁家生活下去。
但成亲后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邻里几位相识的妇人都羡慕她,说她的砚哥儿就跟话本里写出来的人一样,她自己又何尝不这么觉得的。
她何其庆幸,有一个这个的丈夫,一个这样的家。
“夫妻之间怎么还用‘谢’字呢。好哇,秋歌,你是不是还拿为夫当外人呢!”
陆秋歌“噗嗤”笑了一声,压下宁砚指着她的手。“嗯,我不说了,不说了。”
“砚哥儿,你和秋歌说什么呢?我刚进门就听到她的笑了。”白淑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宁砚的寝房在堂屋的左侧,正对着院子和大门,两人向外看去,白淑兰挎着一个篮子走进了院子。
“我给秋歌说我今天在翰林院碰到的一件趣事呢,娘你要听吗?”宁砚扯起胡话来愣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白淑兰笑着道:“我就算了,秋歌高兴就行。”
“娘,你惦记着的《霍杨记》后面两册我给买回来了,等会儿我给你们读。”
“你一个堂堂翰林院的从七品官儿,成天跟着我们妇道人家看话本像什么回事。”白淑兰嗔到。
宁砚回到:“老莱子还彩衣娱亲呢,我这算什么。况且,我也觉得这话本写的挺好的。”
“娘说不过你,不说了。”
“娘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说完,宁砚自己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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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宁砚和陆秋歌起了个大早,在白淑兰的叮咛下,两人雇了辆马车就往郊外的清灵寺而去。
清灵寺在青秀山上,是上元府地界内有名的佛教圣地,每天来许愿还愿的人不计其数。
清灵寺的上任主持曾经还被大凉的一位先帝请到皇宫讲授佛法。现在的皇帝萧旻也曾两次驾临清灵寺聆听佛音,大大的提升了清灵寺的名头。
两人在山脚下车,开始徒步登山。一路上碰到了不少同来上香的信徒。其中不乏有拖家带口的男人,只是大多数还是女人。
山路不陡,宁砚走起来闲庭信步的。每日经过诺大的皇宫去往翰林院,他的脚力早就锻炼出来了。
“这地方,倒是一个踏青的好去处,你看那迎春花多漂亮。”
陆秋歌嗔怪的看了宁砚一眼。“砚哥儿,走前娘还专门叮嘱你要心诚,这还没见到佛祖呢,你就先想踏青了。”
“呃……”宁砚一下噎住了。“秋歌,你别生气,我知错,我肯定不提踏青的事了。”
宁砚不信佛,只是对佛教一些为人处世的方法态度很是推崇。所以让他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一样去吃斋念佛,诚心信奉是不可能的,只能做做表面功夫。
他肯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安白淑兰和陆秋歌的心。
来到大雄宝殿内,宁砚先是捐了一笔香火钱,然后领了香,等陆秋歌跪拜许完愿后,一同将香点燃插进巨大的香炉之中。
看着身前巨大的金身佛像,宁砚在心里暗暗说到:若您真能灵验,我也不妨成为您莲花座下的一个信徒。
从大雄宝殿出来后,陆秋歌又拉着宁砚去求了一支签。
“宜积平生福,方应爵禄临。生枝桃李树,不日有喜音”,这是签的内容。陆秋歌为此开怀不已。
看的宁砚忍住了想给陆秋歌解释一下抽中这支签其实是概率的原因,也就是所谓的“巧合”罢了。
回到家白淑兰知道陆秋歌求的签的内容后,也是喜意满面。宁砚也只能跟着他们一起高兴。
一天的休沐期结束,第二天卯时天不亮宁砚就起身去上朝。陆秋歌在送走宁砚后,倦意袭来,趴在堂屋的桌子上就睡着了。
在这次的早朝上,萧旻亲自提了《大凉字汇》的事情,并让人宣读了封赏。
纪良和加封正二品太子少保。
柳徽擢为正四品礼部左侍郎。
……
宁砚擢为正六品内阁侍读学士!
所有参与辞书编撰的二十余位官员都得到了一阶到三阶不等的升迁。其中以柳徽和宁砚为最,都是连升三级。
而纪良和这个总领编撰的人,更是一举迈进正二品大员的行列。要知道到了他这个地位的,升半阶都要大费周折。
旨意一出,宁砚大为惊讶。他本来觉得他应该是被调到六部任一名主事的,没想到直接被调到了内阁,进入了权力中枢机构。
稍微一想宁砚便明白过来,应该是章严维或者是纪良和从中出力了。心下不由得颇受触动。
站在朝臣队伍中的孙思邦眼红鼻子酸的。他当初就不应该拒绝这份差事,否则现在晋升的人员中肯定也有他的一份。
包括现在已经是户部主事的周维也是心里泛酸。他虽然是这届进士中最受圣眷,最早晋升之人,但宁砚这个少年郎却后来居上了。
下朝的时候宁砚身边围了不少人,甚至还有四品、五品级别的官员,不得不说内阁的吸引力之大。
回翰林院的时候,宁砚碰到孙思邦,结果前两天还颇为亲近他的孙思邦这次理都不理他,冷着脸就走了。
宁砚摇了摇头,不做理会。反正他本来就不想同这样的人有往来,等他入内阁了,也不用天天见到他了。
和一众道贺的人寒暄完,宁砚便来见纪良和,行礼后郑重道:“宁砚多谢大人提携之恩。”
纪良和悠悠说到:“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也算是全了我和你爷爷的一段交情,往后就要看你自己了。”
“还有,这次,帮你的不止是我,你内阁侍读学士的位子是章世安给你讨来的。他现在内阁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你去了也算是他的一个帮手了。”
……
放衙后,宁砚刚推开大门走进院子,就看到了满脸激动之色的白淑兰从房间中走出来。
“砚哥儿!秋歌有了!你要做爹了!”
宁砚一下就怔在了原地,一个念头随着狂喜漫上心头:
佛祖,我真的要成为您莲花座下的一个信徒了!
第34章 交农
宁砚觉得自己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前一刻才被告知升职加薪,后一刻又被告知爱妻有孕。
接踵而来的惊喜让宁砚有些晕乎乎的, 看在白淑兰的眼里就有些“傻”了, 便出声提点道:“还愣着干什么?去看看秋歌啊。”
“哦,好, 我这就去。”宁砚这才如梦初醒似的, 捏着袖子就往房间走。白淑兰跟在他的后面, 边走边道:
“我就说清灵寺灵验,昨天才许完愿今天就应验了。砚哥儿, 等前三个月过了,秋歌的胎坐稳了,你再陪她去一趟清灵寺还愿, 这样佛祖才会继续保佑我们。”
“那怎么行?”宁砚非常坚决的摇了摇头。“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秋歌不能去,她是有身子的人了。”
白淑兰看宁砚这护妻的样子, 好笑的说到:“行行行, 不去就不去。那到时候你得多给佛祖上两柱香, 香火钱也得多捐。”
“别说上香了,让我磕上十个八个头都行。”笑呵呵的说着话,宁砚跨过门槛进了房间。
坐在桌旁,眉目间充满柔和与喜意的陆秋歌站了起来。
“砚哥儿……”
宁砚走上去围着陆秋歌转了两圈, 咧着嘴问道:“不是说怀孕会有头晕呕吐之类的反应吗, 秋歌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夫说是秋歌的身体好, 再加上怀孕的日子还短才没反应。要不是她今早送走你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以为她生病就带她去看大夫,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知道呢。”
白淑兰站在一旁笑眯眯的说到。
宁砚拉起了陆秋歌的一只手握在手里,喃喃的说到:“真好。”
陆秋歌盈盈的道:“是啊,真好。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宁砚点了点头,然后扶着陆秋歌坐下。“你快坐着,站着累。”
说完又转身将白淑兰也请到了凳子上坐下。“我还有一件喜事要说呢。”
“什么?”陆秋歌笑着问道。
“今日早朝,我被提拔为了内阁侍读学士,正六品!”
陆秋歌对这个职位没有什么概念,她能知道的只是宁砚官升了三级。而长于官宦之家又嫁到官宦之家为妇的白淑兰来说,对内阁这个机构的了解远胜常人。
入阁拜相,这几乎是所有入仕的人毕生所追求的志向了。
大喜之下,白淑兰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双喜临门,咱们家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啊!”
宁砚目光缱绻的看着陆秋歌,笑着道:“是啊,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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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宁砚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起身。昨晚他很晚才入睡,想和陆秋歌说说话,又怕打扰到她休息,熄了灯后就盯着床帐看,清晨起来那股兴奋劲儿都没褪去。
转身给陆秋歌掖好被子,正准备起身时看到陆秋歌也醒了过来,要起身被宁砚阻止了。
“你就别起来了,再躺一会儿等太阳出来了你再起。”
“等一会儿困了我再睡。”说着,陆秋歌将枕头垫在背后靠在床头看着宁砚穿衣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