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戳了戳丹宁,见对方不动,又戳了戳。
对于宫人来说,净街鞭响起,便只能跪地回避,但是对于嫔妃来说,是可以起身请安的。
她今儿用心的装扮丹宁,花了这么多功夫心机安排这异常偶遇,怎么也不能毁掉。
御辇在她们跟前停下,静珠喜不自胜,不枉她月余努力,终于把帝王给引来。
丹宁却有些害怕,一双眼眸怯弱中带着水意,如同受惊的幼鹿似得,看向康熙的眼神楚楚可怜。
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给皇、皇上请安,皇上……”她太过紧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寻常的请安词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一张净白的俏脸憋的通红,望着康熙的小眼神可怜巴巴的,眼瞧着就要哭出来。
康熙抬手,抬着御辇的太监止步。
看着代表着帝王的龙靴停在跟前,静珠喜不自胜,以丹宁自身的外貌条件,还真没有哪个男人能顶得住。
就算禧嫔容颜无双又如何,到底生过孩子,哪里比得上鲜嫩美丽的小姑娘。
康熙微微侧脸,清隽的脸庞似是能发光。
丹宁脸唰的红透了,一脸娇羞的垂眸,双手不安的搅动着,手里的鸳鸯戏水帕子被扭的不成样子。
康熙垂眸,长长的羽睫在下眼睑投下暗黑的光影。
静珠眼角余光瞄到那视线,心里就觉得八九不离十了,只要男人将目光投注,那就是喜欢。
她心里恨不得开出喜悦的花来,高兴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努力的压抑住内心颤动,变故却发生了。
康熙合上双眸,那豆青色是禧嫔常用的颜色,寻常人都要避开,偏她穿上也罢,还用了同样的布料制式。
他捧在心尖上的女人,如何容得下旁人冒犯。
载着帝王的御辇离去,从暖风中传来一句冷漠的吩咐。
“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拖下去。”
丹宁脸色煞白,纵然如今傻些,可帝王的话代表着什么,她还是心知肚明的。
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的她,泪盈于睫,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静珠神色也有些怔忡,不可思议的看向那伟岸的背影。
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在跟前,竟然觉得是碍眼的东西。
两人不敢置信的看向小太监,被捂着嘴拖走了。
随着康熙的离去,剩下的宫人都静默下来,一个个垂眸不语,眼观鼻鼻观心,特别乖巧。
康熙心里有些不高兴,氤氲的怒气快要爆炸,大马金刀的坐在姜染姝跟前的时候,恨不得从鼻子喷火。
当初因着一句话,都能冷落新宠那么久,更别提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他平生最恨算计,特别是谋算到他头上来。
今儿太皇太后说的话,恰巧出现在螽斯门下的某人,无不昭示着这就是一场算计。
看着他冰冻的脸色,姜染姝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趁他不注意就要溜,那鬼鬼祟祟的小模样,直接把康熙给气笑了。
“作甚去?”
他的声音低沉冷厉,里头带着无尽的怒火。
越是这样,她越是想逃。
姜染姝僵在原地,讪讪回眸:“给您泡茶呢,您不是最爱我斟茶的手艺嘛。”
都是假的,她现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动这些茶艺功夫,轻易哪里会碰,更别提现在有了身孕,那是碰也不会碰了。
找这么一个不走心的借口,直接把康熙噎的无言以对。
看着她飘移的眼神,康熙虎着脸看她,目不转睛。
那沉重的压迫感让她更加心虚,毕竟当了这么久宠妃,还没有平息过帝王怒火,难得遇见一次,也是想着逃跑,这样是不是不太称职。
“过来。”他低低开口,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中迸发,如同在耳边回荡。
姜染姝磨磨蹭蹭的有些不愿意,她现在有孕在身,若是对方雷霆之怒下不在乎她,一拳捶过来,那结果就无法接受了。
拿眼角余光觑着他的面色,她一小步一小步的挪过去,特别有节奏的小碎步,走了半天也不过走了半个方砖,离他的距离,目测是没有变化的。
康熙眯了眯眼,决定不再委屈自己,大踏步的上前,将不听话的某人捞在怀里,对准那红艳艳的唇便吻了下去。
同时在心里运气,这小东西也太会见风使舵趋利避害了。
狠狠的亲了个够,直到对方气喘吁吁,脸颊上飘起轻红,眼神也浮起薄雾,变得迷离起来。
姜染姝不自觉得舔了舔红肿的唇瓣,无言以对,这人的报复心也太强了,瞧她唇角都快破皮了,还真是有些疼。
“皇上。”她目光哀怨。
康熙冷笑:“怎的,没亲够?”
第101章
春风送暖,吹动着门口的铃铛发出清脆响声。
瞬间唤回姜染姝的神智,她条件反射的捂住嘴,被春潮支配的恐惧犹在,那记忆犹新的恐惧无处不在,赶紧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亲够了亲够了。”
她举白旗投降,不敢再招惹他。
这幅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取悦了康熙,他哼笑出声,紧接着又叹了口气。
今儿这满腹怒火来得快,去的也快,左右是不相干的人罢了,他这会儿子只剩下满腹无奈,半晌才笑道:“行了,过来坐。”
姜染姝有些犹疑的觑着他神色,见真的柔和起来,这才慢悠悠的蹭到他跟前,伸出修长的葱指,细白的指尖颤巍巍的勾住他腰带,软乎乎的撒娇:“爷,您别气了。”
这样娇媚软濡的话语,无辜水润的眼神,让康熙的眼眸瞬间幽深起来,他低低一笑:“你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在一起耳鬓厮磨这么多日子,说了解的透彻也不为过,他这么暗示意味十足的话语,瞬间让她明白过来。
摸了摸微肿的唇瓣,她狠狠心闭上眼浅,踮着脚尖去亲他。
到底怕引起他兴趣,只略微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那朱唇未动,先觉口脂香的美妙感触,让康熙喉结滚动,眸色幽深起来。
望着她依旧平坦的小腹,捻了捻手指,到底什么也没说。
乖巧的坐在软榻上,担心哪里又惹了康熙,她特别安静,争取不发出一点声音来,就这样盯着自己的护甲发呆。
旁人的护甲是真的护甲,用来保护长长的指甲,而她的护甲只是装饰罢了。
她无法忍受自己有那么长的指甲没有剪,做什么都不方便,只能翘着尾指。
每次都要剪得光秃秃的,再用小矬子磨得圆润。
康熙刚开始还觉得她这样没有贵族风范,想要让她跟旁人一样留起来,毕竟这是富贵的象征,如今不是宫女,完全没有必要再剪指甲。
她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没有指甲并不是很重要。
姜染姝便反驳:“既然不是宫女,没有那么多条框限着,更该做自己喜欢的事才是。”
她这歪理一出,康熙信了,甚至乐呵呵的把自己的长指甲也给剪了。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宝贝的很,平时擦油保养都没停过,刚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不习惯,不论做什么,少了指甲总觉得怪怪的,几日下来便习惯了,但凡冒出来一点他都要剪掉。
干净爽利的感觉特别好。
姜染姝望着护甲上璀璨剔透的红宝石,眼皮子上下打架,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望着她恬静乖巧的睡颜,康熙蹑手蹑脚的拿来毯子给她盖上,坐在边上看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候着的赖嬷嬷,轻声嘱咐:“姝姝睡了,注意些别吵着她,把燕窝隔水炖上,等她醒了吃来暖胃。”
赖嬷嬷应下,看着皇上欲言又止,似是有无数交代的话要说,她无奈开口:“您尽管放心吧,有老奴在,差不了。”
点了点头,康熙这才大踏步离去。
赖嬷嬷伺候他十年有余,自然是放心的,只忍不住多说几句罢了。
等到胤祧和明瑞醒了,想要找额娘却发现遍寻不到,他们又小,听不懂什么额娘在睡觉,扯着嗓子就开始嚎。
那惊天动地的声音,瞬间把姜染姝惊醒了,她一时还有些迷茫,不知道今夕何夕。
“怎么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听到孩子哭声的时候,便清醒了,无奈道:“把孩子抱过来吧。”
两个小家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会儿看见她,还在扯着嗓子干嚎,看的姜染姝好笑不已。
“嗨呀,小乖乖怎么了?”她伸出手做出要抱得动作,两小只顿时撇着嘴哭的更凶。
窝在她怀里,哼哼唧唧个没完没了。
那委屈的小眼神,惹得姜染姝直接笑出声来,两小只看着她的笑容,干嚎声都停了,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哈哈。”她笑的更加大声。
胤祧用怀疑人生的眼神看着她,委屈的小表情都定格了。
明瑞歪着头,仔细的打量着她,好像在看着个娘娘是不是真的。
看着两人,姜染姝又忍不住轻笑出声,孩子总是能带来幸福感和欢乐的。
“新打的项圈拿来。”她吩咐。
半夏脆生生的应了,转头去妆奁里头寻,捧着项圈便过来了。
这一次打的项圈,是康熙画的图,姜染姝改的,也是一对,花纹款式类似,放到一起还挺好看。
细细的金项圈上头压出花纹,再镶上颜色鲜艳的红宝石,刚一拿出来,就让两个孩子忘记刚才的委屈,伸出手也拿。
将项圈放到他们手里,姜染姝看着他们开心的笑声,也跟着笑了。
小心的将项圈戴上,还真是挺好看的。
金色和红宝石的组合相对来说,有些富贵和俗气,但是两小只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五官很好的中和这种感觉。
说起来还是看脸,只要脸好看,套麻袋也好看。
更别提这是她自己的孩子,有厚如城墙的滤镜在,那自然是越看越好看的。
“嫔主儿,瓜尔佳姑娘来访,可要传唤?”门口守着的小太监来报。
姜染姝乍然间没反应过来是谁,闻言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个妹妹,她是打心眼里头不喜欢,摇了摇头,示意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