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醒,看着他长长的睫毛, 又忍不住摸了一下。摸完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对比了一下。
待发现林绍璟一个大男人的睫毛比她还要长时,顿时有些不高兴。
心中暗想,要是这么长的睫毛在她的脸上多好。
林绍璟早就醒过来了。在媳妇儿睁开眼的那一刻, 他便醒了过来。只是, 察觉到媳妇儿在看他, 便没有睁开眼, 想瞧瞧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只是,这一双小手在睫毛上碰触的感觉太痒了一些,他还是没忍住,睁开了眼睛。
在林绍璟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杨槿琪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迎着林绍璟深若寒潭的双眼,杨槿琪怔愣了一瞬之后,脸上立马堆起了笑容,假装刚刚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早啊。”
林绍璟也没戳破,平静地道:“早。”
接着,似是发现了杨槿琪脸上的尴尬,问:“天色还早,夫人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杨槿琪没有任何思索,连忙回答:“也好。”
说完,快速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她没发现,在她闭上眼睛时,一向面无表情的男人眼中有了一丝笑意。
“嗯,夫人好好休息,为夫去练剑了。”
等林绍璟出了门,杨槿琪这才睁开了眼睛。
心想刚刚实在是太尴尬了,还好林绍璟没发现。
躺了一会儿之后,实在是睡不着,想到昨晚没有沐浴就睡觉了,连忙把紫砚叫了过来,沐浴了一番。
一切收拾妥当后,林绍璟从外面回来了。
两个人一同吃完早饭,便坐着马车去了平安侯府。
虽然杨槿琪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嫁给林绍璟也是她自愿的。可当她再次回来平安侯府时,却仍旧觉得感慨万千。
外头再好,也比不上家里。
自是抱着韩氏,说了一大堆的话。
林绍璟则是被平安侯叫去了书房。
平安侯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颀长,长得丰神俊朗的女婿,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女儿都已经嫁过去了,可他仍旧觉得后悔。
真不知道当初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像是魔怔了一般。竟然那般轻易地就把女儿许配给了这样一个门第低,且没有才能没有前途的男子。
而那些外界传言即将要成了的高门大户的亲事,又全都说当时不过是玩笑,还没正式定下来。
这会儿,平安侯已经忘了林绍璟当初求亲时拿出来那般贵重的东西,也忘了他有本事对付谢谦煦了。
不自觉的,平安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坐吧。”平安侯道。纵然再不满意,这也是自己的女婿,是女儿未来的依靠,他也不能太过不给面子。
“多谢侯爷。”林绍璟知道平安侯对他不满意,所以个中分寸把握得极好。
翁婿二人,一个对对方非常不满意不想说话,一个本就不善言辞。
就这般,坐了许久,也没人说话。
一盏茶过后,平安侯率先开口了:“听说你如今在兵部任职?”
“是的,侯爷。”
“兴许那职位不太适合你,不利于你展现自己,不如换个职位如何?”
平安侯这话说得着实委婉。林绍璟在那个职位上,差事办得委实不怎么样。虽然没犯过大错,但也从未立功任何的功劳,没有任何建树。
他平安侯的女婿竟然只是个□□品小官,别说别人了,他自己都没脸说出去。
如今平安侯手握兵权,不仅军中,兵部那边他也说得上话。自己的女婿出身尚可,想安排个好差事,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而且,他说出来的这句话分量极重。
每日不知道有多少人来平安侯府送礼,求着平安侯讨个好差事,平安侯理都不曾理会。即便是那不受宠的七皇子,也曾被他拒之门外。林将军府的嫡长子林绍钰,也被他无视过。
不料,这等好事儿却被林绍璟拒绝了:“多谢侯爷,只是小婿觉得自己能力有限,去更好的职位恐怕会辜负了侯爷,兵部那职位非常适合我。”
他若是想要好一些的职位,早就能凭着本事去做了。
只是,若是暴露在外面,会让更多人注意到他。不说别人,只是在将军府里就会多出来很多的麻烦。倒不如这般在暗地里默默行事来得方便一些。
平安侯的脸色微微有些不悦。
多少人求着他给个好差事他都没给人办,如今他主动拉扯自己的女婿,却被女婿拒绝了。
顿时,对林绍璟生出来许多不满。
盯着林绍璟看了许久,平安侯又问了一遍:“真的不想换个职位?”
林绍璟道:“多谢侯爷抬爱。”
听到这话,平安侯更加不悦。正欲发火,只听外面来报,长子过来了。
自从妹妹定了亲事,杨槿平就已经去会过这位妹夫了。虽然外界传言非常糟糕,但杨槿平对这位妹夫的印象还不错。
今日知道妹妹要来,他也早已经告了假,在家中等着。先是在前院见了见妹妹,这才过来了。
“见过父亲。”
“嗯。”
“见过兄长。”
“绍璟无须如此多礼。”
有儿子在,平安侯就不好说太重的话了。不过,该说的还是说了几句。见林绍璟依旧还是那副样子,再看不争气的长子在一旁插科打诨,心中更是烦闷,挥挥手,让这不成器的二人退下了。
出去之后,杨槿平看了一眼林绍璟的脸色,道:“绍璟不必介怀,父亲也是为了你和妹妹好,想要催你上进。”
林绍璟连忙道:“我知道,只是我才疏学浅,恐辜负了侯爷的一片美意,甚是愧疚。”
杨槿平听后,大笑了几声,顿觉跟林绍璟志同道合。
于是,拍了拍林绍璟的肩膀,凑近了道:“不必如此愧疚,想必父亲早就习惯了。我也是这般不知上进。”
林绍璟看了杨槿平一眼,心中暗道,平安侯府的嫡长子虽然名字取了一个“平”字,办得差事也平,但他却知,这位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的这般。
“兄长过谦了。”
杨槿平笑了笑,说:“总之,父亲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听听就行。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只要你不欺负我家小妹便好。”
“万不敢辜负。”
“好了,不说这些个不愉快的事情了,走,我带你逛逛侯府。”
“多谢兄长。”
平安侯得知出了书房的门之后,长子就跟女婿两个人甚是悠闲愉悦地去逛园子时,顿时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长子平庸,女婿也不知上进,女儿还喜欢上了这种门第低的女婿,底下的孩子们都如此不争气!
他怎么命这么苦呢?
虽然他们平安侯府如今势大,下面的一辈太过冒进了也不太好。
可他们不仅不冒进,还一直缩着。
暗自叹气了许久,想到尚在边疆打仗的二子,心头才稍微觉得宽慰了一些。
平安侯在书房独坐了半个时辰,心头依旧烦闷不已。想到爱女今日回来,他还没去跟女儿说说话,便暂且把烦心事儿搁置在一旁,起身去了后院。
“你在将军府过得如何,可有那不长眼的欺负你?”平安侯问。
杨槿琪笑了笑,说:“过得挺好,将军府都是守礼的人,夫君对我也极好。”
前世,回门的时候,她对谢谦煦有着诸多的抱怨。埋怨七皇子府不如三皇子府,埋怨府中的下人不够贴心,埋怨府中没有银钱,空壳子一个。
那时,爹娘非常愤怒,把谢谦煦责骂了一通。
见谢谦煦被骂,她当时觉得还挺爽。
只是后来,听嫂嫂说,娘知道她过得不好,整日吃不好饭,睡不着觉,那时才知自己的任性给爹娘带来多么大的压力。
今生,她不会再那般行事了。但凡能解决的事情,她都会自己解决,定不让爹娘操心。
况且,林绍璟待她极好,将军府中的众人似乎也有些忌惮她,她的确没受什么委屈。
平安侯看着女儿红光满面的样子,也知她心情不差。
只是——
“爹怎么听说府里把你们安置在一处破旧的院落?”
杨槿琪笑着道:“也没有那么破,能住人。那里离正院远一些,离西北角的小门近一些,倒也方便。”
平安侯叹气。女儿可真是变了,住这等地方还觉得好。只是,女儿毕竟已经出嫁了,嫁去了别人家,他鞭长莫及。
“你若是住得不习惯,想换个好一些的院子,不必委屈,直接跟爹爹说便是。想你那公婆也不敢不从。”
杨槿琪连忙道:“爹爹莫要如此,女儿如今日子过得尚可。”
待看到自家爹爹脸色有些不悦,连忙又补充了一句:“爹爹放心,若是被人欺负了,女儿肯定不会忍着,定会跟爹爹诉苦,到时候爹爹可一定要帮忙。”
平安侯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嗯,你放心,受了委屈不用憋着,爹爹一定会帮你。”
与此同时,将军府正院中也在讨论着关于他们的事情。
昨晚周氏被林将军训斥了一通,又因林将军提起来那等隐秘之事,她被吓住了。今早醒来,仔细一想,却是越想越气。
纵然她把银钱扣了下来,那也跟林绍璟的聘礼无关。
聘礼的事情,还是没有解决。
那小贱人给他留下的银钱?呸,骗三岁孩童呢!
正好,长媳提了一句杨槿琪,婆媳俩就此事说了起来。
“真不知道你爹究竟是如何想的,竟然把那么多银钱给老三那个小杂种当聘礼。他平安侯府为了遮羞,定是会把姑娘嫁过来,哪里就需要那么多的银钱了?”
黄氏酸道:“许是爹觉得平安侯府门第高,为了三弟面子上好看,才给了那么多聘礼。”
周氏一听儿媳说三儿子的好话,越来越气:“我呸!那小杂种哪里要脸了?”
“哎,就算三弟没脸,但谁让人家平安侯府门第高呢,三弟自然是水涨船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