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牙都酸了。
“你们慢慢聊,我去背书了。”
他就住在前院,躲也躲不过去,不过这书房是待不下去了。
等人走远了,刘枫这才低声问道,“钰哥儿在国子监也这么用功吗?还真是想去考个功名?”
真跟做梦似的,钰哥儿不是那种淘气的孩子,但更不是上进的孩子,以前不管是让他去读书,还是练武,那就跟压着他去上刀山下火海一样,肯定是不会听的。
没想到居然还能有主动去背书的一天。
“确实是比之前用功了,现在学的都是最基本的东西,倒是不需要另外请先生,再过上三五个月,差不多就得专门请个先生教教了。”
用功不用功也是相对而言的,刘钰跟之前比起来那绝对是用功了,但是跟国子监里的大多数人比起来,还真算不上用功。
刘钰现在学的这些,只能说是基础的部分,看看课堂笔记,有问题来问问他,也就行了,不过等到再学的深一些,就需要专门请个先生了,他现在可没有这个时间专门教个学生。
弟弟肯上进,哪怕只是想去考个童生,刘枫心里头也是高兴的,请先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只要出得起银钱,莫说是秀才、举人了,就是进士也能请得来。
只不过这请来的先生,是没法在魏府住下了,府上是一点空地方都没了,之前大伯母过来住过的那个院子,也被她收拾出来了,用来放惯用的东西。
宅子还是太小了。
只是,这换家具、改造宅院也就算了,这些都是夫君允了她的,但是想要换一处宅子,就未必会同意了。
魏时可不知道,自家夫人打从嫁进来的头一天起,就想着换院子了,不过瞧着被改造一新的宅院,他发现自个还真有些低估了夫人的财大气粗。
“这些个家具都是定制的?这么快就能做出来吗?”
且不说这么多的木料是从哪处买过来的,光是这木匠做工,那也得费老鼻子劲儿了,他们大婚到现在也才一个多月。
“多找了几处的工匠,这些都是分开做的,倒是也快。”
刘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她等着用这些家具,就直接从庄子上选了一批打磨好的木料,找了好几处工坊,分开做的家具,而且都是加急要的,也就是多些加急费而已。
魏时无言以对,他也分不出紫檀木的品相来,只知道这玩意儿不便宜,关键是这宅院小哇,虽然是在西城,但在西城属于比较偏的位置。
换言之,这宅院的价值未必比得上这些家具和瓷器。
就像一辆破马车里铺了块完整的虎皮毯,里面瞧着是够精致了,可总让人感觉有些不伦不类。
可不就是不伦不类嘛,这么小的宅子,谁会建一个那么大的马厩。
魏时倒是无所谓,只要舒服自在,宅院怎么装修都无所谓,就是觉得两个人差异还是挺大的,比他原来预想当中的还要大,
他这边为了点养家银子,都只能是向父亲开口讨要,夫人这边呢,好生阔绰。
刘府他也去过不止一次了,连夫人未出阁时的院子他也进去过,就光夫人那一处院子,就差不多是这个宅院的三分之一。
魏时倒是没觉得愧疚,他现在就是这个条件,不是不努力,只是还要有个努力的过程。
只是替夫人觉得有些心酸,从来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让一个睡惯了双人床的人,去睡单人床,当然会觉得又小又窄了。
女子出嫁之后怎么生活,基本上就全由着夫家了。
这世道,他日后要是有孩子,最好不要是女儿,他不希望他的孩子遭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想到孩子,魏时忍不住瞄了瞄夫人的小腹,他们可从来都没做过什么措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一个跟他血脉相连的小生命。
魏时还是很期待的。
刘枫其实已经在调理身体了,娘特意私底下给她请了太医,开了药膳,平时吃的饭菜也有很多助孕的食材。
不光是她吃,夫君也吃,反正除了在国子监的时候之外,她们夫妻俩都是一起用膳的,除了药膳粥,她们吃的食材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夫君是男子,也没有研究过医理,应当是没发现这些事儿。
夫君不问,她自然不会说,左右都是对身体好的东西,至于自个儿想怀孩子这事儿,那就不必宣之于口了吧。
——
曹安最终还是决定要离开国子监,他原本过去是为了混日子的,如今虽然没有想好将来要做什么,但是也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看着两个好友各忙各的,他自个也觉得无所适从。
“我又不是离开京城,伤感什么呀,等你们考到了功名,也是要离开这儿的,我就是比你们先走一步。”曹安是特意跑来魏府说一声的。
国子监里的那些东西,自有人去收拾,所以也就不需要他再跑一趟了,在所有人都知道之前,他这两个好友总应该先知道吧。
说实在的,不管是魏时,还是刘钰都有这个心理准备,曹安没有考科举的必要,留在国子监没什么意义,玩也玩不好,学也学不到,平白耽误功夫。
“这样也好,想玩就痛痛快快的玩,想学的话,随时都能回来接着学。”
魏时一直都没办法理解在国子监混日子是个什么想法,被拘在这么一个大院子里,也要早起,也要上课,虽然课堂上并不听讲,但是这哪有在外边玩的痛快。
国子监又不给发毕业证,就是在这待上一辈子,自己不去考功名,也没什么用处。
魏时一直都觉得自己活得很现实,也有些功利,他在国子监交的这两个好友,就要天真烂漫多了。
刘钰这会儿都快哭出来了,他跟曹安的交情那可是要追溯到穿开裆裤的时候,进了国子监,那也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就算是有这个预感,到了要分开的时候,也还是觉得难受。
魏时本来以为,曹安会接着宽慰刘钰几句的,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抱头痛哭。
魏时无奈的捂住眼睛,至于吗,这顶多也就是不做同窗了而已,又不是真正的分别,这两家都住在西城,位置隔的不算远,想见面休沐日随时可以见。
而且刘钰也不是打算要十年苦读,等考中童生之后,人家就不打算再读了,顶多也就是在国子监待上两三年。
在人的一生当中,两三年的时间又算得上什么。
而且这哭声也太小孩了一点,大人哭和小孩子哭最明显的区别就是会不会嚎,小孩哭的时候,一般就怕人听不见,所以扯的嗓子嚎,泪没掉几滴,那声音就已经传到很远了。
曹安和刘钰现在就是这情况,声音凄厉,且非常的震耳,就是脸上没几滴泪。
魏时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塑料兄弟情,还是这俩人都太能演了,表演欲爆棚,但演技没跟上。
小孩子扯着嗓子嚎哭,除了生理上的不适之外,大多都是为了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如果一直哭都没人注意,那慢慢也就不哭了。
曹安和刘钰也是这样,魏时非但没有上来劝,还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鬼才能哭得下去。
“行了,我暂时没有出京的打算,你们俩有事给我捎个口信就行,被人欺负了就言语一声,没事儿也可以去肃王府看看我。”曹安掏出帕子擦擦眼泪,这一会儿又跟没事儿人一样。
刘钰也惶不多让,变脸的速度极快,“好兄弟,以后有好吃的、好玩儿的多想着我们点儿。”
准确的说是多想着他点,姐夫时间安排的那么紧张,他就不一样了,每天都还是能抽出一定的空闲时间来的,尤其是休沐日,去京郊玩也无妨。
第55章 三更
以往,休沐日的晚膳,魏时一般都是陪姨娘一起用,如今有了夫人,刘钰也在这儿,用晚膳的就从两个人变成了四个人。
尤其是有刘钰这个活宝在,房间瞧着都没以往那么冷清了。
当然了,这里面的家具、摆件也被更换一新,瞧着越发古朴大气。
白姨娘这段时间算是知道了,真正兜里有银子的人才不会整天挂在嘴上炫耀,人家一出手那就见真章。
夫人以往总是夸耀李家有多气派,跟魏家比是如何如何。
李家有没有魏家富贵,她不知道,可夫人的嫁妆跟儿媳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夫人哪儿有过这么大的手笔,家具、瓷器说换就换,后花园说改就改,这可都是银子砸地上砸出来的气势。
白姨娘真觉得以往自个儿没见过什么世面,她以前觉得夫人富贵、可怕,李家更是不得了,若不是仗了李家的势,夫人怎么可能把老爷治得明明白白。
可到了京城这地界,瞧见了沈家、刘家,才知道李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厉害,夫人在李家也没有那么重要。
不然的话,李家干嘛要给她儿子下帖子,夫人可向来都是对她儿子不理不睬的。
白姨娘现在腰杆子可硬了,底气也比之前足了,有沈刘两家在,李家就不能在外头为难她儿子,夫人和老爷若是不把家产分给她儿子,她们娘俩也照样有好日子过。
儿媳妇从手缝漏点出来,都比魏家二房的东西多。
基于这种种原因,白姨娘对儿媳妇的态度,比之前还要和蔼几分。
敲打了两个说儿媳妇坏话的丫头,要不是她已经不管府上的事儿了,她非把这俩丫头撵出去不可。
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她可不想闹腾,也不知道这俩丫头是安了什么心,还是压根就没什么脑子。
旁人有没有脑子不要紧,她自个儿有脑子就行,这会儿,不对,应该是以后,以后她都会跟儿媳搞好关系的。
她对人家好,人家也会对她儿子好,儿子好了,她才能好。
至于老爷和夫人,她倒是不想着再见面了,最好是能永远这样分隔两地。
白姨娘或许在别的事情上不行,但是揣测人心这种事儿,是她用将近二十年的时间练出来的。
魏时一直有刻意留心姨娘和夫人之间的关系,他这个小家的人员已经够简单的了,他可不希望再闹出什么矛盾来,最好是就将其扼杀在萌芽里。
矛盾倒是没发现,不过这婆媳关系还是挺微妙的。
夫人对姨娘应该说是敬而远之。
姨娘对夫人呢,不远着,但也不热切,态度还是挺平淡的,但对夫人提出来的各种事情,都是支持的。
比如说改造后花园这事儿,还有置换家具这些事情,如果不是姨娘同意,夫人肯定是不会动手做这些的。
正是因为这样,夫人对姨娘好似也多了几分亲近。
人与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一块儿吃顿饭就能察觉,当然,这仅仅是指有心人。
刘钰就从来没关注过这些,说傻人有傻福也好,说憨吃迷糊睡也罢,反正他是压根就没有过这个意识,单纯的叫人羡慕。
就算是曹安,也曾经暗地里羡慕过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父母健在,嫡亲的兄弟姐妹一大堆,作为老幺,个个都疼他。
能不让人羡慕吗。
——
魏时收到父亲来信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初了,天气开始慢慢变热,国子监的学子们都已经换上了长衫。
打开信封,魏时先瞧见的是银票,三百两。
比他想象中还要再少一点,没成婚以前,府上一个月的开支大概也就是五十两左右,三百两银子就够花半年了。
再加上他名下有些产业,最起码可以糊弄过去一年。
但是成了婚以后,府上一个月有多少开支,他也不太清楚了,不提那些改造宅院花的银子,就是日常的消费支出,魏时估摸着一个月没有一二百两也下不来。
夫人带过来的丫鬟婆子足足有十几个,这只是在正院伺候的,除此之外,厨房做饭的师傅,针线房里的绣娘,伺弄花草的匠人,专门喂马的小厮,这些又是一批人。
据他所知,下人房里根本就住不下这么多人,很多都是早上进来当差,晚上再去别处休息的。
其实就算是父亲寄来三千两银子,恐怕也是不够花的,但瞧着这单薄的三百两银票,魏时心里头还是不可抑制的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