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二太太邢氏面容发僵。
傅宝嫣更是颤抖了双腿,她怎么都没想到,大房一家子当着老太太的面啥话都不说,却会私下里瞒着老太太行事。
秦嬷嬷一步步朝傅宝嫣走来,傅宝嫣吓得直往后退。
“啪”的一记响亮耳光,傅宝嫣脸上一痛,还不等她去摸脸,就先看到秦嬷嬷几根护甲上多了一层带血的皮肉。
傅宝嫣有些发愣。
“啊!”二太太邢氏率先惊叫道,“嫣儿,你,你的脸……”
傅宝嫣这才反应过来,脸上刺痛非常,用手去摸,一手的血。
“啊……”傅宝嫣惊恐万状,张嘴尖叫,声线又尖又利,震得头顶飞过的小鸟都颤抖了翅膀,险些坠落在地。
第10章
秦嬷嬷一巴掌狠狠刮下去,傅宝嫣脸上皮肉翻飞,鲜血直流。
秦嬷嬷戴的护甲又尖又利,又是故意往死里去刮的,那力度对娇嫩嫩的脸蛋来说,简直具有毁天灭地的威力。
傅宝嫣摸了把脸,一手的血,惊叫过后,飞快冲进房里去照镜子,然后被镜子里那个三道深深血痕的丑女给吓得差点神经失常。
“嫣儿,你做什么?”二太太邢氏跟着跑进房里,见女儿颤抖双手疯狂往脸上扑粉,吓得邢氏赶紧冲过去抱住女儿,哭道,“这么深的口子,鲜血直流,得看大夫,让大夫好好给你治啊!”
傅宝嫣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想疯狂扑粉将丑陋的伤口遮住,遮住,整个人形同癫狂,白.粉撒了一桌。
二太太邢氏哭着叫丫鬟赶紧去请府医来,可二房的院门死死关着,秦嬷嬷一行人还在打丫鬟、小厮板子,堵在门口不让开门。
又闹了好久,一个个丫鬟、小厮被打得皮开肉绽,去了半条命,秦嬷嬷才走进傅宝嫣房间,望着满脸污血,丑不拉叽的傅宝嫣,对她们母女嘲讽道:
“好了,那些下作不要脸的奴才都已经罚过了,出了这事,咱们郡主说了,还望二姑娘洗心革面,不要再做勾搭野男人的蠢事。”
“你一个人不要脸倒也罢了,别连累咱们傅国公府的名声,让外头的人还以为咱们府里的姑娘各个都跟你一样没脸没皮,专脱了鞋袜,露出玉足,没名没分就往男人怀里钻呢。”
秦嬷嬷说到最后,又盯着傅宝嫣的小腹,鄙夷地瘪嘴道:
“奴婢劝二姑娘,管好你的两条腿,别随随便便就分开了让男人玩弄。婚前失贞的烂货,哪个男人都不是傻子,谁肯八抬大轿娶进门做正头夫人?就算男人瞎了眼,身后还有婆母把关呢!”
秦嬷嬷想到二姑娘居然还妄想当太子妃,真真想一口唾沫吐死她,也不看看她爹什么德行,快四十的人了,连个五品官都还没混上,她娘更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蠢妇。
这样的出身,就是皇后娘娘瞎了,也看不上呐!她们母女居然没点自知之明。
这样蠢的人,秦嬷嬷真是再扫她们一眼,都嫌污眼睛。秦嬷嬷冷哼一声,再不看鲜血淋漓顶着张烂脸的傅宝嫣,甩甩手帕,转身出了房门。
秦嬷嬷一走,房门里立马传出傅宝嫣委屈万状的哭嚎声。
方才那些话,羞辱得太狠了,傅宝嫣哪里承受得住?眼泪直掉。
可下一刻,咸咸的眼泪掉在烂了的伤口处,立马再次疼得她跳脚尖叫。
~
傅宝嫣遭报应的事,傅宝筝一点都不知情。
傅宝筝自打回了府,就与爹娘一块,一直陪在祖母身边,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后来,祖母打发走了傅远山和萧氏,单独留下筝儿,祖孙俩又说了好些体己话,老太太又开导了筝儿一番,生怕她情窦初开的年纪被渣男伤了,会有心理阴影,再不相信男人。
这怎么会呢?
她的四表哥那般好,她还是阿飘时,一颗心就又重新暖回来了,哪里还会有心理阴影?
于是,傅宝筝一次次朝祖母保证:“祖母,您放心,筝儿调整几日,很快就又是您跟前活泼开朗的孙女啦。您瞧,筝儿眼下就能笑给您看。”
说罢,傅宝筝嘴唇一弯,给了祖母一个灿烂的笑脸。
老太太这才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放筝儿回大房去。
安抚好了祖母,傅宝筝的一颗心又全扑在了四表哥身上,眼前再次浮现酒楼后园里她问他为何要戴面具,他浑身冒寒气的一幕。
“折枝,”傅宝筝刚回自个的梨花院,忽的顿住脚步,反头问折枝,“你还记不记得,晋王世子是从何时开始戴面具的?”
重生回来,傅宝筝没有继承多少这一世的记忆,有关晋王世子的更是一点也无。
完全抓瞎状态。
折枝不明白姑娘问这个干嘛,但还是仔细回想了一番道:“自打奴婢来京城,晋王世子就已经戴上面具了,从没真面目示人过。”
傅宝筝惊了,这一世的四表哥那般早就佩戴面具了吗?
要知道,折枝被买回府时,好像才七岁?
这般推算,也就是十年前,四表哥才八岁的小男娃就已经戴上遮脸的面具了?
甚至年岁更小时,就已经戴上了?
为何呢?
好好的面皮上罩个冰冷的面具,显然不是为了舒服啊。
傅宝筝真真是想不透,总感觉这一世的四表哥处处透着神秘,是个谜。
正在傅宝筝百思不得其解时,爹娘正房那儿传来吵闹声,听声音,似乎是二叔在大闹。
“怎么回事?”傅宝筝蹙眉,脚步一转,连忙朝爹娘的正房走去。
傅宝筝还在院门口,就见二老爷傅远石气急败坏地站在堂屋里,用手指着萧氏,在那里囔囔:
“大哥,你问问你的好媳妇,对我家嫣儿做了什么!嫣儿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花样的年纪,你的好媳妇怎能下得去手?”
国公爷傅远山见二弟又混账了,对着萧氏一不称郡主,二不称国公夫人,连句大嫂都没有,直呼“你的好媳妇”,傅远山当即沉下脸,怒道:
“二弟,有话好好说,发什么疯!”
萧氏对素来脑子不清不楚的二老爷,是不大瞧得上的,一句话都懒得搭理,只管坐在主位上品茶。
二老爷傅远石见大哥这般说,心头越发明白了,一切恶事都是萧氏干的,他大哥毫不知情。
“大哥,女儿家的脸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吧?”二老爷想起嫣儿被毁的那个样子,气得要掉泪,卯足了劲要为女儿报仇,狠狠挑拨大哥大嫂关系,要让萧氏从此失了宠爱,道,
“可是你媳妇心肠歹毒啊,竟派了……派了那个秦嬷嬷去我二房,好一通耍威风,喊打喊杀,打得一院子奴婢奴才皮开肉绽不说,还故意用护甲刮伤了我家嫣儿的脸!”
“鲜血淋漓的,好几道大口子!”二老爷边说,边在脸上夸张地比划,“我家的脸彻彻底底被你媳妇给毁了啊……”
二老爷就不信,萧氏做下那等恶事,素来正直的大哥还能不与萧氏离心离德。
国公爷傅远山听到二弟这些话,先是一愣,待看了眼娇妻后,随即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当下截住话头,反问道:
“二弟,你先打住,大哥只问你,你可知你的好女儿犯了何错?”
“我的嫣儿乖乖巧巧的,能犯什么错?”二老爷试图用声音压人,仿佛谁声音大,谁就有理似的,“大哥,嫣儿是你看着长大的,她最是乖巧不过了,你还能不知道吗?只是不知为何,我家嫣儿就是一直入不了你媳妇的眼,处处被挑刺……”
国公爷傅远山见二弟完全避重就轻,也不知是当真不知道他女儿做了啥好事,还是知道了,却故意在这里耍混。
傅远山声音骤然冷下来,喝斥道:
“你身为父亲,连你女儿脱了鞋袜,光着脚丫,在河边做出勾.引男人的丑事来,都不知道吗?如此不知廉耻的姑娘,若非我妻子仁慈,就该准备一根白绫吊死了她!如今,只是扇了几巴掌,小小惩戒一番,连尼姑庵都没送去,你还胆敢来闹事?”
听到这话,二老爷整个人一震。
二老爷一直以为,就算今日嫣儿与太子的事在皇宫里被捅了出来,也顶多是知道太子的真爱是他女儿。他有一万个理由将嫣儿摘出来,什么嫣儿外出时被太子看上了,但嫣儿一直守礼没答应跟太子好,是太子单方面纠缠他的嫣儿,诸如此类。
可二老爷怎么都没想到,连他女儿脱了鞋袜勾引太子的事,都被曝光了?
傅远山的问责,让二老爷一时说不出话来,成了哑巴。
傅远山一看二弟的表情,就知道,傅宝嫣背地里做的腌臜事,二弟全都知情,但二弟不以为耻,说不定还因为傅宝嫣攀上的是太子而暗中得意,做着要成太子岳丈的美梦呢。
简直就是一家子合谋,欺辱他的筝儿!
思及此,傅远山一巴掌拍了桌子,惊得茶盏跳起,冷声下逐客令:“还不滚回去,好好教嫣儿如何做人!还杵在这做什么?等着家法伺候吗?”
“也是,女不教,父之过,来人,拿家法来!”傅远山冷喝一声。
二老爷立马吓得身子都颤抖起来。
要知道,打小,几兄弟里就大哥厉害,文武双全,简直将他们几个小的从小教训到大。
大哥发火,二老爷哪有不怕的,再不敢多说什么,更不敢挑事了,麻溜地滚出堂屋,跨过门槛时还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
萧氏见了,朝自己男人钦佩地瞅了一眼,亏得她男人是拎得清的,要不她今儿说不定还得废一番唇舌解释不可。
傅远山没顾得上娇妻的目光,还狠狠瞪着狼狈逃走的蠢二弟呢。
萧氏没等来男人回望的目光,却意外地看到傅宝筝走进堂屋来,一脸依恋地望着她,然后又忽的跑进她怀里,暖暖叫着“娘……”
萧氏心底一个咯噔,别是方才她二叔的话被筝儿听去了吧?
这种家宅阴.私,萧氏是不大愿意筝儿知道的,怕污了筝儿耳朵。
却说,傅宝筝起先听到自家娘亲伤了傅宝嫣的脸,是很震惊的,在她记忆里,娘亲一直都是温柔如水的人,上一世连丫鬟都舍不得责罚呢。
如今,为了她……
不过傅宝筝不是圣母,绝不会谴责娘亲心狠手辣,相反,她立在院子门口,看到娘亲傲然坐在堂屋里的纤细身影,以及听到爹爹训斥二叔的话,傅宝筝只觉得心底暖暖的。
“娘,爹,你们对筝儿,真好。”小姑娘哽咽地掉泪。
吓坏了萧氏和傅远山,赶忙岔开话题,哄着宝贝女儿不哭不哭。
~
二房。
二老爷一回去,二太太邢氏和傅宝嫣立马围了上来。
“爹爹,他们大房答应去请太医了吗?”傅宝嫣脸上遮了粉色面纱,急急跑出房门,拉住二老爷的手,眼底满是期盼。
她的脸毁成了那般,等闲大夫怕是没甚好法子,宫里的太医医术了得,兴许还会有什么奇方妙药。
听到女儿的话,二老爷脑子一懵,糟糕,他方才光顾着去挑拨大哥大嫂的关系了,后来又被大哥训得脸都搁不住了,完全没提到请太医的事。
可面对女儿,二老爷向来要脸,哪里肯说实话,便撒谎道:“别提了,大房一家子都是……黑心肠的!”
听到这话,二太太邢氏立马哭嚎起来:“他们连太医都不肯请么?真是黑心肝啊!这不是纯心要我的嫣儿彻底毁容么!”
傅宝嫣听了,先是浑身一凉,随后咬着牙恨道:“他们一家子就是黑心肝的东西,等着,他们今日胆敢如此对我,日后会遭报应的!”
傅宝嫣眼底闪着阴冷的光,小手用力攥紧裙子,仿佛裙子就是傅宝筝,她要捏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