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她有孕了。
原来前世她嫁给徐恪迟迟怀不上,并非她的身子有问题,而是因为旁的一些原因。
而且,她还担心没有徐潜在身边的这一年该怎么熬呢,现在有了孩子,阿渔就好过多了。
“夫人,您要不要写封信告诉五爷?”宝蝶笑着提醒道。
阿渔想了想,摇摇头。
她不要告诉徐潜,等徐潜回来,她应该都生了,届时徐潜看到孩子,肯定会瞪大眼睛吧?
两辈子阿渔都没见过徐潜失态,这次……
等等,如果她写信告诉徐潜,徐潜会不会像她一样期待这个孩子,一期待便提前结束战事凯旋回京?
虽然徐潜失态的样子很稀奇,但阿渔更希望徐潜早日归来,如果她生孩子的时候徐潜能陪在身边,那就更好了。
“去备纸笔。”阿渔掩饰激动道。
宝蝶动作很快,阿渔梳洗完毕,桌子上文房四宝已经备好了。
阿渔提笔,写了自徐潜离开后的第一封信。
徐潜收到这封家书时,已经是七月里了。
北越正值雨季,阴雨连绵,便是坐在屋子里也赶不走一屋子潮气。
但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小妻子的娟秀字迹,徐潜心里自发多了一片晴空。
待看完信上的内容,徐潜心中的晴空顿时变成了一片热火。
他要回京,越快越好!
第90章
徐老太君真的很偏心徐潜这个幺子,以至于她对徐潜的宠爱也偏到了阿渔这个小儿媳身上。
来春华堂瞧过两次阿渔,徐老太君忽然觉得春华堂过于冷清,并不适合一个初次怀孕的小媳妇。
徐老太君想到了她当年怀孕的时候,丈夫也是在外打仗,国公府里的婆婆、西院的妯娌待她都十分温暖客气,今日送这个明日送那个的,可徐老太君只觉得应酬起来疲惫,她更想待在宫里的母亲身边。
由己及人,徐老太君便慈爱地叫阿渔回娘家养胎去了,等徐潜归来或是提前一个月搬回来就好,或是其他阿渔喜欢的日子。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婆婆?
阿渔当然想回娘家养胎。
应酬倒在其次,国公府里有个徐演,现在徐潜又不在,徐演身边也没有容华长公主看着他,阿渔担心徐演会对她或宝蝶做些什么。没怀孕时阿渔小心提防就是了,现在有了身孕,阿渔不想再费心劳神。
徐老太君提出这个建议时,阿渔先客气了下。
徐老太君笑道:“不用谢我,你养得好好的,我才该谢你呢,不然老五回来也要怨我。”
既然徐老太君是真心的,阿渔就窃喜地收拾行囊回侯府去了。
但阿渔不能带走所有的大丫鬟,宝蝶肯定不能留,宝蜻又是徐老太君送她的,所以阿渔只能留下宝蝉。
得知这个安排的宝蝉立即嘟起了嘴。
阿渔单独与她说话。
宝蝉明白宝蜻必须去侯府的道理,小声嘀咕道:“那宝蝶呢?”
宝蝉有点委屈,以前夫人当姑娘的时候每次出门都带她,她与宝蝶都默认了这个安排,而且宝蝶性子安静更喜欢留在院子里看家,现在夫人突然破例,莫非是她无意间做错了什么事,夫人要冷落她了?
阿渔失笑,轻声解释道:“以前我带你出门,是因为你胆子大,若是有人找茬,你比宝蝶更适合出面。如今我嫁到国公府,虽然春华堂也是我的家,但对于整个国公府来说,咱们依然是外人,宝蝶没有你的胆识,万一我不在的期间有人来闹事,我只能指望你斥退那些人了。”
这么一说,宝蝉总算明白了,立即豪情满志地承诺道:“夫人放心,只要有我在,没人敢欺负咱们春华堂的人!”
阿渔看着面前的宝蝉,宝蝉今年也十九岁了,白脸蛋大眼睛,放在丫鬟里面绝对是出挑的容貌,但与宝蝶的秀美恬静不同,宝蝉更大胆活泼。
上辈子徐演选择宝蝶下手,是不是因为宝蝶的安静更像她?那这辈子她带走了宝蝶,徐演会向宝蝉下手吗?
两个宝都是陪伴阿渔长大的好丫鬟,阿渔舍不得任何一个被徐演糟蹋。
阿渔继续叮嘱宝蝉:“我不在的时候,无论徐老太君还是其他院里传话,你都必须带上一个小丫鬟同行,或是几位老爷或公子有事,你只管叫吴随过去,万不可单独去见诸位男主子,记住了吗?”
宝蝉还当夫人担心她与徐家的老少男人牵扯不清,忙道:“夫人放一万个心,我绝不会丢您的人的。”
阿渔拉住她手,轻声道:“我是怕你吃亏。”
宝蝉松了口气,随即哼道:“真有人敢打我的主意,甭管对方是主子还是小厮,我抠不死他就不叫宝蝉!”
说完,宝蝉还伸出手让阿渔看她的指甲。
阿渔笑笑。
嘱咐完宝蝉,阿渔又去见了一次吴随,特别交代吴随盯紧春华堂,不许任何丫鬟单独离开。
吴随自信道:“夫人只管安心养胎,现在春华堂什么样,您与五爷回来时还是什么样。”
别说丫鬟,有他盯着,春华堂的母蚊子都别想下蛋。
前后院都叮嘱好了,阿渔终于回了娘家。
女儿成亲大半年后总算有了身孕,江氏比谁都高兴,特意将当初伺候她怀炽哥儿的老嬷嬷请了回来继续照顾女儿。
有母亲陪伴,有威严的父亲与两位兄长关心,也有活泼可爱的弟弟整天说些童言童语逗她,阿渔顺顺利利地度过了前仨月。说起来,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很乖巧,旁的妇人怀孕后孕吐吐得人都瘦了,阿渔胃口一直都不错,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次有点反胃。
中秋前夕,阿渔赶回国公府,准备在夫家过完中秋再回去。
小媳妇在娘家养得气色红润,眉目精神,徐老太君更安心了。
巧得很,徐潜的第一封家书就在过节当天送到了。
阿渔急切地撕开信封,里面掉出薄薄一张纸,上面写着:离别多日,甚念,安心养胎,待我归来。
统共两行字,阿渔从头看到尾,再从尾看到头,看了不知多少遍,最后气得扁起了嘴。
什么人啊,她写信时写了满满几页,徐潜就只回她两行。
虽然如此,阿渔还是小心翼翼收起信纸,决定每晚都要看一看。
“老五信上都跟你说了什么?”婆媳再见,徐老太君笑眯眯地问。
阿渔大大方方道:“五爷叫我安心养胎呢。”
确实没什么值得她羞涩难以启齿的。
徐老太君听了,竟也不觉得意外。
她拿出儿子专门写给她的家书,叫小儿媳看。
信还在徐老太君手上时,阿渔粗略一瞧,便猜测徐潜至少写了三四页。
这么一对比,阿渔更恼他了。
心里恼着,面上还得露出微笑,阿渔接过信封,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看到一半,阿渔的脸便比春海棠还要红了。
原来徐潜给老太君写的这几页,几乎全是在交待老太君要好好照顾阿渔,什么阿渔年少,孤零零一个人可能会想家,老太君要多安排阿渔回侯府住,又或是阿渔怀孕可能会害喜,可阿渔太懂事不会开口提要求,老太君要安排厨房小心伺候等等。
“哎,老五可比你公爹当年强多了,那时你公爹也在边疆,我给他写信报喜,你公爹只送了一车小羊羔过来,说是给我烤羊肉吃,哪像老五,瞧这洋洋洒洒的,比他往年一年跟我说的话都多。”徐老太君故意酸溜溜地道。
阿渔低着头,又羞又臊。
儿子儿媳恩爱,徐老太君越看越喜欢呢,还体贴地将儿子这封家书送了儿媳妇留作纪念。
阿渔将两封家书合在一起,待中秋过后,她又回了侯府。
——
日子过得舒心,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重阳节时,阿渔已经怀了五个月了,穿着宽松的秋衫不明显,沐浴时脱了衣裳,小腹处便能看见明显的隆起,而且,阿渔也终于能感受到里面的小家伙了,动起来像条小鱼似的,可爱的小俏皮。
而就在阿渔沉浸在与孩子的各种温馨互动中时,朝廷出了一件大事。
黄河秋汛来势汹汹,陕南五县境内堤坝决堤,洪水如野兽吞没了大片田地村落,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灾报传进京城,太子在朝堂之上勃然大怒,公然指责建元帝用人不当,如果当初听从他的举荐,这次决堤完全可以避免。
据说太子咄咄逼人,气得建元帝晚膳都没用,第二天早朝便将赈灾这件苦差事交给太子了,让太子即刻出发,尽快消失在他眼前。
赈灾确实是件苦差事,上面要给建元帝给大臣们一个交代,下面要安抚住灾区数十万的黎民百姓,虽然赈灾赏银这块儿有油水可捞,但太子从始至终都以清正廉洁为官员百姓称赞,这个节骨眼,他想占油水,岂不是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如果他真心要惩治贪官一心为民,那赈灾便是苦差中的苦差。
但,如果他差事办好了,百姓会记着他,将来建元帝真想废黜太子,也要考虑民声,倘若建元帝从未打算废黜太子,那太子登基之后,会马上得到黎民百姓的爱戴。
阿渔想,朝堂上建元帝与太子的谩骂叫嚣又是父子合演的一出好戏吧,演给姑母与父亲看,让他们误会建元帝是多么的厌恶太子,厌恶到让太子去灾区一待数月。
阿渔以给父亲送汤为名,去了父亲的书房。
“爹爹,这事您怎么看?”阿渔小声问。
曹廷安瞪了女儿一眼,念在女儿有孕在身,声音还算温柔:“你只管好好养胎,外面的事与你无关。”
阿渔撇嘴,灰溜溜告退了。
女儿走了,曹廷安这才叫来长子,冷声问:“都安排好了?”
曹炼颔首。
曹廷安严肃问:“人可靠谱?”
曹炼沉声道:“谨慎起见,只安排了一个死士,那边死他也死,那边活,他也会死。”
曹廷安冷笑。
烛火摇曳,父子俩同时看向了舆图上陕南一带,那里黄河蜿蜒,卧龙,正适合储君长眠。
半个月后。
黄河堤坝。
太子一身粗布衣裳,率领当地官员亲自过来督查黄河两岸堤坝修筑。
太子前来赈灾的消息早就传遍了,灾民们领了救命的粮食银两,无不歌颂太子之德,太子所到之处,灾民们也趋之若鹜,口口声声念着太子的好。每当这个时候,太子都会深入灾民之中,慰问他们这两日过得如何。
“殿下,您今日是要巡视堤坝吗?”
一个身材瘦削目光却炯炯的年轻灾民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