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时的气氛安静怡然,也不觉得无聊。
宋时洋一直看着林千岛,林千岛则装作纯粹为了画他而看他,看够了就扭过头,认真画画。
只是,中途被打断了一次。
展厅明明已经被限制出入,却忽然走进一个女生,身上背着个不小的包,一看就知道是参赛者之一。
此时,展厅内已是空空荡荡,雪白主色的建筑整个看起来光洁华丽,和比赛时摆满画架的样子完全不同。
女生环视一周后,显得十分茫然无措,目光最终锁定在了厅内仅剩的林千岛和宋时洋二人身上。
看清二人在做什么后,女生又有些愕然了。
犹豫了一会儿,女生走上前,斟酌着开口:“不好意思,我的颜料盒好像落在这里了,你们有看到么?”
林千岛抬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了。”女生蹙着眉,再次环顾四周,“那盒颜料是我为这次比赛特意买的,没怎么用,丢了真的挺可惜。”
林千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多虑了,总觉得女生话里有话。并且,看女生说完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干脆把自己放在地上的包拿起来、打开拉链口给女生看:“这周围什么都没有,包里这些东西也都是我自己的,你可以看看。”
女生盯了半晌,没吱声。
但依然杵在原地不动。
宋时洋本不想搭理这件事,但对于这位不速之客纠缠不休式的打扰有些心烦。更何况,这还是在打扰林千岛给自己画画。
有些僵硬的气氛中,宋时洋开口:“场地是工作人员收拾的,东西丢了找他们。再说,现在展厅允许随便进么?”
明明没有过重的语气,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说一问,却在无形中让人感受到压力。
“……”
本来,林千岛知道宋时洋是个很冷淡的人,平时他和自己说话语气平平,她也没觉得什么。
可现在,听他和这名女生说了这么段话,同样没什么语气,却透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冽,林千岛忽然觉得,宋时洋他平时对自己还挺温柔的。
“那你们……”女生欲言又止,最后好像断定自己颜料找不回来了,有点无奈地耸耸肩,“教我画画的老师是这次比赛的受邀贵宾,他说一声,我就进来了呗。”
宋时洋嗤笑一声。
女生这才觉得继续待在这里没什么意思,转头离开了。
“啧啧啧。”林千岛摇摇头,继续画画。
最后,画成,林千岛看着画布上的人像十分满意。
画中线条,同宋时洋本人一样简洁鲜明,以黑白二色为主。画里的他眉眼疏淡,好像在淡淡睨着什么,实际却没什么聚焦,引人遐想,也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林千岛有点不要脸地想,自己将宋时洋气质体现得还挺淋漓尽致的。
“画完了,你看怎么样?可以的话,我就揭下来送给你了哦。”林千岛有些兴奋地说。不吃不喝地连画两幅,竟也没觉得有多累。
都是投入了感情的作品,完成后只觉得心情畅快,心满意足。
“行,我看看。”宋时洋快睡过去了,闻声才精神些,从位置上起身。
不过,看了会儿,宋时洋指着画的右下角:“写点字怎么样?注明是,你,给我。”
林千岛愣了愣。
而后笑了:“喔,好!”
林千岛挑了根很细的笔,蘸了颜料,在画的右下角认真写道:
送给我的洋
——岛
最后一行,写上一串小小的数字,是日期。
“怎么样?”林千岛看着宋时洋,挑眉问道。
宋时洋笑笑。
林千岛了然,收拾好东西后,小心翼翼地将画布从画架上取下。
只是,画还没干,两人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只能小心点把画拿出去了。
看宋时洋目光总有意无意地飘到手里这幅画上来,林千岛冲他眨眨眼:“放心,飞不走的,干了就给你。”
“呵。”宋时洋帮林千岛背起包,好笑地别过脸,“不稀罕。”
“……?”
“我已经有一整本了。”
“啧……”
这个人,好欠揍啊。
*
傍晚,宋时洋带林千岛去了中心区一家西餐厅,装潢高端气派,极尽奢华。
只是,两顿并作一顿的林千岛后知后觉自己饿得不轻,并没多少心情欣赏,只记得不仅是环境,这家西餐厅里的菜品也是一绝。
饱餐得心满意足。
这天周六,和家里商量了一下,林千岛没着急回去。
晚上,宋时洋又带林千岛去了北城中心区最声名昭著的购物中心区,并且告诉林千岛,邵炎和几个朋友现在也在这,因为他们老家就是中心区的。
林千岛有点小兴奋。
虽然家住北城,却一直没见识过北城最极尽奢华的一面。
刚到购物中心区边缘,林千岛就感受到了她所预想的氛围。
傍晚的灯光格外闪耀刺眼,光怪陆离的建筑、拥堵的街道、一辆接一辆轰鸣不已的跑车……打眼看去,周围无一不是极具个性的潮男靓女,街拍的人举着相机,捕捉着一张张可能会在网络上为自己带来可观流量的照片。
还有专门拍车的。
坐在宋时洋的副驾驶上,林千岛托着脸,饶有兴致地盯着车外街景看个不停,直到,忽然和一个摄像头对上了眼。
林千岛呆滞片刻。
反应过来后,宋时洋已经开车缓缓驶过,林千岛更懵了。
“好像有人拍你的车。”林千岛回过神,像小学生一样向宋时洋报告道。
想了想,又补充:“不,应该是挺多人的。”大概有一路,只是她开始没注意到。
宋时洋没说话。
“操。”林千岛捂了捂脸,“我不会被发到网上去吧?”
宋时洋送了她四个字。
——“你,真,可,爱。”
林千岛:“……”
晚上,邵炎和几个朋友也带了各自女朋友,照顾到几名女生感受,一众人没去刺激得太过火的酒吧,挑了个合适的,恰好那里晚上还有场表演。
一众人出手阔绰,没有预定也占了个不错的位置。周围灯光瑰丽梦幻,空气中满是甜蜜的迷醉气息,谈话与喧闹声伴着背景乐,热闹得恰到好处。
几人心情大好地落座,结果拿起菜单,才意识到晚上还要开车回桐花区,不能喝酒,又陷入懵逼。
最后,除了宋时洋,其他人都说今晚不回去了。
“洋哥,干脆今晚就留这儿呗,去邵炎家,或者我家也行,难得在中心区聚聚,好好通个宵玩玩怎么了!”一人提议道。
其他人也都在兴头上,立即附和。
看这阵势,林千岛捏着手机,思考,如果跟时霁月说今晚不回去可不可行。反正,林浅樱也总夜不归宿,她夜不归宿的时候,甚至连声招呼都不用打。但转念一想,林浅樱在妈妈眼里是真真正正的大人,而自己嘛……
“不。”还在林千岛思考的时候,宋时洋一口回绝。
“……”林千岛看了眼宋时洋,但宋时洋始终没看自己。
难道,他就不好奇自己晚上到底能不能留下来么,林千岛抿了抿唇。
“我无所谓,但是要送女朋友回家,她今晚没准备在中心区待。”宋时洋把玩着面前一盏玻璃杯,敛着眸子,淡淡地答。
“哦哟——”一众人就起哄得更厉害了。
“洋哥,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妻管严’?”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问。
“滚。”
“……”
确定了今晚留下来,几人完全放开了,对着菜单各取所需。
林千岛偷偷凑到宋时洋身边,用胳膊肘碰碰他。
对上那双深黑的眸子,林千岛扯了个笑出来,轻轻地说:“难得来中心区一趟,你要是想留下来的话,我可以和家里说说呀,我妈又不是太死板的人。”
谁知道,宋时洋眼里一凛:“大半夜不回家,玩什么玩。”
林千岛:“……?”
没想到宋时洋会是这种态度,林千岛有点怂怂地眨了眨眼,显得可怜又委屈。
看林千岛这副模样,宋时洋转换了语气,声音放得柔和了些:“我都觉得你晚上不回去不好,你还满脑子玩。要是真想玩,我下次再带你来,不好么?”
“……”
“哦。”
林千岛鼓着嘴,学着宋时洋的样子玩面前的玻璃杯。
心想,可拉倒吧,还妻管严。
装得像模像样,其实是他比较爱管她吧。
没一会儿,“哗——”一声,林千岛垂眸,见宋时洋推了一副扑克到自己面前。
结果,林千岛还没接,又听那帮男生嚷嚷开:“欸,洋哥,你不要满眼都是媳妇好不好,我们就不能大家一起玩保皇?”
宋时洋无语了,把扑克摔到那人身上:“洗牌。”
一众人笑得没心没肺,林千岛也跟着傻乐,宋时洋无语了。
但林千岛不会打保皇,就和宋时洋看一副牌,反正保皇也就五个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