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暗暗想着着,一道威压十足的目光忽然朝他藏身之处射来,极具肃杀之气,慑的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再有下次,就给本座滚回宫里去!”
死士闻言身躯一震,神色变幻间,哪里还敢再动别的心思,赶紧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了……再在公子眼皮子底下呆下去,他怕自己喘不过气,被活活憋死。
无羡公子打消了死士回宫送密信的念头,随即想到昨晚之事,目光又是一沉,随手抽出床头的风水剑便朝外走去。
庭院中,一阵带着松竹清香的晨风掠过,下一刻只听一声长啸声起,院中便多了一条肃肃清举的身影。
无羡公子身着白色单薄寝衣,胸前壁垒分明的肌肉若隐若现,端的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劈、砍、挑、刺,旋身震腕,剑光扑朔间,周身净是令人退避三舍的寒凛之气,每一个剑招都蕴藏了杀意。
似是在宣泄无处安放的精力,又似在发泄什么情绪。
……
一套剑法练完,他身上的冷冽之色消退不少。
旁边的必应有眼色的上前,递上帕子,接了师叔手中的剑,道,“师叔擦擦手。”
无羡公子看了他一眼,擦完手,又将帕子丢回给必应,然后抬脚朝他这段时间下榻的松风里走去。
必应入内时,无羡公子已经穿戴齐整,因今日就要开坛祈福,他便没有穿以往惯穿的白色云袍,而是着了朱紫色的国师官服,官服配有束腰的玉带,如此一来,衬得他越发挺拔修长,容颜似雪,风姿无双,闲人不敢逼视。
就连伺候了他十几年的必应,有时候都会看直了眼睛。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低头道,“我去给师叔准备早膳。”
客院里有小厨房,他们的饮食和太子府是分开的。
无羡公子清清冷冷的“嗯”了一声。
必应朝外退去。
回心楼。
陆念锦睡得正香,突然被秦嬷嬷急哄哄的喊了起来。
起床气很大的她,脸上登时蒙了层寒霜,颇不高兴的问,“嬷嬷这么早就把我喊起来,是有什么要事?”
秦嬷嬷已经顾不得看陆念锦的脸色,急忙道,“半个时辰后国师就要开坛为先太子祈福了,姑娘你作为太子妃得过去陪着,可不能再睡了!”
“什么?!”陆念锦一听要和无羡公子一起为太子祈福,顿时一个激灵,什么小情绪都没有了,只顾抓着秦嬷嬷的胳膊追问,“嬷嬷,有这回事你怎么不早说?”
“老奴以为您都知道的。”秦嬷嬷说,语气有点无奈,有点无辜。
陆念锦深吸了一口气,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责怪秦嬷嬷,只能松开手,咬着牙关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仰起头看着她,百般不情愿的问,“那……我能不去吗?”
秦嬷嬷看着自家姑娘严肃地摇头,一面伺候她更衣,一面语重心长道,“今年是先太子的十八年死忌,姑娘你作为太子妃,哪怕只剩一口气在,也得爬进观平殿替先太子祈福,这是您应尽的本分。”
陆念锦沉默。
秦嬷嬷接着道,“何况,您以后要想过得体面舒坦,还得靠皇上皇后照拂,要是刚过门就平白惹得这两位对您不满,那您的后半辈子只怕……危矣!”
“……”
陆念锦何尝不知她的后半辈子,要靠皇上皇后对先太子的情分过活。
而且当初三媒六聘嫁进太子府的时候,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既然心甘情愿,那为先太子祈福一事,她便没资格矫情躲避。
所以今日,她还真是非去不可。
想通这些,陆念锦对和无羡公子一起祈福就没那么抗拒了。
半个时辰后,她将将赶着点踏入观平殿,香雾缭绕的大殿中,必应已经将法坛布置好,叉手立在无羡公子身边。
陆念锦身着诰命服,端足了太子妃的款儿上前,矜傲地点头,“国师大人!”
苏囧囧 说:
锦儿:表面高冷,其实内心在颤抖
本书又名:两个凭实力单身一万年的单身狗被助攻不断撮合的日常。
第25章 本座问你第几遍了
无羡公子抬了抬眼皮,清淡疏离的撩了她一眼,声音如寒冰相击,没有一丝温度,“太子妃安。”
陆念锦交叠在袖下的手紧张的出了汗,她故作平静的移开目光,越过他,径直取了三根供香点燃,叩首后,起身插进香炉中,面对着先太子的牌位诚心祈求,希望七七四十九日的忌辰过后,她能与身旁男子再不相见。
她上完香退下。
无羡公子也上前上了一炷香。
必应等两人都上完香,笑着看向陆念锦,道,“太子妃,等会儿您和师叔便在大殿中抄写祈福经卷,一日须得抄上九卷,抄完后再由师叔祭给先太子。”
陆念锦听必应一说,才注意到法坛前两张相对摆放的翘头案几。
“我明白了。”她冲着必应点头。
“那下官就先退下了。”必应躬身告退,他是国师的师侄,皇上在钦天监也给他挂了个从六品的虚职。
陆念锦目送他离开。
必应顺便把观平殿的大门给合上了。
殿中一下子暗起来,只余法坛和翘头案上的几盏烛台幽幽闪闪,周遭静的落针可闻。
“国师请!”陆念锦深吸了一口气,率先打破沉默,冲着无羡公子说道。
无羡公子冷冷“嗯”了一声,转身朝东边的翘头案走去,跽坐于蒲团之上,执起墨锭研墨……
陆念锦在他落座后,也去了左边的翘头案后坐下。
祈福的经文一卷有三千多字,陆念锦翻看了几遍,大概读通了才开始抄写。
出身于中医世家,毛笔字陆念锦倒是会写,只是写得不怎么好,行笔速度也慢得紧。
这就导致,两个时辰过去,对面的无羡公子已经抄到第四遍末,她才开始抄第二遍。
无羡公子抄完第四遍,收笔后,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女子,“先用午膳罢!”
陆念经闻言,看着自己刚落笔的第二遍开头,皱眉道,“国师先去吧,不必理会我,我抄的慢,还想再抄一会儿。”
“第几遍了?”
“嗯?”陆念锦搁笔,不知他什么意思。
无羡公子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本座问你抄到第几遍了?”
陆念锦脸一红,讪讪道,“第二遍。”
“那你的确不必用午膳了!”无羡公子冷冷说完,起身便朝外走去。
陆念经:“……”
她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胸口处剧烈涌动的怒气。
咬着牙再次提笔抄起经文。
在她第二遍抄到三分之一时,迟迟等不到主子回去的秦嬷嬷忍不住寻来了观平殿。
可还没等她靠近,就被必应给拦住了,“太子妃还在抄祈福经,国师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
秦嬷嬷脸色一变,心疼的要命,“可太子妃她……还未用过午膳,就不能通融通融,先让太子妃用了午膳再抄?”
必应坚持,“这是国师的吩咐,除非太子妃能在午膳前抄完四卷祈福经,否则不止今日,今后四十八天,太子妃也别想用午膳。”
秦嬷嬷听了这话,心都凉了。
但也知道国师和他门下那些师侄的狗毛脾气,只好叹着气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观平殿中,陆念经并不知道这些。
不过抄第二遍经文时,她明显比第一遍顺了不少,一个时辰竟然就抄到了第二遍末。
午后,无羡公子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抄到第三遍。
无羡公子落座后冷冷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见她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满,怨怼,倒是生出几分意外来。
不过,这一抹情绪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提笔,继续抄起祈福经来。
这一抄,又是一下午。
等他将九遍全部抄完时,对面的陆念锦才抄到第五遍……
陆念锦是诚心诚意为先太子祈福,因此埋头苦抄,每一个字都抄的十分认真。
等她抄完第六遍,换纸的时候察觉到窗外夜色已经深了,她蓦地想到对面那人的笔速,不由朝他看去,视线停了片刻,启唇嗓音微哑道,“国师大人若是抄完了,可先去用晚膳。”
无羡公子闻言,笔尖一顿,抬起头来,声线冷然道,“不必。”
陆念锦见他拒绝,也不多说,又铺纸开始抄第七遍。
大殿寂静。
除了灯花偶尔爆破的“噗”声,便是两人换纸时发出的窸窣声。
等最后三遍抄完,陆念锦的手腕已经酸痛得近乎废掉。
她轻轻搁笔,长舒了一口气,冲着对面的无羡公子道,“国师,九遍祈福经我已经抄完了。”
无羡公子却没有接话,他笔尖未停,又继续写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停笔起了身,绕过案几走向她。
在她面前停下后,俯身拿起她抄的一厚沓经文,只扫了一眼,眉头就狠狠的蹙了起来——
“太子妃的这笔字,可真是让本座大开眼界!”
“……”
陆念锦被他居高临下的嘲讽,憋了一天的火气顿时窜了起来,撑着案几就要起身怼回去。
可她完全忘了自己已经一整天没活动,腰肢和腿脚早就完全僵化,现在猛地一用力,整个人竟带着案几一齐朝无羡公子扑了过去……
苏囧囧 说:
国师:早知道后来会那么爱你,当初一定替你抄九遍,一定不嫌你字丑,一定……接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