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映桐手忙脚乱地从脸上扯下那被子,气得破口大骂:“你干什么!”
这就是他认错的态度吗!就冲他这个德性,再过一万年她也不会原谅他!
慕琮皱了皱眉,伸出手将她一把扯了过来,然后用被子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而后猛地扯下了头顶深色的帐幔。
“有男子要进来了。”他语气冰冰冷冷的很不悦,光洁的下巴似有若无地蹭在她松软的头顶,“你乖乖的,让他给你瞧伤。”
她又不是没穿衣服!她不甘地扑腾了一下就被他一把摁住,而后连带着被子扯进了自己怀里。
景映桐还欲再反抗,突然听到一个温和的年轻男音在门口响起。
“王爷,臣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慕琮将景映桐裹得更紧了点才开了口,景映桐突然不动了,她心里好奇,想瞧瞧这位陆太医的庐山真面目,她在原书中看过这个人,记得这个陆明遮是男主的人,不但生得相貌堂堂,还是少有的青年才俊,在慕琮登基为帝的路上帮了他不少忙。
可景映桐才刚将床幔扯开了一条缝,就被慕琮脸色不善地重新塞了回去,两人在挣扎动作间又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陆明遮虽然博学多识,饱读医书,可到底还是个未经情事的小青年,隔着帘子瞧见这阵仗他立马脸红了,犹豫地问道:“王爷王妃现在是否不方便,臣要不要出去等”
“不用!”
还没等慕琮回答,景映桐就抢先叫起来,她才不要别人以为她和他有什么!
慕琮将她紧紧团在胸前,才慢条斯理地用手挑开了帐幔,只是女子依旧被他严严实实地遮蔽在了身后,他看了看陆明遮语气平平道:“王妃被虫子咬了,麻烦陆太医给瞧瞧。”
陆明遮忙上前来,离近了他才发现王爷一身衣袍被揉的散乱,胸口的衣襟也被扯开了大半,露出结实的胸膛和精致的锁骨陆明遮不敢多看,忙有些惶恐地将目光转向慕琮的脸,可这一转他发现王爷连头发都乱了,如缎的乌发从束紧的发簪中滑落出来,凌乱地顺着男子修长的脖颈滑下来,衬得他一张脸近乎妖异的俊美。
陆明遮顿时失了言语,以前他只是敬畏王爷,可如今才发现王爷居然生得这般妖孽
京中俱传言王爷和王妃感情不好,如此看来京中传言真是离谱的厉害,若是感情不好又怎会在这白日就公然宣淫,难舍难分呢
而且,王妃看起来很是生猛呢
“咳。”
慕琮有些不满地咳了一声,陆明遮才回过神来,忙诚惶诚恐地放下药箱朝慕琮行了礼,而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爷,不知王妃现在在哪呢?”
“在这里!”这次景映桐还不待慕琮阻拦就将头伸了出来,而后将脚丫子也自那蚕蛹般的被褥中探了出来,“我这脚被虫子咬了,烦请陆太医帮我瞧瞧吧。”
慕琮脸上顿时风雨变幻的很是难看,看着那玉白的脚丫示威似的在他跟前摇晃,他有些阴戾地一笑,一把按住她还在乱动的脚丫低声威胁道。
“王妃你在陌生男子面前如此,依照律法是要被浸猪笼的。”
“可是我被虫子咬了啊,不论怎样都不该讳疾忌医不是吗。”景映桐得意洋洋地冲慕琮笑道,“再说妾身若是总不好,也是给王爷添麻烦呀。”
看她笑得如此灿烂的模样,慕琮慢慢凝紧了掌心,他突然不舍得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了,他多想一直看她这么笑下去,不管叫他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心甘情愿。
不过气慕琮只是顺带着的,景映桐最关心的还是自个的小命,她小心翼翼地将脚伸到陆明遮面前道:“陆太医,请帮我瞧瞧吧。”
陆明遮明显注意到了慕琮不善的神色,他蹲下身子认真且专注地帮景映桐看了,但也不敢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
年轻男子认真俯身的姿态不由得感染到了景映桐,她盯着陆明遮挺直的鼻梁刚看了每两秒,视线就被一只大手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景映桐再次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王爷这般遮遮掩掩的,妾身都要怀疑你是否另有图谋了。”
“本王确实另有图谋,”慕琮垂下头凑近了她一点,声音低低地道,“我惹了一个人生气,想法子要讨得她欢心,王妃可否教我怎么办?”
景映桐被他低沉的嗓音撩得心里一动,她忙错过去头去,然后看见陆明遮站直了身子,朝他们再次行了一礼。
“王爷王妃放心,这只是寻常的虫子,就算被咬了只要及时敷药就无大碍,只是王妃身子骨弱,臣再调理两副内服的方子叫王妃一起服用,假以时日,便能好了。但是这伤口容易留疤,王妃要仔细了莫要挠痒,不然留下了疤就不好去除了。”
景映桐点了点头:“有劳陆太医了。”
“这都是臣的分内事。”陆明遮忙躬了躬身道,“只是这虫子喜爱阴潮,按理说王妃住的地方也不应太过潮湿才对,王妃到底是如何被这虫子咬到的呢?”
“这虫子除了喜爱阴潮,应该还有别的召集的法子才是。”景映桐笑了笑道,“一会还要麻烦陆太医帮我辨识些东西,好歹我也在这王府住了有些年头了,若是这般不明不白的被人害了,总归是不甘心的。”
“那是自然,只要王妃吩咐,臣一定做到。”
陆太医应了之后便下去调制药膏了,景映桐乍然和慕琮在这床上独处,倒比方才陆明遮在时还要尴尬,她扯开围住自己的厚厚被褥,本来就没怎么打理的头发经过这一会子闹腾更显得散乱,她下床欲要穿鞋,却被慕琮一把扯住,男子眼里流过两道冷光,一动不动地瞅着她道:“你要去干什么?”
“自然是回去,不然妾身留在王爷这做什么,”景映桐使劲甩了甩他扯住自己的手,“王爷可以放开我吗?”
慕琮嘴角缓缓扯出一缕笑意,而后慢条斯理地说了三个字。
“不可以。”
“呵,”景映桐不怒反笑,“不可以?王爷是打算将我私扣在这里吗?”. .. ,,
第33章 锦上欢(一)
“王妃这话说的未免不合情理, 什么叫将你私扣在这里。”慕琮将她扯得又近了点道,“你我本就是夫妻,我不放心你,要将你放在身边看着才好。王妃你那里既然能引得虫蚁进来, 自然是待不得了,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在王妃病养好之前, 就好生待在我这里吧。”
“可王爷的床榻实在是太硬了, 妾身待不习惯。”景映桐非要鸡蛋里面挑骨头, “王爷若想要招待妾身, 怎么也得换个舒适点的环境, 就这样款待妾身, 未免也太没诚意了。”
“是吗,我素来这样生活惯了,倒忘了王妃惯来娇贵, ”慕琮突然一只手轻轻松松地将景映桐拎起来放在了自己腿上, 声音痒痒地撩拨着女子玉白的耳垂,“那这样, 王妃还觉得不舒服吗?”
景映桐的耳根被他嘴里的浅浅热气熏得都红了,她看着他心底突然先打起了退堂鼓,气势也骤然弱下去了半截,低下头小声说:“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好, 我不这样, ”慕琮终于心满意足, 扳过她的肩头认真看向她,“我说认真的,你在我这儿好好养病,至于是谁想要害你,我一定会给你个公道。”
景映桐不知怎么的就问出了口:“就算是你表妹要害我,你也会给我个公道吗?”
慕琮听了她这话骤然沉默了,两人挨得极近,景映桐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每一丝每一毫的情绪,她自讨个没趣,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道:“既然这样就不要轻易说这种话,这下不就尴尬了吗?”
慕琮却猛地握住了她还未来得及缩回去的手,定定地看着她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会这么说,为何觉得乔莞尔她,在我眼里就是不一样的?”
“难道不是吗,她是你母妃那边剩下的唯一亲人了,你不惜冒着非议也要将她接过来,不就是想让她待在身边好好保护她吗。”景映桐垂下头,“其实我也不怨你,比起我这样一个已经被休掉的王妃,你表妹她是你应尽的情分,我也说了,这次的事我可以不追究,方才的话我们就都当做是玩闹话便好了,王爷,放开我吧。”
“不放。”
慕琮看着女子因垂首而露出的一截子玉白的脖颈心中一紧,那玉色在这寡淡的背景色下缱绻妖娆地蔓延开来。
他一向喜欢简单素净的颜色,可因为她,他突然觉得自己要把所有的热闹祥和双手奉上,才足以衬得上她。
“我将她接过来是尽亲戚的本分,是她给我来信,说老家亲戚几次三番地欺诲她,言辞切切,很是凄惨,虽说我没有尽信,但她孤苦伶仃一人,也的确是可怜。我也知晓将她接过来不合礼数,”慕琮握住景映桐的手突地紧了一紧,“若是你当初阻我,便是她再可怜,再无助,我也会听你的的,可是你没有。”
“这倒还成我的错了,我若是不让王爷接乔姑娘来王府,那岂不成了话本子里嫉妒心强的毒妇了,”景映桐横了他一眼有些不屑地说,“再说乔姑娘是个顶顶好的人儿,不但模样标致,性格呢也温柔,我走了之后,由她来做这个楚王妃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她话音还未落整个人突然被慕琮压倒在了床榻上,景映桐心里一惊,想要起身却被男子坚实有力的身躯牢牢制住,被他握住的那只手也被顺势扣在了头顶,她紧张地盯着他骤然逼近的俊颜。
“你你不要胡来”
“用不用我现在就告诉你,到底谁才适合做这个楚王妃?”男子的眼神里是罕见的炙热,“你若是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
“我不胡说了!我错了!”景映桐闭上眼立马怂了,“王爷,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王爷王妃,药已经调好了,现在可以用了。”
就在这时,陆明遮温和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景映桐心中一振,立马大叫道:“陆太医,有劳你了,快快叫丫鬟将药送进来吧!”
陆太医可真是个小天使!
景映桐挑衅似的看了慕琮一眼:“王爷还不放开我,没听到陆太医来了吗?”
“我看着王妃活蹦乱跳的,想必伤处已是无碍了,”慕琮斜斜勾了勾唇角道,“既然如此我们倒不如先把要紧事办了,也省得王妃整日在那里胡思乱想。”
“怎么无碍,我伤口快痛死了!就算王爷不怜惜妾身,也要顾惜妾身的性命吧。”景映桐立马拧成一脸苦瓜相,“若不然,王爷跟那猪狗不如的禽兽又有什么分别”
“王妃是在威胁我吗?”
慕琮依旧没有松开她,在她上方轻轻眯起了好看的眼睛。
“不敢不敢,我怎么敢威胁王爷呢。”景映桐一点也没有诚意地扯着淡,“王爷还是松开我吧,妾身伤口真的痛呢”
她的尾音慢慢低了下来,那甜软中藏着撒娇的嗓音一下子将他的心也偎得软了下来,方才她还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这会就突然变成了乖乖依偎在他怀里的小奶猫,他不忍心反驳她,一声不响地松开了她,即使知道她是故意捏手腕给自己看,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真把你弄疼了?”
“嗯!”
景映桐立马毫不客气地点头,虽然他也不见得会愧疚,可能让他不好过一点是一点,谁叫他方才对她那么无礼!虽说他长得是不赖,可她是那种会被美色诱惑的人吗!
此时雁书染画已经手捧香木托盘慢慢走了进来,看见屋里的景象两个丫鬟脸蛋俱是一红,像两只鹌鹑似的缩了缩。
随后陆太医也跟着走了进来,他入目就是床上的一片凌乱,年轻男子白皙的面庞在那一刹那顿时红成了猪肝。王爷身上的衣袍又被扯开了许多,两个人姿势不整地坐在床上,被褥被闹腾的都快垂到了地上。
陆明遮那颗干净无垢的少男心顿时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难不成自个出去的这一小会,王爷和王妃又在床上翻云覆雨了一番?
打住打住,他怎么能这么想呢!真是太不尊重王爷和王妃了!
景映桐看陆明遮又愣住了有些不明所以,主动跳下床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陆太医!”
陆明遮吓了一大跳,一眼就看到了女子纤白精巧的下巴,他顿时朝后跳了两步,才战战兢兢地垂下头说。
“药膏臣已经调制好了,还有内服的药还未熬好,王妃只需静待片刻就好了。”
景映桐不明所以地摸摸脸,她有那么吓人吗,瞧这陆明遮吓的这个样子,这孩子看起来白白净净清清秀秀的,怎么是这么个一惊一乍的性子?
真是可惜了。
雁书染画不敢迟疑,忙捧着药来帮景映桐上药,陆明遮方才已经跟她们说过了用法,此时多有避讳,只叮嘱了一番后便退了出去。
慕琮也难得的没再多作纠缠,跟着陆明遮走了出去。
景映桐终于松了口气,虽说方才她一直在跟慕琮插科打诨,可这心底到底还是紧张的要命,此时见他走了才终于轻松下来。
可还没等她轻松了两秒,两颗黑漆漆的脑袋就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雁书和染画一左一右两眼放光地看向景映桐:“王妃,您方才和王爷,在房里做什么呢!”
陆明遮跟着慕琮走了出来,年轻男子身上的青袍染着一股经年不散的药香味儿,他自觉地离慕琮隔了一段距离,他知道慕琮最不喜欢闻这股子药味了。
“王爷,您还有什么要吩咐臣的吗?”
“待会你去查查王妃房里的那些东西,看看有什么存疑的地方,一定要好好查,听见没有?”慕琮微微皱起了眉,“还有,王妃的身子怎么样了?”
“已经好个差不多了。”
陆明遮挠挠头,想起他们在床上的那场大战又是脸上一红,心想王妃的身子如何,王爷不是最清楚么。
“臣方才瞧着王妃的脸色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王爷之前没说,臣也没敢给王妃诊脉,至于真好假好,臣觉得还是为王妃把把脉更为稳妥。对了,臣觉得之前给王妃开的药方该改改了,那药虽然调理身子是极好的,可是用了之后经常会全身无力,懒散不想动弹,若是王妃身子好了,也没必要再用这药了。”
慕琮的眉头轻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他缓缓抬头看向陆明遮,深不见底的眼底里像搅动着溪黑泉:“那她是不是就走了?”
陆明遮没大听明白:“王爷您说什么呢,您和王妃感情这么好,她会去哪里啊。”
“我做错了事情,”慕琮突然像小孩子一样垂下头,连声音也低了下去,“陆太医,本王听说你和沈侍郎家的千金青梅竹马,还定了娃娃亲是吗?”
陆明遮不明白慕琮为何突然提起了这个,他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是王爷冷不丁地说这个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