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儿见她进去还没一盏茶就出来了,还满脸通红,担心的问:“姑娘你怎么了?”
时眠揉了揉脸:“没事没事,我想起今日的经文还没抄,走吧走吧。”
晚上烛灯吹了后,时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几叠鸳衾红浪皱”,越想脸越热,她先在床上滚了滚,再把被子往上一拉盖住自己的脸。
过了一会她闷的喘不过气,又探出头来。
时眠小嘴抿了抿,眼里划过一抹羞意。
表姐喜欢那、那种书,她要不要帮表姐找几本过来。
不行不行!
若是被爹爹知道了,她会被凶死的。
还是算了。
表姐也不能再看了,哪有,哪有女儿家看那种书的。
简直……
简直……
千万不能让爹爹知道,明日她就去表姐书房搜一搜,早点毁尸灭迹!
对了,她今天去找表姐做什么的嘞?
天亮之后,时眠再一次光临闻啼小院。
不过这一次她是偷偷摸摸去的。
许儿疑惑不解,问了之后姑娘只叫她跟着就行,于是许儿只能带着满腔的疑惑也偷偷摸摸进了闻啼小院。
时眠朝许儿勾了勾手,许儿侧耳靠近:“你去问一下之桃,玉姐姐现在在何处。”
没一会许儿回来了:“之桃说笪姑娘在用早膳。”
时眠松了一口气,她特地没用膳就过来了,趁着表姐不在书房,她动作得赶紧。
“许儿你在门口帮我看着人。”
时眠轻手轻脚关上门,在书房里翻了起来。
她胸膛里砰砰直跳,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般鬼鬼祟祟过,紧张的她直冒汗。
不远处的膳厅,笪御擦了擦嘴,头顶的人又忽然出声:“你那个时眠妹妹在书房。”
笪御皱眉:“做什么?”
“嘿嘿……”那人奸|笑一声,“好像是在找书。”
笪御眉头克制不住的抖动,房梁上的人还在自顾自的说话:“这姑娘有意思了,自己竟然还想找两本看看……”
笪御掏出一颗珠子往梁上一弹,止住了他的呱燥。
笪御没有起身,淡定的把面纱带上。
时眠不会找到的,因为昨天他把书房里的书全部翻了一般,找出三五本,全给烧了。
最后时眠当然是一本都没找到,她欣慰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表姐只是一时好奇,那就好。
时眠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她才感觉到腹中饥饿。
回到不觉小筑,因为心情极好还多喝了一碗粥,时眠打了个嗝,有些难为情的用瞄了眼许儿,看她从容的收拾碗筷,时眠小嘴一翘,可爱极了。
这个时候时南昌还未见人,先闻其声:“眠儿,你哥哥来家书了。”
时南昌风风火火的院子,将手里的信递给了时眠。
时南昌:“信上说,你哥哥大约还有三日就回家了,加上日程,最多六日便可抵达宣阳。”
时南昌眼里都是家人归家的欢喜,说话都带着风,把他的胡须吹得直翻滚。
时眠拿着信呆呆的。
沉默半晌,她没有看,放到了桌上。
时南昌说了好一会,发现时眠一直没说话,奇怪的问:“眠儿不看看。”
时眠微笑:“不了,爹爹说的很详细了。”
时南昌当自己女儿在夸他,大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我家眠儿真好,回头让庭深好好带你出去逛逛。”
时眠笑了笑,不答。
哥哥是七月去的凉安的,那个时候她还没重生。
她已经记不清哥哥要去探望哪位好友了,只是隐约记得,那位好友似乎对哥哥很重要,哥哥几乎每年都会去一次凉安。
她听爹爹说过,他们从凉安回宣阳的时候,哥哥才七岁。
凉安……有什么好友是在成年之后,会让哥哥百般挂念。
桌上的家书静静的躺着,封面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格外显眼:时眠启。
前世她未曾注意过,家书,通常不应该写给家中的长辈吗?
比如父亲。
像这种的家书,时眠记忆中有好些封,有时候不是每次都能直接到她手里,但是上面每次写的都是“时眠启”。
现在回头来看,尽是满满的怪异感。
崔明媛的话,犹在耳边。
哥哥迟早要回来,她心下着急,却毫无头绪和办法。
作者有话说: 1.【昨夜佳人初命偶。论情旋旋移相就。几叠鸳衾红浪皱。暗觉金钗,磔磔声相扣。】取自欧阳修的《蝶恋花 · 咏枕儿》。(嘻嘻,其实就是古代的小黄诗。)
2.“肤如凝脂,领如蝤(qiu)蛴(qi)”取自《诗经·卫风·硕人》。
3.一直忘了备注,笪(dá )
第5章
天气渐冷,榻上换上了稍厚些的被褥。
时眠的里衣又添了一层。
她终于想起来去找表姐做什么了。
上次时眠本来想邀请堂姐去菊园,被那什么书一打岔,她反倒给忘了。
时眠抬头望了望明媚的太阳,温暖的阳光撒在她的肩头上,她舒喟的一叹:“许儿,你叫下面去准备一下,稍后我和表姐去菊园看看。”
然后时眠带着蔓枝朝隔壁走去。
闻啼小院的下人格外的少,之前时眠担心人手不够,问过笪御,笪御不喜人多,时眠也就没安排。
现在猛地进院子,冷清感扑面而来。
快走到笪御闺房门口的时候,时眠被之桃拦了下来。
之桃朝她盈盈一拜:“时姑娘,我家主子今日身体不适。”
时眠担心的问:“可请了府医?”
之桃:“请过了,大夫说无碍,多休息便可。”
时眠听说无碍才放下心来:“我去看看。”
之桃连忙踏着碎步上前拦住:“时姑娘,主子他不便见客。”
时眠一愣,今日这几次三番的被拦,难免让人多想。
蔓枝在时府何曾遇见过这样的下人,仗着时眠在,她呵斥道:“好生无礼,主人家也敢拦,你家姑娘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怎的……”
时眠:“蔓枝!”
蔓枝瞬间消音:“姑娘……”
时眠皱眉,神色冷凝。
这蔓枝越发恃宠而骄,看看说的什么话,什么叫见不得人的事,越说不越像样!
之桃也知道知己措辞引起了误会,却没有澄清,沉默的低眉顺眼,不发一言。
时眠让蔓枝站着反省,自己走到之桃跟前,小声的问:“之桃,表姐是不是来那个了?”
之桃疑惑:“哪个?”
时眠捏了捏手帕,声音又小了一个度:“就是月事。”
之桃愣愣的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时眠。
主子来、来月事?
时眠见她抬头又不说话,以为之桃默认了,她默然,对月事感同身受,并在心里同情了一把笪御。
时眠:“这段时日玉姐姐确实不便见客,你们好好照料他,莫要冷着他了。”
之桃听了这番话,以为时眠放弃进屋了,于是就没有反驳。
结果她刚要松一口气,接着又听见时眠接着说:“我去看看,都是女子,无碍的。”
之桃露出一抹急色:“时姑娘,你……嘶……”
脚腕处猛地被什么砸了一下,之桃不动声色的抬脚,将地上的珍珠踩在鞋底,嘴里的话转了个弯:“我是说,时姑娘真是心善,这边请。”
笪御的闺房摆设极简,一目了然过后都不像一个姑娘的房间。
房中一个坐塌,一个茶案,四角案几上连个花瓶都没有。尤其是梳妆案几上,胭脂水粉寥寥无几。
时眠皱眉,心中略带恼火和心疼。
打定主意,回头就叫人送些书画瓷器过来。
东边是床,笪御半身靠在床梁上,薄被盖至腰间,青丝如瀑散在他身后的香枕上。
时眠微怔,表姐带着面纱,半磕着眼帘,有些慵懒。
回神后,时眠提起裙摆,坐上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