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沉夕怔了怔,不解他话中的意思。
谢云诀却觉得心口堵得慌,那么些年,他都没有送过她一件像样的礼物。她却把她最宝贝的匕首送给了他。
原先他以为那匕首只是她的战利品,后来才知道,这匕首是个宝贝,削铁如泥。全天下只此一把,这匕首曾经救过她无数次。那是她用来保命的东西。
这些物件下面还整齐地铺着些宣纸,谢云诀取了出来,平整地在桌上铺开。
沐沉夕瞧了一眼,脚下立刻往门边挪:“长寿面应该好了,我去看看珠珠有没有偷吃。”
谢云诀看着那宣纸上的人像,大约只能勉强看出来是个人,他轻笑:“你这画的是谁?”
“是…是你…”
“过来。”
沐沉夕只好厚着脸皮走过去,瞧了眼那些画,确实太过抽象和狂野。
谢云诀走到书案旁,取了张宣纸:“磨墨。”
沐沉夕接过砚台磨了起来,谢云诀拉过她的手握住了笔,自背后环住了她。沐沉夕一向以为谢云诀瘦弱,此刻却感觉到他的胸膛很宽厚。
他在她的耳边低声指点着她如何勾勒人像,沐沉夕哪里还有心思作画。只是他握着她的手,笔走龙蛇,行云流水般勾出了一个轮廓,寥寥几笔,一个美人跃然纸上。
她手中执剑,动作流畅,英姿飒爽。
“这…这是我么?”
“嗯。”
沐沉夕抿唇:“那…那再画一个你。”
谢云诀握着她的手,却并未画人,而是在远处画了个凉亭。一名白衣书生正在其间,手里执了一卷书。
沐沉夕撇了撇嘴:“怎么离那么远…”
“不喜欢?”
“喜欢。”能在一张画卷上,还是他亲笔画的,已经是难得,“我看这幅画应该就是叫,美人如花隔云端。”
谢云诀眼中含笑:“哪有人如此自夸?”
“自夸?我自家夫君不能夸么?”
谢云诀愣了愣,忽然笑了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又是不知哪里学的酸话。”
“不是酸话,只是有感而发。”沐沉夕叹了口气,“就是隔得太远了——”她指了指画上自己的身旁,“我觉得应该在这一处画一个人。”
谢云诀眼中含笑,握着她的手将笔搁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还要怎么近?”
从身后可以看到,她的耳根子都红了。
他将她翻了个身,抵在书案上,呼吸落在她的耳畔:“往事不可追,要惜取眼前人。”
第48章 情敌
沐沉夕红着脸凑到他面前:“这话, 应该我对你说才是。”
他捏住了她的下颌,细密的吻自额头一点点来到唇畔。谢云诀的手指轻轻摩1挲着她柔软的唇,眸色愈发深了。
他和身后书案的空间愈发狭窄, 沐沉夕觉得,自己早就该提出拉近距离的提议。如今这距离, 只怕是严丝合缝,针都插不进来了。
这一次, 她控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将谢云诀反压下去的动作, 自觉做一块砧板上的肉。何况今日她迷药未散,确实有些乏力。
谢云诀将她抱起坐在书案上,沐沉夕便扶风弱柳地靠在他怀中。
他的吻继续下落, 屋里子渐渐传出了喘1息声。
沐沉夕只觉得喉咙干渴, 微微张着嘴, 仿佛脱水一般。
此情此景, 任是谁都把持不住, 谢云诀吻住了她。舌尖试探着交缠在一起。
沐沉夕拉着他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腰上,谢云诀正要进行下一步的动作。门忽然被猛地推开了,风裳的大嗓门传了进来:“师父,长寿面好了——啊——”
沐沉夕几乎要咬碎自己的后槽牙。只那一个瞬间, 谢云诀已经退后了一步,整理好了衣袍,只剩下她衣衫凌1乱。
他于是顺手要替她理好衣裳,沐沉夕却跳了下来。门口风裳缓过劲来,转头就跑。沐沉夕追了上去, 顺手还拎了条朴刀一阵风似的追了上去。
院子里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方才还在谢云诀怀里娇滴滴柔柔弱弱的沐沉夕,下一刻就挥着刀在院子里砍人了。
谢云诀揉了揉眉心,这反差打得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师徒二人的追逐战,最终以风裳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告终。沐沉夕倒也没真砍她,只是气定神闲道:“我看你疏于锻炼,以后每天追着你。若是被我追上了,就砍你一刀。你看如何?”
风裳缓过气来,指着她双手颤抖:“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如给我来个痛快——别别别——师父你来真的啊?”
沐沉夕提着刀上前,风裳连滚带爬跑了。
沐沉夕没有追她,而是折返回去吃她的长寿面。
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捧着热腾腾的汤面,谢云诀看着沐沉夕的脸上幸福的笑容,温柔地撩起了她耳边的碎发。
沐沉念鼻子有些酸,声音也沙哑了:“姐姐,以后你每年生辰,我都会陪你一起吃长寿面。”
“好。”
秋夜的风原是有些冷,但不知怎的,沐沉夕觉得心里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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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府重建的消息震动了整个长安。原本沐沉夕归来,就已经引起了诸多猜疑,如今就连昔日的沐府牌匾也重新挂起。
不明真相的人们纷纷揣测是皇上的赏赐。圣心难测,谁能想到他下旨杀了沐澄钧之后,对他的女儿却如此优待。
不少人怀疑,沐沉夕为父平反,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暗中不少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然而此时此刻的齐家却陷入了忙乱之中,齐飞恒失踪,此事虽不至于像王家那般被触及根本。但身为齐家未来的继承人,他的失踪必然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但从逃走的两个杀手口中,齐家又得知了此事与太子和沐沉夕有关。商议前后,最终决定让最近与太子走得近的齐飞鸾去探听两人的口风。
齐家人估量着,沐沉夕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在长安杀人。这死不见尸,必定是被关在什么地方,以便将来要挟于齐家。
然而沐沉夕将齐飞恒推下陷阱,只有一个目的——让他死!
只不过推下去之后,她便由着他自生自灭了。
沐沉夕在沐府住了几日打理府上的事务,谢云诀因为要处理朝中事务,准备先一步回谢家。
刚走到门口,忽然间太子府里的侍卫匆匆上门。手里还捧着只锦盒和一封请柬。
谢云诀停下了脚步,唤住了那人。
那人名唤宋靖,是太子的亲随,平时太子去哪里都会带着。
“太子命你来沐府做什么?”
“回…回禀太傅大人,太子殿下听闻沐府重建,在郊外画舫设宴祝贺。”
“请了沐家姐弟?”
“请…请了令夫人。”
宋靖跟随太子多年,很会察言观色,这会儿明显觉察出谢云诀的神情不虞。他额头冒着汗,生怕谢云诀一个不高兴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位太傅大人也是朝中的首辅大臣,治人的手段那是层出不穷。太子殿下初为储君之时,也时常犯错。谢云诀纠正他错误之时,可从来不会留任何情面。
以至于太子殿下如今瞧见他,也总是心有戚戚。
良久,谢云诀摆了摆手:“去吧。”
宋靖松了口气,两条腿抡起来,小跑着进了沐府。
沐沉夕刚从祠堂里出来,爹娘的牌位好不容易请了回来。骸骨也暂时收了回来,只是没能平冤昭雪,不能入沐家的祖坟。
她正发愁此事,心里面盘算着要想什么法子重启此案。
忽然远远瞧见宋靖跑来,那焦急的模样,仿佛后面跟了个吃人的野兽。
宋靖瞧见沐沉夕,立马迎上来,拜道:“奴才拜见郡主。”
“起吧,可是太子有事?”
“太子殿下听闻沐府重建,特意在画舫摆了酒宴,请郡主过府一叙。”
“没空,不去。”沐沉夕回答得干脆果断。
宋靖变了脸色,哭丧着脸噗通跪了下去,若不是害怕被沐沉夕一脚踹吐血,就要扑上去抱大腿了:“郡主,您可不能这样啊。办不成此事,太子殿下可是要我的脑地的。”
他顿了顿,又捧出了那只锦盒:“对了,这里还有一样东西,请您过目。”
沐沉夕狐疑着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本书册。
她翻开来瞧了几眼,顿时变了脸色。
这…竟然是当初她爹那桩案子的卷宗!沐沉夕思索良久,颔首道:“何时的酒宴?”
“明晚戌时。”
“知道了。”
“诶诶,奴才这就去回太子殿下。”
沐沉夕向光叔使了个眼色,光叔上前一路将人送了出来,还塞了些茶水钱。光叔目送着人远去,心中也不由得感慨,小姐真是能独当一面了。
以前她向来不屑这些人情往来,光叔以为她是不懂,原来她都懂,只是不屑做。如今也不得不学着圆滑世故起来。
沐沉夕收了那卷宗,只是几张残页,并不全面。裴君越送来,想必是要告诉她,他那里有完整的卷宗。
沐沉夕原本想过从凌彦那里走门路,查探当年的案子。可是凌彦那家伙,平日里胆子比兔子还小,遇到原则上的事情,抵死不让步。
她只好另寻他法。
裴君越这小子半是效率倒是挺高,这就给她找来了。
沐沉夕收拾了一下,翌日傍晚便带着风裳出了门。
刚走到门口,远远瞧见一辆马车由远及近而来。
谢府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