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去宫里借人吗?”
“宫里的乐师,多是萧长天的朋友。”
“唔,这样呀。”温阮撑腮,有点不想跟萧龙珠扯上关系,“那就算了。”
“我有一法,可以帮你。”殷九野笑道。
“什么?”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告诉你。”
“什么?”
“你这么勤快地帮辞花张罗一切,可是为了跟盛月姬唱对台戏?”
温阮看看他,笑出声“你也太看得起盛月姬了。”
“那是为何?”殷九野问,“你应该知道,辞花若真要拔得头筹,必是与盛月姬相争。”
温阮抿了下嘴,追爱豆,并亲手把自己的爱豆送出道,看着他大红大紫,这种站姐的事儿,我该怎么用古人的方式说给你听呢?
“我喜欢辞花。”温阮最后说。
“你说什么?!”殷九野他虎躯一震,杀心四起——这是辞花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他的歌声很好听,应该让更多人听到,也应该得到与之相配的名声,而且他自己也有这样的期望,我能帮到他,为什么不帮呢?”
殷九野稍稍收了一下杀心,谨慎地问“所以你是,喜欢他的,歌声?”
“嗯,不然呢?”温阮觉得他这个问题好奇怪。
“哦,没事了。”殷九野点头,“那就没事了,可以,没问题。”
“你还没说你的法子。”温阮却惦记着这个。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可以信你吗?”
这话问得有趣,殷九野笑看了温阮一会儿,“这件事可以信。”
“好,谢谢。”温阮讲礼貌。
“怎么谢?”
“……谢银二两。”
“五两。”
“三两。”
“五两。”
“再见。”
“三两,成交。”
“合作愉快。”
“姑娘仁善。”
温阮操办的这场大型追星行动,于悦是她的坚定拥戴者,首先她觉得辞花唱曲儿真的好听,她也算半个票友,应该出力,然后她觉得,温阮做的事儿肯定不会有错,好姐妹的忙必须得帮!
但吕泽瑾对此的看法是你两闲的。
“你们知道贾臻怎么说你们这事儿吗?”吕泽瑾咬着橘子问。
“不知道,不关心。”温阮说。
“他说你们这是自取其辱,辞花唱曲儿再好听,能有月姬好听?再说了,他男不男女不女的,像个娘们儿一样,谁会喜欢他?”
温阮抬头看他“你为什么要用臀部说话?”
“……”吕泽瑾愣了下,反应过来“你才放屁呢!小爷是好心告诉你不要浪费银子,你知道花乐事一场下来,得砸多少钱吗?”
温阮“我家挺有钱的。”
于悦“我家也还行,温阮,我跟我爹要了好多零用,到时候全投给辞花!”
吕泽瑾“行,二位女侠牛逼!辞花要是能赢过月姬,我吃屎给你们看!”
温阮“又来骗吃骗喝了。”
吕泽瑾“……”
我再跟温阮斗嘴我就是狗!
第26章
“花乐事”当日。
温阮彻底感受了一把什么叫摩肩接踵, 挥手如荫。
好似整个京城的人都在那日出来了, 齐齐涌向京中护城河那处, 里三层外三层地拥堵着。
每年今日, 都是京中守卫们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怕有人被活活踩死。
今年共有五位歌伶相竞, 河道上便有五艘画舫, 另外三位不必多说, 反正他们的排场是怎么也比不过盛月姬和辞花的。
毕竟, 这二位背后的金主厉害啊。
河道两侧放了五个对应的大鼎,钱, 往那里投,没有过过嘴瘾扯着嗓子喊两声的假把势机会。
还特意请了中间人来点数,报数, 每到一个数字,都会击鼓宣告。
“这不就网络投票, 刺激大家可着劲儿的砸钱么?”二狗子吐槽。
温阮揉着猫, 坐在位置最好的水榭高台上看热闹,也有些感概,想出这点子的人, 真是个天才啊。
这事儿最狠的地方在于,输的那一方所得银钱, 全数归赢家, 总数再抽两成给主理此事的人。
相争场面之惨烈, 便可想而知了。
当盛月姬与辞花的画舫最终相遇时, 二人立于画舫上,彼此行礼。
今日的盛月姬着盛装,红白相间的羽衣霓裳,眉心点着朱色的花钿,举手抬足间,千千种风情,万万种妩媚。
而这边的辞花虽也着了一袭华衣,但要跟盛月姬那等妖孽气质相比,却是不够的。
更不要提在盛月姬旁边还坐着萧长天和画嵬,萧长天今日为她抚琴相和,他手下那把琴,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绮尾了。
画嵬则是为她作画,将她今日的美好尽数绘入卷中。
这助威团看上去很是唬人啊。
“小妹,你紧张吗?”温西陵问她。
“不紧张。”温阮倚在栏杆上,闲闲地看着下方。
她跟辞花商量过了,咱们女装是不可能赢过女人中的女人盛月姬了,不如还回男儿身,到时候等着看好戏就成。
只是盛月姬有萧长天抚琴,不知道殷九野给辞花找了谁。
“姑娘不必担心。”殷九野给温阮倒了杯茶。
“若是办砸了,我可要扣你工钱的。”
“为了我的工钱,我也不敢办砸啊。”殷九野笑,“看着便是。”
盛月姬的歌声如何,温阮已经见识过了,今日她这只新曲更为销魂,听得两岸听众久不能回神,深深痴醉于其中。
温阮轻轻地揉着二狗子,等着看辞花接招。
他没有带任何乐师。
摆在他前面的是一排玉节,他着女子装束,执细巧金杖,轻击玉节,金玉相击之声,清脆悠扬。
辞花的嗓音已是极致的空灵,除非有萧长天那等国宝级琴师为其伴奏,否则,任何多余的丝弦都只会破坏辞花曲中的美好,倒不如用最简单也最悠远的金玉之声。
辞花轻吟慢唱,跟盛月姬那等妩媚销魂不同的是,他的歌声总能让人感受到平和与宁静,真如山间百灵,跟着他的歌声,似能看到春日百花争相开,夏树翠绿正葱茏,秋阳高悬照黄杏,冬雪皑皑裹银装。
温阮挑眉,看了殷九野一眼。
殷九野笑。
“聪明。”温阮说。
“多谢二公子舍得这么些好玉。”
温阮没明白这话,击玉节而响,怎么还跟舍不舍得有关了?
但忽地,辞花金杖碎玉节,只手裂红妆!
无双公子,碎玉入水,执壶高悬,清酒入喉,狂放风流。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他如百灵鸟的曲音冲天而上,跃出幽静山谷,化作遨游天地间的雄鹰,搏击长空,勇破巨浪,恣意快哉,似挟天地烈风而来,浩浩汤汤!
萧长天按下琴弦,猛地抬头看向辞花,天下之人不会有比他更懂音律的了,他为辞花曲音中的广大旷远,浩荡涤然所震惊。
他担心地看了一眼盛月姬,今年的花乐事,她怕是不会赢得那么轻松了。
盛月姬交握于袖中的双手,陡然握紧。
温阮抱着猫坐直了身子,微有些诧异地看着辞花。
他清声如啸,如剑之吟,和玉碎鸣“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勇;二曰智;三曰敢为天下先!”
温阮的手指微微内扣,抱紧了二狗子。
“阮阮,怎么了?”二狗子问她。
温阮摇摇头,没有说话。
辞花所唱乃是《道德经》中的第六十七章,而原句本应是,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殷九野倚在栏杆上,闲闲饮茶,那几个字是他替辞花改的,他看着温阮细微的表情变化,想知道她是何想法。
“二哥,你先前可听过辞花这曲子?”温阮问。
“听过,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不就改了几个字吗?”温西陵笑道,“改得挺好的,做人当然得有敢为天下先的豪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