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就走,马在那边呢。”
“这么快?”
“嗯,早走早安静。”
“去哪个营中?”
“我爹给我安排好了,反正不是纪知遥手下的,我才不要跟他当兵。”
“什么官职?”
“小兵,我能干什么呀?文不成武不就,兵书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从小兵做起吧。”
“会很苦。”
“就当还债了呗,我在京中跋扈这么些年,也是该吃点苦头了。”
“好吧。”
吕泽瑾看着温阮笑道,“搞不好过多几年,我就是大将军了呢,诶,要是我哪天凯旋,你会来城门迎我吗?”
“一定。”
“就冲你这句话,你等着,小爷不杀个赫赫功名出来,还不回京了!”
他纵马远去,纶巾飘起,夕阳下的少年带一身金光。
温阮远远看着,内心有点五味杂陈。
“你说,他会成为大将军么?”温阮问殷九野。
“难。”
“我也觉得挺难的。”温阮笑着说,“但有志气,总是好事,对吧?”
“是,女菩萨。”
“什么呀?”
“恭喜你又拯救了一个误入歧途的羔羊啊。”殷九野乐道,“要是没有你,吕世子哪会离开盛月姬,有此大志?”
“那你还赶紧给我上香,拜拜我,搞不好我就保佑你……”
“保佑我什么?”
“对哦,我好像从来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啊,我要你……”殷九野停了一下,笑说“给我涨工资,最近手头很是拮据啊。”
“干嘛,存老婆本啊?”
“对啊,姑娘怎么知道的?”
“……想娶哪家女子,我帮你去说媒。”
殷九野看了她一会儿,你平时不挺聪明的吗,这会儿脑子呢?
殷九野没再搭她的腔,两人并肩慢步往回走,碎碎念念地说着些闲话,温阮说起了昨日大哥告诉他的,纪知遥粮草失火之事。
殷九野也当作是第一回 听见般的表示惊奇。
温阮说“我大哥厉害吧?”
“厉害,就是眼光不太好。”
“……他都不喜欢盛月姬了。”
“以前喜欢过啊。”
“……还不许人知错就改啊?”
“许,女菩萨。”
“女菩萨掐断你的姻缘线,让你一辈子打光棍儿!”
“这么恶毒的?那我可只能赖着姑娘了。”
“……这话听着好像不太对。”
殷九野笑得肩头轻颤。
未过太多时日,温阮听说,吕泽瑾在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被万箭穿心而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圣诞节,祝大家圣诞快乐~~~~
还是那句话,人物设定早就已经做好了,小表格密密麻麻地,我给我自己列得明明白白,起承转合命运终点都写好了,除非剧情调整,否则不会大改人物设定。
吕泽瑾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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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吕泽瑾的灵柩被抬回京时, 温阮就站在城门处看着。
她记得那时吕泽瑾豪情万丈地跟她说, 要杀出个赫赫功名再凯旋, 温阮你得来城门处迎我。
她不曾想过,迎到的是吕泽瑾的灵柩。
她也看到晋亲王一身素衣,扶着他儿子的棺材哭得撕心裂肺,老泪纵横。
晋亲王似是不甘心, 猛地撞开了棺材板, 躺在里面的吕泽瑾双目闭阖,脸上有道道伤痕, 看着深及白骨。
听说,吕泽瑾死得极为惨烈,残肢断臂是后来收尸的人在战场上找到了,才拼凑出现在他这副完整的尸身的。
晋亲王悲痛欲绝,颤抖的手摸了摸吕泽瑾的脸,一口气没接上来,当场厥了过去。
温阮站在不远处看着, 总记起那个下午,吕泽瑾在一片金色的夕阳里纵马而去,少年潇洒恣意,昂首而去。
“姑娘?”殷九野唤了温阮一声。
“他说,让我迎他凯旋的。”
“战场上瞬息万变,谁也料不到会有如此不测。”
“不是的,你看晋亲王如此悲痛,就猜得到他一定安排了人手保护吕世子, 战场再如何瞬息万变,他也没道理死得如此仓促。”
殷九野沉默了下。
“阿九,你知道他死了,最为得利的人是谁吗?”
“姑娘是想说……”
“对,我二哥。”
温阮抬眼,看向对面,于悦一身素衣站在人群中,神色复杂地望着吕泽瑾的灵柩。
回到家中后,温阮坐在房间里发呆,二狗子摸摸她的脸“阮阮,别想了。”
“其实,我不是不能接受吕泽瑾死,战死沙场,为国尽忠,不枉一个美名,我只是不能理解,他怎会死得如此潦草。”温阮轻声说。
“阮阮……”
“我眼睁睁地看着,吕泽瑾脚下铺开了一条满是鲜花与掌声的道路,他将踏上这条路,不说成为万人敬仰的大英雄,也会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人。可他刚刚踏出去一步,满腔的豪情和大愿尚未来得及施展,便草草折戟,死得憋屈又不甘。”
温阮抱起软乎乎的二狗子在怀里揉了揉,叹声道“我感觉有一张网在我头顶上,越收越紧,我不知道织网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总觉得,吕泽瑾的死没那么简单,这只是一个开始。”
二狗子叹了声气,“让你穿进这书里来,我是真没想到会这么凶险的。”
“来都来了,就看看到底能有多凶险吧。”
去吕家吊唁时,温阮让殷九野抱着二狗子在门外等着,她自己进走晋亲王府,看到晋亲王一记耳光打在于悦脸上。
他失声痛骂“若不是你!若不是为你,我儿怎会去边关?怎会去军中?怎会有此厄难!你怎还有脸来看他!”
于悦站在那里,低着头,没有辩驳,没有反抗,任由晋亲王骂了个痛快。
吕泽瑾是独子,晋亲王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心中有恨,有气,有怨,他要找个人撒出来。
“对不起。”于悦低声说。
“你滚出去!滚!”晋亲王恨声骂道。
于悦咬着牙,向着吕泽瑾的灵柩深深地拜了三拜,才离开。
温阮看着这些,轻叹了声气。
她走进去,看着鬓发发白的老人,不忍说“节哀顺变”四个字。
晋亲王看了温阮一眼,撑着椅子摇摇晃晃地坐下,苍老地声音问道,“你如意了?”
“我从未想过要害世子性命。”温阮轻声说。
晋亲王抬起浑浊含泪的双眼,望了温阮好一会儿。
他儿子今年十九岁,前十八年里都是个混帐玩意儿,足足的京中纨绔,除了惹是生非给家里添麻烦以外,就没干过一件好事儿。
到了他十九岁这年,突然转了性子,说要好好读书,为朝中尽力,为大襄立功,不丢他老爹的脸。
晋亲王就问呐,你是怎么突然开了窍,脑子里开始想事了?
他儿子笑着说,被人骂醒了,温阮一张利嘴啊。
晋亲王老怀欣慰,哪个当父亲的不盼着自家孩子成才呢?老父亲甚至开玩笑说,看来改日我得提着重礼去靖远侯府谢过那位温阮姑娘了。
可如今呢?
他宁可他儿子一辈子混帐下去,也好过冷冰冰地躺在这里。
“你跟我来。”晋亲王突然说。
他撑着椅子起身时,身子晃了下。
温阮赶紧上去扶了扶。
但晋亲王把她的手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