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着头,对着消失不见的另一个自己说:“好。”
话音刚落,李令姝猛地睁开眼,竟是从梦中醒来。
脑海里所有的滞涩都消失不见,一夜过去,仿佛拨云见日,让她能清晰看到过去,忆起从前往事。
李令姝抚了抚躁动的心,慢慢坐起身来。
帐幔中很黑,一丝光都无,她就这么坐着,一言不发。
她身边不过就这几个人,便也不叫她们晚上守夜,便是要守,也是在隔间里浅眠。
这会儿寝殿里,除了她,就只剩下乖巧可爱的小腮红。
所以,现在的李令姝是最放心也是最放松的。
她闭着眼睛,认真回忆着过去,努力把那些细节都记进心里去。
这一忆,就过去许久。
等到李令姝再次睁开眼睛,帐幔的缝隙间已经隐约有了细微光亮。
天将微熹。
李令姝长舒口气,轻轻开口:“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你放心。”
帐幔之外,嫩黄的玄凤鹦鹉突然睁开了绿豆眼。
它低下头,看了看紧紧抓着横木的爪爪。
替她活下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朕有点方,朕的皇后到底是谁?
皇后娘娘:你猜~
第21章
一夜旧梦了无痕。
李令姝早晨起来的时候,总觉得身上都轻快许多,再也没有往日的滞涩感。
脑海里的记忆也都鲜活起来,她想起了许多事,回忆起了许多人。
以后的路,就能走的更稳当一些。
等用过早膳,李令姝就带着小腮红去书房临佛经。
她一边临,一边教小腮红说话。
比如现在就跟它念叨:“小腮红,娘娘漂亮。”
教鸟类说话,需要反复多次不停重复需要它学习的那一句,因此李令姝最近几天进进出出就是跟它说娘娘吉祥或者娘娘漂亮之类的话,小腮红看起来也还挺适应。
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赫连荣臻发现要会说出比较准确的词语,得需要受到一定的刺激,就比如昨天他就超常发挥,说出了娘娘好这个词,这是他发自内心说出口的,并不是李令姝教给他的。
因此,现在看李令姝很在意让他学会娘娘漂亮这四个字,他也很为难。
他听得明白,也知道怎么发音,可鸟跟人就是不一样,他真的很难说出漂亮这两个字。
书房里就只能听到他跟着不停重复:“娘娘、娘娘。”
也行吧,四个字对了俩。
李令姝其实也不是很执着,她把一整卷临完,就过来喂小腮红吃草莓。
草莓都是她亲手切的,一小颗一小颗,小腮红舌头一卷就能吃进去。
赫连荣臻低头吃草莓,觉得这草莓比以前吃的都甜,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李令姝趁着宫人都出去忙,就跟小腮红念叨。
“我以前看电视科普,说玄凤鹦鹉其实是可以唱歌的,不过没有非洲大灰和金刚鹦鹉聪明,说话的能力要低一些。”
赫连荣臻:……
出现了,听不懂的词语。
虽然听不懂,但是赫连荣臻记忆力是相当好的,许多词只要李令姝多说几次,根据语境结合,他大概能才到个八九不离十。
就比如电视这词,她经常会说从电视上看到什么什么,所以赫连荣臻猜测应该是书本或者戏台之类的东西,反正是能让人学到知识的。
而她所说的非洲大灰和金刚鹦鹉,其中非洲大灰赫连荣臻没听过,但是结合推测,应该是南洲灰鹦鹉,这种鸟是早些年船队带回来的,确实非常的聪明,先帝曾经养过一只,说话特别利索。
而金刚鹦鹉,就比较多见了。
他自己养的就是蓝紫金刚鹦鹉,也是很聪明的,还特别可爱,就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这么一想,赫连荣臻就忍不住要叹气。
李令姝念叨完,就看到自己的小腮红垂头丧气的,就笑了。
她摸了摸小腮红圆滚滚的小脑袋,安慰它:“小腮红能说好几个字呢,已经很聪明了,比一般的玄凤鹦鹉聪明很多!”
赫连荣臻:……
行吧,跟鸟比,朕还真的挺聪明的。
李令姝就说:“等陛下的事忙完了,为娘就教你数数。”
说完数数,李令姝就更兴奋了:“我之前看视频,鹦鹉其实什么都能学会,数数、套圈、拼积木、骑自行车、唱歌跳圈,样样精通啊!”
赫连荣臻:………………
虽然只能听懂数数、套圈和唱歌,但是他却觉得每一样都不简单,娘娘,您对朕的要求太高了。
朕可能也不是那么聪明……
不过,赫连荣臻还是很配合说了句:“娘娘吉祥!”
一人一鸟这么嘀嘀咕咕半天,苏果就匆匆进来,对李令姝道:“娘娘,琥珀姑姑回来了,请您过去一趟。”
琥珀只守着她的佛香殿,从来不肯来后殿一步,李令姝也不觉得她怠慢,闻言就坐下来让苏果给她换鞋。
说实话,现在宫里这情形,琥珀能给走这一趟,就已经相当给脸面,也是认真给办差的。
换了鞋,李令姝也不二话,直接就去了前殿。
琥珀刚从佛香殿里出来,对着偏殿比了个手势,李令姝就率先进了偏殿。
“娘娘,臣原有个同僚,以前是药材库那边管药材的,后来被调走,如今在御膳房里管着茶碗酒器。”琥珀淡淡开口。
她说话一向是没什么语调的,却把事情都给说清楚。
要给皇帝看病,这个人的来历就一定要明确。
不过,李令姝实在没想到,琥珀给他找的人会是个黄门。
琥珀见她似乎有些不信,就说:“娘娘以为奴才们生来就是当奴才的吗?这位中监原在家里就是学医的,可惜后来家道中落,又有那么多兄弟姐妹要养,才走了这一步路。”
李令姝顿了顿,只说:“有真本事便可。”
当然是有真本事的,琥珀低声说:“他的医术或许没有太医好,但针灸推拿的活计却是顶好的,只要他能进乾元宫,陛下那总能看一看。”
也只能这样了,让李令姝再去找人,她也不知道找谁。
“多谢姑姑跑这一趟,他日陛下大好,本宫一定会在陛下面前美言。”
琥珀却摇了摇头:“都是一心为陛下,忠于陛下,哪里还用美言?”
这话说得,李令姝几乎都要信了。
不过她也没多话,只道:“这位公公,可是有什么要紧的要交代?”
琥珀看了李令姝一眼:“家里兄弟姐妹多,手头就紧,他这人不认别的,只认钱。”
都进了宫做了阉人,后代子孙的念想都没了,如今便只能惦记着手足亲情。
李令姝就说:“知道了,本宫一定会准备好。”
琥珀看她这就要走,犹豫片刻,还是叮嘱一句:“这事,娘娘别亲自去。”
李令姝有些意外,回头认真看了琥珀一眼。
偏殿这会儿只开了半扇窗,光影投不进来,映得琥珀面容模糊而飘渺。
她看不清琥珀的表情,却也明白这是人家的真心嘱托。
“本宫明白,多谢姑姑。”
后续的事,其实都还好办。
张大福整日在排房那边晃悠,跟这个斗骰子,跟那个吃吃酒,只要把消息这么一传递,钱也送过去,后面自会有楚逢年操持,不用李令姝再去管。
现在摆在李令姝面前的要紧事,是开春的赏春宴。
太后想办的事,是一定能办成的。因此在五月中旬时,太后就下旨道五月底要开赏春宴,请各家夫人闺秀进宫赏花踏春,一同给陛下祈福。
太后办赏春宴,不仅皇后要陪同,以前的老太妃们也要列席。
为此,李令姝特地让苏果教了她几日宫规礼仪,努力把自己的仪态调整到最好。
结果赏春宴还未到,几日不见踪影的张大福回来了。
他一回来也不去休息,直接来了后殿,跟李令姝打千作揖。
“给娘娘请安,几日不见,娘娘依旧光彩照人。”
李令姝看他并不慌张,心里有了谱,便也笑了:“福公公的嘴就是甜。”
张大福上来伺候她吃茶,小声就把事情给讲明。
楚逢年在宫里这么多年哪里是吃素的,只不过他确实不知道怎么找一个会医术的人进宫,现在李令姝这有了结果,自然事情就办的很顺利。
借着给乾元宫小厨房更换餐具的由头,那个叫王季平的中监就顺利进了乾元宫,给陛下诊了诊脉。
张大福眉开眼笑地学:“那王叔叔是个能人,道陛下如今只是气血不畅,须得多用几次针便能用进药食,只要药能吃进去,人就能养回来。”
李令姝顿时松了口气:“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赫连荣臻在一边,听了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