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荣臻:“……你说的是太后?”
大灰扑腾一下翅膀,懒洋洋说:“对,以前是皇后,现在是太后喽。”
这只鹦鹉,懂的还挺多,说实话赫连荣臻很意外它居然是有智慧的,并且理解能力很高,对人类世界的伦理道德和身份地位都很清楚。
“大……大哥,您懂的真多。”
大灰不乐意了:“我是你的长辈,你应该跟我叫大伯。”
赫连荣臻的王伯早就归西了,既然这只鸟非要当大伯,叫两句也掉不了一块肉。
他相当能审时度势:“大伯,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大灰顿时得意起来。
“你大伯我进宫的时候,你娘可能都没生呢,更何况是你。我早年就是老头的鸟,”大灰颇有些倚老卖老的架势,“后来老头进宫当了皇帝,你大伯我就水涨船高,跟着一起进宫成了皇帝的神鸟,那十来年,可是微风得很呢。”
赫连荣臻:“大伯您居然还会说成语,好厉害啊!”
大灰被他这么一奉承,那就更得意了,差点没在笼子里扑腾起来:“那可不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的鸟,这十来年宫里哪只神鸟看了我,不吓得瑟瑟发抖。”
赫连荣臻看了看四周睡得香甜的小神鸟,继续夸奖:“大伯您真是威武。”
大灰略微冷静下来,压低声音跟他显摆:“你可不知道,这长信宫里啊,哪里都有秘密,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宫里有秘密很正常,上到天子下至宫奴,绝无一人清清白白,一丁点秘密都无。
赫连荣臻正想再跟他详细问几句,突然就听排房那里传来一声呵斥:“大中午的,能消停点吗?这老鸟每天都叽叽喳喳的,也不嫌累得慌。”
得,这是小黄门午歇被大灰的鸣叫声吵醒,准备出来教育一下大灰。
赫连荣臻只好把这事记下,匆匆跟大灰说了一句:“大伯,下次再来找你玩。”
然后就麻利地窜到另一边的屋檐上,躲在阴影里瞧。
就看一个矮矮小小的小黄门睡意朦胧从排房里出来,熟练地从墙边摸到一根木棍,不管不顾往笼子里捅了捅。
“我说祖宗,您以后中午不唱歌行吗?”
大灰灵活地往边上一躲,嘴里念叨:“得令,得令。”
别说,一看它就能听懂人言,还能跟小黄门沟通。
小黄门也不敢真打它,吓唬吓唬就完了,凑上来看了一眼它笼子里的食水盆,然后就去取南瓜子。
“好几天没发瓜子了,给您老弄点好吃的吧。”
趁他转身,大灰往赫连荣臻这瞧一眼,轻轻挥了一下翅膀。
赫连荣臻点点头,飞下屋脊,直接往南华殿飞去。
路上他还想,这宫中,还有什么秘密呢?
等回了南华殿,就看李令姝坐在那做刺绣。
她根本就不会这手艺,要不是苏果教得特别用心,现在估计连个菜叶子都绣不出来,能把两块布缝到一起都算是超常发挥。
赫连荣臻也不在意。
自家皇后要学什么刺绣?有的是绣娘伺候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何必动手学呢?
不过他也知道李令姝这是太无聊,才开始弄这些针线玩意,暂时就让她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李令姝本就有些心不在焉,抬头看见小腮红回来了,就指了指地上的小水盆。
“出去玩一圈,脏兮兮的,洗了澡再来找我。”
赫连荣臻:“……”
他只好站进水盆里,一点点扬起水,在里面扑腾了一盏茶的工夫,才觉得洗干净了。
洗完澡他也不敢直接凑上去,怕媳妇嫌他,现在厅中狠狠抖落干净水花,又晒了会儿太阳,才迈着小爪爪往李令姝身边凑。
“啾啾。”赫连荣臻歪着头卖了个萌。
李令姝扭头看它这么乖,忍不住笑了:“过来。”
赫连荣臻也不飞,直接从她胳膊往上攀,等站在肩膀上,才小心翼翼蹭了蹭她的脸蛋。
李令姝眯着眼睛让他蹭,突然问:“说吧,去哪里了?”
赫连荣臻吓了个激灵,差点没从她肩膀上摔下去,不过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迅速就调整好心态,继续用稀疏的冠羽蹭她的耳朵。
听不懂听不懂,朕只是一只鸟,什么都听不懂。
李令姝也不追问,每天都弄一次就足够,反正这只鸟精怪得很,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赫连荣臻看她继续做绣品,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她绣的到底是什么,赫连荣臻看了半天都没看懂,最后直接放弃,就当她联手玩吧。
两个人这么安静待了一会儿,李令姝就放下手里的绣品,从食盒里摸出一小把石榴,一颗一颗喂给他吃。
现在赫连荣臻接受投喂接受得十分熟练,甚至还能进行接投练习,只要李令姝扔得不是太高,他几乎都能用嘴接住,业务能力非常出色。
这么跟李令姝玩了会儿,赫连荣臻才迟钝感觉,李令姝似乎不是很高兴。
他吃了一小把石榴,然后就歪着头咕咕咕叫了几声,李令姝就叹了口气。
“小腮红,我总觉得宫里要出事。”李令姝说。
赫连荣臻目光一闪,往前走了几步,在她手背上轻轻啄了两下。
“啾啾。”赫连荣臻安慰她。
李令姝顺手撸鸟:“太后原本还会叮嘱各宫所不要太过怠慢我,说明我或者陛下还是有用的,但近来不仅夏冰送得越发迟缓,就连膳食也越来越敷衍,除了尚宫局还知道维持该有的体面,其余几处都不怎么经心。”
赫连荣臻认真听着。
李令姝也不知道说这些小腮红能不能听懂,但这些事她不能给苏果说,怕引起恐慌,也就只好说给小腮红听。
总归能倾诉一下。
李令姝继续说:“今日李令嫣跟我说,这皇后我当不了多久,我想了许久,觉得她这话有两层含义。”
“一是陛下……这个不提,二就是太后想换一个皇后。”
赫连荣臻轻轻咕了一声,算是赞同李令姝的话。
不过,现在朝堂之上的事,他只能靠李令姝带回来的只字片语去分析,许多事情都不是很明晰,就更没办法分析事由,若是太后真要对他下杀手,宫里不会这么风平浪静。
首先他今年不过十六,刚刚束发,就连皇后也才娶到宫中,膝下空空如也,一个孩子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太后一定要先选出最合她心思的继任者,才能把没用的“老皇帝”处理掉,所以现在暂时不是太后动手的最佳时机。
那么就只能是第二种情况了。
赫连荣臻想,估计是前朝要有动作,太后只能以皇后位作为交换,来换取她想要达到的目的。
但这个皇后,不是她想换就能换的。
赫连荣臻心中一沉,突然很急切想要再回到自身,哪怕跟楚逢年提点两句也是好的,他不能让那老妖婆伤害到李令姝,一丁点都不行。
这么想着,赫连荣臻简直心急如焚。
他仰头看着李令姝,入目就是她沉静闲雅的秀美面容,李令姝生了一双妩媚多情的凤目,柔柔看人的时候,仿佛带着延绵不绝的情意,很是令人动心。
但赫连荣臻的心却比这长信宫还要坚固。
他以前觉得自己不是会轻易动心的人,看惯了太后那些手段和计量,他对女人渐渐失去期待,总觉得哪怕天仙下凡,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然而跟李令姝这么相处下来,他却不由自主松动了心房。
到了今日,他的情绪已经能被她轻易带动,便只是猜测她即将会有危险,他也会着急上火,心中慌乱无法安稳。
这些反常,这些怪异,他现在都无法思考。
他想的是,自己到底怎么才能回到原身,难道还好再去一趟乾元宫?
乾元宫可比司羽监遥远太多,他上次是侥幸没被人发觉,若要再去,必要周详计划,绝对不能再出差错。
赫连荣臻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凑上前去蹭李令姝柔软的小手。
他想告诉她:“不要害怕,朕会保护你。”
可千言万语聚至唇齿间,最终也只能吐露出四个字:“娘娘吉祥。”
是的,他所求也不过娘娘吉祥。
李令姝原本低头看它,见他那双绿豆眼闪着坚定的光芒,心中一片柔软。
“小腮红,这世界真的好危险,”李令姝叹息道,“还好有你陪着我,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害怕。”
赫连荣臻在心里回应她:“朕会一直在。”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朕会保护你的,朕这么勇猛。
皇后娘娘(低头看):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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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一人一鸟玩了一会儿,去尚宫局取夏冰的四喜才刚回来。
她回来的时候空着手,显然什么都没取回来,一看到苏果就低下头,显得很害怕。
苏果叹了口气,低声问:“没给?”
四喜摇摇头,声音很低:“冰室的管事黄门姐姐也见过,惯会踩低捧高,如今宫里多了三位主位娘娘,自是紧着她们宫里头用。”
苏果冷笑一声:“这几位可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身上无恩无宠,这管事黄门也是眼皮子浅,瞧太后喜欢她们便要去巴结,也不想想,太后还能当一辈子不成?”
论说清醒,苏果都比她们看得长远。
然而话是这个话,可陛下现在还生死不知,如今宫里就是太后娘娘一人天下,自然人人都不会舍近求远,能给太后娘娘面子,谁又会去在乎无权无势的皇后?
因此这话叫四喜听了,她也不支声,根本不搭茬。
苏果瞥她一眼,道:“你没去找尚宫局的珊瑚姑姑?”
四喜就轻声细语解释:“咱们宫里还有些余冰,不过就是冰室今日没给,奴婢就没敢去打扰珊瑚姑姑,再说了,便是去说又能有多大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