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杳比划着剑的手没停,眼睛却看向他:“我照顾他?他想得美。”
“他照顾你也行,反正都是一样的。”郑匠人笑嘻嘻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以后有事再来找你。”
傅杳看着他溜走,心里知道他们应该是想岔了某些事。不过这种事情总是越描越黑,最好还是当作不知道的好。
将剑放回掌心,傅杳觉得这个剑有些不对。
之前在客栈里她明明感受到了那么冲天的血气,可是现在却怎么也查看不到剑的煞气。还有那晚上的魂魄,似乎也藏在了剑内,有些不好揪出来。
手指间在剑身上弹了弹,古剑发出清脆的嗡鸣。
傅杳想了想,最后拿着剑去了摆放玉棺的墓室,然后她躺进了玉棺里,把剑放在了一遍。
她躺下去半点动静都没有,隔壁的剑一开始也没甚动静,过了漫长的许久后,剑终于控制不住,玉棺里的灵气开始朝着它体内涌入。
在它吸得正愉悦时,头顶上突然有女人在笑:“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剑立即停止了汲取灵气,整个身体恢复了之前的死样。
“还装呢。”傅杳伸手一抓,这回一个男人的虚影被她从剑里面抓了出来。
这个男人胡子拉碴,可不正是之前在客栈上碰到的那个。
“为什么你能抓我出来?”男人十分惊恐。他躲在剑里,外面的人想要对付他基本上不可能,也正是靠着这个手段,他才一直活到现在。
“你以为这灵力我是白白让你吸的吗?”傅杳看了看剑,又看了看男人,有些嫌弃,“原来不是剑魂,不是剑魂还这么能吃。”
虽然刚刚他只吸了一两口灵气,但是一般的玉石这会儿早就已经成了废石。
钟离这玉棺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现在都还完好无损。
不过话说回来,她要是把这玉棺给弄碎了,钟离会不会把她赶出去?
“我饿啊,”男人委屈道,“我再不补充点灵力,估计就快要消散了。你这个墓穴里还有没有其他的玉器,等我吃饱了我们再聊。”
“你想都别想。我不是这座墓的真正主人,真正的主人是个吝啬鬼,心切开看是黑的那种,我劝你还是悠着点。”傅杳道。
“吝啬鬼?”钟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是察觉到墓里有外来者的气息,结果过来一看就听到这女人在背后说他吝啬鬼。
傅杳当即否认道:“什么吝啬鬼,你听错了。”
“心切开是黑的?”
“我这是在夸你聪慧,算无遗策。”
“是吗?”钟离走了进来,“你这夸人还真是别具一格。”
傅杳拱手,“过奖过奖。”
“我不是在夸奖你。”钟离将古剑拿在了手里,“你说的对,我确实是个吝啬鬼,而且最小气别人在背后说我坏话。现在我这个骂名已经背了,不做出点什么来,实在对不起你这‘夸奖’。”
傅杳警觉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未来一个月,我不高兴放贷出去,一个月后再看心情。另外,”钟离弹了弹剑,“我本来还想把这把剑的秘密告诉你,不过我现在又不高兴说了,还是留给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别啊!”傅杳虽然心里严重怀疑他后面说的这个是不是真的,但是人在屋檐下,没钱过不去,她只能抓住了钟离的胳膊,一脸痛改前非道:“我刚才确实不应该瞎说大实话,以后我肯定会委婉点的。”
钟离伸出手,一个手指头接一个手指头将她的手掰开,笑得清辉映夜,“两个月。”
“这就过分了吧!人有缺点就要承认,你看我贪财好色,我从来都没否认过。”傅杳道。
“三个月,没得商量。”钟离将剑一放,转身走了。
傅杳啧啧转身,却见旁边的男人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吞口水道:“你不会看……”
傅杳脚一踹,下一刻,方家村村口的石头旁边,林秋发现自己多了个伙伴。
……
最后,傅杳还是带着这把剑去了长安。
原因非常简单,这柄古剑她觉得很有些怪异,所以她决定去养一下这剑里的残魂。
养魂得用玉,而最多最好的玉,一在矿山里,二就在皇宫。
矿山的玉有主的,皇宫的玉嘛……还有点操作的余地。
再加上长安还有一桩事需要她现在去了结一番,她图省事,便直接去了国师府,让他明天进宫呈剑。
“这剑有什么问题吗?”天玄子他确实不是人精,但也不喜欢当糊里糊涂的人。
“宫里面不是有三位高僧?有没有事,他们自然看的出来。”傅杳道。
“他们真的看得出来?”天玄子有些怀疑道。
傅杳深深看了他一眼,“明天穿厚点去宫里。”
“为什么?”
“我怕你被群殴。”
“……”
嘱咐完了天玄子,傅杳朝着东墙一走,下一刻就出现在永安侯府。
此刻,永安侯府的正院里,侯夫人眼睛正死死的看着帐子。
现在已经没有人管她的死活了。如今是夏天,可她身上却还盖着厚被子,蚊虫叮咬的晚上,帐子也留了个口。
她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可是他的丈夫儿子却没有一个愿意来关心她。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那些奴才们又怎么敢这么对她。
躺在床上的这么多天,她也算是尝遍了人情冷暖。
从前在她面前笑着奉承她的人,不过是为了能从她的手里得到好处。现在她没用了,也就被丢在了一边。
无数个深夜里积累的怨恨,让她不想这么窝窝囊囊的躺在床上,瘫痪一辈子。
所以她想到了唯一一个能够让她脱离现在处境的人。
“傅观主……我知道……你一定就在旁边看着。”侯夫人一边说这话一边流口水,“你帮我……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如此说了一刻钟左右,她的眼角余光终于瞥见帐子外面站了个人影。
第101章
“你想和我做交易?”傅杳在外面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可是你身上让我看中的东西并不多。你这样,让我好为难。”
“那您看中了什么?”侯夫人这会儿感到浑身轻松,身体也不僵硬了,偏瘫的手也能动了,就连嘴巴说话也都利落了起来。
只有尝试过瘫痪的滋味,才会明白现在所拥有的这些有多可贵。
她不想再继续瘫下去了。
“只要你能够让我好起来,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侯夫人神色疯狂道。
傅杳也不和她多墨迹,“你唯一让我看中的,就只有你的寿命。”
她之前答应了圣人的三年寿命还没给呢,而且还有傅侍郎也需要寿命。
“寿命……”侯夫人僵住了,若是没有了命的话,她就算好起来又能如何?
“怎么,不愿意?”傅杳指甲轻轻的刮在折扇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我只来这一趟,你好好考虑清楚。”
侯夫人忙道:“我还有多久的寿命?”
“十年零三个月。”
“这么短了吗?”侯夫人脸色灰白,有些难以相信。
“本来是可以很长的。”傅杳不建议告诉她某些天机,“你也知道,人和人有时候也是相生相克的道理。若是你的儿子没有换的话,你其实可以寿终正寝。但可惜你换了个儿子,所以你只能活这么点时间,明白了吗?”
“怎么可能……”侯夫人不相信地摇头,“我不信。”
傅杳拿着扇子在手心里一拍,道:“信不信由你。闵毓才是给闵家带来源源不断气运的人,他一走,自然没了你们什么事。闵毓估计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生生母亲会这样对待他。”
侯夫人一时漠然。
是因为他害死了老二?
不……
她这个一直放在嘴上的理由,可以瞒得过别人,却骗不过她自己。
其实在阿毓还是很小的时候,她也一直都很疼爱他的。后来阿蘅能够在外面给他挣来更多的颜面,而阿毓只会调皮捣蛋,她渐渐的偏爱起阿蘅来。
再后来老侯爷总说她对阿毓不够尽心,她心里生出反感,偏要反其道而为之。渐渐的就造成了眼下的局面。
“我不是故意的……”侯夫人心里弥漫出一丝后悔。特别是当她知道她本来可以寿终正寝,最后却因为闵毓的离开只能活十年时,那股子后悔像刀一样,一刀一刀在她心上划开,让她追悔莫及,“我若是知道这些,我肯定不会那样对他。”
傅杳算是看明白了,“还真是个极度自私自利的人哪。行了,你还交易不交易,不交易的话我就走了。”
“交易交易!”侯夫人忙道,“我可不可以用一年的寿命……”
傅杳直接截住了她的话头,“最少十年,爱换不换。”
侯夫人顿时挣扎起来。如果真要换的话,也就是说她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
可是如果不换的话,这一辈子就这样瘫痪在床又有什么意义?
其实这会儿她心中的称已经在往交易那边倾斜,但他还是希望能争取自己多活一会儿。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吗?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很多很多钱。”她嫁到永安侯府的时候,带了不少嫁妆。
后来女儿成亲只给了一部分,还剩下一大半。再加上这么些年在侯府当家,她明里暗里也攒了不少。
正是因为这些钱还在她手里,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嗤,”傅杳不屑一笑,“你以为谁都可以被金钱收买吗?”
“我……”侯夫人以为她是方外之人,不喜欢这些俗物,缩了缩脖子,“把这些银子换成其他的也行。”
“不必了,”傅杳黑着脸道,再说下去,下次劈她的雷可能会更粗一些,“爱换不换,我走了。”
“不要!”侯夫人这会儿从床上扑了出来,一把拽住了傅杳的袖子,“我换!我换还不成嘛!”
“早这么爽快的话,现在也早就完事了。”傅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