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胡耀也走了过来,看向于书燕,当真是一脸的唏嘘,他不知马颉是一个这样心胸狭窄之人,当初跟在他的身边,胡兄胡兄的叫着,这么多年,按理也该看清楚这一个人的人品了,没想还是上了当。
于书燕将食盒展开,给两人盛饭,两人便吃将起来。
晌午饭是胡家的下人送来的,当时两人宿醉刚醒,根本没有味口,这会儿两人才有了食欲。
两人很快吃完晚饭,于书燕到这会儿才将自己在马府看到和听到的事说了,她想要知道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胡耀一听,原本斯文的脸上怒气顿起,“放屁,我们跟姓马的喝酒,根本没有丫鬟服侍,我胡家要什么姿色的丫鬟没有,还跑去马家丢人现丑?”
胡耀说完,觉得自己太过粗鲁,于是噤了声,朝于书燕看来一眼,脸颊红了。
秦楚却说道:“燕儿,你这么一说,我大概猜到了一些,你今晚便跟忤作去一趟义庄,将那丫鬟身上所有伤口仔细的看清楚,明个儿你再来牢里寻我,我绝不会让马家得逞。”
于书燕仔细的听着,将秦楚交代的话全部记在心里头,等探视的时间过后,她便离开了牢房,接着借着任主簿的名头找上了忤作,她要去义庄看看,那忤作早已经将尸体检查过,并做了详细的说明呈给了知县大人,眼下这位小妇人要去义庄,还是半夜三更的,他有些不喜。
可是看到主簿大人身边的随从拿着令牌在,他又不得不同意了。
而这边马府,马颉是在下午的时候才醒来的,一醒来就看到床边坐着的孔氏,孔氏穿着得体,一脸端庄,见他醒来,脸上露出欢喜,关切的问道:“夫君可觉得头痛?”
马颉揉了揉太阳穴,还当真有些头痛,他就着下人的手坐起身,疑惑的问道:“秦兄和胡兄两人可是回去了?”
孔氏一听,却是笑了,“他们两人啊,回是回去了,不过却是回牢里去了。”
马颉还没有弄明白,孔氏便一脸神秘的看着他说道:“夫君,先前我跟你说的事你可曾想过?”
“什么事?”
马颉一脸的疑惑,孔氏皱眉,“就是上次我跟你说过的,如果秦楚出了事,你便能拜入盛大儒的名门下,如此他所有荣耀都会落到你的头上来,如何?”
马颉一听,心中一惊,连忙问道:“你对秦兄和胡兄做了什么?”
孔氏却是得意一笑,说道:“也没有做什么,就是略施小计,这两位自称风流的才子,不也就落入了陷阱,瞧着也就这点手段,胡家再厉害,有我们马孔两家厉害?”
孔氏不以为意。
马颉却是更不懂了,心头却隐隐不安,再次问道:“你说说看,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孔氏见马颉一脸着急的样子,越发觉得他没有出息,于是说道:“夫君不必着急,我会为夫君扫清前方,留下康庄大道,到那时我夫君成了盛大儒的弟子后,前程自是不必说的。”
于是孔氏将昨夜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尤其是她故意将那杏儿栽赃在胡秀才和秦秀才头上的事,然而马颉却是越听心越凉,再看着孔氏那一张一合的嘴,他已经怒到了极点,想也没想的,抬起一巴掌便打在了孔氏的脸上。
第141章 发现线索
马颉指着孔氏怒道:“家无贤妻必遭祸事,古人诚不欺我,我以前由着你,不仅是看在你们孔氏的权势上,而是我也舍不得对你动手,只是你这一次太令我失望了,你可知道,盛大儒收徒全凭他的心情。”
“盛大儒向来护短,在整个巴东郡又最有名气,不要说胡家的势力,胡家的势力算老几,可是你不知道盛大儒的势力,咱们栽赃到他的弟子名上,咱们马孔两家还会有活路?盛大儒一句话,各地方官员都会斟酌一番,咱们算什么?地方富绅,就是个商户罢了。”
马颉一把取下额头上的湿巾,掀被从床上下来,看着被打倒在地上一脸不敢置信的孔氏,一脸怒气的甩袖离去。
孔氏第一次被自家夫君甩了耳光,那个一直被她家暴的丈夫,因为惧怕着她都不敢纳妾的丈夫,如今却为了两个外人对她动手,太过份了,她非要回孔氏将此事告诉爹娘去,孔氏绝不会饶过马家的。
孔氏带着身边下人回了娘家,马颉却是不理,如今马家要面对的灾难,有可能一朝连祖业都灭了,皆是因为他娶的悍妻,早知道今日,当初就该将她休了的。
马颉直接去正堂找马家父母,将此事全部说了,马老夫人当场被吓得病倒,下人出府请大夫,而马家家主却是跌坐在太师椅中,指着不成器的儿子,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爹,如今该怎么办?胡秀才和秦秀才已经被关入大牢,齐知县已经立案,连着杏儿的尸体也拉去了义庄,连忤作都已经看过,此事恐怕无法周旋了,该如何是好?”
马家家主抚着胸口,面色沉重,接着一脸的破斧沉舟,说道:“你现在就去孔家将孔氏接回来,发生了此等大事,孔氏绝不可能置之度外的,只有咱们马家与孔家联合起来才能度此难关。”
“同时你必须与孔氏保证口供一致,此事已然成这样,就算你不愿意,你也得咬紧牙根,咱们马府能不能活下去,就在此一击。”
马颉一听,面色大变,急问道:“爹,你的意思是当真诬陷胡秀才和秦秀才不成?”
马家家主却是面色苍白的看着他,怒道:“不然你还有何法子?都是你娶的好媳妇,你堂堂男子汉,连个媳妇都压制不住,若不是你的无能,岂会陷我马家于不义。”
马颉一听,脸色白了白,一时间不敢再反驳,可是想起与胡耀在一起的点滴,受秦楚指点的时候,当初他们三人不知道多惬意的兄弟情,秦楚有才,胡耀有势,这两人巴接好了,他们马家将来自是不必说,可是偏生这一切都被孔氏给毁了。
“爹,我们把孔家交出来吧,都是孔氏做的,凭什么要我马家背祸。”
马颉似下定决心。
马家家主却是沉思,接着暗叫不好,“颉儿,快去将孔氏接回府上来,孔家若是知道了此事,必定与我马家撇清关系,不要说将孔氏交出来了,咱们马家必定是跑不掉的,按着我先前说的,你现在立即去见孔家的长辈,只有两家扭成一股绳,若还能度此危机。”
马颉一听,心都提了起来,转身追孔氏去了。
义庄,于书燕跟在忤作身后,手里提着昏暗的油灯,心头却是打鼓,她前一世死前是睁眼看着劫匪一刀刺入她的腹部,她看着鲜血流出,就这样痛苦的死去的。
眼下进入这义庄,她的心里顿时发毛,前一世临死前的恐惧挥之不去,不知不觉脸上变得苍白,额头还冒出冷汗来,可是她却没有止步。
那忤作却是朝她看去一眼,这大半夜的来义庄,忤作颇有怨言,可是那是主簿大人的意思,也不得不来,眼下看到这位小妇人惊心胆颤的样子,便直接摇头,不就一个小妇人,胆子如此之小,这么过来看一下又有何用,都不及他写下详细,当真是多此一举了。
于书燕自是不知道忤作的心思,跟着他来到一直往里头走,义庄停了不知多少无名的尸体,各种案子,有的甚至停留的时间长了,虽然做了处理,房里却还是飘来奇怪的味道。
于书燕目不转睛的看着忤作的背影,一路走着,室内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
直到前头的忤作停了下来,却是在一具女尸面前停住。
于书燕拿起手绢捂住了嘴和鼻子,一双美眸朝那床上的尸体看去。忤作在此时将那白布揭开,于书燕看到了,一看此女还当真长得眉清目秀,身姿也不错,年纪若十四五岁的样子。
只是于书燕却看到她小巧的鼻端下似乎有血迹,她忍不住指向此处,“您可曾看过这儿?鼻子里有血迹。”
有吗?
忤作疑惑,他当时看的时候并没有细看此处,于是他伸手上前翻看,于书燕便看到那鼻翼两侧明显的血痕,忤作“噫”了一声。
于是忤作下意识的又细细检查起来,于书燕却将整具尸体的伤处全部记在了心头,明日便将这一切告诉秦楚去,尤其是这鼻子里的血痕,当时马府的下人来报案,此女受过侵害,真正受死的伤口是脖子下的掐痕。
显然掐痕很明显的淤青,于书燕正暗自想着,忽然指着脖子说道:“如果是被掐死的,忤作大人觉得她会为此而流鼻血么?”
忤作一脸古怪的看着她,只道不会。
“那么一个正常人的反应,必定张口呼吸,四肢反抗,可是她的嘴却闭得紧紧地,甚至还咬紧了牙齿,瞧着这模样就像在承受极大的痛苦而咬紧牙关。”
忤作听了这话,便伸手上前打开此女的下颚,还当真如她所说,掰都掰不开,忤作暗自惊奇,这个小妇人还当真懂得一些,先前一脸的惧意,如今看到尸体居然不惊惧了?
接着忤作看向四肢,到这会儿忤作看到了尸体的右手有些不自然的扭曲,此时已经僵硬,但还是能从手腕可以看得出来,生前已经被活生生弄断。
第142章 两日的期限
当然弄断了手腕也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如果真的如此女所说的,会不会在被胡秦两人调戏之前就已经受过刑呢?
接着忤作开始细看,然而除了于书燕所说的异样外,其他的伤口与先前所见的是一样的,所以也不能证明一些什么。
忤作看了看,只好作罢,于书燕却不成,她指着女尸的后背,“忤作大人何不将她翻过来一看。”
忤作有些不想,可是耐不住于书燕的坚持,只好将尸体翻了个身,于书燕看向光洁的后背,皱眉。
忤作却有些不耐烦,在旁边等了等,方说道:“差不多了,我会将夫人刚才的发现再补充进去的。”
然而于书燕却叫忤作割开女尸后背的皮肉。
忤作面色古怪的看着她,甚至还有些郁闷,“我知道夫人救夫心切,但是据我多年的经历,对于这些伤口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然而于书燕却是不死心,见忤作不动,她却准备上前了,忤作惊了一跳,听了她的意思,便拿出刀来割开皮肉,才下了刀,两人便看到里头淤黑一片,忤作呆住。
接着忤作认真的解剖起来,于书燕忍着想要吐的冲动,她的手捂着鼻子,眼睛忍不住闭上。
半晌后,忤作惊叹道:“此女全身上下全是伤痕,而且也不知用的什么手段,竟然能让表面上看不出来,如此狠毒的手法,简直世间仅有。”
于书燕的脸色略苍白,听着忤作的话,她却是苦笑一声,他虽为忤作,却看不清人心的恶毒,这种惩罚家奴的手法,在大富家的主母手中那是常用的。
尤其是宫里头,有些手法拿来逞罚下人,大多当时不会有事,可是过上几日,全身上下的肌肤坏死,一点一点的痛苦的死去,那才是最高明的手段,连凶手都查不出来。
前一世找来宫里退下嬷嬷,她便听说过这种事儿,当时她也不可思议,可是那位嬷嬷却教她小心,千万不要与宫里的人深交,同时她知道了这些手段后,更是要多加堤防。
这一下忤作再也呆不住了,净了手,便带着于书燕出了义庄,连夜往县衙里去了。
于书燕却自己赶着马车回了西市小院。
此时的西市小院,石家兄妹也守在这儿不曾回村里去,婆母俞氏和毛氏也是坐在堂前等。
听到马车的声音,俞氏立即起身出来相迎,俞氏一脸憔悴,看到于书燕像抓住了救命草,连忙问她家四儿如何了,于书燕便将今日所见告诉了她,俞氏一听,却是哭出声来。
“这县城里的子弟果然不是好东西,以后四儿再也不能与他们结交了,也是我老糊涂啊,当初四儿是不愿意去的,是我催着他去的,一切都怪我,我当时若不坚持让他去就好了。”
于书燕见俞氏泪流满面,还有些站立不稳,便叫大嫂毛氏将俞氏回屋里休息去,奔波了一日,她也乏了,便进了东屋。
石梅却在此时从厨房里端来热水给于书燕洗漱。
于书燕靠在软榻中,一脸的疲惫,事实上现在满脑子都是义庄里忤作剖尸的场景,不知不觉,脸色白了,又想吐了。
石梅见她这么疲惫,有些心疼她,劝道:“燕子,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姐夫会平安归来的。”
于书燕却是叹了口气说道:“马颉这人按理不会是这样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这么做了,想来接下来马家和孔家一定会与胡家相斗,我就怕秦楚成了那个被垫背的。”
这一夜于书燕睡得很不安稳,已经有好久不曾梦到前一世了,没想到这一夜却又梦到了她被劫匪杀了的时候。
第二日清晨醒来,天已经大亮,于书燕惊了一跳,她连忙从东屋出来,就闻到了院里的食物香味。
俞氏此时坐在廊下,一直盯着东屋看,见她醒来,连忙朝厨房喊去,“老大媳妇,将吃的端出来,老四媳妇这一日奔波,得吃饱了出门才有力气。”
于书燕有些错愕,俞氏这种无事献殷勤的模样,不必说,也是想着她去想办法救秦楚了,只是她不好再说出来,所以才以这种形式催着她出门了。
此时厨房里的毛氏连忙端出热气腾腾的面碗,于书燕也不客气,很快将面吃完,抛开心头的烦心事,便出门准备去牢里见秦楚去。
石家兄妹得见,今个儿也不去码头卖烧饼了,两人一同陪着她出门,俞氏看在眼中,随他们一同前去。
而此时的县衙牢里,知县齐百生思虑了一夜,请来了贾县丞商讨了一下,接着便直接去了大牢。
牢中被关了一日一夜的秦楚和胡耀两人越发的狼狈,此时齐知县亲临,原本靠着墙壁休息的两人立即坐起身来相迎。
齐知县朝左右两边的护卫看去一眼,他们相继退下,接着齐知县进了牢门,也不顾里头的脏乱,便在唯一的一张凳子上坐下,目光沉着的看着两人说道:“你们两人身为我庾县的秀才,正是我庾县的希望,只是你们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来,此事透着蹊跷,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秦楚听到齐知县这话,就知道此案有回旋的余地,于是说道:“大人,我与胡兄绝不可能做下这样的事来,所以此案可以细查。”
然而齐知县却是叹了口气,“不管如何,你们的案子不能立,如今马家和孔氏对我施压,我昨日并没有将此案立案,想来再拦他们两日不成问题,可是你们可有线索?”
“昨日秦秀才的夫人同忤作去了一趟义庄,又发现了新的线索,据我估计,此女并不是死于你们二人之手,而是事先受过重刑,早已经断气,可是凭着尸体的僵硬程度,时间上却是对得上的。”
齐知县这么说着,秦楚却道:“待我见过我夫人,我便知道此案能从何下手,大人,您只需给我夫人两日的时间,她一定能查得出来。”
齐知县一脸惊讶的看着他,那边胡耀也是惊讶至极。
第143章 将错就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