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开始不相信我话的人是他,是他亲手推开了我,现在说这种话算什么意思?真以为我会因为他把曹春花休了就跟他和好么?”
想不通,像之前那样儿不就好了?做什么突然就对她转变态度了,她明明就还是以前的她啊,到底是什么契机让他转变态度了?
说起祝谏,狐之亦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可不会忘了当初埋他家繁儿的人当中就有祝谏这个亲生父亲。
压着心底的怒意,狐之亦轻笑,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说:“话虽如此,繁儿你不是已经留下来了么?可是早在心里原谅他了?”
他这话里带着明显的试探,祝繁没听出来,也不会听出来,她哪里晓得面前的人早就晓得了他们曾经经历的一切。
“原谅?”祝繁冷笑,眸子里掩不住的冷意,“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他做的那些事,我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会记得清清楚楚!”
她的眼里恨意太浓,浓得狐之亦的心一阵一阵儿疼,却是忍着想将她拥入怀中的想法,端端看着她,问:“繁儿为什么这么恨他?她是你父亲不是么?何况眼下也已将那女人送回曹家了。”
他看似问的不经意,祝繁在侧头对上他的视线时却心里一慌,赶紧压下心里的恨意站起来背对着他说:“没……没说恨他,就是不喜欢他现在这样,感觉这么多年就是他先打了我一个巴掌,现在又给我一个甜枣似的,不喜欢,很不喜欢。”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在他面前没忍住……
狐之亦皱眉,对她现在的隐瞒并不是很满意,但也不急,他想,总有一天他会让她自己开口把她的那些秘密都告诉他的。
“好了,”从身后将其环住,男人把下巴放在小姑娘小小的肩上,侧头看着她的侧脸,“别想太多,便按照你自己的意愿来吧,只要你记住万事有三叔在就好,三叔永远都站在你这边,嗯?”
温暖的气息洒在祝繁的耳朵上,让她瑟缩地缩了缩脖子,片刻后就笑了,转过身来抱住他的腰,“这话可是你说的,我都牢牢记着呢,以后你要是敢忘我就把你剁掉喂鸡。”
她发着狠,听得狐之亦忍不住笑,闷闷的声音从他胸膛传到祝繁的耳朵里,让她不由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将男人的腰箍得更紧了。
“我没开玩笑,”祝繁在他怀里抬头,很认真地看着他,“我这辈子就是为你生的,你若不要我了,我也不会让别人得到你。”
这是她在前几日才想到的,在意识到自己这病态的想法后她也被吓了一跳,她不敢相信这样的想法会是从她脑子里冒出来的。
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想法不知从何时在她心里生根发芽,然后越长越茂盛,她便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她害怕,特别害怕,害怕这样的想法滋长,更害怕有朝一日他真的会不再是她的。
那么,她的重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狐之亦几不可见地眯了眯眸,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将她重新揽进怀里,“不会的繁儿,我不会让那一天到来,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我们这辈子都不分开,好不好?”
他一说话,胸膛就会微微震动,连带祝繁的心也跟着动了,揪紧了他的衣襟,却是摇头道:“不,不止这一辈子,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
“好,”狐之亦紧了紧手臂,“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就你跟我。”
所以,他就更要救她了。
旺生的确是不想打扰自家少爷的,奈何月上枝头,眼瞅着时间就这么一点点地过,再不回去,如果被发现了可就不是打不打扰的问题了。
小声地敲了敲窗,祝繁听到声音从男人怀里出来,退后一步看着他,“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改明儿个等你那边完得差不多了我就去看你。”
狐之亦还没抱够人呢,心里有些不太乐意,埋怨旺生敲得早了,但也不想误了她睡觉的时间,万般不舍之下微微低头瞧着她。
“三叔这么晚了还特意来看你,你就没有什么要奖励给三叔的?”
说着,还刻意往自己的唇上指了指,一双凤眸波光流转,瞧得人心都醉了。
祝繁没出息地脸红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流氓!”
“吧唧”轻轻的一声,亲在了他脸上。
狐之亦有些失落,却也没有坚持,只无奈地笑了笑后往她脸上揪了一把,“鬼灵精,就你敢这么说我。”
换做别人,早就不知道投胎几世了。
“好了,”祝繁开始催他,把他往窗户那边推,“再不走就该更晚了。”
说话间已经打开了窗,伸手就把边上的一只凳子又给搬了过来,示意他踩着过去。
狐王大人的自尊心再次受到这丫头的无声践踏,心中不满一哼,长腿一抬很是潇洒利落地翻出去了。
祝繁看得眼睛瞪得睁圆,就差拍手叫好了,她当他只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翻起窗子来原来也这么利落。
旺生看得心惊肉跳的,生怕自家这玉做的少爷一个不留神就给摔了,赶紧着过来扶吧,却被自家少爷给躲开了,只得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那……三叔就走了?”狐之亦不舍,转过身看着小姑娘。
祝繁觉着好笑,很是无所谓地摆手,“走吧走吧,赶紧走。”
再晚了荷香就该起夜了。
狐之亦被她这一副巴不得他快些走的模样给弄得心里一阵钝痛,捂着心口作心痛状,祝繁差点就喷笑,弯腰拿了凳子进来直接就把窗户给关了。
狐之亦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尤其是看到屋里的光也在这之后灭了时,他有种自个儿的尊严再次被这小丫头给践踏了的感觉。
“行了少爷,别看了,再看就该被当贼了。”
旺生有些无语,心道自家少爷以前也没这嗜好啊,怎么这会儿也喜欢上了夜探人姑娘闺阁这种事儿呢,这要是被老爷子他们晓得了,指不定得吓死。
可不得被吓死么,在上城的时候,虽说他家少爷也因身体的原因足不出户,鲜少在街头露面,但凡在街头露面的时候,哪一次不是掷果盈车,姑娘们一个个争着抢着把手里的小东西往这边递,为的就是能让他们家少爷能多看她们一眼。
他们家少爷是谁?那可是上城有名的三公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对一个姑娘动心呢,每每谈及终身大事之时,少爷都会以身子为由把这天往死了聊。
现在可好,不仅不管自个儿的身体了,甚至还来爬人家姑娘的窗被人赶着走都不想走。
啧啧啧,这不得把老爷子跟老夫人吓死才怪呢。
狐之亦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转身,走到半路的时候旺生才看到他家少爷身上的行头,一个不小心喷笑了出来。
“哈哈哈……少爷,你……你这是什么打扮……哈哈哈……”
他这么一说,狐之亦才想起方才忘记把这披风给小丫头留下了,低头看了看,着实觉得挺怪的,方才准备抬手,谁知前方不远处却传来了老爷子的声音。
“老三?”祝老爷子睡不着想出来走走,这不,才刚出来不一会儿就把人给碰上了。
旺生顿时笑不出来了,一脸小心地看着走过来的人,“老……老爷,少爷他……”
想找借口的话被祝舒抬手给制止了,他径直走过来,瞧着自家儿子一脸镇定地取下了身上那本该属于女子的披风,停了下来,问:“去看祝家那小姑娘了?”
旺生的眼睛顿时睁成了铜铃,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再看自家少爷,竟然还“嗯”了一声!
老爷子没有说话,一脸若有所思后又开口:“喜欢上人家了?”
旺生:“!!!”
狐之亦把披风理好放在臂弯处,看向老爷子,颔首:“嗯,喜欢。”
“少爷!”旺生压低了声音想阻止他别乱说话,担心脾气不好的老爷子在这个时候发作。
但,他显然低估老爷子对他家少爷的疼宠了。
老爷子对幺子这直言不讳的回答只皱了皱眉,随即就侧了侧身,“回去聊聊?”
老爷子出来没让人跟着,为的就是自个儿一个人静静,但眼下看样子他也静不下来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询问,狐王大人没“问题”
锦院内,老夫人秦氏在就歇下了,祝舒跟幺子到了书房,交代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后便坐在书案后,瞧着在烛光的映照下姿容俊朗的幺子。
他问:“什么时候的事?”
老爷子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喜怒来,狐之亦也没去揣测他高兴与否,喝了一口热乎乎的安神茶,一脸从容,“刚来不久。”
他不爱说话,不管是在二老面前还是其他人面前,都是这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老爷子已经习惯了,了然似的点了点头,后又问:“真心?玩玩?”
他问得简单,但意思却很明显。
狐之亦不高兴他后面的那个用词,放了杯子后微微蹙眉看着他,“我要娶她。”
饶是祝老爷子方才在祝谏家的时候已经看出了端倪,心里也有了计较,但眼下听他亲口承认还是不由得吃了大惊。
抿了抿唇,老爷子缓缓叹出一口气,“你比她大十岁,你们是……”
“我知道,”狐之亦没等他说完接下来的话,接过了话头,“繁儿不在意,我也不在意。”
不管是年龄还是辈分关系。
祝舒愣了愣,之后恢复如常,问他:“你何以就认为她爹能点头?这里不比上城。”
没有上城那般的开放和想得通。
“我没打算现在娶,”狐之亦没对老爷子保留心思,看了他一眼后说。
老爷子皱眉,“现在不娶,以后不还得过那一关?”
狐之亦没说话,屋里陷入了沉默,烛光晃在他们脸上,他那张清冷的脸看上去多了一丝温度,过了一会儿,他说:“繁儿想去上城。”
祝舒神情一凝,“你想把人带去上城了再说?”
狐之亦抬起眸子看他,“未尝不可。”
只要是他繁儿想做的事,他是不会拒绝的。
“胡闹!”祝舒脸上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他看着狐之亦,说:“到了这儿你的身子好不容易才有了好转,你以为你娘愿意再让你回去?便是你想娶,也得在这娶,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这么一点事就东躲西藏,算什么男人?”
他当是儿子为了避开村里的闲言碎语才想带人走的。
狐之亦没想解释,挑了挑眉看他,“这么说,您是同意我跟繁儿的事了?”
祝舒一愣,反应过来后失笑,“从小到大,你想做什么我反对过?”
幺子身体不好,妻子心疼得紧,他既作为丈夫,又作为父亲的,哪有不疼宠的道理。
狐之亦收了视线看向别处,“我当您也跟他们一样,门第之见,年岁相差。”
火光的映照下,儿子轻蹙的眉头让老爷子的心蓦然一紧,不由得放轻了声音,“你爹我还没那么古板,相信你娘也不会反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便是叫到那儿去了,有什么可在意的。”
他若在意这么多,这四十多年就在外白闯了。
狐之亦勾了勾唇,抬眼说:“祝谏那儿,就请爹多费心了。”
老爷子的笑凝固在脸上,下一刻后哭笑不得,“好小子,敢情在这儿等着呢,怎么?你就不想在你未来老丈人面前多表现表现?”
“不了,”狐之亦笑,唇边的弧度没什么温度,垂下的眼帘挡住了眸中的冷意,“时机未到,不想别人说她闲话。”
何况,他也不想看到祝谏,因为一看到他,他就总能想起繁儿死时的情形来。
那个时候,他们一家人分明都在那处看着,却无一人上前阻拦,他那时便发誓了,若他真随了繁儿去了,便是死也不会原谅他们的。
即便他没有资格去评判他们的为人,他也容不得繁儿那样地死去,只是……
老爷子不知道他心思重,只觉得向来冷冷清清的幺子总算有点人气儿了,心里正高兴呢,连连点头道:“行!既然是我儿终身大事,那我就只好多出去走动走动了,以后也好帮我儿子讨媳妇儿,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