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她的眼睛就瞟到了里屋,赶紧着转身就要跑过去,狐之亦起身一把抓住了她。
祝繁急了,“三叔!”
再不放手他们就要被发现了!
小姑娘还不晓得自个儿跟他之间的事两位老人已经晓得了,此时此刻急得脸都红了。
狐之亦轻叹,把人拉回来,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没事,万事有我在。”
方才说完这话,屋子的门就从外头被人给推开了,祝繁早先一步与狐之亦保持距离。
身边霎时间淡了小姑娘的气息,狐之亦多少有些失落,不太高兴地看向进来的人,“爹娘何时也学会进人屋前不打招呼那一套了?”
分明再用点力就能从他家繁儿口中套出话来了,这二位真的是……
两位老人一进来,祝繁立马正襟危坐的,很是不自在地朝两人福了福身,然后喊了两声。
经过前世,她晓得这两人虽看似温和,实则却是很讲究礼性的,而她会的这些规矩也都是前世时身边这位人教的,只是这会儿一见到人,一时情急,自然而然就做出来了。
狐之亦侧眸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祝舒跟秦氏进来,瞧着小姑娘跟给他们行礼,都连连点头,祝舒还道:“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不打招呼’,旺生不是声儿挺大的么,那还不叫招呼啊?”
旺生正好跟进来听到了这句话,脸上顿时就苦了,瞧着自家少爷浑身都不自在,心道:老爷子,祸水东流什么的,咱不带这样儿的啊。
话说,祸水东流用在这里应该合适的吧?
狐之亦没心思去理会跟班的心理活动,只淡淡扫了一眼就没说话了。
倒是秦氏,上回因为还不清楚儿子跟这小姑娘之间的关系,所以光顾着吃惊去了,也没好好瞧瞧小姑娘跟她好好说说话,如今这未来的儿媳妇儿就活生生地站在自个儿面前,秦氏当即就激动起来了。
“哎呀,瞧瞧这是怎么了?”她走到祝繁面前,摸上了小姑娘的脸,不解道:“眼睛怎么红红的,哭了?是不是你三叔欺负你了?”
边说着,老太太便朝自家儿子脸上看去,满面不解,心想自家儿子应该不是那种会欺负人的人啊,怎么这好端端的姑娘弄成这个样子了?
祝繁被她这突然的接近弄得怪难为情的,不想那个人被误会,赶紧着摇头,也没去计较为什么秦氏会对她这般的亲近。
“没有没有,三叔没有欺负我,是不小心进了东西,我自个儿给揉红的,不关三叔事儿。”
说着,她还朝男人使了好几个眼色,提醒他一定不要多说话。
狐之亦这会儿还是想叹气,无奈在心里摇了摇头后说:“嗯,疼她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欺负了她。”
他故意说成这样,可不,小姑娘顿时睁大了眼睛一个劲儿朝他挤眼睛。
狐之亦全当没看见,该坐坐,该喝茶喝茶。
秦氏差点一个没忍住就笑出来了,拉着小姑娘的手往边儿上的位置坐,“既是没欺负,那我也就放心了,繁繁啊,我这么叫你没事吧?我记得大伙儿好像都这么叫你。”
祝繁心头讪讪,面上没表现出分毫,点头大方道:“没事,老夫人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秦氏一听,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但好似想起一件事来,嘴角往下拉了拉,说:“繁繁,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为什么我听着你叫他祝爷爷,叫我就老夫人,这分明就是差别对待啊,我可就不高兴了啊。”
这……
祝繁愣了愣,下意识就朝正喝茶的祝老爷子看了一眼,心里很想对边上的这位说,您不是比老爷子更讲规矩么,我不也是担心让您不高兴么。
但这话,她显然是不能说出口的,却也不晓得该怎么解释。
正不知该如何说的时候,老爷子在那头笑呵呵地开口了,“我想,大概是繁繁看着我比你老,所以就唤我一声爷爷了,哈哈哈哈!”
“祝爷爷,你!”祝繁顿时无语,红着脸无奈地看着他,最后朝刚放下茶杯的男人看去,“三叔……”
无意识的撒娇当真是惹人极了,狐之亦被她这一声喊得整颗心都软了,凉凉地看了看二老,“如果你们是来欺负人的,出门左拐请便。”
就知道这两人是来看热闹的,小丫头是从正门进来的,事儿肯定会传到他们耳朵里去,不晓得才怪呢。
祝繁倒是没想到自家三叔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一时间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
然那二老却是看上去丝毫不在意的样子,笑了笑后秦氏说道:“我这不是听说繁繁来了想来看看么,上回都没来得及好好说说话。”
这可是她未来的儿媳妇儿啊,她怎么能不来好好瞧瞧呢,儿子说暂时不能让她晓得他们已经知道这事儿了,她憋着也是很辛苦的啊。
“呵呵呵……”祝繁面上傻笑着,心里想的却是,老夫人,咱什么时候有这么熟了么?我……我跟您之间有什么可说的么?
前世的时候她们虽也打过几次照面,但她记得这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咸不淡的,比起祝舒老爷子来不知冷淡了多少,不然她也不会在称呼上有这样的差别。
如今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也发生改变了?
狐之亦察觉出了小姑娘的不自在,加上她刚刚心情本来也不好,所以在心底叹了一声后就对小姑娘说:“你不是说还有事要做么,还不回去?”
算了,来日方长,总会有时间和机会让她开口的,不急于一时。
祝繁自然是不晓得自家三叔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只听他在为自己解困,当即差点就感动得涕泗横流了,忙点了点头,“是哈,三叔不说我都忘了。”
说着,她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秦氏跟老爷子,说:“祝爷爷祝奶奶,我还有点事没做呢,您二位就好好跟三叔聊吧,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人也已经站起来了。
秦氏不舍,“这……这怎么就要走了呢,什么事没做啊,要不我让人帮你去做?”
她这都还没好好说上几句话呢,怎么就要走了呢?
“我……”
“娘,”小姑娘要说的话被狐之亦给打断了,他看了看秦氏,自是不想他家繁儿为难,“繁儿过来便只是同我说事儿的,如今事说完了,人自然是要走的,您别为难她。”
说着,视线转向小姑娘的脸上,说话的语气立马柔了好几个调,“去吧繁儿,旺生送你出去。”
刚说了这话,旺生立马就很狗腿地过来了。
秦氏一听,跟焉儿了的茄子一样,但也没有尽表现在脸上,只微微面露遗憾地说:“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留你了,以后有时间记得常来玩啊。”
儿子这明显就是不想让她跟儿媳妇多待啊,以为她看不出来么?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儿大不中留啊。
祝繁连连点头,不知这屋里人心思的她规规矩矩地跟二老行了礼后就跟旺生出去了。
待人走后,秦氏就忍不住了,“儿啊,你这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啊?娘瞧着你挺喜欢那孩子的,怎么不早点把人娶进来啊?”
瞧那孩子的小嘴儿,都被自家儿子亲成什么样儿了,以为她看不出来么,切!
“就是,”老爷子也跟着凑热闹,“你娘可是成天盼着你给她娶媳妇儿进来,盼了这么些年,你准备何时满足她的心愿啊?”
一开始老婆子自然也是反对的,想着那孩子比自家儿子小了整整十来岁,而且中间还夹杂了这么个没有血缘的辈分关系,怎么想心里都还是有些膈应。
但膈应归膈应,到底是抵不过儿子的一句喜欢,爱屋及乌,自然也就对那丫头给喜欢上了。
于他跟老婆子而言啊,幺子这些年一个人过得冷冷淡淡的,本就身子不好了,加上性格原因,愣是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
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让他有人气儿的人,他们哪里再忍心去拆散。
狐之亦自然也晓得二老对他好,只奈何如今村里不太平,他那方也不太平,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只好道:“她还太小,我不想逼她,再等等吧。”
等他们都把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时机也就到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婚事,要想俏一身孝
祝繁从宅子里出来一会儿了才平复下来心情,但心情一从她家三叔身上平息下来后她就想起了来这之前的那些糟心事儿,顿时也就不想回家了。
去了老太太家里一趟,老太太正跟人在院子边上的田埂上跟人说话呢,见着是她也只喊了一声就继续跟人说话去了。
祝繁本是想把事儿给老太太说一声,让出出主意的,但见她这会儿跟人说话没空,她到嘴边的话也就只有咽下去,最后在屋子里百无聊赖地待了一会儿后觉着实在无趣,就跟老太太说了一声又走了。
到了云妹儿家,云妹儿刚好从屋里出来倒水,见着是她就把人给招呼进去了。
“这是怎么了?麻媒婆不是去你们家说事儿去了么,你咋还有时间出来?”云妹儿给祝繁倒了一杯白水,懒懒地磕着瓜子,问。
祝繁也抓起面前的瓜子用手剥起来,有气无力地说:“说了,又走了,闲着无聊出来散散心。”
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回那个家,一想到要面对祝先生,她这浑身就不得劲儿。
云妹儿看她焉儿焉儿的,不由得挑了挑眉,问:“这是怎么了?谁欠你钱没还啊?麻烦精死了一个,你还不高兴啊?”
云妹儿也是个焉儿坏焉儿坏的,祝繁看不顺眼的人她也看不顺眼,说起话来自然也就跟着坏。
覃大牛进来拿小锄头刚好把她这话听了去,看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云妹儿却还是看出来他是不想她这么说话的。
云妹儿才不管那么多呢,瞪了男人一眼后看祝繁去了,覃大牛取了小锄头就出去了。
祝繁扔了一颗剥好的瓜子到嘴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边嚼边说:“麻烦精刚少了一个就又出来了一个,累啊……”
“又来一个?”云妹儿端到嘴边的杯子顿住了,“谁?”
祝繁看了她一眼,然后身子一侧瘫坐在了自个儿坐的那张长凳子上,“教书的祝先生啊。”
云妹儿一听,笑了,“他又怎么你了,都这个时候了,他应该没精力找你麻烦了吧?再说了,你最近不是也没惹事儿么,还帮他了。”
说完,云妹儿喝了一大口白水,继续剥瓜子。
祝繁连声叹气,半边脸趴在凳子上,也不管那是不是人坐屁股的地方,“其实我那也不是帮他说话。”
谁知道他会想那么多啊,她当时可没考虑那么多。
云妹儿一听,乐了,“你得了吧,你不那么想别人可不那么想,说说。”
祝繁一听她这幸灾乐祸的语气立马就给了她一个白眼,然后把今儿个在家发生的事给云妹儿说了说,云妹儿听完陷入了沉思,“你这……”
祝繁惆怅,趴在凳子上不想说话了。
云妹儿看着她,难得没有跟她说笑,“我觉得吧,你还是该回去跟你爹好好谈谈,你们是父女,哪来的隔夜仇,再说了,都这么些年了,你先前不就想让他多注意你么,现在他看到了,也晓得自个儿先前的做法不妥,你就……”
“打住!”祝繁一个翻身坐起来,没好气道:“行了啊你,怎么跟他说得差不多,就不能跟我站一边儿么?”
三叔也是,不开心!
“他?”云妹儿挑眉,随即就想到了,“好啊祝繁,这种事儿,你第一个找的竟然不是我,你这明显就是重色轻友啊。”
祝繁白了她一眼,“咋,不服气啊?”
云妹儿当即语塞,骂了句没良心,然后说:“祝华这几天太乖了,你还是当心点儿的好。”
反常即为妖,尤其祝华当天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了那样的话,光听着就觉得渗人。
“呵,”祝繁轻笑,“你当我傻啊?她那样儿我能不防着么,不过我也不能怂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只管出手我只管防,如此一来我也好光明正大地下手啊。”
傻子,还想给她下药,殊不知自己却是被那祝韶风给利用了。
“唉,”云妹儿叹了口气,很是惆怅地说:“要我说啊,祝华那小丫头片子真不是个东西,小小年纪就晓得耍手段,要不是你我都清楚她的为人啊,指不定就跟那些人一样被骗了,这会儿倒是好笑得很,当时跟你那么争人,如今人死在她身上了她却是不要了,真是个没良心的。”
闻言,祝繁忍不住笑,“不然你以为呢?她就跟她娘一样,为了一己之私不择手段,这种人能有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