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在她稍有的记住的东西里,竟然真有这么一样被曹天娇给搞到手了,真是不得了啊,试想想如果她没有发现异常,做好准备,这回可就真的栽在这妮子手里了。
曹天娇哪里晓得祝繁早就将她恶毒的奸计看得差不多了,视线狠狠往桌上的托盘上扫了一眼,她不可思议地看向祝繁。
“你不是都把东西吃了么?为什么还会醒着?”
她明明都听到了她吃东西的声音,而且盘子里的饭菜除了那碗汤外也一点不剩,怎么可能还会……
那可是她花了大价钱从镇上专门买来的迷药,老板说了,只要沾上一点,十头牛都够它们睡的了,她确定自己把沾在手上的药粉给混进了饭菜里,祝繁也吃下去了,怎么还会……
“你还真是蠢得可怜,”祝繁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侧了侧身子弯腰从桌子上摆放的那一堆东西里把那盘瓜子给端了过来,然后当着曹天娇的面用筷子拨开了上面一层瓜子。
“你不知道吧,我早就把这一盘给腾空了,”祝繁说,“就在你跟钱媒婆吵架那档儿,这里的东西啊,就进我口袋里了。”
说着,她还拍了拍为了方便特意穿的那条灯笼绑腿儿裤上面的两个大口袋。
这套衣裳是她家老头难得买回来的她中意的,就因为方便,她之后的衣裳都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你!”曹天娇看着那层瓜子下头埋着的饭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脸色发白,浑身都在发抖。
祝繁始终没松开脚下的那只手,哼哼地笑着,撑着下巴看着她。
“知道么,其实我压根儿就不不用受你这些巴掌的,但没办法,谁叫你一直不动手,嘴巴里一直吧啦吧啦说个不停,所以啊,我就想看看你到底玩什么把戏,也懒得一会儿问你的时候你不松口,不过你还真是搞笑啊。”
说着说着,祝繁忍不住笑,脸上故意做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你的话真不是一般的多诶,你说你骂人就骂人吧,有必要把自己下的什么毒都给说出来么?这叫什么?这能叫死于话多么?”
她本打算的是反正她醒着,曹天娇想对她做什么她都一清二楚,只要察觉到曹天娇有动手的意图,她立马就“醒过来”将她制服,然后以牙还牙。
然而让她都没想到的是,曹天娇这个蠢货为了泄愤,竟然在她身上磨了这么长时间,长得她都快失去耐心,想起来提醒她“你要动手就动手,能别磨磨蹭蹭的么”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蠢货竟然当着她的面把自个儿手里拿的是什么都给说了出来,她……
哈哈哈哈哈,真是乐死她了。
曹天娇那叫一个气啊,上下牙齿都磕得当当作响,瞪着祝繁的那双眼睛就跟要把人给生吞活剥了一样,“我叫你放开,你听到了没有!”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就现在的情况,她是绝对不能把外头的人引进来的。
“没有,”祝繁很诚实地摇头,脸上的笑渐渐变得冷冽起来,视线从那只被她踩着的手上掠过,所经之处让曹天娇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你想做什么?”曹天娇警惕地看着她,舌头开始打结,“我……我告诉你,你……你不能对我动手,我……我是今天的新娘子,你不能把我怎么样,否则……否则你自己也逃不脱。”
祝繁闻言挑眉,淡淡斜眸看她,“是么?”
当着曹天娇的面,她缓缓扯开了那个小瓶的瓶塞,然后再缓缓抬起手来,朝着曹天娇那只被她踩着的,受伤的手……
“啊——”曹天娇再也忍受不了地尖叫起来,声音穿透那层门板传到外头,立马就有人过来敲门。
曹天娇扭头要喊,却不想这个时候祝繁竟然松开了她的手,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身影就已经从自己眼前闪过去开门了。
来人是刚才送饭的姚大姐,门一打开,姚大姐刚看到祝繁那身狼狈的样子正要发问,但祝繁却在她之前开口了。
“姚大姐,你们这和新娘子我怕是伺候不得了,你自己看看,我被她给弄成什么样子了,要不是看在今天是好日子的份上,我就不会忍!”
姚大姐被她这样子给吓到了,一张脸明显看得出来红肿着,头发也乱糟糟的,身上衣服也被扯得纽扣都掉了一颗。
“这……这是怎么了?”姚大姐不知所措地问,其他人也在这个时候看了过来。
祝繁冷笑,看了一眼睁大眼要为自己辩解的曹天娇,说:“怎么了?那就要问你们的新娘子了啊?不就是怪我把她跟麻子之间的事捅出来么?麻子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么不要脸的狠毒女人。”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曹天娇尖叫着为自己说话,但显然她的话显得很苍白。
尤其外头的人见祝繁狼狈不堪,曹天娇自个儿的一身却是整整齐齐的,顿时都笃定了祝繁的说法,没有丝毫怀疑地开始对曹天娇跟张二麻子的事议论起来。
曹天娇被臊得满脸通红,扯着嗓子一个劲儿地喊:“我没有我没有!祝繁就是个贱人,一切都是她搞得鬼,我没有!”
话才刚说完,立马就有人站出来说了,“曹天娇,你能要点儿脸么?祝繁她是疯了不成?难不成还能自己打自己巴掌,自己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啊?真不是个东西,人家好心好意送你出门,你不感激就算了,还把自己做的那些脏事儿怨在人家头上,你就不怕遭报应么?”
“就是就是!树要皮人要脸,我看你啊,那张脸早就没了!”
“真不知道麻子喜欢这种人什么,老远都能闻见一股子骚味儿,呃!恶心死老娘了。”
“……”
第二百零五章 过去,关于张二麻子
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根本连一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曹天娇,张二麻子这会儿是想替她说话,但始终插不上嘴。
而且祝繁的样子他也是看到了的,他也说不出话来,只过去伸手想将曹天娇搂到身边,然后跟大伙儿说几句好话。
但人家曹天娇根本就不屑他的安慰,他才一靠近人家就跟见到了瘟神似的躲开了,“你别靠近我!”
麻子的手顿时就僵在了半空中,收拾出来的一张黝黑的脸透过那黝黑的皮肤都能看到上头的红色。
有人看不过去了,说:“得了吧麻子,人村花儿压根儿就不需要你这个男人,你做什么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啊?”
“就是就是,没准儿人村花儿啊,就喜欢跟你偷着来,刺激!哈哈哈哈!”
渐渐的,大伙儿的话就都成了这种下流调侃的,张二麻子捏紧了拳头,额角青筋暴起,再次朝曹天娇伸手,“娇娇听话,过来。”
“滚!你滚!”在人们的嘲笑声中,曹天娇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就你这种货色,也配娶我?我告诉你,我就算嫁给畜生也不想嫁给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呸!你也配,你……”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曹天娇嘴里还没说完的话,脑袋也跟着偏了。
许是没料到这个男人会对她动手,所以她偏着头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大家也住了嘴,面面相觑,同样没想到那么喜欢村花的张二麻子竟然会真的动手打了村花,这简直比发现他藏着村花的肚兜做手活儿还要来的刺激震惊啊!
张二麻子紧紧咬着下颚,手背上的血管一跳一跳的,身体里的血液就跟被煮沸了一样,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去把人给抱到怀里。
“你打我?”曹天娇反应过来了,捂着脸缓缓扭头看着麻子,眼里全是血丝,不是伤心的,是气的恨的!
“娇娇,我……”张二麻子想挽回,他到底是个男人,也是要面子的。
“你竟然敢打我?”曹天娇这会儿根本不听他的话,一步步朝他走过去,“张杂种,你竟然敢打我!”
气得急了,她也就顾不得装什么素质了,出口就是脏话粗话,张二麻子因为她这声“杂种”脸上血色尽失,在场的人也纷纷吓了一跳。
张二麻子在村里的确是个异常的存在,早年因为一脸的麻子得名,但实际他有自己的名字,叫张泽扬,一个文绉绉的,但好听又斯文的名字。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张泽扬十岁之前,他一直都是个漂亮好看的孩子,尽管皮肤黑了点,但五官却是精致的。
尤其那双吊着的狐狸眼,跟画儿似的,上头的睫毛比姑娘家的还长,高高的鼻梁骨,厚薄始终的嘴,逢人便甜腻腻地叫着叔叔婶婶,乖巧得不得了。
但后来,人们在得知张泽扬的爹是南荒蛮子后,大伙儿就觉得这孩子没以前那么乖巧了。
南荒蛮子不是一个地方的人,而是南方很远一个地方的一群凶恶的土匪,因为他们在的那块山头早年是一片荒地,正处于南方,且土匪们一个个都长得剽悍凶狠,所以大伙儿都叫他们南荒蛮子。
祝家村距离南荒蛮子们住的地方特别特别远,好像有一千多里的样子,蛮子们也不可能跑这么远来劫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小村子。
张泽扬被她娘给抱到祝家村的时候不过一岁大点儿,他的祖母也不是他的亲祖母,是照顾她娘的一个奶嬷嬷。
因为据说她娘是南方那处的一家千金小姐,被土匪给看上后就抢去做了压寨夫人,最后土匪头子有了新的女人,就把他娘给抛弃了。
那女人的一家人早就被蛮子给杀光了,没地儿去,于是就一路北上到了这儿。
张泽扬的娘在他们抵达这儿的第二年生病死了,死的时候三岁不到的张泽扬哭了三天三夜,从此以后就是奶嬷嬷带着他。
女人死的第五年,张泽扬七岁多,县里的官府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南荒蛮子们被抓住了,都判了死刑,这会儿一个都不剩了。
张泽扬就是从那时开始,死了娘又死了爹,尽管那个爹对他来说没什么记忆,也不是什么好货,但没了爹就是没了爹,大人们在村里说这件事,小孩子们见着他就羞他脸,说他是死了爹娘的杂种。
张泽扬的皮肤该是随了他那土匪爹,长相却随了他娘,小时候就好看得跟个姑娘似的。
那时候的孩子皮,瞧着他长得这么好看,就故意臊他,说要检查他是妹妹还是弟弟。
张泽扬跟人打架,带着一身伤回去把这事儿告诉了他的奶嬷嬷,也就是他的祖母。
从那以后不久,张泽扬就成了张二麻子,偶尔也会成张杂种,但大人们把人带回去教训了好一通后渐渐的也就没有人再叫他杂种了,他那张脸上的麻子也再也没有消过。
张二麻子今年三十五,距离别人叫他杂种的那些年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中间的这些年不是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但这么叫过他的人都多多少少有了报应。
张二麻子虽然懒,但力气却很大,打起人来拳头结实不说,他还会专门把人蒙着头打,甚至好几个都被他给弄得半身不遂,这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
但即便是这样,也没人知道是张二麻子做的,因为有的人竟是从山上直接滚下去的,他们也不晓得到底是自己滚下去的还是被人弄下去的。
张二麻子没让人闭嘴,只是让开口的那些人都再没有机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当然,这些事至今人们也不晓得,只祝繁晓得,不然两人也不可能有之前算计曹春花的事。
但毫无疑问的是,张二麻子是真的喜欢曹春花,不是只想跟她睡觉的那种,而是真的想跟她过一辈子。
可如今,就是他喜欢的这个人当着他的面,嘴里骂着他最是厌恶的话。
如果不是曹天娇,人们几乎都忘记了张二麻子还曾经被人这么叫过,现场不过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连外头过来凑热闹在地上捡骨头吃的狗都在这个时候叼着骨头朝这边看来。
“娇娇,你说什么?”麻子脸上的红色褪尽了,黝黑的皮肤下暴起的一根根清晰可见的血管,充满了力量。
这一刻,没有人能将眼前这个浑身充满野性的男人联想到一起。
曹天娇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片刻的安静后冲张二麻子吼:“杂种杂种杂种!不要脸的杂种!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的,臭杂种!”
吼完,曹天娇身子一转,拎起裙子就往外跑。
然而,她不过才跑了两步,胳膊就被一只铁掌给紧紧拽住了,几乎在同时,曹天娇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啊——”
胳膊传来一阵剧痛,她甚至都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张杂种,你……啊!”
还想骂出口的话被一阵剧痛卡在喉咙里,曹天娇面色惨白,冷汗一阵阵从后背冒出来,额角也开始渗出了细密的小汗珠子。
在场的人没一个上前阻拦的,因为他们都晓得张二麻子喜欢曹春花的事,自然也就不会想到张二麻子会对曹春花动手。
张二麻子紧紧抓着曹天娇的胳膊把人给往屋里拽,以一副从未有过的面无表情的表情面对外头看热闹的人,说:“不好意思,我有事跟她说,你们自便吧。”
说完,也不再看那些人,扭头进了屋就把门给甩上了,“砰”的一声,震得人们身子也跟着一震。
“这……”人们面面相觑,不知眼下是个什么情况,因为按理说新郎这个时候是不能进屋的。
可现在谁还管得了那么多啊,祝繁思量了会儿,摆了摆手一脸不耐地说:“算了,反正这亲啊是成了,接下来要怎么样就看他们自己吧,没我什么事儿了,走人了。”
她一出声,人们就把视线转到了她身上,看她一脸狼狈,人们就又把话头转到了曹天娇身上,说曹天娇才是那么最不识好歹的,说她不是东西。
对此,祝繁只是笑笑,就着一身的狼狈回了家,至于张二麻子跟曹天娇怎么折腾就不是她的事了,只是……
拿出藏在袖子里的那个瓶子,祝繁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呵,蠢货,真以为她会在那个时候对她动手么?她祝繁又不是傻,那个时候动手不就摆明了告诉别人人是她弄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