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您是东煌的皇帝……”
“不是还有悯生?”
他见几个人都不说话了,淡淡笑道:“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办,过一段时间就会去,东煌……”他向东边望了望,“东煌对我来说,暂时没什么用了。”
几个人被胜楚衣轰出堕天塔时,还有些闷闷不乐。
司命怎么想也想不通,“哎,你们说,君上说东煌暂时没用了,是什么意思?”
弄尘道:“君上本就是个心性闲散的人,当初称帝东煌,无非也是为了成为方寸天的主人,给阿莲招魂。现在阿莲也回来了,东煌自然对他来说没什么用了。”
司命不解,“整个东大陆,说不要就不要了?”
紫龙不耐烦,“君上不是说了嘛,还有悯生。”
辰宿淡然,“君上只是说,暂时没用。他老人家是什么人?这世间的一切,他还不都是想要的,拿来便是,他不想要,随手就丢了。除了阿莲,他在乎过什么?”
几个人:“……”
弄尘附和,“对啊,君上本就不看重这些,你让他天天坐朝问道,批阅奏章,同那些老头子勾心斗角,跟用天魔锁捆了他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将那些劳什子丢给悯生,让他有闲心找个地方偷偷看阿莲。”
几个人:“……”
预感到自己可能不用再做大内总管,无官一身轻的弄尘就有些欢脱,跟司命几个分开后,踩在宫墙上燕子一般的翻了几个跟头,刚好落在一个人的面前。
弄尘掉头就走,被那人伸手抓了肩头给擒住了。
朗清:“弄尘哥哥,你干什么见了我就躲?”
弄尘立刻脸颊有点红,“朗清啊,我突然想起君上还交待了许多事没办。”
“我现在手头没什么事,我帮你啊。”
“不用了,我自己来。”
弄尘滑如泥鳅,掉头就跑。
朗清拔腿便追。
弄尘一边跑一边喊,“老子长这么大,除了君上,谁都没怕过,就怕了你了,你饶了我吧!”
朗清虽然年纪小,却不是个善类,“弄尘哥哥,你别跑,我不请你喝酒了,你不要怕我啊!”
——
神都这边,顾敛星跟着琼华回神都复命,进了云音神宫,就看见温庭别在自己一个人下棋。
“请琼华尊带回萧素,怎么却带回来一车包子?”
他指尖夹着棋子,狠狠向棋盘上一摁,啪地一声脆响。
顾敛星立在琼华身边,没来由地一哆嗦。
琼华坦荡道:“尊上要的是萧素,萧云极给的,也是萧素,只是形状发生了一点变化。萧云极那个人一贯的行事作风,您是知道的,在下也是十分无奈啊。”
温庭别重新执了一子,“那么,天街小雨,起死回生,是怎么回事?”
顾敛星有些慌张,琼华淡定道:“是圣女情急之下,激发了潜能,降下了普渡甘霖,救了璇玑城二十万军民。”
温庭别手中那颗圆滑的棋子在五指之间依次转动而过,“普渡甘霖,敛星啊,真是稀罕啊,那你再显圣一次,给本座看看?”
顾敛星急忙道:“不行不行,弄不出来了,现在弄不出来了。”
“那在璇玑城,怎么就有了呢?”
“内个……”
琼华笑道:“尊上莫要吓到圣女,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嘛。当日璇玑城中,尸横遍野,如人间地狱,惨不忍睹。圣女该是慈悲之心被激发,又或者有感于天,才发动了救世之能,事后整个人恍若隔世,如梦初醒。在下当时也曾反复盘问,圣女自己对此事也混沌不清,全然不知是如何施展出来的。”
温庭别将信将疑,将顾敛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她有几分斤两,本座还是知道的,若真如你所言,难不成还是真神降世,借了她的身子,救了那二十万人不成?”
琼华两眼放光,笃定道:“很有可能!”
温庭别脸色有些缓和,“真神降世!什么神呢?”他的眼光将顾敛星看得浑身发毛,“琼华辛苦了,这里没别的事,你下去吧。”
琼华看了眼顾敛星,我能帮你的仅止于此,你自己保重吧。
之后退出了云音神宫。
温庭别屏退了左右,走到立在地中央的顾敛星身边,“朔方走了一趟,胖了啊。”
顾敛星咧嘴笑,“包子,吃多了……”
“离开本座身边,心宽体胖?”
“哪儿有,日夜思念尊上,食不甘味,夜不成寐。”
温庭别阴森森地看着她,“你该叫我什么?”
顾敛星一阵恶心,又是一阵恶寒,又要开始了!
“叔叔……”
温庭别背着手,立在她身边,微微闭上眼,似是享受着被人这样称呼。
“她降临的时候,是种什么感觉?”
“哈?”顾敛星不懂他在说什么。
温庭别睁开眼,仔细端详她,“本座问你,阿莲的魂魄,降临在你身上的时候,是种什么感觉?”
顾敛星脑子转的飞快,原来他以为是真正的白莲圣女魂魄归来,降到她的身上,才使她有能力降了那一场起死回生的小雨!
天啊!萧怜……!她是……!我的妈呀!不得了了!
“啊!内个,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温庭别凑近她近前,深深吸了口气,“你身上,还有她的气息,她的味道,这真好闻!”
她身上要是真有别人的味儿,那都是她跟萧怜搂搂抱抱留下的。
顾敛星吓得浑身发抖,不知道他接下来又要怎样。
温庭别前所未有地温和对她讲话,“你别怕,既然她喜欢你,本座以后,定会好好善待你。”
他将手穿过她的领口,“阿莲,你当初要是不那么倔强,该有多好,我会好好珍惜你,好好待你,就像他待你一样。我们会在这神宫中,一直很开心地过下去!”
他将她扳入怀中,两个人齐齐扑倒在厚厚的地摊上,骑在顾敛星身上,那如一轮满月般温润俊秀的脸忽然一笑。
顾敛星心头一阵哀嚎!又来了!
砰!
重重一拳!
她脑袋嗡地一声,晕了过去。
温庭别这才俯身,对晕过去的人仔细端详,撕开衣衫,“阿莲,这世上没有人能代替你,也没人能将你从我手里夺走!除了我,没有人是真心爱你!他会将你献给九幽天,而我……,”他情动之下,含混不清,“我会为你,将那九幽天的神像砸碎,我可以为了你,将整个圣朝彻底颠覆!什么天嫁,见鬼去吧,你要嫁给我!你一定要嫁给我!”
他将全然失去知觉的顾敛星反复摆布,又爱又恨。
爱她,这么多年,他将她当成萧白莲的替身来疼来宠。
恨她,这么多年,她始终是个假的,连额间的神印都要用花钿来代替!
他去了衣袍,便摈弃了廉耻,人成了禽兽,便为所欲为。
正酣畅淋漓、不能自已之际,门口一声惊叫,“温庭别!”
温庭别抬头看去,凤倾城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高高在上,万人敬仰如天神一般的十二圣尊之首,光天化日,一丝不挂,正对那纯洁无瑕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圣女,就如饥渴的盗墓贼对新死的女尸一般,胃中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
若不是刚好看到琼华尊回来,上前攀谈了几句,若不是琼华尊说话含糊其辞,眼神飘忽不定,她根本不会这么时候突然上来找他!
果然有奸情!
他居然连圣女都不放过!
可最令人无法忍受的是,温庭别看了她一眼,就像没看到一样!
该是正在舒爽难耐之时,根本没办法停下来,反而更加动作剧烈,甚至发出无法克制的低吼。
“温庭别!你这个畜生!”
凤倾城冲过去!奋力想要将他拉开,却被他一巴掌重重扇开,一头撞在了桌角上。
凤倾城一阵天旋地转,好痛啊!
她摸了摸额角,好多血!
“血啊!”
她晃晃悠悠地爬起来,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
凤倾城并不是一个傻子,她终于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已经发现了太多温庭别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对她动了杀心,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
她趁着他情难自禁之时,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向外跑去,可没走多远,就被身后一股大力隔空抓了,直接摔了回去!
温庭别完事起身,随便裹了件衣袍,来到她面前,刚经历了一场极致,人就有些颓废。
“倾城,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看到了不该看到的,这就想走了?”
凤倾城满脸是血,向后爬去,“尊上,我不会对别人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温庭别一步一步向前迫近,“太迟了,正好本座早就已经腻烦你了,好好地公主不做,不乖乖地回空桑等本座的花轿,整日流连在神皇殿中,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讨厌?”
“你不能杀我!你还需要我!你还需要空桑!只有得到空桑的支持,你才会实现你的目的,做西陆真正的皇帝!”
“是啊,”温庭别将她逼到角落,退无可退,蹲下身来看她,“你说的没错,本作还需要你,还需要空桑,但是,本座并不一定需要一个活着的你!”
他的手攥在她纤细的脖颈上,“死了的空桑公主,依然是空桑公主,依然是本座的未婚妻!”
“温……咯……咳……”凤倾城再也说不出话来,柔弱的身子根本撼动不得温庭别分毫,拼命挣扎的双手双脚渐渐变得无力,最后双眼爆出,极难看地一动不动了。
她临死之前,唯一后悔的,便是自诩身为空桑的公主,天之骄女,生于剑器大国,却从未想过执剑。
她从八岁起就知道,只要有权势、有地位、有美貌,再加上一个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未婚夫,一个女人一辈子就够了。
她八岁就被这个未婚夫相中,被他用一块梨花糕糊弄着,似懂非懂地褪尽了衣衫。
从此弃了剑,拿起了描眉画眼的笔,踏上了一条以色侍人的不归路。
她在他的荫蔽下,恃宠而骄地在神都横行了十年,最后被他活活掐死。
若是她手中有一把剑,在关键时刻,为自家一搏,也许不是他的对手,但总不至于死得这样没有尊严,这样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