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楚衣将她扶起,“怜怜才是你的师父,公主也说了,我是她的夫君,就该替她还账。”
他随手从院子里树下捡跟树枝,“苍生叹威力太大,我若是用剑,只怕这座安西城不保,只好以树枝代剑,三公主看好了,本座只演示一次。”
凤倾城为了霜白剑,这几日头发都不知道掉了多少,却只能看到舞树枝,觉得好遗憾,可是能学到后半段,已经是三生有幸,就只好应了。
胜楚衣这后半段,舞得极为收敛,一招一式,完全按部就班机械地走完过场。
凤倾城虽然功夫不高,却极聪明,当然看的出来,“尊上,你该不是骗我吧?我怎么觉得你跟我师父舞的不一样呢?”
“哪里不同?”
“师父的苍生叹,分明就是绝世剑舞,荡气回肠,令人一眼心动,如痴如醉。可你这……”她嫌弃地撇撇嘴,“你这就是耍棍子。”
胜楚衣扔了树枝,“剑随心走,舞剑,要有人愿意舞,有人愿意看。我传你的只是剑招,剩下的,自己体会。”
他说完带着霜白剑,翻身跃上马背,策马而去。
凤倾城在后面吼,“喂!什么玩意!骗人!”
她喊了两嗓子,见胜楚衣已经走远了,砰地关了院门,骂道:“什么木兰芳尊,两口子合起伙来铸霸王剑!欺负我年纪小不懂事!哼!”
她捡起地上的树枝,学着刚才胜楚衣的样子,随便捡了个招式,把满肚子暴脾气给舞了出去!
砰!哗啦啦啦!
剑庐轰然塌了!
凤倾城呆立在滚滚烟尘之中,嘴角抽搐,“苍……苍生叹……!”
她顾不得灰头土脸,转身冲出门去,“芳尊!等等我啊!再教几招啊!我当牛做马伺候您老人家一辈子啊!”
第160章 万恶的海云上
从璇玑前往神都的要道上,几匹快马飞奔而来,远方见有人一袭黑衣,坐在马上,静静地候着,马前立着个女孩儿,替他牵着马。
紫龙策马到了近前,翻身而下,直接跪拜,“叩见尊上。”
接着来的是弄尘、朗清、霁月,后面大老远还跟着哀嚎的海云上。
“你们都骑马,让我骑骡子!老子屁股好疼!”
胜楚衣下马,见了几个人,又凉凉看了朗清和霁月一眼,“陛下传信给你们两个的?”
没等朗清说话,弄尘抢着道:“没错儿,阿莲派了只鸟儿来传旨,这俩人就偷偷地想走,还好我机灵,逮了个正着。”
其实他哪里是机灵,他分明就是那日心里惦记着霁月,悄咪咪地想去偷看人家一眼,结果看到朗清夜里神秘兮兮钻进霁月的房间。
当时他这个恼火,妈蛋,是可忍孰不可忍!捉奸捉双!
他当即冲了进去,黑暗中,朗清和霁月当是有人行刺,三个人一顿乱打。
忽然霁月唤了一声,“弄尘哥哥?”
屋子里顿时悄无声息。
朗清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有人点了灯。
弄尘只好摆出一副正经模样,“你们两个,年纪轻轻,半夜三经,黑灯瞎火,混在一起干什么?”
既然是密旨,朗清自然不肯说,支支吾吾,胡乱搪塞,没说几句,就被弄尘给拆穿了,“编!继续编!”
霁月忍不住了,若再不老实交代,万一弄尘哥哥误会怎么办!
而且,陛下和亲王那般恩爱,这密旨,亲王也一定是知道的!
于是就三句两句和盘托出,“陛下让我跟朗清带五百精锐花郎,秘密潜入神都,听候她指令。”
弄尘毕竟老油条一些,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只调拨花郎,不动贪狼军,说明什么?尊上不知道这件事啊!
否则以尊上的脾气,有什么事,都要护着阿莲,连带着阿莲的嫡系亲兵都当儿子一样护着,需要摆平事情的时候,永远都是贪狼军先上啊!什么时候舍得让花郎冲锋过?
所以他打了个哈哈,掉头走了,回身就跟司命、紫龙商议一番,阿莲要一个人动用亲兵去神都,难不成是背着尊上去找温庭别晦气?
他们最近也听闻神都的天嫁大典将至,而朔方却迟迟未收到观礼的请柬。
越是不让朔方去,就越是针对朔方,越是不见面,就越是有阴谋啊!
那么,他们的小女帝陛下,这是要一个人去惹祸啊!
三个人也不多想,回头三下五除二,就把朗清和霁月给摁住了。
要走一起走!有什么大事要干,先请示了尊上,大家一起干!
朗清和霁月见任务没法执行,打又打不过,也喊着要找芳尊评理,正巧这时宫中就收到胜楚衣召唤几个人的消息,于是就留下司命看好孩子们,其他人呼啦啦迎出来几百里路,要找胜楚衣评理。
这会儿,两厢终于见面,朗清见自家主子的小秘密被拆穿,愤愤道:“亲王殿下,陛下既然是传的密旨,定是有所考虑,您的人将我和霁月强行扣下,若是陛下那边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胜楚衣向来对萧怜的几个亲信和颜悦色,但是这一次,却分外严厉,“她现在没事,但是你们若是贸然去了,只怕早晚会出大事。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及所有花郎,听命于本座,不得擅动。”
他说着,看了眼紫龙,吩咐道:“违令者,杀无赦。”
紫龙两眼一瞪,点了下头,也不吭声,就算是令命了。
朗清和霁月知道朔方虽然萧怜是皇帝,可这皇帝家到底谁说了算,就要仔细体会了。
平日里大事小事,胜楚衣两眼一眯,柔声细语,全听怜怜的,全都依着怜怜便是。
可到了动起真章,他能替所有人做主,管你听还是不听,都是他说了算!不听话的,杀了便是。
于是,一时之间,两个少年也不敢吭声了。
海云上站在一边屁股也疼腰也疼地揉了半天,看完热闹,才发现还有个灰头土脸的小姑娘在给胜楚衣牵着马,那女孩儿看着年纪与萧怜相仿,肤色本该不黑,可大概是风吹日晒多了,就有些金棕色,反而比起平常女子的白皙多了些健朗的味道,十分可爱。
还有那因为要牵马而随意挽起的衣袖,露出来的小臂,也是结实滚圆的,一看就知道浑身都是劲儿。
海云上向来口无遮拦,凑到胜楚衣面前,对着凤倾城努努嘴,“哎哟,换口味了?”
胜楚衣冷冷看了他一眼,“你跟来做什么?”
“我不是乌鸦嘴嘛,来看你们怎么倒霉啊。”
弄尘道:“他整天鬼鬼祟祟,做贼一样,如今司命在宫中守着两个小殿下,我不放心把这个祸害留在宫中,就索性给带出来了。”
海云上哼唧,“是啊,还给老子骑了头骡子!”
胜楚衣道:“既然跟来了,就一起去神都吧,这乌鸦嘴或许还有用。”
说着翻身上马,等着海云上骑着骡子过来,“鲛珠,真的已经入海了?”
“是啊!”
“交给了谁?”
海云上想都没想,“自然是海皇的人。”
胜楚衣静了一息,“你在说谎。”
“嘿嘿嘿,我哪里敢跟您老人家说谎啊。”
胜楚衣目视前方,“这一路上,本座反复思量,以你的心性,奸狡反复,怎么会将鲛珠放心交托给旁人?”
海云上嘟囔,“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可以两肋插刀的朋友?我朋友遍天下!”
“你若是有朋友,为何被困朔方这么久,都没有人来救你?”
“是我自己不想走!”
“你会甘心陪我,冒死去闯深渊海国?”
“……,是你太凶,我朋友技不如人,当然要先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你的朋友,若是连谋算本座的胆量和心机都没有,如何替你去与海皇换人?”
“……”海云上不说话了。
“你根本就只是一个人,没有同党,所以,鲛珠,还在你身上!”
“没有!绝对没有!”
胜楚衣回眸看了看他,“若是本座没猜错,你起初只是想用鲛珠换阿丑,但是现在,你要待价而沽了。”
海云上几乎从骡子上跳了起来,“胜楚衣!你可以怀疑我,但是你不能侮辱我!我对我女神的崇敬之情,可昭日月!不然我冒着叛国之罪跑出来替她找什么鲛珠,换什么人?”
他义愤填膺,胜楚衣却依然平静等他说完,“好,最好没有,不要让本座看错你。”
“哼!”海云上见他终于还是信了,傲娇地扬了扬头。
胜楚衣转头对弄尘招呼道:“你们几个,将他扒光,把鲛珠找出来!”
“好嘞!”弄尘撸胳膊挽袖子。
“喂!胜楚衣!你干什么!你这个禽兽!胜楚衣!你不要脸!你全家都不要脸!”
海云上哀嚎着,被弄尘从骡子上扑了下去,朗清霁月齐齐动手!情况惨不忍睹。
等到终于扒了个干净,弄尘来到胜楚衣马前,“尊上,的确没有鲛珠。”
胜楚衣该是一切早在意料之中,“就这么绑在骡子上,带去神皇殿。”
海云上疯了,“喂!胜楚衣!我是有尊严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胜楚衣也不回头,沉声道:“鲛珠——。”
“还给你可以!但是你要保证替我救出女神,还要保我不死!”
胜楚衣晃了晃脖子,他从方寸天那里得了个不好的习惯,就是一旦开始不耐烦,就有这个动作。“阿丑,一定要见,救你,看心情,现在,轮不到你跟本座讲条件。”
“既然反正都是死,那你就别想知道鲛珠的下落!”
“好啊,那就劳烦云上天谴祭祀赤身裸体,去神都展示一番!”
“喂!胜楚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流氓!你被萧怜给带好坏了!胜楚衣——!我输了!我认错!我投降!——!”
海云上一丝不挂被捆在骡子上,紫龙早就背过身去,可凤倾城却侧着脸不停地斜瞄。
身材还真是不错啊!
偷看尊上没看到,这个倒是看得满眼白花花!
弄尘骑在马上,用鞭子敲了敲那骡子的屁股,“你说了鲛珠在哪儿,尊上就放过你啊!”
海云上骑着骡子,一溜烟儿地裸奔向前冲,向后狂嚎:“我……我把它给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