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放下爪子,弱弱地叫了一声,仿佛是在抗议,眼神凝重。
江雨凝觉得好笑,俯身将月亮抱在怀里,摸了摸它的脑袋:“我们月亮这么可爱,你爹怎么会把你丢出去呢?他就是在吓唬你。”
“你说什么?”景湛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它这么喜欢亲近你,肯定把你当它娘啦。”江雨凝一本正经,“但是你是男子,还是当它爹算啦。”
景湛扶额,“那你呢?”
“我是它姐姐。”江雨凝抱着月亮站起身。
“这又是为何?”
“因为我年纪小,可没这么大的猫。”
“哦?”景湛装作不懂的样子,“那这样的话凝儿叫孤什么?”
“这还用说吗?”江雨凝眼底噙着笑意靠近他,凑到他耳边,“当然是……”
景湛薄唇微勾。
“小湛子呀!”
*
亥时一刻,景湛没有回明轩阁,江雨凝想着今晚有事要完成,便前往书房。
还未到门前,她听到了细细的说话声,提灯一看,是景湛和楚清。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江雨凝声音冷淡。
听到她的质问,楚清忙垂下头,不敢抬头看她。
景湛牵住她的手,实话实说:“她说孤中毒了,一定要孤喝下解药。”
他在书房写信,听到楚清的喊声原本没有打算理,可她却在门外喊个不停。不间断的聒噪声音入耳,景湛心烦,凛着脸色出了门赶她走,结果没想到她还是执拗地强调他中毒需要解毒这件事,正巧这时江雨凝走了过来。
“阿湛,你没有中毒。”江雨凝看着楚清,说给景湛。
楚清吃惊抬眼,踌躇片刻,开口:“王妃,殿下真的中了九鼎毒,如果错过解毒最佳时机会留下无可挽回的后患。”
江雨凝知道楚清这又是在试探她的立场,笃定道:“我说没有中毒就是没有中毒,阿湛,你不用喝解药。”
景湛继续下午乖顺听话的样子:“孤只相信凝儿。”
楚清目瞪口呆,没想到景湛这么纵容江雨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劝说:“殿下真的中了毒。”
“凝儿说没中就是没中,倘若以后你还纠缠这件事就离开澈王府。”景湛说完,拉着江雨凝进了书房。
门一关上,江雨凝凑到景湛耳边:“我就说她是太子派来的眼线吧。”
景湛不置可否。
“阿湛,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与其他女子说话!”江雨凝大声说,故意让门外还没走的楚清听到。
见景湛不出声,江雨凝朝他使眼色。
“好,孤只听凝儿的。”景湛敷衍道。
江雨凝将他拉到门旁,耳朵贴近门,状似随口说道:“对啦,阿湛,我刚才看到楚清抱着的包裹上有个蟑螂,我最怕那种……”
她话音还未落,门外便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看吧,我就说她是太子派来监视我们的吧。”江雨凝凑近他耳边,小声说。
原书里楚清就怕蟑螂,所以江雨凝想试探一下她是不是还在门外,另外正好让景湛相信她不寻常的身份。
景湛眸色复杂看着她。下午楚清故意套话让他知道江雨凝心中真正的想法他就知道楚清这个人不简单,如今江雨凝又故意当他面戳穿楚清,既然他们都是奸细,又为何互相揭发呢?
他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晚,江雨凝没有离开,和景湛一起在书房睡下。
待听到身边景湛平稳均匀的呼吸声后,她轻手轻脚起身,前往书桌。
察觉到她的动静,景湛竖起耳朵。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他左眼半睁,往书桌方向偷看一眼,江雨凝正在纸上写着什么。
随着一道开门声起,景湛坐起身,悄悄来到门旁。
他看到江雨凝在山茶花树下埋下东西后,又合手朝着皎月悬挂的方向自言自语。
大约过了一刻钟,看到她要转身,景湛往门后一掩,迅速走向床榻,阖上眼,继续装睡。
后半夜,景湛确认江雨凝已经熟睡,他悄无声息地起身,开门,走向山茶树,将她埋下的东西翻找出来。
抖落上面的泥土,拆开布袋,原来里面是一张纸,他看到纸上写的内容面容一怔。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看,上面写的啥,提醒一下下章我们阿湛要产生复杂矛盾的情绪啦
第17章 不对劲儿(修)
纸上内容简短。
——愿我能早日回到我原本的世界,和爸妈团聚。愿阿湛平安健康,能有个好结局。
江雨凝记得原书里女主楚清就是八月十六这晚在宫里山茶花树下对着月亮许下让太子注意到她的心愿,之后便成了真。
今日正好是八月十六,万一作者赋予女主的金手指或者书里的特殊设定在她身上也能灵验呢,所以她选中了这几次去书房都会看到的那棵山茶花树。
为了防止是自己看错,景湛提灯将这张纸反复看了四遍,边边角角他都仔细检查好几遍,最终才确定没有错字漏字,这些话也没有什么歧义。
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纸页向后翻起盖住景湛的拇指。
他盯着手中的纸顿了片刻,动作缓慢地将其折好放进布袋,又按照来时看到的原样给埋进土里。
回书房的路程很短,他的思绪却无限漫长。
江雨凝是太子派来的人,理应就如她对楚清所说的那样希望他早日死才对,可为何却在纸上写希望他能健康平安有个好结局?
回到她原本的世界又是何意,她不属于大禾朝不属于这里?太荒谬了,他可不信,毕竟他们小的时候就见过面。其实以他的性子,他没有刻意记过任何女子,但是唯独除了那一次。
他十岁那年,太皇太后还在世,当时是她六十大寿……
想着想着,他已经走到了床前,看着面前这张快被被子遮到鼻尖的恬静睡颜,他伸手轻轻将被边掖到她下巴处,随后掀开被褥一角,平躺在床。
可半个时辰过去,景湛还是没有睡意,那张纸上的内容依旧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他经过数番忖量,并没有解开心中疑团,思绪反而更加纷乱。
景湛心中烦躁,索性睁开眼,定定望着头顶的横梁。忽然,他察觉到腹/部被打了一下,垂眸一看,是江雨凝的胳膊。
他侧过脸,始作俑者浑然不知,正睡得香甜。
江雨凝睡觉总是不老实,不是紧抱住他的腰,就是枕在他月匈前,如今,她又解锁了新姿/势。
景湛静静看她片刻,迟疑地握住她的手腕,掀起被子一角,将她的胳膊重新放进被窝里。
当他收回停留在她面容上的视线再次闭上眼时,忽觉他的不同寻常。
小时候的经历让他不喜与人亲近,更何况江雨凝是太子派来的奸细,从前他每次是强压下心底翻涌而出的厌恶排斥与她接触。
可这次,他手握她的手腕时并没有觉得嫌恶排斥,反而心存……
温柔?
他怎么会对一个满嘴谎言的奸细心存温柔呢?景湛立刻否定内心的想法,自嘲。
可那张纸又是怎么回事?他唇角泛起的一抹冷嘲笑意瞬间凝固。她写的那些是真的吗?或许她真的不想伤害他?那又是为何?
她喜欢他?景湛心中冷笑,显然不可能,她已经爱慕太子多年,他早就差人打听清楚。
她也是前朝血亲?显然也不可能。
她说的回到原本的世界又是什么?
……
原本想阖眼睡觉的景湛,又陷入了思考的死循环。
*
次日,八月十七,是魏昭的生辰。
看景湛要出府,江雨凝追了上去:“阿湛,你要去哪里呀?”
江雨凝今早就发现景湛不对劲儿,他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探究,可当她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却欲言又止。
“魏候府。”
“魏昭?”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魏昭。
景湛神色微顿,想起她之前见到魏昭的种种反应,压下心中那种他自己都搞不清的情绪,沉声:“是。”
“我也要去。”江雨凝一听就来了兴趣,正好她在府里无聊,这样一来既能再次看到酷似她偶像的人又能解闷儿,一举两得。
“你……”景湛沉吟片刻,他不想让她去,“还是别去了。”
“不行!”江雨凝挽上他的胳膊,仰头直视他的眼睛,“我们成亲没几天,我不跟你去别人说我们感情不和怎么办?”
“他们不会说。”
“可要是太子知道了怎么办?”江雨凝踮起脚凑近他耳边,“楚清可在监视我们呢,她有什么消息都会和太子汇报。万一被太子知道了误会我们感情不稳固他把我从你手里抢走怎么办!”
景湛知道,接下来不论他说什么她都有理由劝服他,再加上他又想起了昨日太子那不寻常的态度,只好答应。
魏昭性格活泼,为人热情,这日为他庆贺生辰的朋友来了不少。他们到魏候府的时候,人声鼎沸,热闹哄哄。
魏昭看到景湛身边的江雨凝面容一怔,随后扬起笑脸:“欢迎嫂嫂。”
江雨凝将面前这个穿着喜庆的大红寿袍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感叹:“真好看呀。”
她还从没见过她偶像秦淮穿大红色衣服,没想到还挺好看的。
魏昭瞄了一眼景湛,故意得瑟:“谢谢嫂嫂夸奖。”
景湛眸色一沉,一言不发拉住江雨凝往里走,远离魏昭。
可江雨凝没看够,一步三回头。
哇!从背后看还是那么好看呀,盘靓条顺。秦淮要是试试红色衣服岂不是也让万千粉丝惊叹,实在是又喜庆又有少年感哪!
察觉她的动作,景湛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正好挡住她的视线,语气听不出一丝情绪:“凝儿来这里就是为了看魏昭的?”
江雨凝这才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一本正经:“哪有,我来这里是来感受欢乐的气氛。”